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论坛
标题:
笑问客从何处来
[打印本页]
作者:
木桂子
时间:
2009-4-24 19:32
标题:
笑问客从何处来
笑问客从何处来
是谁说过,当我一踏上这片土地,就热泪盈眶。
曾几何时,村庄的背影在霓虹灯、车水马龙、高大建筑群的时代洪流中渐渐离我们远去。
寻着这样一个清闲的日子,踏上归乡之路。且卸下平日红尘之重、风尘之染,一身轻装,携清风与阳光,归去。
武林人说:“桃源在世外。”而我心中的桃源应在故乡深处,岁月深处,童真深处。存这种静谧美好的情怀,在春风中将她完全释放,去找寻乡音的足迹。
车子缓缓而开,一路风光无限,而我的心早已飞回故乡。“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心中不禁吟起这流传千古的诗句。还有几人识我,我识几人呢?乡音真的无改么?
近来,更近了……离家十几载,期间我也曾几次回去故乡,每一次相聚,故乡总是以不同的面貌迎我:人变了——>人少了——>村庄变模样了。每回一次,我的心总揪紧一次。这一次,村庄又会以怎样的面容迎我呢?
车子终于缓缓停下,现在你整个儿展露在我眼前了。石房子、木房子,沟沟、渠渠,纤细、赢弱……瘦了,真的瘦了。故乡啊!我魂牵梦萦的故乡,在时光流影中,添了几许白发,两鬓斑白的你,如母亲般的瘦了。赢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抖。阵阵怜意,顿时袭上心头。
沿着歪歪斜斜的窄路,目视两旁曾经闭眼都识得的一进进房子,思绪翻飞。——村庄不大,共百十户人家,将村庄前前后后分成前进、中间进、后进、旁侧进。我家在后进靠山坳处。木窗子一推,门闩一插,习习山风便钻进窗子,沁入心脾,整个房间如同装上了自然空调,清清爽爽。我自小学毕业念初中后就住校,每逢周六回家,总喜欢持一本书,静静陶醉,任风儿轻拂脸颊,撩起丝丝儿发,痒痒的,酥酥的,书中的文字也跟着风儿唱读起。谁说清风不识字,乱翻书?也或在看书的间隙,步至窗前,随窗儿把心窗打开,去尽情拥抱那无尽清凉的山风。这时,满心一片沁凉。风中还有一些山中溪流的清冽,和山上树木的浓碧,甜丝丝、冰津津地润着心,舒畅。假使你有什么烦恼,他们当是你最好的空气清醒剂,纯天然的。
风,还是旧时的风么?看着两旁门牙般斑驳脱落的老房子,门窗如对襟衣服坏了纽扣,走在旁侧进与后进相间的窄路上,一个“矮”字,突然闯进脑际。矮了,真的矮了。还是儿时的那些瓦房、石头房,稀稀拉拉地呆立着,但明显矮了,甚至下意识里觉得它们矮于我的身高。怎么回事?莫非是如人老了,萎缩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忽然看到村头的那一幢洋房,高大的样子,瞬间,我明白了,答案就在这里。离开家乡多年,我与越来越高的房子相住,他们像竹笋般年年上升,直指天空,四层、五层、十几层,甚至几十层,高高地悬着,恍如空中楼阁,看久了,住久了,盲目得失真,忘却了这些高楼大厦的根基在哪儿。
乡下,村庄是高楼大厦的根基么?
一种“疼”,和着复杂的情感揉杂在心头。我的村庄,我轻轻呼唤着你的乳名,如今,你衣衫单薄地立在我跟前,像一位历经岁月沧桑的老人。听爸爸说,我们后进的三叔公三叔婆已仙逝,旁侧进梅子大妈也走了,还有四大爷,七大姑……这一年年,不知多少人撒手西去,而大多数的年轻人因嫌弃年老贫困的村庄,出外谋生而去。村庄越来越空,像耗尽了青春、消瘦了身躯的一副空架子,那件衣服显得过大,穿在村庄的身上那样不合身。
村庄里老的老,小的小(多半是几个外出打工留下的小崽子),老的因为我们离家多年,乡音日渐模糊了,小的自然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如同针尖一样刺着我的心。
村庄,是孤寂的老人么?
