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城是一个农村的小老头。个子不高，脸上皱巴巴的，嘴下没有半根胡须，样子象个老太太。活了七十年，从来没跟人打过架，更没和人吵吵过。别人不管说什么难听的，就是动手打人，都不会急眼，爱说一句话“那是”。久而久之，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那是”老人。时间久了，“那是”老人，说起来不顺口，就去掉了老人二字，就成“那是”了。
这天“那是”在村食杂店门前，看另外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下象棋，眼看着年轻人要胜了，“那是”给支了一招，车二平四，对车。年轻人看了“那是”一眼，俩人下棋，多嘴是驴。“那是”笑了笑，没搭话。年轻人把车移开，走了车四平二。“那是”又给老头支了一招，车四进四，压住象眼。年轻人头上的汗珠子下来了，知道自己碰到了高手，忙说这盘不算，指着“那是”，我和你下，每人压上二百元，你要不下，就是老王八。食杂店的老板听不下去了，搭了话，他比你爷爷岁数都大，咋能骂人？年轻人眼睛一立，谁让他多嘴，让他玩又不玩。食杂店的老板说，你真想和他下？一盘二百？不后悔？不悔。年轻人说着，拿出二百元，往棋盘上一拍。食杂店的老板回店取出二百元，“那是”的钱我出，钱放在我手，当个公正人。食杂店的老板向“那是”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教训教训这个年轻人，咋学得一张口就骂人？“那是”笑着坐了下来，说，你是红的，你先。
激战开始。炮二平五，马二进三。没到中局，年轻人输了。年轻人又拿出二百，我就不信了。重新开始。
激战开始。炮二平五，马二进三。没到中局，年轻人又输了。年轻人又拿出二百，我就不信了，能清真寺火勺回回酥（输）。
要知道“那是”为什么这么历害，有一段故事：那一年搞割资本主义尾巴，“那是”养了三只羊，天天能喝上羊奶。让公社管事的人发现了，说是在搞资本主义，连夜抓了起来，送到了县拘留所。在拘留所里，“那是”发现在破被子下有一本书，《中国象棋布局》，他就天天看，天天记，在地上划，让人关了一年半，出来时，“那是”的中国象棋，已是顶尖的高手了。
年轻人又输了一局，眼睛都输红了。说不玩了，下不过。起身要走。“那是”说话了，孩子先别走。年轻人楞楞地看着“那是”，不走干啥？“那是”看着食杂店老板说，把钱还给他。食杂店的老板说，这钱不能还，张口骂人，不得认个错呀。年轻人脸红了，吭哧瘪肚地说，我错了，不该张口骂人。食杂店的老板拿着钱指着“那是”，你敢和他下象棋赌输赢，他是全市的象棋亚军。“那是”站了起来，接过食杂店老板手上的钱，还给了年轻人，拍着年轻人的肩膀，孩子，要想下好棋，要先学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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