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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唐河岸边是家乡[10] [打印本页]

作者: 沧海一笑    时间: 2017-4-6 11:47
标题: 唐河岸边是家乡[10]
自从那次洪水后,家里更穷了。周五的父亲和三个哥哥棒劳力,做一年到头的活,而他们家还是透支缺粮户。过年分的油和肉也少,有时还朝倒出拿钱,人家说周五父亲:"谁叫你们要那么多娃子的呢?"每到春上,一家9口人(大哥当兵去了)就没有了粮吃,米缸、面桶空空如也,父亲每次做罢饭丢面瓢,面桶子无面时就“嗵”的一声响,二哥说,就像春天打炸雷一样吓人。
   到了冬天下雪,一家人睡到半晌午起来吃顿饭,傍晚再吃一顿。春上,父亲或者是二哥在街上买一板车萝卜,带上供应本买点米面。供应本上的粮食吃完了,就糊红薯包谷醦,或者红薯糊萝卜。周五的妈妈很幽默,说蒸小红薯是油馍棍儿,萝卜汤是白马肉。或者是几根面条里光红薯,最好吃的就是蚕豆面条和炒蚕豆米。大人们吃得津津有味,父亲吃豆面条时,腮帮子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可周五开始尝了尝,把黄黄的豆面吃下去,嗓子总觉得剌剌的,后来简直就不进去了,也不端碗了,只是吃个生红薯就算了。母亲看周五饿得面黄肌瘦的,,就把红薯面条里的面条都捞给他,再吃点洋红薯干充饥,权且就算一顿饭。那时候,周五喜欢吃的就是那烂红薯粑,红薯窝窝、玉米粑粑、高粱粑粑,最喜欢吃的就是麦芽稀饭和小米干饭、红米饭、南瓜汤等。
    一次过端午节,人家都吃粽子,而周五们家还吃煮红薯。父亲在邻居大伯家玩,周五去喊父亲吃饭,大妈问是什么饭,其父要面子,说是饺子。还兴冲冲地说:"走哇,回去吃饺子啊,别煮窿了。"临走时,父亲问周五:"老五,你妈糊面了吗?"周五不加思索地说:"糊了。"大妈捂嘴大笑:"没有听说饺子还糊面的。"然后,大伯拉住周五的手说"青包蛋子,中午到大伯家吃真饺子"。于是,周五在大妈家吃了两碗真正的韭菜瘦肉馅的饺子。  
   有一次,生产队里分一堆乱柴禾,不知谁把婶婶家里的一堆揽走了.她就怀疑是周五的母亲揽走了,就指桑骂槐的臭骂。于是周五母亲就跟他婶婶干了一架。母亲身体瘦弱,个子又小,一向老实软弱;而婶婶个子大,身体也棒,争强好胜,用别人的话:"横霸霸的。"两人不知斗了多少次架,每次都是周五母亲占劣势,没有沾到香油,都以甘拜下风而告终。婶婶得理不让人,何况很少有理,一脸横肉丝子。每当她们斗起来,周五的父亲和叔叔都装着象没有看见一样,一个蹲在墙角抽烟袋,一个坐在锅门上烧火做饭,从不插言。因为他们弟兄俩从小就相依为命, 父亲8岁,叔叔5岁就离开了爷爷,奶奶把他们带到离家八里的娘家肖坡村抚养,一住就是八年,奶奶含辛茹苦的把他们照顾到长大成人。16岁的父亲带着自由13岁的叔叔宝田到街上给人家当药铺当伙计,给人家药铺打扫地下,端茶倒水。后来弟兄俩又随着奶奶住在了镇北面的牛行,学当牛经济。而父亲在解放初期,被居民们推选为西街街长,每月15元的工资,养活着全家人。所以兄弟俩感情很深厚。弟兄俩从小到结婚成家没有打过架,更没有发生过纠纷。
有一次,婶婶家的柴禾被人偷了,他又怀疑周五的母亲。 周五母亲到村子南头的集体菜园敞口井担水,她跟着骂。母亲气得把水桶扔了,木桶被摔得七零八散。两手气的拍得哗哗叫:“我怎么这辈子遇到只用一个妯娌,还是堂姊妹,真是瞎了眼啊。”最后还是撕打起来,两人互相拽着头发,婶婶把周五母亲按在地上,被围观的群众拉开了。都说:"你看死疯子多不是人,还把自己姐姐恶成那样。"周五那时特别恨婶婶,真想上去打她两嘴巴子。也是那次,叔叔在舆论的压力下,回去用木棍恨恨地打了婶婶一次,并说服教育了一晚上。就打那次以后,婶婶变好了,再也没有找母亲的碴子了。