儿女长大了,远走高飞了,他每天,眼巴巴地望着村外,盼望儿女归来,回家……
回想儿时的村庄,幽,静。甜蜜和欢欣如今皆跑到哪儿去了?还记得旁侧进与我们后进之间围成的那个大院,大樟树叶儿葱茏,青石块,或圆或方,宽阔平整的泥毯子,便成了我们一群玩伴的活动天地。夏夜,早吃了晚饭,抱出自家的凉席,铺在平整的泥毯子上,拿一把蒲扇,逆着风儿使劲儿,扇得扇子扑扑作响,一边凉风,一边冒汗。这时候,便遭来妈妈的一顿臭骂,但我们几个小人尽自一边乐着,努努嘴,伸出长长的舌头做鬼脸,大人们通常拿我们没办法,打骂不得。我们便越发放肆,咯咯的笑声和着夏风在夜空中樟树叶下盘旋。也或,我们会玩一些“红军抓特务”“猫捉老鼠”等游戏,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我们早已满头大汗,仍兴致不减。
白天,这里又是另一片天地。中午,太阳炙烤着大院,大人们除却干活一般不再到太阳底下,就连狗狗也惹得喘着气直吐舌头,而我们几个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组成的玩伴,却依然兴致勃勃,刚学会骑自行车,摔倒,爬起,停掉,再来,勇敢的自行车队,在午后阳光大院中褶褶闪光。
童年的大院,说多大,就有多大,它是我们玩不够,爱不够的儿童乐园。
如今大院在哪儿?这不如我家后院之大的院落就是我童年的大院么?长草了,荒芜着,方石,圆石也不知孤寂地躲藏何处。唯大樟树叶子,依然沙沙作响,他是在向我诉说大院的故事么?
高高的大樟树上,枝杈间,不知何时新坐了一蓬鸟窝。定睛细看,鸟窝门口呆痴着一只鸟妈妈,垂老的样子,眼神有些迷离,只是将目光失神地投向远方,她是在呼唤她离家多日的儿女们么?像眼前的大院,杂草丛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笑语。
大院,我的村庄,我村庄的童年。
我读过很多描写乡村的文字,或诗意,或厚重,或质朴……在文字深处,我总听到一深深呼唤,对母亲的呼唤:“让我描写城市的文字最后变成了村庄的颜色,让我在一次次的无可奈何之后,不得不满含泪水,一次次回眸凝望。在村庄,是什么东西牵引着我无比深情的回顾? 在河流的那一端,是什么东西牵引着我接近哲学的思考?”
有一句话说:童年是人生的根。那么,村庄呢?村庄是生命的根么?
叶落归根。是叶落了才归根么?
村庄老了,村庄瘦了。“少小离开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去看看吧,常回家看看这位老人。
“常回家看看”,不只是歌词,不只是文字。
2009/04/21
--------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木桂子 于 2009-4-24 23:39 编辑
]
作者:
杜永生
时间:
2009-4-24 20:11
晚些时间来欣赏。晚上好!
作者:
馨凝雨阁
时间:
2009-4-24 21:34
对故乡的描写很见情深,浓郁的情感后面呈现着淡伤。结构的架构还可更紧一点的。
作者:
杜永生
时间:
2009-4-25 01:29
村庄永远不会老。它始终坚守在这片土地上。可是,岁月,使得曾经年轻着的乡亲们老了。有了已经回归了大地。村庄里,不断地有走出去的人,却逐渐之间少了进来的人。许多人为了孩子,在城镇购置了房屋,他们是要远离他们的根!而如今留守着的依旧还是老人。文章抒情达意,也抚躬自问。这是现实的真实的写照。问好!
作者:
高迎春
时间:
2009-4-25 07:15
如今大院在哪儿?这不如我家后院之大的院落就是我童年的大院么?长草了,荒芜着,方石,圆石也不知孤寂地躲藏何处。唯大樟树叶子,依然沙沙作响,他是在向我诉说大院的故事么?高高的大樟树上,枝杈间,不知何时新坐了一蓬鸟窝。定睛细看,鸟窝门口呆痴着一只鸟妈妈,垂老的样子,眼神有些迷离,只是将目光失神地投向远方,她是在呼唤她离家多日的儿女们么?像眼前的大院,杂草丛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笑语。
寄寓着思乡恋乡的情愫!欣赏。
作者:
敬一兵
时间:
2009-4-25 09:42
原帖由
馨凝雨阁
于 2009-4-24 21:34 发表
对故乡的描写很见情深,浓郁的情感后面呈现着淡伤。结构的架构还可更紧一点的。
情愫真挚,自然淳朴,不错的文章,欣赏并问好朋友!
