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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不一样的生活 [打印本页]

作者: 刘芝英    时间: 2008-10-20 21:33
标题: [原创] 不一样的生活
  
  刘芝英

  舒蓝正在家里津津有味地读着《达•芬奇秘码》,洪梅打来电话,说她刚从永兴回来,忘了带钥匙,请舒蓝到电影院附近的电子游戏室找一下她的老公夏林,叫他回去开门。舒蓝问,要是他不在那里呢?洪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他一定会在那儿。

  舒蓝就住在电影院附近,到电影院大概10分钟的路程。舒蓝一边往电影院走一边想着《达•芬奇秘码》里所披露的牛顿、雨果、波提切利、达•芬奇这些世界知名人物都是郇山隐修会成员,感到这个世界真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还有多少真相被掩藏在历史的烟尘之中。她还想到了达•芬奇那些隐藏着很多秘密的画,过去她曾经多少次在杂志上看过那些画,尤其是那幅《最后的晚餐》,想不到里面居然有那么多的含义。舒蓝常常会将小说中的故事当成真实,而将现实当成虚幻,如果能让她天天读小说生活在小说当中她就觉得太幸福了,毕竟小说中的生活比现实生活要有趣得多。

  因为想得入了神,等她发现路不对时,她已经走过电影院好长一段路了。舒蓝是一个不会让脑袋有片刻空闲的人,她总是喜欢去想一些与现实不着边际的事,所以,像这样多走冤枉路,坐车坐过站的事在她身上经常发生。她摇头笑笑,停止了思考,专心往回走。

  走了不到五分钟,她果真在电子游戏室里见到夏林正端着一把机关枪,对着电脑屏幕扫射。舒蓝看了觉得好笑,已经结婚两年多的夏林在玩游戏的时候,样子还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她等了好一会儿,夏林仍然专注地玩着,并没有发现舒蓝的到来。舒蓝不得不走上前去叫他一声,告诉他洪梅从老家回来忘带钥匙,请他赶快回去。夏林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嗯”地应了一声,继续专心地玩他的游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舒蓝很担心他会不会回去为洪梅开门,但她已把话带到,夏林不马上回去她也没有办法。

  舒蓝与洪梅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与舒蓝同校的同乡赵芸生性活泼好动喜欢交际,同乡中只有她们两个女生,所以,赵芸出去的时候总是喜欢拉上舒蓝作伴,这一来,让课余时间只喜欢闷在宿舍看书的舒蓝也结识了很多朋友。赵芸跟与洪梅同校的吴影是初中时的同学,两所学校又相距不远,周末的时候就互相走动。读书时她与洪梅不是很谈得来,毕业后,熟识的好友却只有她们俩分在县城,来往便多了起来。洪梅是很女人化的那种,与她在一起,话题永远都只会围绕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比如她们单位某某怎么怎么在乎钱,跟她一起去买菜,总是带着一张百元大钞,走到哪个摊前人家都找不开,于是又让她掏腰包;某某怎么怎么惨,买了100多元的鸡枞辛辛苦苦地洗了半天,又费了好多香油炸了一大瓶鸡枞油到昆明去看望大学时处得最要好的一个同学,结果那同学只请她吃了一碗米线,连家里都没有邀请她去等等。跟洪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舒蓝再碰到金钱问题的时候,便会很自然地按照洪梅的思路在心中盘算一番,弄得分在乡下,好长时间才到县城来与她见面的赵芸每次见面就说她毕业后变得太快,几乎是一个月一个样子,现在都快变成孔方兄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舒蓝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因为对于自己的变化,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舒蓝是一个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她的情绪甚至会随她最近读的书而发生变化。如果她正在看一本比较积极健康向上的书,那段时间她就会活泼、开朗、热情,意气风发的样子。如果她正在看一本消积怨世的书,那段时间她就会忧郁、低沉、落落寡欢。而且一本书对她情绪的影响会持续2至3天的时间,这2至3天她的心思多数时候都留在书里,现实世界在她眼里反而成了虚幻的影子。

