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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祭 日 [打印本页]

作者: 阿夏    时间: 2009-5-16 23:03
标题: 祭 日

       天刚蒙蒙亮,老秦头扛着猎枪走出了他那间看山窝棚。外面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这雪已经一连气儿地下了几天,懒洋洋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下来。四周白皑皑的,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臃肿而单调,尤其是他住的那架窝棚,本来就不高,现在被厚厚的雪压着,变成了一个大雪包了。空气寂静且阴沉。夏长冬短,山里亮堂的时候就更少,光线被东西两侧的山峰掐头去尾,真正毫无遮拦地倾洒下来的时间就不多了。

       真冷啊!那一天是农历腊月初八。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不一会儿工夫,老秦头的胡子眉目上就都挂了一层白霜。白霜与他那黝黑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按老习惯,先是在棚后的那颗山杏树旁撒了一长泡隔夜尿。本想用那散发着热气的尿柱在雪地上浇出个动物的形状来,却没整像。再想努力的去修补时,自己却没尿了,他只好耸耸屁股作罢,悻悻地提好裤子。想了想他又用力地踩了几下。既然不像就让它什么都不是好了。然后他张大嘴往肚子里吸了几口凉气,让自己的胸膛慢慢鼓胀起来,掉过头面向北方,把双手贴在脸部做成喇叭状,用足力气喊了起来:

       “哎——,我来啦——!”

       声音被飘舞的雪花左拦右挡的,沉闷得没有一点儿穿透力,更别指望会听到山谷的回音了。这让老秦头很失望。“个驴日的。”他忿忿的骂了一句,然后气哼哼地把枪背好,奔南山而去。天冷,雪在地上也抱不成团,一脚趟过去就会像沙子一样的四散飞扬开。他的步伐很大,赌气一样地用力迈着腿,使脚下发出一连串“吱嘎吱嘎”的呻吟声。

       为这一天,他已经足足等了一年了。

       走到南山坡的三座雪包前,老秦头停下了。那是三座坟墓。每座坟头都竖着一块木碑,上面顶着厚厚的积雪。像各戴了顶白帽子。老秦头走过去,小心地把雪轻抚掉,见那三块木碑上分别刻着字:“皇考秦讳震山之墓”、“爱妻秦张氏之墓”、“爱犬黑子之墓”。显然那就是他父亲、老婆和猎狗的葬身之所了。刚才的一通猛走使得老秦头不免有些呼吸急促,于是他便在坟头坐了下来,掏出烟袋装好了一锅烟,点燃,一边“叭哒叭哒”地抽一边断断续续的叨咕着:

       “......那畜牲可真大啊,有牛犊子那么大。......我跟了它小半年了,有好多次,有四次吧,我差点把它结果掉呢。它就住在老爷岭的北坡,嗬嗬,估计它都能认识我了。那天它的崽子从树上掉下来,把腿摔断了,还是我抱回去给接的骨呢。......你们等好吧,今天我要让它好好认识认识我。......不过那畜牲可真是大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呢!......

       “二小子家秋上又添了个孙子,那娃壮着呢,大了后估摸不用枪也能杀几头畜牲。三小子过了正月就办喜事,对,就是屯里老万家的二丫头,娃不错,孝顺着呢。秦家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挂念着...... ”

       烟抽完了,老秦头站起身,在鞋底磕了磕烟袋,然后把它别到后腰处。又仔细的把三块木碑抚扫了一遍。说:

       “你们放心吧,那畜牲活不过今日的。等我收拾完它再回来给你们烧纸钱。...... ”

       说着说着就有大滴的清泪从老秦头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停在他的胡子上,变成了冰珠。

       现在老秦头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他拍拍屁股上的雪,顺着来路往北走。他要到老爷岭去,还要翻过四座山梁。

       秦家世代都是靠山屯有名的猎户,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老秦头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他爹钻山探林,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数不清的飞禽走兽命丧于他的枪口下。他今年已经六十挂五了,山外靠山屯有他的三个儿子。他们都很孝顺,争着要伺候他养活他,可他谁家也不去,就一个人住到山里,和山作伴。他说山也是有生命的,时间久了你就会品出山的性格。还说那林子都是山的毛发,每座山都有自己的脊梁,都有自己的血脉。山有灵气,你爱山山就会爱你。他早已和山溶为一体了,怎么会离开呢。孩子们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只隔三差五的上山为他送些吃的用的,走时再带回成捆的兽皮下山换钱。

       心里轻松了走起路来也就快,不知不觉的老爷岭就到了。日头已经爬到树梢的顶端,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道道鳞光。

       翻过山去,在老爷岭北坡中间地带,有一处山窝,地势很平坦,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枯死的树木。靠西边,有一棵老树十分扎眼。那树直径有一人余高,头冲南躺着,树心由于腐烂或是遭蚂蚁啃噬已经成洞状了,黑咕隆咚的一眼望不到底。

