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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怎么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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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论剑书生
时间:
2008-12-14 00:11
标题:
怎么原谅你
许峰钻进车里，在等发动机变热的间隙，他从储物盒里翻出来一包烟，不知道唐果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已经有点微微地受潮。他平时从不抽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和唐果欢爱之后，突然就很想抽烟，又不好意思向唐果要，因为他平时多次教训唐果，说她一个年轻女孩儿抽烟很不像话。他狠命地抽了一口，呛得不停咳嗽，赶紧把烟掐了。为何那么多人喜欢抽烟？又浪费钱又损害健康，口腔里那股烟臭也让人窒息。许峰想不明白，他发现生活中让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他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和慧妍离婚呢？他一向随和，模样也很不错，拿慧妍的话说，是自己不当自己是靓仔别人也当他是的那种男人。这样的男人还爱做饭，对慧妍好得让自己都嫉妒，曾开玩笑说，自己下辈子要做女人，然后嫁给自己这样的男人，慧妍一边笑他臭美一边赖在他身上撒娇，说他真是一个好老公。钱虽然挣得不算多，但和慧妍加起来每月也有一万块，过日子足够了。他们还年轻，暂时没要孩子，说要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他们的甜蜜让别人嫉妒，说都结婚一年多了，怎么还像在蜜月期？但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他们结婚不到三年，离婚了。
虽然离婚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平常，但他们的问题出在那里？是慧妍的错？可他后来理解了她，知道她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他也真心原谅慧妍了，而且比以前还怜惜她。是他的问题？可他真的没做对不起慧妍的事情啊。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是凌晨一点。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凉，冲掉身上那暧昧的欲望气息。他从不在唐果那里过夜，也不留唐果在这边过夜，尽管唐果不止一次地强烈要求——每当他抱着唐果，让她枕在自己的左臂上，就会觉得左臂隐隐作痛，好像唐果和慧妍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胳膊上。以前慧妍睡觉时总习惯枕着他的胳膊，她说不枕着他的胳膊就睡不踏实，会做噩梦，他知道慧妍睡觉的时候也要腻着他，她太迷恋、依赖他了，以至于睡觉的时候都要赖在他身上。但她很要强，通常不会直接承认。
那一年，慧妍被借调到南都市的F单位。三个月借调期满后，F单位的领导很满意慧妍的表现，打算把她留下来。慧妍征询他的意见，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让慧妍留在F单位，然后再想办法把许峰也调过去，因为一个系统内的单位通常会考虑夫妻双方分居两地的问题，只要一方的单位肯接收，调动是很容易的。另外南都市气候更加宜人，也更加开放发达，更重要的是，F单位的工资要比现在单位的工资高不少。
但让他们没有料到的问题发生了，由于新规定，原则上F单位不准再进人。许峰和慧妍都想法设法找关系，折腾了半年，借调的事依然没什么眉目。慧妍受不了了，她原本就很依赖许峰，一天不见都想得慌，借调的那三个月，许峰没少来回跑，给铁路事业贡献了不少薪水。现在拖了这么久，许峰调动没希望，让慧妍再回原单位吧又心有不甘，再坐火车来回奔波就没多少动力了。
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往往应了那句古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折腾了差不多一年，就在两人要绝望的时候，许峰的同学彭城找了关系，把许峰调到了同一个城市的H单位，也是同一个系统内的单位，又有慧妍在这边工作两人两地分居做理由，调动的事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虽然不是在同一办公楼上班，但两个单位相隔不远，中午午休的时候要见个面，时间都挺宽裕。许峰调到H单位的第一天，彭城为他接风，请他和慧妍吃饭。桌上彭城开玩笑，说许峰这家伙重色轻友，以前经常跑南都市，也想不起来看望老同学一下，需要帮忙了才想起他。许峰和慧妍相对而笑，也是两人糊涂，一心往F单位调动，就没想到进H单位一样可以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三人酒足饭饱，许峰要抢先付钱，彭城不让，说是感谢的事以后很多机会，许峰才来南都市，怎么也得他尽一下地主之谊，许峰争不过，只好同意，说好下次请他。
