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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彼岸 [打印本页]

作者: 沃野云空 时间: 2009-3-5 12:45
标题: 彼岸
引语：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

阳光从窗户里斜洒进来，晕晕暧暧的环住了这个正在发呆的女人，失魂落魄的女人总会幻想一些故事，小静也不例外，说失魂落魄是言重了点，但小静的确有点失落，或者说是失望。于是呆然中在她的思绪里故事像放电影一样，开始了。
                     一
一条忘川河横陈在落英面前。河水黑沉沉的，时而翻流跌宕，时而平静舒缓，时而卷起漩涡打着无数的小璇向前逶迤的急流而去。一股寒冷的阴风迎面扑来，一身素白的落英如遇细刀割面，她时而轻轻飘起，时而轻轻落下，无数次徘徊在这忘川河畔。

   “逝去的已经逝去了，不再拥有素日的芳华，成为一缕清尘的你，何故不把冥纸散发，忘记，忘记，踏上这往生，去把去世今生弥尽........”河浪上的摇渡者离殇，唱着飘渺的似有似无的歌，时隐时现的一席瘦骨，黑暗中凌空纷杳的白发，淡漠无神的眼睛直视前方，似乎在看，又似乎什么都没看，空洞而又幽远。

   毫无知觉的落英，低垂着双臂，苍白如纸的脸上，仍挂着昨昔流下的最后一颗眼泪，这颗泪似乎已经冰结在她的脸上，既不晶莹也不簌簌垂落。她木然的看着离殇忽而近忽而远，自己在岸边左右徘徊往复，眼看着一个个死去的灵魂，怀揣着冥纸，幽幽的随着离殇的渡船，飘向从生通向死的彼岸。

                     二

韩生坐在土山的高岗上，双手握着埙，呜呜...呜呜....的吹着。叆叇低垂的云天，瑟瑟寒秋的荒山，映衬了他呆若木鸡的一纸剪影。
月下荒山中的一座角楼，从此隐匿了，三十八岁功成名就，辉煌一时的韩生。

      夜深了，韩生每每会在电脑前敲下一些文字，一边敲，一边啜饮着红酒：
  你去了何年何月何日从此不再明晰。当角楼外滴下第一滴落雨，从此我的人生便残延在无缘无尽的回忆。点燃一炷香，插在你喜欢的檀炉里，看着香燃成麦穗状，眼前模糊成一片星光，于是我看到了你低垂的长发，明媚的眸宇。记得你曾问过，我是否爱你，如果我现在说，也只能挥泪如雨。记得当时的我一张脸转向窗外，从此你再没提起。

   冲了你陈置的咖啡，你一杯，我一杯。你曾说你喜欢咖啡的苦涩，含着眼泪自嘲似的说是借用了电影里这句老套的话，但不加糖的咖啡你是真的喜欢，喜欢到喝到嘴里不解其味。于是我笑。

   还记得么，第一次在夕阳中的拐角碰到你，你我竟然没有擦肩而过，我慌忙中将你被我碰掉的背包拾起，你灿烂的笑颜，驱走了我几个月间的失意。真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唐突的问你，是不是可以，可以认识你。后来你总结说，你我的相识，是一场有缘的无意。好了，宝贝，我被酒精弄得困了，你知道我很长一段时间，消匿了睡意。如果看到我眼角的泪痕，宝贝，你会不会到我的梦中萦回.........

