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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四十年的妈妈回来了
离家出走四十年的妈妈回来了 （小小说）
文 / 小平
赵红正在洗菜做饭，忽然推门进来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面色憔悴的老太太，踉踉跄跄紧走几步一把抓住赵红的衣袖，几乎是连哭带喊：“闺女啊! 妈可见到你了。”
“你是？”
“我是你妈呀!”
赵红仔细端详，从惊讶到激愤，好半天才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妈！”
“红儿啊！你原谅妈妈吧！” 老人说着竟然“噗嗵” 一声跪在地上。
“快快起来，我可请受不起! ” 赵红连忙伸手拉起说：“ 我没有妈，我就叫你声阿姨吧！
“您不是早就高攀豪门，今天咋又想起这穷窝窝了？”
赵红一句话说得老太婆满面羞愧，无言以对。
原来，在四十年前，赵红的妈妈颜艳丽是个十乡八村有名的漂亮人。当时在临街大道旁开了家“艳丽理发店”，位居闹市，生意十分红火。二十岁时和邻村电器维修手艺人赵大刚结婚，也算是郎才女貌，幸福美满。
“理发店”本来就是服务行业，历年历代被社会风气熏染，逐渐变成了风情是非之地。加上店主颜艳丽，风韵卓越、光彩照人，“艳丽理发店” 风靡一时，难免招蜂引碟，风流浪子蜂拥而至。
当时县城有个“富二代”名叫胡财旺，仗着家里势大财粗，风流成性，成了“艳丽理发店”常客。先是殷勤奉承，送法国化妆品，请吃大餐；再送名贵衣物，买宝石耳坠、金项链。颜艳丽终究抵挡不住诱惑二人舍子弃家双双携款私奔，一去四十年渺无音讯。
当时颜艳丽离家出走，丢下丈夫赵大刚还有十二岁的赵红，四岁的赵明，二岁的赵亮，艰难度日。生性内向的赵大刚羞愧难当，自觉无脸见人，又气又恨，一病不起，不久愤愤而亡。撇下十二岁的赵红带着两个幼小的弟弟，沿街乞讨，街坊四邻无不潸然落泪，少不了咒骂颜艳丽不要脸面，只顾自己一时享乐，舍夫弃子、丧尽天良，日后必遭报应！
直到三年前，在外地鬼混多年的胡财旺突然病故，剩下七十多岁的颜艳丽人老珠黄，坐吃山空，百般无奈之时想起了自己还有闺女儿子，这才沿路乞讨摸回老家来乞求儿女养老。
老太婆看女儿并不买账，就嚷求赵红叫来赵明、赵亮两个儿子。
赵明、赵亮接到姐姐的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并不认识眼前的老太太，连忙问姐姐：“这位老大娘是谁？”
“明儿、亮儿，我是恁亲妈啊! 孩子，......” 颜老太泣不成声。
二人一听，大吃一惊。听姐姐一说才明白过来，满脸的不屑，异口同声说道：“我们从来就没有你这个妈！俺兄弟两个是姐姐既当爹又当妈把我们养大的，你摸错门，认错人了！”
老三赵亮气愤地说：“俺姊妹仨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倒是听邻居爷爷、奶奶们说四十年前有个颜艳丽跟富豪跑了，三个孩子早就饿死了，你不会是哪个颜艳丽吧？”
一句话说得老太婆无地自容，只是苦苦哀求：
“孩子们呀！ 妈妈错了，我求求你们原谅妈妈吧！，毕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是你们的亲生母亲啊！”
“既然生儿，就有养儿的责任，只顾自己享乐，气死丈夫，抛弃子女，咋还有脸回来要我们养老？跟别人跑的时候咋就没有想起你的儿女呢？” 老二赵明更是连挖苦带泄愤。
只听“哎吆！”一声，老太婆一时语塞，一口气上不来，昏厥于地。
赵红、赵明、赵亮姊妹三人连忙叫来救护车， 送往医院急救。
颜老太只不过是一时羞愧、气短，经受不住精神刺激暂时意识丧失， 经过半个小时治疗慢慢清醒过来。又是感谢又是哀求。姐弟三人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姐姐，事到如今，你看怎么办？” 老二赵明说。
“是! 大姐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 老三赵亮立马表示赞同。
赵红自幼含辛茹苦、饱经世间沧桑，拉扯两个弟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是个有主见的人。吩咐唤来两个弟媳，六个晚辈儿女。顺便叫来自己的丈夫一起坐下来商俊�
“事到如今，老太太虽说抛弃我们有错在先，但毕竟是我们的亲生母亲，大家商量一下，看以后怎么办？”
老二媳妇 说：“大姐说的是！但孩子们常常遭左邻右居背后捣脊梁筋，说什么他奶奶跟别人跑了，真丢人！
“怕孩子们一时接受不了。”
“是啊！别说孩子们接受不了，就是大人突然接回一个离家出走四十年的老太太恐怕也不习惯。” 老三赵亮媳妇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红沉思半响最后决定，先把老太太送“养老院”。
“不过我们可要经常去看望，送点吃的、穿的，免得老人寂寞。” 赵红一再嘱托。
颜老太送到“养老院”的第二天，一大早赵红就买了牛奶、蛋糕、替换衣服前来看望。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
“谁家送来的半死不活的老太太，头一天就拉床上，尿床上，糟践人！” 护工连说带骂接着“啪” 一声一巴掌打在颜老太刚扒下裤子的屁股上。
“哎呀! 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今天少吃点，少喝点，再也不敢拉床上了！” 颜老太连声哀求。
“报应啊！真是报应啊！有儿有女的咋就也遭罪呢？” 临床铺的孤寡老人连声哀叹。
赵红又悲又气，一步跨到床前，“妈，我来了！” 一面喝退护工，一面给老太擦洗干净，换好衣服，说句：“妈!咱们回家。”
一声缺失四十年的“妈！” 唤得颜老太苦、甜、酸、辣、咸五味杂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颜老太既悔恨又惭愧四十年一个轮回的爱、恨、情、仇一起涌向心头。
“哎—— ！悔当年一念之差， 幸好，幸好！儿女们都孝顺，万幸，万幸! ”颜老太百感交集，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写于 / 二零二四年十一月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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