刚调来的那几天，每到中午许峰就往F单位跑，然后和慧妍一起在F单位的食堂吃饭。一年多的聚少离多，许峰也想慧妍想得厉害。奇怪的是，慧妍让许峰没事少来找她，开始许峰以为慧妍怕他来回跑很辛苦，也没当回事，某一天他吃饭的时候感觉到背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后来有好几次他都发现这种情况，意识到这些人不是单纯地因为他来找慧妍一起吃饭，恐怕还有其他原因。许峰留了心，就让彭城找F单位熟识的人打听一下，结果当彭城告诉他原因时，他大吃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差点当场就和彭城翻脸，回家一问慧妍，慧妍的脸白了一下，当时就哭了出来。
“求求你原谅我。他是主管人事的领导，我找了他很多次，他说有办法把你调过来……”慧妍哭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许峰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是他逼你的？”
慧妍被许峰的低吼吓到了，哭声立止，用力地咬着嘴唇，好一会才说：“他没有逼我，他说只要我陪他睡一次，他就把你调过来……”
“你怎么能这么糊涂？”许峰脑袋嗡嗡的，用力地擂了一下桌子。
慧妍被许峰可怕的模样吓得又哭了起来，抱着许峰的腿，“我只是想让你调过来，这一年多没有你，我都快疯了……”
巨大的愤怒和莫名的委屈几乎撑爆了许峰的胸膛，他突然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血顺着牙齿像口水一样滴落下来。慧妍吓得傻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过来掰他的手，“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许峰在床上躺了两天，粒米未进，慧妍也没去上班，守在他身旁以泪洗面，彭城来看他的时候，慧妍一起身，“咕咚”一声，晕倒在地——她被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击倒了，持续地发着高烧。许峰在彭城的帮助下把慧妍送到了医院，看着昏迷中慧妍消瘦的脸和红肿的双眼，他知道，他不能再悲伤下去了。
慧妍一醒过来，就抓着他的手，哭着请求他的原谅。他冲她微笑，“乖，没事了。”
慧妍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的眼睛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峰，你不要骗我，你真的原谅我了？”许峰点点头，用力地将慧妍抱紧，慧妍大声地哭了出来，“你一定要原谅我，那怕你骗我也行，只要你说你原谅我了。”她语无伦次了，谁都能看得出她内心巨大的惶恐和愧疚，许峰的心也碎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许峰对慧妍连呵斥都没有 一次，他太宠爱她了，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小女儿，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他无法再怪她。
他又去找了彭城。彭城出去转了半天，回来告诉他，那个人事处长是骗慧妍的，上头明文规定不能进人，他一个小小的人事处长也是没办法的，可慧妍太单纯，竟然相信了。等明白过来，慧妍的情绪失控，冲到他办公室闹起来，这事就传出来了。
几天后，那个人事处长在自己的楼下被人打了闷棍，鼻青脸肿不说，走路两条腿也只能叉开着，像一只摇摇摆摆的鸭子。
第二天下班，慧妍白着脸回到租住的房子，许峰正围着围裙切香菜，锅上炖着鲫鱼汤。他忘了开抽油烟机——慧妍提醒过他多次，做饭要开抽油烟机，他总是记不住——蒸腾的水气在厨房里盘旋，慧妍看许峰的脸就多了几分模糊不定。
“你干的？”慧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很飘忽，就像缠绕的水气，慢慢地充满厨房的空间。“我知道是你干的！我了解你，你不轻易恨一个人，但你一旦恨上，就不会轻易原谅。你也恨上了我，我知道。”大颗的眼泪又从慧妍的眼睛里滚出来，这些天她的眼泪都要哭尽了，而且就像水龙头似的，一触动隐藏的某个开关，立马就来了，止都止不住。
许峰把切好的香菜扔进汤锅，然后关掉火，把哭得要晕倒的慧妍抱进房间。
“乖，不哭了，叔叔不恨你，叔叔疼你。”许峰用纸巾擦着慧妍脸上肆意奔流的泪水。“叔叔”通常是慧妍撒娇或两人**时对许峰的称呼，每次听到慧妍叫“叔叔”，许峰的心就会柔软下来，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忍心这个单纯脆弱的女子受到丝毫伤害。
那知道，慧妍哭得更厉害了。她抱着许峰的一条胳膊，脸轻轻地在上面摩擦，不停地唤着，“叔叔，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对，叔叔怎么会怪你，叔叔早就原谅你了。”许峰的泪突然也下来了，这么多天的悲怆和愤怒突然再次击中了他，他终于承受不住了，他的身子在轻轻发抖，好像因为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两人抱头哭了有几十分钟，最后许峰突然笑了，慧妍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含泪笑起来。他们开始互相亲吻，温柔地抚摸，呼吸开始急促……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许峰的记忆中，那也是他们最酣畅淋漓快感最强烈的一次**。那天晚上的慧妍似乎变成一个饥渴的女人，她高亮的**声让许峰回想起来就会忍不住勃起，在慧妍全身颤抖地到达第三次高潮时，许峰终于一泄如注，彻底瘫软下来。