                              三
   忘川的河畔衍生了一片片暗色的绯红，绵延着幽幽开放的彼岸花，妖艳似火的花朵漫撒了忘川的冥路，远远看去仿佛一片忽明忽暗的冥火，成为了这暗仄的空间里唯一的火照之路。

   落英站在彼岸，暮然回首。

   斜日中又出现了自己窈窕的身形，细长的杏眼含烟带水，似睁非睁，斜睨间看着斜靠树干的韩生拈烟在手，轻轻吐纳的同时，眼睛遥望着峰岭雨后空濛的风景。落英婉然，对韩生说“我已四十，大你十二岁。”韩生轻挑了一下嘴角望着前方，“这重要么？”于是相对默然。

   而后。落英离婚了，分得了几十万财产。

   落英与韩生兴然的准备了暂住的小屋，于是闲敲棋子在夕阳间，互相挽手在晨曦下，过起了恬淡柔美的日子。

   日子渐渐拉长了瘦影。韩生似乎厌腻了整日的无所事事，眉宇间渐渐的堆起了一些烦闷。于是落英拿出自己的钱，放到韩生的面前，告诉他“我的就是你的，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于是韩生拿了钱，去注册了一家公司，早出晚归。日子在落英的眼里似乎滑落的很快，韩生的公司由于经营不善，濒临倒闭，于是落英的眼里，又看到了一个垂头丧气的韩生。所以落英穿戴整齐，找到了以前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客户，她又整理了韩生公司的运行环节，打开了资金的流通，扭转了公司资金的流动。于是韩生的公司渐渐有了起色。

   日子就像风，平静，急遽，温暖或者是寒冷，在落英的点拨中，韩生很快上了道，两年公司便上了市。于是韩生多了无尽的应酬，而落英还是原来的落英，她独对暮色，空留只影。

      一天落英突然觉得小腹剧烈疼痛，以前虽然也有过，但只是淡淡的丝丝的痛楚，于是冷汗淋漓中，她拨打了救护车。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她骇了一跳，自己竟然得了宫颈癌。

      落英在韩生回家之前，就已经决定独自消失了。所以韩生回到家时已不见了落英，到晚上他打遍了朋友的电话，都毫无音讯，不过在落英的好友那，他得知了落英的病情。

      于是韩生在家中坐了三天三夜，决定关闭公司，带落英去寻医问药。他关闭公司的消息很快传开。一个月后，落英推开了小居的门，一张苍白的脸面对的是另一张更加苍白的脸。
      五年之中韩生带落英，寻遍了大江南北，自己都快成了宫颈癌专家，但落英的病情却越来越重，在做了手术的第二年，死在了韩生紧紧的怀抱中。

   阴冷的风还在吹，落英想起了此生的点点滴滴，对自己而言这些周遭似乎太过匆匆。她看到自己的怀里也揣了一叠冥纸，转首间，她把冥纸撒向了忘川河，随着冥纸的飘飘撒撒，离殇的歌渐渐的近了。

                                                      四

   无数次梦深梦醒，窗前枝影摇曳，枕畔湿泽一片，眼前似乎满是落英奈何桥边千百次的回眸，韩生渴切的大声呼唤，无奈只能眼见着落英端起那一碗孟婆汤。

   花开花落，几年，十几年。枯木逢春时，繁花落尽日。孤灯只影的韩生，每日除了渔猎，就是娱情于文字，不过越想留住过去，昔日的点点滴滴却变得越来越难于牵系。当年的二八韶华，今日已近不惑。他冷峻的表情虽没改变，但那斑白的头发，却引来无数知情者的叹息。真是人生恍若一梦。

      晨曦是在韩生漫步山间的脚步中，徐徐到来的。小静是在韩生毫无准备中到到来的。当年韩生的一句“我们不可能。”将小静拒之于千里。落英去世后，小静的一句“我会等。”让小静空度了八年的青春妙龄。

      零落的寒秋，踏叶如棉，小静拖着行李箱慢慢行走在这山间小路，黄色褐色紫色相交的秋韵，使小静的心如临世外，一种萧然空静充盈满目。推开韩生的竹篱小院，静的能听见枯叶的簌簌飘落。一脚一脚延伸进去，看到了楼下的泥炉，茶具，竹桌上散落的一片菊黄，小静放下行李包，一步一步登上二楼，另小静奇怪的是，整幢竹角楼，竟然没有一张落英的照片，或者他们的合影，不过床上，桌子上倒是韩生的脏衣服罗列了不少。