       老秦头摘下了枪,蹑手蹑脚地来到树洞前十余米处,蹲下身,把枪架在面前的一棵横卧的树杆上。由于激动,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心里在想:“姜还是老的辣啊!真难为这畜牲,找了这么好的一块地方睡觉。”想着自己面前树洞里的畜牲,他禁不住一阵欣喜,那是一个英雄碰到了真正敌手所产生的兴奋。他掰开枪膛,把里面的子弹抽出来仔细地看了看,又放了进去。其实他是不用再看的,那枪里上膛的和他身上的所有子弹一样,都是他昨天夜里新填装的,用了最大限度的火药,挑选了最圆滚最光滑的铅豆豆,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那树洞离老秦头只有十几米远,按理他是用不着瞄的。但他还是把脸贴在枪托上,一丝不苟地把眼睛顺着准星盯向洞中,然后食指才沉稳地勾动了板机。

       “砰!”的一声闷响,只见一团火球呼的扑进树洞中。一直沉寂的山野被震醒了。这时的老秦头完全不像是一位六十五岁的老人,更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只瞧他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退弹重新填装新弹的程序,两眼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望着树洞。

       过了有一会儿工夫,树洞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像一只老牛发出的声音。洞口随即探出一个黑黑的脑袋。那脑袋不大,说它不大是和后面露出的身体相比较而言。那是一只熊,一只大黑熊,山里人称它为熊瞎子。之所以这样叫它是因为它的视力不太好,鬃毛很长,常挡住眼睛,平时就不方便看东西了。

       那只熊可真大呀!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遮盖掉,反正对于老秦头来说确实是这样的,眼前只剩下了那黑乎乎的一片了。那熊很肥,出洞后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每挪动一步浑身的肉就直打颤。它抖抖惺忪的鬃毛,左看右瞧地,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气势汹汹的。搁谁谁不生气呢?好好的在树洞里睡冬觉,没准还正梦着与黑熊王子恩爱嘻戏什么的,招谁惹谁了?就这样被枪声惊醒了,而且打在身上的东西让它疼痛难忍,换了谁不会怒火万丈呢?熊那会儿可能就是那么想着的:我是黑熊我怕谁呀?觉也不让我睡,那我就出来会会你吧。可是它找不好方向,更不用说目标了,只是左伸一鼻子右探一脑袋的踅摸着。

       老秦头跟踪这熊有些日子了。还是在夏天时就盯上了它。但他没舍得打,就在等着今天。多少次在梦里他都梦到过它呢。已经说不上他到过熊家多少次了,有时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一看就是一小天。看那母熊和一只公熊起腻,后来就多了个熊崽崽。和和气气的一家熊。完成了生儿育女的任务,公熊就离开了,每天只有那母子俩在一起生活。那小熊很淘气,有一天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他很清晰地看到它结结实实地摔到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痛得嗷嗷叫唤。他躲开了熊妈妈,把小熊带回了窝棚,替它接骨敷药。看着一天天康复的可爱的小熊,他满心喜欢,他甚至想过该不该放弃自己的计划,但那念头也只是一闪而已。接着他还产生了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那坟中的人和狗,是白活了这把年纪了。怕时间久了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不等小熊完全痊愈,他就把它送到了母亲身边。

       现在,老秦头面对的就是那只母熊,他兴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咽着吐沫。

       第二枪响了。可以很明确地看到有物什喷向了那熊,打到了它的前胸处。但它只是略微晃了一下,胸处被击出一片白点子。是的,只是一片白点子而已,一丝红色的血样都没见。要知道,在夏秋季节,为了解痒和防止蚊虫的叮咬,熊总喜欢在裂着口的松树杆上蹭来蹭去,久而久之的,在它的身上就会包裹上一层很厚很厚的松树油子,像盔甲一样防护起自身。想想看那该有多坚硬啊。

       老秦头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头两枪只是激怒对方而已。现在他又换好了子弹,站起了身,枪口指向那黑熊。

       那黑熊显然是被老秦头惹火了,毫不迟疑地甩开它的肥掌“啪嚓啪嚓”地奔他这边走来,呼哧带喘的,一双滑稽的小眼珠子逼视着老秦头。一步,又一步,它离老秦头越来越近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堆上了老秦头的脸庞。他非常的镇定,他镇定非常。枪口还正冒着一缕轻烟,这时候对于拿着单筒猎枪的他来说可谓是到了关键时刻,是不能轻易再开枪的,要等待时机,要等待那千钧一发的时机。