早上许峰醒来的时候，伸手一摸，床边空空的。他抓过手机看了下时间，离上班的时间还早，突然他发现手机有两条未读短信。第一条的内容是：我出去走走，然后就直接上班去了，不用担心。许峰笑了笑，然后接着读第二条：你也出去找一次女人吧，我不会介意的。
许峰愣了一下，拍拍疼痛欲裂的脑袋，赤裸着身子去洗脸刷牙。收拾东西的间隙他把昨晚没有动的鲫鱼汤加热，加了点胡椒粉，热热地喝了两碗，出了一身细汗，感觉没那么虚弱了。然后他给慧妍回了一条短信：没这个必要。以后少开这样的玩笑。信息的最后他加了一个鬼脸的符号，这个符号通常只有在他向慧妍发短信认错的时候才会用到。
但许峰想错了，慧妍前所未有地认真。她认定许峰如果不出去找个女人做一次，就是不肯原谅他。更过分的是，慧妍不让许峰再碰她，说在许峰找别的女人做一次之前，她不会再和许峰**，搞得许峰一个头两个大。为此许峰还发了一次火，但慧妍过后依然坚持。
“你也不要出去找小姐，她们脏。”慧妍比以前憔悴多了，有一次许峰闻到她身上有很浓的烟味，许峰问她怎么回事，她竟然说自己抽烟了。“你可以去找你以前的旧相好，或者新找也行，我知道不少女人眼馋你呢。”
许峰的眼睛眯起来，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憔悴了些，但眉宇间新添的那淡淡的忧愁对他有更加致命的吸引，现在他看着她，都会没来由地内心一阵疼痛，然后就涌上一股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情绪。
“你不要这样行不？我真的没事了。”
“我不信！”
“那我也没必要出去找别的女人啊。”
“我不管！”慧妍的话还像她平时耍赖的样子，但语气不像了，变得生硬、冰凉。
有一天晚饭后，慧妍鬼鬼祟祟地凑到许峰面前，“要不，我帮你找个女人算了。”
许峰彻底哭笑不得，“随你，反正我不会和别的女人乱来的。”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慧妍真的帮他找了一个女人，还是她单位的同事。慧妍说这个女人一向以淫乱随意出名，见了俊俏的帅哥就双眼发直，欲图之而后快，而且根本不管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话，身边的人也下手，而还曾对好友扬言说本单位能称得上靓仔的男人都被她拿下了。
“她肯定也早盯上你了。”
“少扯！”许峰大为光火。
“你去勾引她吧，记得要带套套。”慧妍犹自不觉。
许峰摔门而去。然后那天晚上，许峰认识了唐果。
许峰认识唐果是在一家叫天堂隔壁的酒吧，两人的认识也挺有戏剧性。许峰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唐果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不知被那个小子摸了一下穿着超短裤的屁股，唐果转身一巴掌就把许峰打蒙了。
“流氓！”唐果打完许峰，转身就要走，被许峰一把拉住了。
“你说谁流氓，我怎么流氓了？”许峰还不知道为啥事挨打呢。
“你流氓，你摸我屁股了。”唐果不示弱。
许峰想这小妞够泼辣的。“你打我的时候，我的手在干吗？”
“我怎么知道你的手在干吗？”唐果开始疑惑了。
“看着，是这样。”许峰开始示范，“我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在倒酒，而且倒了一半。”
“那又怎么样？”唐果有点不耐烦了。
“试想如果我摸你屁股，在你转身之前缩回来，回身抓起酒瓶，转身开始倒酒……我就是猴子，也没这么快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猴子？”唐果伶牙俐齿。
许峰生气了，原本他就在生慧妍的气，这下就更生气了。他转身问酒保，“你给作证一下，刚才是我摸了这美女的屁股？”酒保摇摇头，嘴巴朝一个穿格瓦拉T恤的小子一努，意思是他才是那个流氓呢。
唐果这才认错，“我错了，对不起，行了吧？”
许峰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妞打错了人，好像还怪他无理取闹似的。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狠狠地揍了一下唐果的屁股，在唐果愣神的当儿，他已经出门而去。
“喂，你等等。”唐果飞快地追出来，“你干吗欺负我？”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许峰有点慌乱，他是最怕女孩子哭了，不管是那个女孩子，只要一哭，许峰就啥招也没有了。原本他以为这小妞这么泼辣，被揍一下屁股最多咒骂他几句，没想到这小妞还不依不饶了。
“我那里欺负你了？你打我脸一巴掌，我揍你一下屁股，这简直说明我的脸就相当于你的屁股嘛。”许峰蹩脚地幽默了一把，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骂了自己。唉，在哭着的女孩面前，他的脑子似乎总不够使。也许自己当初不是被慧妍的古典气质迷住的，而是被她的眼泪搅乱心扉的。
唐果扑哧一声笑了，然后马上又哭出来，“那你打人家打的好疼！”
许峰这才觉得自己的手掌有点发麻，看来刚才的确大力了些，最近他被慧妍弄得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泄，人变焦躁了。“那你说怎么办？不然你再补一下？”
“补你个头啊，万一你觉得我打重了，再打我怎么办？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了。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竟然还伸手打女人！”
被唐果这么一说，许峰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以前别说打女人了，呵斥女人都没有过。“那我请你喝咖啡吧，作为补偿。”