  难怪赵芸要这样说她,在学校里她是出了名的超凡脱俗,像琼瑶小说里的人物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整天只知道读读古诗词,看看世界名著。有一次,附近学校一个男老乡吕梁来邀舒蓝去看电影,舒蓝便约赵芸一起去,只看了一会儿,三人都感到索然无味,于是决定回去了。舒蓝去拉电影院的门打算出去的时候,电影院管理人员出来指责舒蓝是想把外面的人放进来,舒蓝说她们只是不想看了,想出去,但管理员仍然不依不饶,说电影才放了一小会儿,怎么就出去了呢,分明就是想把外面的人放进来。舒蓝不屑于与他辩解,吕梁便上前与管理员争吵起来。舒蓝是最怕与别人争吵的,她觉得与别人争吵就跟街上卖菜的泼妇没什么两样,便扔下吕梁拉着赵芸走了。事后,赵芸说她做得真够绝的,吕梁在帮她吵架,她却不管他,自顾自地走了。

  那时舒蓝只喜欢谈文学谈国家大事,如果有人像洪梅这样跟她谈鸡零狗碎的小事,她是不屑于答理也不屑于开口的。刚毕业的时候,单位有一个同事说她不喜欢说话,她回答说我只是不喜欢说费话。是的,在她看来,那些可有可无的,于大事没有影响的,便全都是费话,既然可有可无,人们为什么总是要去讲它浪费自己的时间呢?难道不会用这些时间去多看两本书多学一些知识吗?这是舒蓝无法理解的。所以,无论舒蓝走到哪里,大家都会把她当成难以接近的阳春白雪,如今这阳春白雪却因为洪梅的影响而日愈掺杂了世俗的色彩。

  自洪梅结婚以后,舒蓝每与她聚在一起,听得最多的便是她对夏林的抱怨,话题都是围绕着夏林在转。要么就是夏林只会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不会收拾,经常把鞋子脱在客厅里;要么就是夏林又跟别人打桥牌,通宵通宵不回来;要么就是夏林半夜三更守世界杯;要么就是夏林又迷上了麻将;要么就是夏林经常到游戏厅里玩游戏。总之,洪梅口中的夏林似乎成天都在玩,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而洪梅对付老公的方法总是让舒蓝佩服,她怎么能想出那么好的主意。捡夏林的鞋子捡烦了,她就干脆将他的鞋子踢到客厅中间,反正有客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他的鞋子,丢脸的也是他。这一招还真管用,以后,夏林再也不敢将鞋子乱扔在客厅里。夏林经常出去打麻将,她就跟着他一起打,输得多了,夏林自然收手。但是对于夏林玩电子游戏和打桥牌她却毫无办法,因为她对电子游戏不感兴趣,打桥牌更是学不会,那是像夏林那种高智商的人才玩得来的。

  舒蓝在洪梅口里听到的全是夏林的缺点,但是在她看来,夏林却是极清秀极有思想的一个人。周末的时候,洪梅经常会约舒蓝去她家吃饭,吃完饭照例要聊会儿闲天,夏林就会与她聊一些文学啊哲学啊之类的问题。别看洪梅一讲起某某怎样怎样的时候涛涛不绝,口若悬河的样子,这些话题她却是一点儿也插不上嘴的,因为她对这些话题不懂也不感兴趣,这时,她就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到她能插上嘴的时候插上一两句。

  夏林说与朋友在一起并不一定非要到多高档的地方。如果话不投机,就是在最高档的娱乐场所里你也不会感到舒服,如果比较谈得来,就是在破茅屋里也会非常舒心。这话让舒蓝有些感动。当舒蓝将夏林的这番话讲给好友吴影听的时候,吴影说,洪梅曾跟她讲过,说夏林跟舒蓝讲的话比她跟夏林在一起所有的话还要多。吴影的话让舒蓝非常吃惊,在她的印象里,夏林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她跟夏林好像也没有说过多少话,只不过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话题不会冷场,也不会感到听对方讲话索然无味,仅此而已,为什么洪梅会这样想呢?难道他们夫妻平时很少讲话吗?