    1972年初,周五的母亲到周李庄的大姨母家走亲戚,大姨的5元钱没见了。硬说是周五母亲偷了她的钱,追到周五家索要,让其母亲丢尽了脸面。不管赌咒还是发誓,她都不相信,把周五母亲气的七窍生烟。母亲为了这事气得神经错乱,留下小便失禁的毛病,只要一咳嘲裤子就湿。后来大姨父在自己家找到了那5元钱,和大姨到周五家道歉,要求恢复亲戚关系,周五父母坚决没有答应,从此断了来往。姨夫家也姓周,比我们大三辈。每次姨夫与父亲见面,要让父亲喊他“爷爷。”父亲死活不干,就说按着女方喊。因此两人很有意见,加上这次误会,两家结怨很深,两家也就没有来往的愿望。大姨先死,至死母亲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后来,嫁在赵湾的表姐很像大姨,也很像母亲,对周五家很有好感,对周五儿子、女儿都很好,时常为周五家送蔬菜、甘蔗等。
   1976年,汉江流域发大水,唐山大地震,山崩地裂.我们国家遭受空前大劫难,我们的开国元勋、伟大的领袖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朱德总司令相继辞世。
    9月10日,为了看毛主席的追悼会实况,周五不吃饭提前1个小时去找播放地点。那时全镇只有大岗坡电灌站一个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刚放学,周五就跑着回家,把书包丢在家里,喊上群有叔娃就朝村渡口跑,父亲问去干什么也没有理他。过河又跑了5里才到现场,放电视的三间屋里已经坐满了人,大约50多人,听说还有枣阳七方的。大家看了电视里人在哭,周五等也都呜呜的哭了起来。都说:“毛主席死了,我们中国塌天了,外国人进来了怎么办?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约9点多钟看完后,在回村的船上,船还没有到岸,月亮把河水照得白亮亮一片,,周五们以为那亮处是水泥地下了,就和群有一起往下跳,只听扑通一声,他们两个到掉到河里,人们在船上哈哈大笑。周五大哥给的公安局军帽也被水冲跑了。更气人是,周五在上岸时,右脚被拉船钢丝绳头戳了个一寸长的口子,他疼的乱叫唤,群有还憨笑悻笑。末了,群有把自己破袄子棉布撕了一块,把周五的脚包起来,跛着脚高一步、低一脚朝村子走去。村子一片漆黑,只有三两家没睡的人家,屋里还亮着煤油灯。狗子汪汪汪地狂吠着。。。。。。
    周五悄悄打开木门,小心翼翼的走近床前,发现父亲正打着鼾声。周五不顾脚疼,扶着灰溜溜的脚片,也没有洗脚就慢慢地钻进了父亲的热被窝......

作者: 枫叶飘飘    时间: 2017-4-6 11:48
楼主你好。刚回来
作者: 枫叶飘飘    时间: 2017-4-6 11:49
请加我1634731242
作者: 戏笑九宫    时间: 2017-4-6 22:27
持续关注中,学习欣赏。
问好、致敬!
作者: 碣石清风    时间: 2017-4-7 05:55
可读性强的连载,期待后续
作者: 枫叶飘飘    时间: 2017-4-7 05:56
关于那个时代的故事,值得细读,深思。老师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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