“不行，我要喝酒。”
“我刚喝完……女孩子喝酒皮肤会变差的。”许峰今晚喝了不少，再进去喝估计会倒在里面。
“好吧。”唐果答应了。
进咖啡厅的时候，唐果走在前面，许峰无意间注意到唐果的右大腿上有一小片红红的，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有多么重，难怪唐果会疼得哭呢。看来自己酒喝多了，力道都掌握不好了，估计那超短裤下的屁股会红肿一片。想到这里，许峰不禁伸了下舌头。
“干吗呢？鬼鬼祟祟的？”唐果发现了许峰的小动作。她一坐下，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估计是屁股疼了，呵呵。
“没啥没啥，我错了。”许峰赶紧招手叫服务员。
两人喝着咖啡聊天，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两人聊得并不投机，因为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许峰有一肚子苦水，而唐果竟然刚失恋。一个抱怨搞不懂女人，一个大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是用下体思考的动物，许峰刚反驳几句，就被唐果连骂带敲桌子给顶回来。许峰狠狠地揍了她的屁股，很不好意思，加上咖啡店里还有几桌人在，他不愿和唐果碗叮当盘子响地吵起来，最后唐果失去理智，开始骂他，说他小气，打女人，懦弱，他都忍了。
直到咖啡店的服务员过来提醒要打烊了，两人才意识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你住那里，我开车送你。”过来这么久，许峰的酒醒得差不多了，觉得自己开车没问题。
“我住中山大学，不过宿舍早关门了。”凌晨的风有些凉，唐果走路一蹦一蹦的，还不停地用手搓性感的大腿，这香艳的情景不免让许峰有点想入非非。
“那你还有别的住处没？”许峰没想到唐果还是学生，她看上去相对成熟，气质里有种大学生少有的沉静——但言行似乎和她的气质有点反差。
“有啊，我家是东莞的，你打算送我回家？”
许峰愣了下，从南都市到东莞，来回要差不多三个小时，估计返回时得直接吃早餐去上班了。但他想快点回去，和慧妍在一起这么久，除非是加班脱不开身，否则他不管多晚都会赶回去，从来没有在外面留宿过。
“逗你的，我这时候回家，估计会被把我妈吓死，等她知道我和一个陌生男人疯到现在，我妈会把我打个半死。帮我找个酒店住下吧。”
许峰把唐果送到中山大学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房间，把这个麻烦的女孩子送进电梯，他打算马上往家赶。
“不送我上去啊？万一有坏人怎么办，这么晚了？”
许峰知道唐果在说笑，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绝，就上了电梯，送唐果进了房间。结果唐果又说自己一个人睡会害怕，许峰竟然稀里糊涂答应留下来，事后许峰自己把原因归结为喝酒的缘故，但他后来去咨询心理医生的时候，心理医生分析说，许峰那时已经开始对慧妍有所敌对，他是在用反常的行为传递不满的信号。
房间是大床房，两个人躺在一起，盖一床薄薄的毯子，搞得许峰全身肌肉绷紧，一动也不敢动。唐果看许峰紧张兮兮的样子，乐得不行，故意往他身上凑。
“美女，请自重。”许峰的身子都挪到床沿了，再挪就掉地上了。
“干吗，怕我吃了你，还是我太丑，你不屑碰我啊？”
“别逼着我夸你哈，你丑的话，那就没几个人能称得上美女了。这是我第一次不是因工作在外面睡，不习惯。”许峰辩解。
“不是吧，你火星来的，还是有毛病？现在还有男人不吃腥的？”
“你才有病！至少我不是你骂的那种用下体思考的动物！”许峰一股无名火起。
“凶什么凶啊你？有病。”唐果也发火了，腾地挪到床那边，然后开始解掉身上的浴袍。
“你干吗？”许峰发现了，更加紧张。
唐果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喜欢裸睡，不行啊？”
一夜无话。许峰睡了三个多小时就醒了，旁边的唐果睡得挺香，酥胸半露，看得许峰一阵耳热心跳。他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便签，让唐果自己退房，押金用来打车回学校，末了，许峰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写下来。
许峰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去上班了。九点多接到慧妍的电话，问他昨晚干吗去了，许峰坦白说和朋友喝酒太晚了，怕回家吵她睡觉，就直接来上班了。慧妍就开玩笑说以后少跟彭城这帮酒肉朋友混，老把你拉去喝花酒，许峰心里说你冤枉彭城了，但他没有分辩，心底有点发虚，不敢交代唐果的事——许峰从没对慧妍撒过谎。
“喝完花酒有没有找花姑娘啊？”
“找你个头啊！以后少跟我提这事。”许峰额头见汗，但嘴里还硬气得很，然后在慧妍咯咯的笑声中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铃声马上又响起来。“又忘了交待啥了？”许峰摁下免提键。慧妍经常转身忘事，刚挂断电话就想起来，然后再给许峰打电话。
“没忘，早上起来就念叨这事呢，你昨晚给的小费不够。”
许峰慌了，赶紧抓起手机，然后飞快地四处乱看，办公室只有同事老牛在，他似乎没有注意听。“唐果吧？干吗啊你，你不会好好说话？”
“我这就是好好说话啊。怎么？做贼心虚啊你？”
“心虚你个头！”许峰莫名有点火大，“打电话给我干吗？”
”你给我留下号码，不就是要让我给你电话吗？“