  想到这里,舒蓝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她已经习惯了已婚妇女的嫉妒。别的女人跟她们的老公聊天,她们什么事也没有,只要舒蓝一跟他们聊她们就会不高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月华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那天月华约舒蓝与她们几个打牌,月华的老公就坐在舒蓝旁边指点她。当时舒蓝的心情很好,便兴致勃勃地与月华的老公讨论了一下牌应该怎样出,月华很快就变了脸色,跟舒蓝讲话也是恶声恶气的,她的老公似乎有所觉察,就坐到杨兰的旁边去了。舒蓝观察了一下,杨兰也同样跟她老公说说笑笑的,月华却一点也不恼。舒蓝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与他们聊的都只是很一般的话题,从来也没有说过出格的话。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庄子对惠子讲的“鸱得腐鼠,鹓雏过之”的故事,她很想把这个故事讲给她们听。舒蓝是一个对感情要求非常高的人,她要的感情必须是完全属于她自己,曾经爱过别人的男人她都不会喜欢,更何况是已婚男人呢?她是不会与任何人去分享一份感情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已婚妇女都把她们的老公看得宝贝一般,好像人人都想跟她们抢。她们却不知道,她们心中的宝贝,在舒蓝眼里却如糟糠一般没有一点吸引力了。

  舒蓝去找洪梅的时候,偶尔会在她们大院里碰到一个个子高挑清瘦,眉清目秀,戴着一副眼镜,好像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女子,洪梅说她叫文彬。舒蓝说,真是名如其人,她真的是文质彬彬呢!洪梅说,舒蓝,你把她的故事写成小说得了,像琼瑶小说一样浪漫呢。她曾经是成都某大学的才女,成绩好,文笔也好,追她的人可以排成一排。她现在的丈夫秦峰是她高中时的同学,高中时就暗恋她,高中毕业后考到了重庆大学。尽管文彬不喜欢他,他却总是省吃俭用,一攒够到成都的路费,就去看文彬。有一次,当他来到文彬学校的时候,文彬却到了100多公里外的县城实习,他的路费不够了,于是他搭一段顺路车,走一段路,走一段路,又搭一段顺路车,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文彬她们落脚的地方。文彬她们宿舍的同学全都被他的诚心感动得一塌糊涂,集体决定将宿舍让给他们聊了一个通宵。那时他们总有通宵通宵都讲不完的话,他们说,如果这世上只有他们俩和一个买烧饼的,甚至连卖烧饼的都没有他们也不会感到厌倦,他们只需要靠爱情生活。

  但是让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想不到的是,曾经感动过那么多人的浪漫爱情,却只维持了一年半,在文彬有了小孩那段时间,秦峰找了一个小姐让文彬知道了。文彬当时气得突然双目失明,医生说像这种因情绪太过激动而引起的失明,治愈率只是千分之一,所幸的是文彬总算康复了。文彬说,如果秦峰找的是一个比她强的人,她都不会这样生气,他却偏偏找了一个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学都远远不如她的人,让这样一个人夺去她的爱人,让她无地自容,她无论如何想不通,秦峰的品味怎么会变得那么差。不但她想不通,洪梅和舒蓝也想不通,但是因为跟秦峰不是很熟悉,无法去问他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所以,秦峰的变心成了她们俩无法解开的谜。

  他们很快就离婚了,文彬独自带着女儿生活。

  文彬的经历让舒蓝更加害怕婚姻,她从很多事例中看到了男人的善变,看到了爱情在婚姻里怎样变成易碎的玻璃。她想起了好几年前大嫂给她看的一个女孩写给大哥的情书,那是大嫂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她正蹲在门外刷牙,偶一回头,看见大哥正往蚊帐顶上放一样东西。等大哥出去后她好奇地拿来一看,原来是一封信,信中很详细地写了女孩与大哥在宾馆里卿卿我我的经过,大概很让她难以忘怀,所以写了信来。

  那女孩舒蓝也认识,与舒蓝的老家相隔不远,有一年过春节的时候还到舒蓝家跟她们一起到地里掐豌豆尖,那次大哥也在,她却没有看出一丝端倪,如果不是有这封信,舒蓝是绝对不会相信大哥会做这样的事。本来她跟大哥一直很合得来,但是因为看了这封情书而冷淡了大哥好几年。她很清楚大哥当年是怎样追求漂亮的大嫂的。为了大嫂,大哥医学院的同学于坤还到舒蓝家去闹过。虽然那时舒蓝还在读初中,还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仍然清楚地记得于坤坐在母亲对面哭诉的情景。当没有得到母亲满意的答复后,她在舒蓝家房门前点火烧掉了她织给大哥的毛衣,那腾起的火光,永远留在了舒蓝的记忆里。但是那时舒蓝还不懂得爱情是怎么回事,所以她并不怎样同情于坤,大嫂就不一样了,她曾经在假期帮大嫂带过小孩,与大嫂朝夕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从内心里鄙视感情不专一的人。在女人最青春、最靓丽的时候他们花言巧语、低声下气地把她们哄了来,等到她们人老珠黄的时候,他们就去另寻新欢。在舒蓝看来,这是一种非常恶劣的行径。

