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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赏析北夫的诗 麦聃 2015-8

已有 736 次阅读2018-3-24 23:24 |个人分类:论北夫

《趟过内心的“卡壳”,瞬间升起炽热火焰》  

                         ——赏析北夫的诗

 

                                                  麦聃

 

歌德说:“凡不是就着泪水吃过面包的人是不懂得人生之味的人。”诗人拿起笔来作诗,富有得只有诗笔。拿这支“笔”去开关劈山,去修渠闭闸,挖掘所谓财富,那么经历的人间千姿百态,感受的五味杂陈记录于纸上,就是陶彩罐香。当然这也需要来自于内心的历炼。

那么,一个人的经历在他的诗中又该如何安置呢?

诗,是生活的碎片还是生活的全部?这个问题太大,我只想说,如果不写诗,诗人的生活会死寂一片。背负的,没有快感;停顿的,没有节奏。谈到这里,我想说,什么样的人吹什么样曲调的笛,什么样的树落着什么样的鸟,什么样的鸟唱什么样的春天,这就是所谓诗人的文本或风格。如:有为者巍然看四周,这世界几乎是安静的;无为者闲然看天空,这世界是飘逸的。

就北夫诗而言,我谈两点看法:

一是,从语言结构气息来看,北夫的诗文本有一个交汇点,那就是“卡壳”。仿佛子弹推到了枪口,却又停下。顿悟之中,似乎在寻找什么。不需要太多的修辞,就能虚构一场火焰,同时交织着痛苦与患漫,从而拉开了词语之弓的弦,令人莫名地紧张,而箭矢所到之处,杂树开花,沙漠变绿。从自我出发,殉道般追逐热爱着的生命,形成个人化的诗风,从烙脚的碎石路面走向宏伟的宽阔大道。

看他这一首《跟在父亲的身后》:我那么小/像一只小铁环/卡在大铁环上/你转动的时候必须带上我/我那么小/像一颗尖锐的小石头/烙痛你的脚/你必须停下来/给我讲的鬼故事/让我迷恋你的阴影/迷恋你的气味……我跟在你的身后/可我还是把你跟丢了。诗语抒吟了心灵与情感的撕裂,喷发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力量,这种力度千古不变。把父子喻为紧紧相随的铁环,是那么的生动,贴切,有一股扎人的力量。与其说,是父子情义,不如说是个体生命的先验体验。所述意象含蓄不露,有醇度,暗示,更像是密谋。用诗的语言来诠释,它如胸口上的一根刺,扎得深,扎得痛。怎能拾起,又怎能忘却。结尾处“我跟在你身后,还是把你跟丢了”,这不是普通的行为艺术,这是反安静的冷思索。读到这里,有种千秋怅惆涌上心头的滋味。诗人不能释怀,读者读罢也放不开“父爱如山”的情怀。可见诗人用心良苦,但不是自我炒作,是内心情感的流淌。像是一块烫平的布瀑,梳理人的情智。

诗歌《在夜晚》中写道:“黄昏守着/那么多的失去和流逝/到夜晚来临/黄昏也要逝去/草还是新鲜的/暗绿色……在夜晚/我把我从阴影中收回/侧身跑过的时间无故加入/问路的人/会我送来香烟和酒/他走不了多远/定要回头找到我/白天看不到的/夜晚他同样看不到”。夜晚,对作文的人来说就是白昼。著名作家路遥,总在深夜凌晨两三点创作,正如他所著《早晨从中午开始》。也有很多诗人习惯于在夜晚习作,北夫也不例外。仔细阅读夜晚,阅读夜里的生活,在北夫诗人眼前里是新鲜的,是暗绿色的。多么朴实的比喻,却发散着蛰人的光芒。在这里,欣喜中暗藏浅伤,黄昏守着那多的逝去,其实是替诗人守着的。物我两化的涅槃,自己也深深地溶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境界,“我把我从阴影中收回”,“问路的人,会送来香烟和酒”,这里是虚指。“路”,是指人生,作者把读者带入了诗的渊源之中,内心好像是罩上了一层弥纱。这也许是诗人有意或者说无意的。有很多诗人写诗时,自己也是在诗门之外。诗人阐述的只是时间流逝,心头涌上了一抹惆怅。每个人都会对流过的时光感到惋惜的,诗人也会这样。这首诗结尾处,巧妙地把“时间”加了进去,“时间侧身跑过来无故加进入”,还有“他走不了多远,定要回头找我,白天看不到的,夜晚他同样看不到”,此时此刻升华了诗核。也许是诗人对人生的探索吧,像是逻辑的说理,却打开了诗歌的远方,或是陌路。