她说对了，许峰留下号码，的确是想和她保持联系，他有点喜欢这个泼辣活泼的女孩子，她和慧妍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气质，之前他并不知道，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对他竟然也有强大的吸引，他们两人似乎有很多共同话题。
慧妍对给他找个女人的事儿还是抓住不放，她的性格里有种执拗的东西，而且许峰的强烈拒绝更激起了她的坚定决心，要知道许峰几乎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她的。这应该算是一种思维惯式吧，后来慧妍看到一篇文章，上面说”你每天给人一百块，后来不给了，那个人会骂你干骂不给他钱了；你每天抢人两百块，有一天心情好不抢他的了，他会反过来感谢你开恩！”，她才突然明白，也许她当时要给许峰找个女人上床，只是因愧疚导致的一时冲动，只不过是想在心理上达到某种平衡，许峰的拒绝让她变得固执，这只是对许峰反对的本能抗议，而不是来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峰只得找各种理由来搪塞逃避，正好单位搞了一个专项行动，忙得要死，许峰经常和彭城忙到半夜，然后找个大排档吃夜宵。唐果放了暑假，整天无所事事，经常打电话骚扰许峰，恰好最近许峰稽查的几家工厂离她不远，她经常打车过来和他们一起吃夜宵。
“你们怎么认识的？”彭城嚼着一块烧鹅。他知道许峰是那种外冷内热的性格，又喜欢安静，很少有兴趣交新朋友，更不用说这么快就熟成这样。
“噢，在酒吧认识的，他见色起意，骚扰我来着，我看他长的挺靓仔，风度也好，就顺水推舟了。”唐果信口开河。
许峰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慧妍的无理取闹和唐果的天真烂漫很自然地让许峰更经常地和唐果联系，而专项行动经常加班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许峰已经多次彻夜不归，虽然是因为加班到很晚，但唐果的陪伴是根本性原因。吃完夜宵，许峰和彭城会去沐足城按脚，解除一天的疲劳，唐果自然也跟着占便宜，被按得舒服了还呻吟连声，搞得许峰和彭城都不禁身子发热，她却犹自不觉。
有时候唐果来得早，而许峰和彭城的工作还没完，唐果就坐在一旁等，企业的人以为她是许峰的女友，对其殷勤有加，唐果乐得享受，好茶喝着，零食吃着，优哉乐哉。许峰看了，也不点破，彭城更不会多嘴，于是唐果更经常地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享受着贵宾待遇。
要是工作完成得早，许峰就让彭城用单位的车兜路送唐果回家，自己开车走人。慧妍变瘦了，让许峰很心疼，就去超市买好多菜做给她吃。和慧妍在一起的这几年都是许峰做饭，他的厨艺已经很不错了，每次慧妍都是一边叫嚷着“减肥减肥，抵制诱惑”口号一边把菜吃得干干净净，让许峰颇为自豪。
“你瘦了，多吃点。”慧妍刚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许峰赶紧给她夹菜，让她多吃。
“我吃不下。”
“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慧妍的眼睛里很快充满了泪水，然后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滴落到面前的饭碗里。
许峰的心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哭泣的慧妍。他把慧妍严密地保护起来，不让她收到任何伤害，这让慧妍对他产生了无比的依赖和凡事必应的幸福感。这次慧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受到伤害的本是他，可慧妍为何比他更加伤心？
他拿纸巾给慧妍擦掉眼泪，吻了吻她含泪的双眼。慧妍梨花带雨的俏模样会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后来许峰看到了阮玲玉的一张剧照，发现影后哀怨的眼睛和慧妍的很像，单纯而脆弱。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许峰的声音很低，听上去更像呢喃自语。通常是这样，内心深处的声音要么高扬，要么低沉。
“那你肯原谅我么？”
“我原谅你，我早已经原谅你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以前你不管多晚，都会回家的。”
许峰只好拿加班忙搪塞，虽然事实如此，但换作以前，他也经常有加班到很晚的时候，却总会赶回家。
甜言软语哄了好久，慧妍终于破涕为笑。“你这些天不回来，有没有找女人啊？”
这回轮到许峰不高兴了。
专项行动持续了一个多月，唐果差不多有一个月都和许峰彭城混在一起，她的假期就是陪他们两个下厂，享受贵宾待遇，连彭城有时候都错以为她是许峰的女朋友了。晚上吃夜宵，偶尔去沐足城按脚，一个月下来，唐果明显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了，平添了几分媚色。
专项行动结束的时候，正好唐果的暑假也快结束了。唐果说为了回报这一个月来的白吃白喝，她打算请许峰和彭城好好玩一顿，许峰彭城自然乐意。考虑到唐果还是学生，没有多少钱，许峰否决了去吃海鲜的建议，改成去一家有名的泰国风味菜馆吃咖喱蟹，三人吃得连呼过瘾，兴致上来，又去了天堂隔壁喝酒。
几瓶啤酒下肚，唐果和彭城都冲到舞池里疯狂扭动，许峰不会跳，也不喜欢那么多人混在一起互相共享体味，就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酒。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慧妍。唐果马上开学了，以后在一起玩的机会就很少了，专项行动结束了，也不会经常上夜班，可以每天回家了。许峰打算和慧妍好好谈谈，打消她的顾虑，如果慧妍还是坚持，他实在没法，就出去喝一夜酒，然后骗慧妍自己去找别的女人了。最近慧妍也没有提这件事了，也许她一早就想通了。