  想起这些事情,舒蓝就觉得烦闷,决定到外边走走散散心。刚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在通往过道的门上方的玻璃上贴着一双眼睛,她吓了一跳,随后又听到“咚”的一声,是双脚落地的声音。因为是大白天,她也不怎么害怕,开门一看,见是住在对门的本单位的老于。见舒蓝出来好奇地望着他,他很尴尬地笑笑,回自家屋里去了。舒蓝怎么也想不明白老于在干什么。他平时话非常少,舒蓝来单位一年多了,没听到他说过什么话。平时看上去很老实很木讷。

  下午,于嫂过来对舒蓝说,她家老于常看见有不同的男子来找与她住同一个套间的陈萍,因为陈萍生活作风很成问题,所以他爬到门上看一看。舒蓝说不会吧,陈萍看上去那么老实。于嫂便捂着嘴笑了起来,老实?两年前,在你还没有分到这个单位的时候,她与人在旅馆开房间,曾经被派出所的人抓到过。派出所的人问她是哪个单位的她死活不说,后来逼急了,她说了另外一个单位,结果人家一查查到了这里。于嫂唔住嘴笑着说,陈萍还是傻,如果当时她说是做生意的,人家也无从查起,大概本单位的人就不会知道了。当时她还被罚了2000元钱。那男的只付了自己的罚款走掉了,这罚款还是她自己交的,所以单位的人都笑她是倒贴钱。于嫂说,你不会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吧?舒蓝说真不知道。于嫂说,你看她为什么那么大年纪了还嫁不出去?就是因为这些事了。临走,还再三叮嘱舒蓝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插好。

  舒蓝真想不到已经是半老倌的老于,对别人的隐私还会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尽管于嫂说得那么证据确凿,她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些故事的主人翁会是与她住同一个套间的陈萍。在她的印象里,作风不正的人,应该是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且好吃懒做,喜欢享受的人,可陈萍给舒蓝的感觉却是非常朴实的。确实有些男的来找她,但作为一个待嫁的老姑娘,结交男友这太正常了,舒蓝与她一起住了一年多,从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舒蓝是一个除了自己的书本,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人,而且因为她爱看书,星期六、星期天单位食堂不开火的时候,总是陈萍做饭,舒蓝要帮忙,她总是笑笑说,你去看书去吧,我来做好了。她们这个两室一厅一厨的套间还住着一个临时工叫晓星,很乖巧的一个小女孩,她见舒蓝对书那么入迷很是崇拜,因为她自己就因为不爱读书,初中毕业便出来找工作了。晓星总是主动帮舒蓝洗衣服,舒蓝喜欢把脏衣服放在床下的盆里,等星期六的时候才一次洗,自从晓星住进来后,尽管舒蓝再三推托,不到星期六就全给她搜出来洗了。舒蓝虽然跟她们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在生活上却享受着她们的照顾。

  陈萍终于有了男朋友。他没有工作,在街上做一点小生意,偶尔也会到舒蓝她们宿舍一起做顿饭吃。陈萍到过他家几次,舒蓝觉得他不是很出色,除了他爱笑之外,舒蓝对他再没有别的印象,但是陈萍很喜欢他。只要陈萍喜欢就行,舒蓝也为陈萍感到欣慰。两个月之后,晓星却告诉舒蓝,说陈萍他们吹了。舒蓝听了觉得很意外,晓星说她也问过那男的为什么,那男的说他不能睁着眼睛跳崖,好像是他已知道陈萍的过去。好在陈萍也只是比过去更沉闷一些,并无别的异样,舒蓝也就放了心。

  不久,晓星和陈萍带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来找舒蓝,说是想跟舒蓝交朋友。男子叫于明,在林业学校教书,长得一表人才,但是他的谈吐却让舒蓝感觉他不像一个老师,而是一个成天在社会上混的人。舒蓝不喜欢社会经验太过丰富的人,她觉得这样的人很复杂,让她没有安全感。第二天,晓星对她说于明非常喜欢她,今天下午还要来找她。舒蓝不胜厌烦,下午等他一进门她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走出去好远她好奇地往她们住的那套位于5楼的房间回望了一眼,却见于明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她远去。走了一段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站在那里望着她,她想起了贾雨村因娇杏的一再回顾而误以为中意他的故事,心中不禁感到好笑,不要让他误会才好。