作者:
木桂子
时间:
2009-4-25 10:35
仔细看了大家的回帖,回读自己文字,也在想着。多谢各位。:)
[
本帖最后由 木桂子 于 2009-4-25 11:00 编辑
]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09-4-25 22:30
情感充沛,描写丰满,画面感强。抒情如与描写记叙结合得更紧密妥帖一点就更好了。问好!
作者:
杜永生
时间:
2009-4-26 00:54
提读下。如果可以,请再斟酌修改下。问好!
作者:
木桂子
时间:
2009-4-26 13:57
首先,我很高兴,在我的帖子后听到不同的声音。
说真的,不太喜欢人云亦云的同一种声音。
由此感谢各位师友!
其次,关于散文结构的散或联系的不紧密问题,我想是否受我惯写散文诗的影响,因为散文诗相对讲究思维的跳跃性。唉!看来不同文体也有干扰作用。
对此也对楼上两位直言不讳的朋友表示感谢。
最后,想说的是,写此文不是一时之感。可以说关于村庄的一些隐痛和思索一直堆积心头。
初学散文,承蒙各位抬爱。再次深谢。
让文暂且经历时间之河的过滤和沉淀,(时间之河会带走一些,也会留下一些)想必一些纰漏都会显示分明。:)))
作者:
琴若雨
时间:
2009-4-26 14:36
叙述与描写都显现出进入事物情态的一种美感,在摇曳的意象中和挚真情感里,呈现出作者对故乡的深情厚意,有着感念色彩,欣赏!
作者:
琴若雨
时间:
2009-4-26 15:04
另,每一周最好只发一篇首发文章,问好!
作者:
木桂子
时间:
2009-4-27 20:22
回若雨,咱是近乎每半年或一年只发一篇首发~~呢
其他的 没表明首发呢~~~:)
作者:
木桂子
时间:
2009-4-27 21:06
尝试下,做了初步改,各位多批:
笑问客从何处来
是谁说过,当我一踏上这片土地,就热泪盈眶。
这片热土,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故乡的村庄。然曾几何时,村庄的背影在霓虹灯、车水马龙、高大建筑物的时代洪流中渐渐离我们远去。
武林人说:“桃源在世外。”而我心中的桃源应在故乡深处,岁月深处,童真深处。寻一个清闲的日子,卸下平日的红尘之重、喧嚣之染,一身轻装,携清风与阳光,我踏上归乡之路,去找寻乡音的简谱。
车子缓缓而开,一路风光无限,而我的心早已飞回故乡。“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心中不禁吟起这千年不衰的古诗。故乡的水土故乡的人,还能相识于我吗?
离家十几载,期间我也曾几次回故乡,每一次相聚,故乡总是以不同的面貌迎接我:人变了——人少了——村庄陌生了。每回一次,我的心总揪紧一次。这一次,村庄又会以怎样的面容迎我呢?