二是,从诗歌表现形式来看,北夫的诗歌有一个鲜明特点:用超现实主义创作(深度意象)。超现实主义在文学中的表现,绝不仅仅是一种创作方法的问题,而主要是一种精神。如美国超现实主义创导者罗伯特·布莱诗人,法国雅克·普雷韦尔诗人,深受读者喜爱。想必诗人也深受影响。

在北夫诗歌《尤物》中超现代义主创作尤为体现,意象的运用极为深刻 。如“睡着和醒着/初长成的尤物,濯清涟而妖/嫩绿的眠床上垂下黄丝绒的流苏/……燥热与疾病,忘了提及/这隐痛的漫长与美的短暂”。“尤物”一词,是人看了都为之敏感。诗人的诗语是在切割灵魂。“花萼搭成粉红的帐篷,”初长出的粉荷,是何等般的妖娆,把荷喻为美人,那么目光就是为她打马江南的才子。意象卓越超俗,“他一定骑着高马,腰缠彩带/饥寒中不忘赞美”。“ 欢快的想法夜里开合过几回/生吞一颗莲子……清风从明月的沟壑借走余晖/燥热与疾病,忘了提及/这隐痛的漫长与美的短暂”从“玉碎之音是别人接过的盘中狼藉/怀旧的人托起经由此地”的诀绝中,提炼到达绝美。这种美是隐隐作痛的。可见诗人是个多情之人。有很多诗人写荷,荷的本身涵义广泛,以莲心喻灵魂。而北夫诗人心中的荷,楚楚动人且不说,是他心中的“尤物”,仿佛摆脱不了,长在他体肤上,也许是诗人有意地置放,与灵魂共处。这样的遣词造句,深入了人的内心深处,乃至生根发芽。

梵高说:“文学创作是一种特殊的复杂的精神生产,是作家对生命的审美体验,通过艺术加工创作出可供读者欣赏的文学作品的创造性活动。”可见北夫行使了艺术再创造。

“笔不是作家的工具,而是他的器官”这话最适合北夫了。

正如北夫诗歌《总有一条河流与我不相干》所述:“流经一个拐弯三角山便不见了/砍柴的少年每天要经过这里………这个喝着凉水长大的孩子,他不知道/让他恐惧的巨石下面/他手上托起的是一条河流的源头/,虽然是口语诗,看似好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平凡。其实并不然。诗人用他的诗笔,换作另一句话说,是用他的“器官”来宣诏生命。“少年”是诗人铺述的一个生命体,通过物象“三角山、柴、树,地表、野山楂、桑椹,覆盆子、蝙蝠”,来细叙“少年”的劳作或肉眼所见,其实就想抒发生命体的生命状态。少年行走自然山道,“砍柴”、“ 嘻戏”、“ 搓洗手上的果浆”。这个少年潜意识地完成了超强的劳作以及劳作过后的放松与喜悦。劳作改变人类社会发展,从而创造社会生产力。这首诗从整体结构来看,一气呵成,是新鲜的,亲切的,又是悲彻的,让人悯怜的。诗语开始就像个举重运动员一样,慢慢地举起来,到最后举起千斤的重物。看,“流经一个拐弯三角山便不见了,砍柴的少年每天要经过这里。三角山,每一块壁崖都面无表情。都在渗水,仿佛有太强的劳累与压抑。上面的青苔从未干燥过,少年在光滑的石板上。嘻戏,搓洗手上的果浆。他把摘下来的树蛙放到水面上。这个喝着凉水长大的孩子,他不知道,让他恐惧的巨石下面,他手上托起的是一条河流的源头。”诗人润笔到最后,笔搁浅了,可是诗意却永远停不下来。“他不知道,让他恐惧的巨石下面,他手上托起的是一条河流的源头。”可见诗人北夫是用生命在创作。河水,是希望,是生命的源头。诗人爱上了所有的生命。有句话说得好:“如果爱,请深爱”。作诗之人,深爱上生命中的一切,这才是真诗人。此首诗可称得上诗人代表作之一。总有一条河与我不相干,却又是紧紧相连的。“少年”是一群人的影子罢了。