  周末,她与洪梅和赵芸约好到石龙坝找吴影。在学校的时候,她们会隔三岔五地聚上一聚,毕业后虽然大家相距比在学校时还要远,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坐上公共车才一会儿,洪梅突然叫起来,唉呀,我忘了把晒在外面的辣子收进去了,要是下雨怎么办?边说边紧张地把头伸出窗外,察看天色。赵芸说,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家里,干脆回去好了。洪梅终于安心坐下了。舒蓝想,这就是洪梅与她们几个的区别。她们只要走出家门,就只会想着怎样玩才能尽兴,决不会再想家里那些琐琐碎碎,天天做也做不完的家务事,但是洪梅就总会惦着。这样想来,舒蓝就感到了造物主的神奇。想想吧,如果没有像洪梅那样喜欢做家务,喜欢围着锅边转的人,生活就无法继续了。如果没有像舒蓝那样好学上进的人,社会就难以发展。造物主让有各种爱好从事各行各业的人分布在各处,让大家优势互补,这样历史的车轮才能滚滚向前。

  一星期后,吴影来找舒蓝,她吞吞吐吐地说起她有一个亲戚叫吴云,生活态度非常严肃,经常都在宿舍里看书,从不去光顾娱乐场所。因为眼光高,岁数大了还未找对象,父母都很着急。他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陈尘在七中教书,已经30多岁了还没有对象,别人都替他着急,前不久替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他说那女的学识与他相差太远,人家劝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过得去就行,他却坚持说这是不能将就的,大家都说他是怪人一个,都那么大岁数了,眼光还那么高那么狂妄,别人不挑他已经够不错了,他还要挑挑捡捡。虽未蒙面,陈尘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气却很对舒蓝的味口,她想,像他这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人,一定不会像文彬的丈夫和大哥那样见异思迁,所以当吴影邀她去吴云那里去坐坐的时候,她一口答应下来。

  她们走进吴云的宿舍,陈尘也在,正在用吉他弹奏《爱的罗曼史》。舒蓝也记不清那天跟他们聊了些什么,第二天,吴云便独自一人来回访。舒蓝的房间非常狭小,有客人来她就坐在床上,让客人坐书桌前的椅子。别的客人见舒蓝坐在床上都会很自觉地去坐那张椅子,唯独吴云却跟着舒蓝坐在了床上。只讲了一会儿话,他便向舒蓝靠过来,舒蓝往旁边挪动,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又跟着挪过来,舒蓝继续移开,他继续移过来,直到把舒蓝逼到了床的末端再也没地方挪动,舒蓝只得站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下。舒蓝非常尴尬,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心急的人。当他再来的时候,舒蓝对他便很冷淡,他问舒蓝是不是住另一间的晓星讲了他什么坏话,过去他还在乡下教书的时候,晓星的父亲与他同校,他得罪过晓星的父亲。舒蓝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晓星什么也没有对她讲。她觉得跟这样的人讲一句话都是多余,所以自顾自地在书桌旁看书,不去管他,吴云终于坐不住起身告辞。

  不与朋友相聚的日子,舒蓝喜欢独自一人沿小区背后的那条小路走去河边。每当舒蓝受别人的影响而变得日渐世俗和功利的时候,她会在这条周围长满树木而显得幽静的小路上,抖去社会的风尘,回复她的本真。如果一段时间她没有这样做,她就会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这天,当她刚从小路走回宿舍,晓星就递给她一封信,说是七中的一个老师送来的,他等了她好半天,见她还不回来只得留下信走了。舒蓝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与陈尘再见一面,因为不管她对他有怎样的好感,她是不会去主动找他的。舒蓝急忙拆开信一看,却是吴云写来的,信中倾诉了他对舒蓝的爱慕之情,请她明天下午到他的宿舍一叙,不管她来不来,反正他是等定了。

