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卓妍时,我们都才二十岁。
当时我刚从学校毕业,到一个陌生的县城上班。本单位的一帮同龄人便想着法子打发无聊。最流行的就是吃炒田螺,三五成群、七八结队的,自行车踩得象风火轮,天天到沿河路摊点喝啤酒,
卓妍出现的时候,天气已转凉了,开始改喝白酒。
那天晚上已过十点了,被朋友猛呼BB机,叫去作伴。呼着白汽跑到指定的小店,他们仨正在开三两三装的白酒。脸熟的是琼,她属人来疯的女孩子,大大咧咧,玩起来没个性别。卓妍坐在靠墙,毫无陌生感的为我开酒,并敬我。
那时我的酒量相当差,而这个县城的女孩子一般都能喝,卓妍也不例外。所以,在酒桌上,我就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我至今还记得琼咄咄逼人的语气,以我为标淮,不论我喝多少,她们都奉陪。
二十岁的岁月是涂了一层硝粉的,一点即燃。我那天豁出去了,连喝了三杯白酒,被酒精刺激得不行,脑袋里有个超大的闹钟在跳。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神带着痴痴的笑意。
走上街道,已是凌晨,街上只剩我们两男两女,说话和笑声、脚步声都出奇的清晰,清冷的路灯将街道照出长长的延伸。
我们象后来我所不屑的混混、太妹一样,在午夜的街道唱歌、说笑、追逐。卓妍提议,背人跑步比赛——自然是男女搭配。
我真的忘记了背着琼是什么感觉?也不记得琼背着我时跑赢了没有。朋友第二天告诉我,他背着卓妍时,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她乳房的挤压,而卓妍背他时,他由于磨擦,下体竟然压在卓妍的腰上硬了起来,而卓妍似乎浑然无知觉。
朋友的口淫让我惊艳,并以性的角度来打量卓妍:她个子较高,偏瘦,女性特征并不非常突出;和我们不同的是,卓妍已不是处子。
自然得知卓妍的一些背景,她在她男朋友的印刷厂上班;两人虽说已开始谈婚论嫁了,关系却好象很一般。
还去过卓妍男朋友的印刷厂接她。卓妍戴着工人蓝袖套,站在乱七八糟的油刷机中招呼我们,一些学校的试卷泛着蓝,散发着油墨清香,静待在机器旁边。去喝酒,说到结婚的事,卓妍端着酒杯笑笑说结不成了。有人问是不是男方外面有人?卓妍来不及回答,知情的人就把话给岔开了。
她们说,卓妍身体损伤了,没法生育。
结果,卓妍还是水到渠成的结了婚,断了我那朋友的薄弱的邪念。
一晃十几年。
这十几年中,卓妍向我借过一张孟庭苇的歌碟,传闻她要离婚,又听说她家的印刷厂卖了,开了个小酒家……零星的信息仿佛在提醒,这个人曾经与你有关,然后,就象生命中所有的过客一样,卓妍被时光之尘轻轻轻覆盖。偶然经过印刷厂地址时,我脑袋里才会掠过一个戴着蓝袖套的女孩影像。
上星期,朋友接到一个电话,是酒店催唱歌签单结帐的。奇怪的是打电话的人居然直呼他的名字,声音听起来很熟,却想不到是谁。等卓妍自报门户后,朋友惊讶不已,说想不到卓妍你在那里当服务员哪!卓妍哈哈笑,说什么服务员,我是老板娘呢——居然还真的是大酒店的老板娘。这个酒店算是当地最高档的娱乐场所了,卓妍能当上老板娘,肯定已有相当的财富积累。如此大的身份反差令朋友感叹不已。
朋友说:卓妍现在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的就是孩子。
——其实,每个人都是卓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