诗歌离不开生活,生活离不开悠笛奏响。

生活中并不缺乏“美”。缺的是发现。诗人北夫是一个思维敏锐之人。他已发现,并已临摹。如诗歌《活生生的美》中写道:“我写一只蜜蜂的死亡/两只蜜蜂的死亡/一连串的死亡/配得上/在一株植物的盛花期,天空之城/倾注,豆子般的雨点……花儿的花期中离不开蜜蜂采蜜,这样花儿才会结果,是因为有了蜜蜂的传媒。这种传媒是有代价的,代价是蜜蜂的死亡。花期是短暂的,绚丽的,灿烂的。“一只蜜蜂的存活/是否能追上生命中短暂的花期”,一语击中了笔者心中的疼痛,如“铁沙掌”一样,留有伤痕。凡人看到的只是花儿的美丽,很少有人看到蜜蜂的悲惨。“蜜”是甜的,甜后就是苦,让人心酸。“这甜言/这蜜语。迫使我忘记/它劳碌的命运/温软的,僵硬的/死亡,将它还原成一颗/豆荚爆裂时滚动而出的豆子/没有语言地旋转/旋转着停顿”只有诗人深刻体验,才会用如此钻心的诗语吹响情怀。

可见,北夫诗人这支悠笛,吹得起起浮浮,悠悠暗暗。从而形成了诗歌的节奏。“活生生的美”,固然美,虽美有伤痕,但也美得其所。一句还原成“豆荚爆裂时滚动而出的豆子”的诗语,既是结束,也是回头。仿佛在告慰人们,这是代价的必然因果。写诗歌动因的这一重大措举,绕过了心灵的沟沟坎坎,又回到了源头。诗人他拨弄了醉笛的五线谱,似乎有了还魂术。在这里我想说,诗人是成熟的诗人,运用了叠加意象之魔力。一般诗人难以抽取。形象地说,北夫写诗,知道怎么回头,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知道自己走到了那里,然后转弯或是回头。从而增强诗歌的美学性,艺术性。

写到此时,是不是该搁笔了?但是,我想起了北夫是湖北武汉人,写诗作章都有个来头,也许与他生活环境有关,武汉这里百步一湖,夏季荷香漫城。诗人似乎很留连荷塘,这并不为奇。眼前,我又看到了诗人有关写荷的诗作《火焰》,他在诗中写道:“池塘里的荷花此刻相约盛开/热浪推不翻小木桥/木板上的树脂漆/有些斑驳,烟雨中的经年/桥面上洗濯清澈的流水/走过相同的人……在美可敌国的千亩池塘/它们集体脱衣/说:天空你若想要蔚蓝得更彻底,更干净/就不必降下甘霖,你要降下火焰”。诗中的小木桥、树脂漆,仿佛有故事,它们是古老的,陈旧的。诗人从视觉出发,穿越时光,游韧一些蒙蔽,灵魂得以赤裸。碧荷清流,流淌着细微的言说,走过一批相同的人。这里,“相同”一词很醒目,精准地把诗人所想表达的全方位地剖开,诗人也是其中之人,因为“人”,诗语才会活灵活现起来,从而加宽了诗路,感染了很多人。始终挡不住的荷塘艳潋,千亩荷塘“美可敌国”。可见诗人把控得张驰有度,有收有放。再看诗人在结尾处如何收场,他是拟定一个声音的,说:“天空你若想蓝得更彻底,更干净/就不必降下甘霖,你就降下火焰”。多美的境界,天空蓝得仿佛燃烧起来,乞求降下火焰,不要甘霖。还诗人一个心愿。这个心愿是乞诚的,是燃烧的,先燃烧了诗人自己,后是燃烧了“相同”的人。这在诗歌艺术上是一个高度,甚至是肩峰。

北夫每首诗作都各具其色,如:《蛇伤》、  《遇到水》、《烂醉如糜》、《后山》、  《群山之巅》、   《故乡的月亮》、  《乌鸦》等等,在这里挑起部分作品,以表概述。写诗是北夫生活的一部分,有诗的生活,是美妙的。对所有的诗人来说大径相同,这样把生活看作是诗,写诗及诗意地生活,会与常人有着不同的路或是未来。

卡夫卡说:“我们称之为路的,只是彷徨而已。真正的道路是在一根绳索上,它不是绷在高处,而是贴近地面。它与其说是供人行走的,毋宁说是用来绊人的。”

在生活里的彷徨里,而北夫有了诗歌,他恬静地吹响了他的悠笛。或轻,或慢,或高,或低,或炫,或闪。虽然卡壳,但他知道停顿下来,寻找、探索,最终写出真诗歌来。这种真诗歌,让众多人感受“总有一条河流与我不相干”,但又紧密相连的生命体验。在当代诗歌路上,他内心在不知不觉中升起“火焰”,这火焰是气息,力度,还有深邃和远方。

 

 

麦聃笔于乙未年汉口西园居秋

                                   O一五年八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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