然而，让许峰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连发生了。
先是慧妍因为工作调动，交流到F单位隶属的偏远的方洲上班，回家一次要驱车两个多小时。两人只能周末见面，开始时倒还真有些不习惯，电话便又多了起来，后来发现两人的关系竟然随之慢慢改善，颇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慧妍不再提让他出去找女人的话，许峰自然也打消了和她好好谈谈的念头。他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单位一年一次的竞争上岗开始了。彭城参加了，报了龙山办事处的一个副科长职位。龙山由于地处偏僻、条件恶劣，回家一次就像探亲，简直成了所有恨不得天天缠绵的小夫妻们的噩梦，因此竞争上岗的人数总是相对较少，成功率大了很多。彭城目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没有这个方面的阻力，但他也有头疼的事情，就是加上他报考的人数才四个，而按照竞争上岗的规定，同一个职位必须五人以上报考，否则就会取消该职位的竞争。彭城就开始怂恿许峰，说报名凑上一个名额，帮他一把，要是考上了也是好事一桩，反正慧妍也被交流到方洲了，要是他考去龙山，离慧妍就近在咫尺。许峰心知竞争上岗一看成绩，二看关系，自己新调进来，业务还不是很熟，认识最大级别的领导就是科长，要想考上基本相当于中头彩，报名纯粹是解彭城的急而已。
那知成绩下来，许峰竟然考了第一名。他的公共知识考了92分的全单位最高分，虽然专业课成绩一般，但还是比第二名的彭城高出十五分。考试成绩只占竞争上岗总成绩的百分之四十，但一般来说，最终竞岗成功的，基本都是考试的第一名，何况两人的分数相差这么多。后面的民主评议基本每个人都是满分，因为没人会存心给你下黑手，而领导面试只占百分之二十的比例，起决定性作用也是两个人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彭城打电话来祝贺，许峰听出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他想也许自己是多心了。接下来的民主评议，全处五十多人的匿名投票，许峰比彭城低了近二十分，虽然这让他很吃惊，但也基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心想自己调来的时间还不长，只和自己科室的人混得不错，处里的其它同事，大部分连一句话都没讲过，有人打低分也很正常。
经过两轮选拔，许峰领先，但只比彭城高出一分，差距微乎其微。剩下的领导面试环节，除了靠发挥，人脉关系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许峰觉得还有希望，便开始认真准备最后的面试。一些人都开始暗下活动，托人找关系，以求在领导面试环节取得高分，好反败为胜，而暂居第一的人，也是不敢松懈，怕被人暗中反超。许峰没有任何门路，安心学习准备，面试的时候，许峰胸有成竹应答如流，许多考官都面露嘉许的神情。他自觉发挥得不错，剩下的就是等成绩揭晓了。
离最终名单公布还有十多天，许峰就得到一个很欣赏他的考官的暗示，彭城正拼命花钱打点主管领导，意思是让他也去走动走动。许峰明白，就算自己也去找领导走关系，要收到和彭城同等的效果，得付出数倍于彭城的代价，即算这样，最终还是他的胜算要低些，毕竟在机关里，关系人脉比什么都重要。他才不冒这个险呢，也不想浪费这个精力和金钱，以及自己的自尊。
名单公布，最终上位的果然是彭城，这次是他比许峰高出一分。许峰到底有些遗憾，但还是真心地祝贺了彭城，彭城乐呵呵地安慰了许峰几句，还坚持请许峰吃了一顿海鲜。在吃大闸蟹的间隙，许峰微微愣神，酸酸地想，彭城应该是靠走动关系，把他从未来副科长的位子上挤了下来，这顿大闸蟹也许就是对他愧疚的补偿吧。
就在彭城即将走马上任的前夕，H单位因一张匿名举报光盘而掀起了一场廉政风暴。近百名干部牵扯其中，力度之大尺度之严都前所未有，各路大小人等纷纷落马，主动坦白、举报他人都将成为减轻罪罚的表现，而自己无受贿行为又检举他人的则会视情况奖励、记功，而且还呼吁企业检举曾向他们索贿的人员，一时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甚至有一个人因为收受了执法当事人一个两千块的红包，多日处在坦白与侥幸的激烈交战中，精神被彻底击垮而住进了医院，在他刚刚向专案组的领导交待自己的过失后，还没等他出院，处罚决定已经下达，专案组决定对他撤销一切职务，党内查看的处分。那些以为自己贪污数额小，可能会侥幸逃过此劫的人大为震惊。
更多的人静眼旁观，他们虽未卷身其中，但也被这么大的阵仗迷惑了。许峰心底无私，又愿看身边的人在大难来临时互相倾轧的丑态，干脆申请休假，跑到慧妍身边去陪她。原本以为此事自己会超然物外，但麻烦还是自己找上了他。确切地说，应该是许峰的麻烦。
“我们是好哥们，说话就没必要绕圈子了。”彭城请许峰吃饭，还是吃海鲜，许峰感觉事情不小，至少可以和他竞岗成功相比。平时他们两个出去吃饭，基本都是吃四川火锅或山东菜，只有特别庆祝的时候，才吃海鲜。
“又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许峰吃着象拔蚌，被芥末辣出了泪水。
“不要这样吧？”彭城脸有不愉之色，“这次我找你，是想确认，你会不会举报我。”
“举报？”许峰愣住了。