车子终于缓缓停下,现在,你整个儿展露在我眼前了。石房子、小院子,沟沟、渠渠,石阶、小路……瘦了,真的瘦了,而且老了,空了。故乡啊,我魂牵梦萦的故乡,在时光流影中,又添了几丝白发,如母亲般的瘦了,羸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抖。阵阵怜意,顿时袭上心头。
沿着歪歪斜斜的窄路,目视两旁曾经闭眼都识得的一进进房屋,思绪翻飞。村庄不大,共百十户人家,将村庄前前后后分成前进、中进、后进、旁侧进,我家在后进靠山坳处。木窗子一推,门闩一插,习习山风便钻进窗户,沁人心脾,整个房间如同装上了自然空调,清清爽爽的。我自小学毕业念初中后就住校,每逢周六回家,总喜欢持一本书,静静陶醉,任风儿轻拂脸颊,撩起丝丝耳发,痒痒的,酥酥的,书中的文字也跟着风儿活跃起来。谁说清风不识字,动辄乱翻书?也常于看书的间隙,步至窗前,随窗儿把心窗打开,尽情拥抱那无尽清凉的山风。风中有一些山溪的清冽,和山上树木的浓碧,甜丝丝、冰津津地润着心,舒畅极了。
风,还是旧时的风么?看着两旁门牙般驳落的老房子,走在旁侧进与后进相间的窄路上,一个“矮”字突然闯进脑际。矮了,真的矮了。还是儿时的这些瓦房、石头房,却似乎明显矮了一截,甚至下意识里觉得它们矮于我的身高。莫非是如人老了,身体萎缩了不成?忽然看到村头的那一幢洋房,高大的样子,瞬间我明白了,答案就在这里。离开家乡多年,我与越来越高的房子相处,它们像竹笋般年年长高,直指天空,四层、五层、十几层,甚至几十层,高高地悬着,恍如空中楼阁。看久了,住久了,盲目得失真,忘却了这些高楼大厦的根基在哪儿。
一种“疼”,和着复杂的情感杂揉在心头。我的村庄,我轻轻呼唤着你的乳名,如今你衣衫单薄地立在我眼前,像一位历经岁月沧桑的老人。听爸爸说,我们后进的三叔公三叔婆已仙逝,旁侧进梅子大妈也走了,还有四大爷,七大姑……这一年年,不知多少人撒手西去,而大多数的年轻人因嫌弃年老贫困的村庄,出外谋生去了。村庄越来越空,像耗尽了青春、枯萎了身躯的老妪,穿什么衣服都显得宽大,戴什么头饰都显得多余。
村庄,是孤寂的老人么?儿时村庄的幽静、甜蜜和欢欣,如今都跑到哪儿去了?还记得旁侧进与我们后进之间围成的那个大院,大樟树叶儿葱茏,青石块或圆或方,宽阔平整的泥毯子,便成了我们一群伙伴玩耍的天地。夏夜,早吃了晚饭,抱出自家的凉席,铺在平整的泥毯子上,拿一把蒲扇,逆着风儿使劲儿扇,扇得扇子扑扑响,一边凉风,一边冒汗。这时候,便遭来妈妈的一顿臭骂,但我们几个小人精顾自一边乐着,努努嘴,伸出长长的舌头做鬼脸儿,大人们通常拿我们没办法,打骂不得。我们便越发放肆,咯咯的笑声和着夏风在夜空中的樟树下盘旋。
白天,这里又是另一片天地。中午,太阳炙烤着大院,大人们除却干活一般不再到太阳底下,就连狗狗也热得喘着粗气伸长舌头。而我们几个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的玩伴,却依然兴致勃勃,刚学会骑自行车,摔倒,爬起,再来,勇敢的自行车队,在午后阳光大院中褶褶生辉。
童年的大院,说多大,就有多大,它是我们玩不够,爱不够的乐园。
如今大院在哪儿?这不如我家后院之大的院落就是我童年的大院么?长草了,荒芜着,方石、圆石也不知孤寂地躲藏何处。唯有大樟树叶子沙沙作响,是在向我诉说大院的兴衰故事么?
我读过很多描写乡村的文字,或诗意,或厚重,或质朴……于文字深处,我总听到一声声呼唤,让我描写城市的文字最后变成了村庄的颜色,让我在一次次的无可奈何之后,不得不满含泪水,一次次回眸凝望。在村庄,是什么东西牵引着我无比深情的回顾?在河流的那一端,是什么东西牵引着我接近哲学的思考呢?
童年是人生的根。那么,村庄是大厦的根吗?
作者:
杜永生
时间:
2009-4-29 12:56
先提上。上班来再欣赏。问好!
作者:
杜永生
时间:
2009-4-29 15:41
对照原文,再来欣赏修改后的文章,确实不小的改动,语言的连贯,意境的承接,还有是最后的收束都很好。鉴于此认真谦虚的行文精神,给予精华鼓励!
欢迎光临 中财论坛 (http://bbs.zhongcai.com/)
Powered by Discuz! X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