      当韩生拎了一只竹鸡，吱呀一声把门打开时，小静正埋在他看书的窗前的躺椅里，自顾自的擎着一杯茶，膝上摊开了一本书。“意外么？”小静问道，虽然小静的心理如兔似鹿的乱撞，但她并没有抬起头来。“确实，没想到。”韩生缓过神来，有些木然的答道。很久小静才把眼睛从书本上慢慢看抬起，一张明净的脸早已浸湿了泪泽。韩生换了鞋，放下手里的竹鸡，洗了手，燃了一颗烟，到小静的对面坐下。“你还好么？”在吸了一口后，他关切的问道。但小静没有言语，她静静的看着韩生，看着他生气尽失的一张脸。许久，自己竟然笑了“这次我来了就不走了。”“啊”韩生未置可否，幽幽的吸完了一颗烟。

   接下来的日子，小静料理着韩生的一切，两个人有时吹吹洞箫，对对棋。小静住楼上，韩生住楼下。每到夜深，小静便独自上楼。

   韩生的不眠，又悄然的在不经意间占据了韩生的黑夜。在浅睡的梦里，落英的面孔，淡锁眉山的样子，又渐趋清晰起来。白日里。他看着小静来来去去的忙碌，他似乎又看到了落英。于是他开始焦灼起来，对于小静似乎想看但又不敢看。

   终于在一天夜里，韩生说去弄头野猪回来，拎了猎枪上了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被野猪吃了，有人说，他失足落进了山崖，也有人说，他是寻不见了来时的路.........

                                       五

   暮前的几声狗吠，使小静从梦靥般的幻想中转醒。韩生手里提了酒瓶子推门而入，看来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这个男人曾经辉煌过，娶过一个大他十二岁的老婆，十几年前，老婆死于宫颈癌，给他留下一个儿子。小静与他在网上偶然间相识，言语间觉得他谈吐不俗，而且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一个大他十二岁的老婆去世后，他竟然没有再娶，而且每天都会写伤感的思念的文字，他的博客小静都看过，感动之余，成就了一个江南一个江北的情缘。

      来到江南，不久，韩生便搬过来在小静的租处和小静同住。关于韩生的一切，小静从来没有刨根问底过。两个人耳鬓厮磨后，每天韩生上午要睡到十一点，下午要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不过每次回来都会醉醺醺的。小静把自己经营的彩票站点搬到这里，整天坐在电脑前处理平台，日赚也有两千多块。所以在一起的日子韩生没有给过小静一分钱，小静也没要过，而且每天帮他把烟和红酒准备好，一日三餐也都会叫外卖。没事的时候，韩生便会坐在电脑前填一些词来消遣。
   两个月过去，小静算了一下，两个人日常竟花了自己一万多块。再加上开始韩生说要承包项目从她这挪用的十五万，差不多是自己所有的积蓄了。
小静不免有些郁闷起来，有一次韩生回来，小静便说，这样下去不行。而韩生却说，从来没喜欢过小静，和小静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太寂寞了，还说自己心里只有自己已逝的老婆。这让小静有些哭笑不得。
      在朋友的劝说下，小静离开了韩生回到了河北保定，平台越做越大，韩生几次打电话来借钱，小静笑了，对韩生说，自己认识的韩生已经死了，起码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无影无踪了。韩生无语，从此真的在小静的生活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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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来北往 时间: 2009-3-5 15:53
一段是感人的情，一段是失落的爱。文笔干练精道。学习！
如情节能跳出俗套会更出彩。

作者: 天下为公 时间: 2009-3-5 19:18

原帖由 南来北往 于 2009-3-5 15:53 发表
一段是感人的情，一段是失落的爱。文笔干练精道。学习！
如情节能跳出俗套会更出彩。

同意南来北往先生意见，问候！

作者: 叶柄 时间: 2009-3-5 20:31
很忧伤的故事。不错的文笔。

作者: 沃野云空 时间: 2009-3-6 12:01
标题: 回复 4# 叶柄的帖子
呵呵，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以后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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