  第二天黄昏,舒蓝从吴云的楼下经过,果然看见一片橘黄的灯光从他的窗口散发出来,她微微一笑,让他等吧,她是不会上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怕别人议论,舒蓝是打算独身的。但是她一想到白云的遭遇就觉得不寒而栗。白云是幼儿园的老师,长得很漂亮,在与男友快要结婚的前几天,男友却另结新欢提出了分手,从此她看破红尘,一直没有再谈恋爱,到29岁还孤身一人,大家就对她议论纷纷。舒蓝总是想不通,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完全是人家个人的事,又不碍大家什么,为什么就那么不被世人所容呢?而且在这件事中,明明是白云的男友始乱终弃,错不在白云,人们为什么不指责她的男友却指责白云呢?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女人真是不公平。想到这里,舒蓝不禁悲从中来,为大嫂、为文彬、为白云,为女人,流了一下午的眼泪。

  舒蓝觉得掉眼泪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可恨的是时间一长眼睛就会红肿起来,引来大家的询问与猜测。舒蓝是一个非常多愁善感的人,有时为了别人的事情都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是哭过之后,红肿的眼睛总是惹来大家的寻根问底,她就必须要想一些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一番,如此麻烦,还是不哭为好。

  每当舒蓝想要痛哭而又不得不强忍回去的时候,她就特别想要远离人群,到一个荒无人烟没人能看见她的地方去居住,这时她就发现,金钱虽然是一种很俗气的东西,但人要想自由自在地生活还非它不可。没有钱,人就会被生存订死在一个地方,成为一只井底之蛙,只能扮演能被周围的人接受的角色。所以,她非常羡慕小鸟,如果可以像童话故事里那样,人与动植物之间互相变来变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变成一只小鸟或是一棵树。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最累的就是人了。这时她又想起了夏林说过的知识越多的人活得越痛苦,因为想法太多。一个字不识的人活得又简单又快乐,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要能吃饱穿暖就会很满足了。但是舒蓝想,哪怕自己为各种各样的想法折磨得死去活来,她也宁愿拥有知识,她无法忍受无知,她觉得人要是无知无识地活一辈子,简直是白来这世上一遭。

  独自一人的时候,舒蓝会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肝肠寸断,好像天快塌下来一般,但是有赵芸在她就会轻松化解舒蓝的柔肠百结。

  赵芸是一个像郝思佳一样有着极强的生存能力的人。从小因为家贫,她经常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所以她对现在每月都能领到固定工资不用挨饿的日子非常满足。她会让舒蓝感觉她自己正生活在蜜罐子里,跟本就没有理由悲伤。她没有读过《飘》,却会像郝思佳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难题总是想着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到了明天,果然一切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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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田瞳    时间: 2008-10-21 17:59
欢迎朋友!这篇小说在写人物上很见功夫,每一个人物都写出了特点,文笔很不错。但多是通过叙述的手法,人物是写出来了,小说情节却推进得有些缓慢,感到小说节奏慢了。作者文学功底甚好,期待看到您更多作品。
作者: 左显辉    时间: 2008-10-22 00:02
有条不紊的叙述让人感觉到了作者的生活底蕴和文字功底。但就小说而言,在节奏缓慢之外,人物的设置似乎也多了一些。
多年不来,胡诌几句,包涵包涵!
作者: 刘芝英    时间: 2008-10-22 09:00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欢迎朋友!这篇小说在写人物上很见功夫,每一个人物都写出了特点,文笔很不错。但多是通过叙述的手法,人物是写出来了,小说情节却推进得有些缓慢,感到小说节奏慢了。作者文学功底甚好,期待看到您更多作品。


谢谢版主点评,我主要是写散文诗歌,小说才是学写,.以后请多指点.
作者: 刘芝英    时间: 2008-10-23 16:06
最初由 左显辉 发表
有条不紊的叙述让人感觉到了作者的生活底蕴和文字功底。但就小说而言,在节奏缓慢之外,人物的设置似乎也多了一些。
多年不来,胡诌几句,包涵包涵!


多谢指点
作者: 木祥    时间: 2008-10-29 09:50
原帖由 刘芝英 于 2008-10-20 21:33 发表
  
  刘芝英

  舒蓝正在家里津津有味地读着《达•芬奇秘码》,洪梅打来电话,说她刚从永兴回来,忘了带钥匙,请舒蓝到电影院附近的电子游戏室找一下她的老公夏林,叫他回去开门。舒蓝问,要是他不在那 ...



新颖的小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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