彭城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许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那里在记忆中检索，终于想起，在那次专项行动的时候，有家企业存在进口瞒报偷逃税款的问题，企业老总拿出两个大大的红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许峰坚持不收，企业老总诚惶诚恐，以为这次在劫难逃，他的企业规模不大，又碰上资金吃紧的时候，此时被罚款的话无疑会走向死路。彭城一边向该老总讲解法律法规，一边指出该企业的程序错误和手续漏洞，同时提醒他一些手续还没超期限，可以通过自查补税的方式尽力弥补，令企业老总佩服之极又感激涕零，着实表现出业务能手的风范，让许峰大为佩服。
“你没有把钱还回去？”
“没还。”这回轮到彭城愣住了，“你不知道？”
后来那家企业老总特地登门致谢，还送上了一面锦旗。他走后，许峰和彭城才发现办公桌的抽屉里各有一个大大的红包，当时许峰要马上向科长汇报，被彭城制止了，说这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毕竟他们没有当面拒收，人家都送到办公室来了，传出去还不知道传成啥样呢，他会找机会把两个红包悄悄还回去。许峰就把自己收到的红包交给彭城，后来还曾问过彭城红包送回去没有，彭城回答说最近太忙没时间，等忙过去这阵再说，不久许峰就把这事给忘了。原来那钱压根就没还回去，估计那家企业老总会以为许峰也收下红包了。
“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许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那个红包里到底有多少钱，但相信数目不小，彭城把两份都留下了，以此次专案的力度，估计他会被撤销任何职务，甚至会被单位直接辞退。
“你不会去检举我吧？”估计彭城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的声音透出一点点紧张。
“你放心，这次我会和上次忘得一样快。”许峰的确没有检举彭城的想法，他不想卷入任何麻烦。
“你如果告诉专案组，我也不会怪你。”彭城也许是在感慨，也许还在继续试探，“我相信你早就清楚，竞争上岗的过程中我是通过走关系才超过你的，你检举了我，又立功又回击，一举两得。”
“你似乎有点喝多了。”许峰有些不悦，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你能走通关系，也说明你的本事比我大。我是说真的，你原本水平就比我高，你上岗才是名副其实。”
彭城买了单，也没说要送许峰回慧妍那里，用力地拥抱了许峰一下，就转身开车走了。许峰看着车的尾灯在夜色里划过，有点迷离的凄美。
许峰原本以为，他的态度已经让彭城放下心来，谁知过了几天，彭城又来找他了，还带着一个红包。
“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钱，和那个老总给的一样。”许峰其实早已经想到了，彭城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我的态度也和当时一样，是不会收的。”许峰看着彭城，没有缭绕的烟雾，但他发现，他依然看不清彭城的表情。他清楚，一条巨大的鸿沟已经在两位老同学好哥们之间裂开了。
彭城没有过多坚持，男人之间的关系相对简单直接。但他并没有就此罢休，又一次被许峰拒收后，他干脆就偷偷把红包给了慧妍，而且是两份，许峰知道后差点被气疯了。但他冷静下来，马上就理解了彭城患得患失的的心情，他太看重目前竞岗成功的新职位，又恐惧可能会遭受的惩罚了。站在他的立场，也许他觉得，许峰收下了这个红包，就是和他同一阵线，道德高度上也是同样的水平了。也许，慧妍让他出去找一个女人，也是类似的动因，因为她犯了错，就站在了道德的低点，再看许峰总有一种被居高临下审视的压迫感和危机感。她注定无法再站上原来的高度，只有把许峰也拉到一个相对低的位置，她才会心下稍安。
许峰和慧妍的关系看似平静，但他知道，平静也意味着冷淡，热烈深邃的感情从来都是涌动的，也拥有更多的内耗。许峰是一个韧性很强的人，他最相信时间的力量，会抹平一切的伤痕和裂缝。
但他没有想到，时间也会摧毁一切。正是他的掉以轻心，慧妍的心结一直郁结在内心深处，解开的那一天，也是他们关系崩塌的时刻。
那是一个周末，唐果哭哭啼啼地给他打电话，他只好和慧妍撒了一个谎，说是彭城找他有急事，就把慧妍一个人撇在家里吃饭，然后赶过去见唐果。见面后才知道，唐果也有了大麻烦，她的前男友又回头来纠缠她，她坚决地拒绝了他，谁知前男友也不知那根筋搭错，哭着喊着说他发现唐果才是他一生的女人，让她原谅他一时糊涂，重新回到他身边。唐果对此十分厌恶，如果说前男友以前的冷酷绝情还让唐果对他的干脆、不拖泥带水的作风抱有一丝欣赏的话，此时的死缠烂打简直是无赖一般，唐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或许在爱情里女人总是习惯一叶障目。唐果的拒绝引发了前男友更疯狂的举动，他竟然站在教学楼三楼的窗台，威胁说如果唐果不答应他，他就跳楼自杀，这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这一脑残的行为引起了唐果对他更大的蔑视，连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很干脆地扭身下楼。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后来据目击者称，前男友见她下楼，有些慌神，想去追她，脑袋却不小心撞在窗框上，然后他就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摔了下去。按说三楼并不算高，楼下还是柔软的草坪，但他摔下去的时候，一根树枝恰好扎进了他的气管，他的嘴里汩汩地向外吐着献血，在救护车到达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这件事唐果没有任何责任，但流言蜚语就足以让她崩溃了，何况还有一个生命逝去所带来的巨大无力感。她和前男友的关系被演绎了无数个版本，大多数版本都是痴心男子负心女的故事，前男友成了为爱殉情的痴男，她则变成水性杨花的荡女。碰上这样的事情，人们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更热衷添油加醋，将故事推向他们所想象的极致，以满足他们内心黑暗而疯狂的暴力倾向。
