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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色彩家族里,蓝,是我的最心仪。深的,浅的,浓的淡的。像安歇时的大海,似雨刚刚净洗的天空。 我决心开始一段诗意的路程。在这个夜晚。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一程诗意的游历,我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有一场虚构的幸福,不依不饶地要我奋不顾身地去奔赴。 和一个人曾有过简短地讨论: 我说:“或者,真有那么一天,老屋旧墙,小溪竹林,乡间田畴,我们一起看油菜花。” 他笑:“虚构的幸福。” 我说:“有虚构也是好的。” 他点头:“有理想比没有理想好。” 其实,这不代表开始,也不代表结束。 如果一定要给这段路程定个色彩,那么,我希望是蓝,蔚蓝,天空一样的蔚蓝。有宽广的开阖,有最佳的视线,有遥远的箜音。像《藏北心情》。 要去的那个地方,我熟悉又陌生。 说它熟悉,它调动了我残存在童年少年里的全部记忆,古镇,小街,石板路 ,青瓦, 木门。说它不熟悉,是因为我从未去过。 这是初次。 时间,夜晚,刚下火车。突然而去,未与任何人有预告和打过招呼。我不喜欢打招呼。和朋友们相处也是,总是先把事情做好,然后告诉他们:某某事办好了。 随着人流走出车站,走向小镇星星一样的灯火。 下意识地寻找一条街。那条现代文明还没有清洗过的街。沿街,木质的民居,散发着木质的清香,时有温暖的灯火,施舍给空旷瑟寒的尘世一些光亮。 临街的小店铺还没有打烊。早春。清寒。少有人出门。即使出门,也是来去匆匆,从一扇漆红的小门出来,又迅速地隐入一扇窗,或者一盏灯。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路灯不是很亮,懒懒地泛着青白的光。 我去找一个人。你。没有任何俗世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你,像童年一样单纯,怀揣着布娃娃一样的思想。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那是童话。王子爱上灰姑娘,那也是童话。童话总是以“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结尾。至于如何快乐,究竟快不快乐,谁也不写。有时候傻傻地想:安徒生为什么不写他们到底有多快乐?是不是安徒生写不出来呢?在安徒生的生平简介里有人这样写:“安徒生是一个穷苦鞋匠的儿子,母亲是一个濒于讨饭境地的、靠为人洗衣过活的寡妇。安徒生小时不仅经常和饥饿打交道,同时还处处遭到人们的鄙视。安徒生14岁就离开了家乡奥登塞市,在当时那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等待他的是一种什么命运。饥饿和精神上的打击与他结了不解之缘。”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安徒生要写那么多的童话,而且,总是从不写王子和灰姑娘还有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之后烟火背后的故事。 童话和生活是两回事。我在你的字里明白。当我们把自己的精神置放在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童话和生活就成了遥遥的两极。 如何从童话走入生活?如何让生活像童话? 没有人知道答案。 所以,不知道答案的人,比如我,既不敢走进生活,怕毁灭童话,又不想沉沦在童话,彻底放弃生活。就只好在童话和生活的夹缝中,既不生活,也不童话。说一个最贴切的比喻,就像一个女子,既做不好妻,也不想做妾,一心一意想做丫鬟。 这是在火车上特无聊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嘿嘿,很有意思吧。自己乐一回。 不过,跟你无关。你是我哥哥。所以,我不嫉妒她,也不难过了。我想从你生命中经过的每一个女子都是白天鹅。因为,只有白天鹅配得上你。 而我,只想永远做一只丑小鸭,在你的庇护之下。 看看就离开。没有任何额外的念想。像远方求学的妹妹到哥哥工作的城市去看他,然后,各安天涯,各自幸福。