唐果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许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不停地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最后唐果哭得几欲晕厥，许峰让她去洗手间洗脸，她一起身，就差点摔倒，许峰只好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往洗手间走。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慧妍，正站在咖啡厅门口，静静地看着她。慧妍的身边是她的一个很要好的同事，眼前的情景显然让她有些吃惊，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有隐隐的兴奋。
三天后，许峰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二，一个突然降温的天气。许峰和慧妍从婚姻登记处领取了离婚证，然后两人走向不同的方向。在强劲的冷风中，两人都不由瑟缩了身子，眼睛眯起，看到地上的阳光在不停跳跃，彷佛一闪而过的美好回忆。慧妍告诉许峰，她在看到许峰对唐果无限怜爱的情景，她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她说她能忍受许峰去找别的女人，但她受不了许峰把最好的爱从她身边拿走，又给了别人。从那一刻起，她突然明白，她和许峰再也回不去了，无论许峰是否原谅她的过错。是的，许峰明白慧妍是对的，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慧妍已经不再脆弱，他的怜爱自然也变得毫无用处。
许峰把红包还给了彭城，并严厉警告他不要再搞这些。彭城在忐忑不安的挣扎里捱了两个月，专案组已经撤离，事件已经尘埃落定，他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如今他已就任副科长一个多月，他的未来似乎无限光明，顺风顺水。他无限懊悔自己曾经愚蠢的行为，并让他和许峰之间的友谊经受了难堪的考验。在道德上，他因为自己站在低处，就不安地怀疑站在高处的许峰会趁机把他打入尘埃，为此他经受了很大的不安和恐惧，但他并没有去想，高处的许峰也会有些不胜寒，为他们看似牢靠实际脆弱的感情。
许峰迟迟无法入睡，唐果打来电话，抱怨他又不肯留下过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
许峰无言以对。
“你这个人活得太累，你从来都是很容易地原谅别人，却不肯轻易地原谅自己。你该好好想想了。”唐果有些语重心长。
原谅似乎是个最力不从心的词，它无法带来救赎的力量。有时候，轻易原谅一个人，反而是很大的惩罚，因为犯错的人不奢望自己会被轻易原谅，所以对此始终抱怀疑态度，并认定轻易原谅的背后，是源于对他们轻描淡写的在乎程度。也就是说，原谅有时候意味着轻视。
一夜未眠。许峰爬起来洗脸刷牙，准备上班。透过洗手间的玻璃，他看到了无比灿烂的阳光从云丛中射出。“这将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许峰记起来，昨天的短信预报说，天气将从今天回暖，春天就要真正到来了。
电话响起，许峰本不想接，看到来电显示是彭城，他吐掉满嘴的泡沫。“喂？”
“慧妍怀了你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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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论剑书生 于 2008-12-15 18:1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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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玄幻海蓝
时间:
2008-12-14 06:17
写得真好，自然流畅，就像真的一样
作者:
快乐阳光
时间:
2008-12-14 09:48
原谅似乎是个最力不从心的词，它无法带来救赎的力量。有时候，轻易原谅一个人，反而是很大的惩罚，因为犯错的人不奢望自己会被轻易原谅，所以对此始终抱怀疑态度，并认定轻易原谅的背后，是源于对他们轻描淡写的在乎程度。也就是说，原谅有时候意味着轻视。
人有时过不去的就是自己的心理障碍
作者:
叶柄
时间:
2008-12-15 00:01
版没有排好，看起来有点吃力。
作者:
论剑书生
时间:
2008-12-15 18:14
这个论坛排版好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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