或许,某一天,在尘世中走累了,疲倦了,会写信,会打电话,会再一次远远地奔赴而去。 这个小街的一扇窗内的某盏灯下,有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赖的怀抱,无论寒暑,总是温暖如春。笑容暖暖,宠爱深深。 我找到了那个巷口。巷口路灯的后面,有一个小店,店面太小,货太多,东西置放得有些凌乱。多半是零食。柜台有些旧,没有大商超的洁净和光亮,以及琳琅满目。一部老式的布满污垢的电话机充当着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的联系工具。 我也刚刚在店里打过电话。给你的。你详细地问过我的位置,告诉我就在那个地方等着,不许乱跑。 店老板是个慈祥的老人。温和地说:姑娘。外面冷,你就在店里等着吧。 可我固执地出去了。不是怕自己在店里让店显得更小,影响老板做生意。而是,想坐在街边的台阶上,路灯下,寒冷里。 小小的诡计。 不过是想让你狠狠地疼一疼,想听你说:傻丫头,怎么不找个暖和地方,多冷。冻出病来怎么办? 心里想的是:冻出病来正好。 只要能换来你的疼爱,就是这场病永远不好也没关系。或者,因为这场病,失去生命也没关系。 你疼过了。就值。 忽地想起小时候,想吃小铺子柜台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趁着溜出去玩耍的机会,刻意地在大冬天,脱了棉衣站在结冰的河面上,冻得嘴唇发紫,才穿上棉衣往家走。到晚上高烧四十度,吓得娘和爹半夜抱着就往医院跑,第二天早晨从医院出来经过铺子,娘总细声柔语地问:妮子想要什么呢?手不伸,只用眼睛就告诉了娘-------就是柜台上玻璃罐子里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乐此不疲,且屡试不爽。 娘真好骗。 你有没有娘好骗? 坏坏地咬着嘴唇笑。 这是去有你的地方。什么都不害怕。冻出病来也不要紧。从来没有想过:你要不管我怎么办?好像铁定你会管的。 去别的地方就不敢。 比如,上一次去西安。一个人,住在一个小旅馆里,转了两天,冷知加衣,饿知找地方填饱肚子。晚上旅馆的房门插了又插。照顾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有回老家时取道襄樊,就近住在火车站旁边的旅馆里,等着转车。贵点贵点吧,挨宰挨宰吧,不想东溜西串:丢了怎么办?谁找我呀? 这个地方,我不怕,反正有你呢,再偏僻的巷子我都敢走,迷路了,不要紧啊,打个电话,你就会来,会在电话里用命令的口气说说:“在那等我,别乱跑。” 随便找一个屋檐或者路阶坐下。安静地等你。 不用担心你不来,也不用担心你找不到我。 就像今夜。我在路灯下,那么安心,拣了一块小石子,在小街的石板路上画着线条,画着画着画出一副乡村风景画:河流,村庄,油菜田。 小时候,拣了小树枝,在泥地上画的画。 幼年,还画了很多画,蓝天,白云,竹林,牵牛花,小蚂蚁,不过,只有这幅影像清晰。 你走到我跟前,我装不知道,其实我发现了,路灯下,一个人的影子覆盖了我的画。你蹲下来,微笑着,看我画的画。 然后牵过我冰冷的手,握在你的掌心。你说:傻丫头,怎么不找个暖和地方呆着呢,走吧,丫头,咱们回家。 晰子 2009.3.13日夜 [copyright]版权[/copyright] [music]http://96133.zy165.com/ColorTone/music/00/99/01/a0099010052.mp3[/music] |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3-18 09:36 发表
读作者这篇新作《蔚蓝》,有如相知之人在有苦咖啡相伴的夜晚,娓娓叙谈如水流年的童贞与趣事。文字依然一贯的干净,达意。干净达意到也许作者在收笔之时会向着自己独特的个性文字抱歉一笑,似春风满怀,坐拥温馨 ...
原帖由 杜永生 于 2009-3-18 09:55 发表
你的文章有个鲜明的特点也是特质,那就是短句有力,哪怕就是两个字;长句蕴藉,隽永也温软。这是一种既柔也刚的结合,是语言凝练的色彩,是驾驭文字的纯熟手法。蔚蓝,蕴涵着诸多生活况味,在绵和而温情的语言叙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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