       机会来了。那熊来到了离老秦头只有三四米远的地方站住了,随着它“哞”的一声怒吼,只见它后腿点地,身子直直地站了起来。这本是它炫耀自己的力量或是威胁情敌的手段,现如今它用上了,但它没有想到自己面前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当它站起身时它的软肋也暴露给了对方:它的前胸处,有一撮白色的皮毛分外惹眼,那就是它毫无保护的心脏的位置。老秦头把枪口对准了那个部位,嘴里喊着:“去死吧你!”,手上的板机也搂到了底。能很清晰地听到撞针“叭”的一声响,但枪却没有响。是颗哑弹!这是猎手最忌讳的事情了。老秦头是谁呀,这是没有问题的事情,难不倒他的。他镇定自若,一边后退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新弹,枪口对准了那熊,嘴里说着:“你来吧,你来呀!”但退到最后他不得不停下了,在他的身后有一棵横躺着的很粗的树木挡住了他。

       许多年以前的那个腊八,老秦头和他的父亲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一只熊站立着把哑了枪的老老秦头逼到了一堆枯木中,活生生的拍死了老秦头的父亲。那天他就在一旁,把所有的子弹都近距离的射进熊的躯体,可还是没能救下自己的老爹。在这以后的每一年腊月初八,他都要进山猎杀一头自己早就已经确定好了方位的黑熊。他和熊结下了不解的冤仇,并且这仇恨越来越大。

       先是他的老婆被熊害了。那一年她进山采蘑菇,稀里糊涂的遇到了一只熊。在秋季,熊的食物是很丰富的,肚皮不瘪时它就不轻易祸害人。可就是这样,那天熊还是没有放过老秦头的老婆。它不咬她也不抓挠她,而是把她一巴掌掀翻在地,然后用重重的屁股往她身上坐。一坐,两坐,就见老秦头的老婆七窍冒血,断了气息。那熊很江湖,在那女人的身旁留下了一堆熊粪,就像是在地上书写了“杀人者,乃熊也”一样的不可一世,扭着一身肥肉大摇大摆离去了。把个老秦头气得目眦尽裂。

       后来,跟了他十多年的猎狗黑子也葬身熊嘴之下。那天也是个腊八,他领着他心爱的黑子气势汹汹的来到一个熊瞎子的栖身处。......那只熊已经血淋淋的中了几枪了,可就是在它垂死挣扎时,还是把疯一样扑过来的黑子控制在了掌下,一舌头就舔去黑子的半边脸,又一舌头就将黑子的鼻子和眼睛都粘没有了。黑子死得太惨了,要知道他和黑子的感情早已和父子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那熊站起来了,一步步颤微微的向老秦头逼近。此时,老秦头只要再对着那一撮白毛扣一次板机就行了,就可以立即结果了那熊的性命。他圆瞪着眼睛,冲着那熊大喊:“你来吧,你个驴日的畜牲,你来呀!”那熊被他这么一喊,竟愣住了,站在那里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呆呆的望着他,嘴里流着一股股绵延不断的口水。

       一分一秒的,时间仿佛凝固了。老秦头的眼里渐渐充上了血色。那熊也呵哧呵哧地喘着粗气。双方就那么对峙着。

       老秦头的脾气上来了。他甩了枪,从腰间拔出了猎刀,拉开架势,破口大骂:“来啊,你个驴日的,有种的你倒是上来啊!”

       那熊又顿了顿,对眼前这从没有经历过的场面有些迷惑不解。它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有一次它在溪旁喝水,就见到他在溪对岸看自己,手里拿根棍子,冲着它瞄准,嘴里还发出“叭叭”的动静。相距不足五米远,但溪水很深,看他手中的家伙对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就懒得理他。摇头晃腚而去。还有一次,是秋天时,它正在后山嚼蘑菇,听到了家里的方向传来幼崽凄凉的嗥哭声,就立即往回赶。也是这个人,抱着它的孩子,正准备离开。孩子都是自己的好,被别人抱走那还了得?它疯了一样冲过去解救,恨不得立马将他撕成碎片,可是后来被这人左躲右闪的逃脱了。他很有经验,欺负自己视力不济,不跑直线而是绕着树跑。孩子丢了,它悲痛不已。过了十多天,孩子又被放回家了,两腿缠着很脏的布,走起路来还有些不利索。回来就好,还是自己的孩子。

       说实话,它不太喜欢人类,他们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喜欢互相撕杀还不够,总是进山一味的猎取。都说熊和人类是敌人,其实是大错特错了,在自己的食谱上,从来就没有人类这道菜,可自己的脚丫子倒成了他们餐桌上的佳肴。更可怕的是有的地方还讲究吃活熊掌,那才叫惨不忍睹、穷凶极恶呢!谁不知道生命可贵流血会疼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轻易对人发起攻击的,再说自己也从没有跑到人类的领地上去滋事啊!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见过两面的一个干瘦的人物竟打扰了它的梦境,竟敢对着它吆三喝四的,怎会让它不愤怒呢。随着一声吼叫,它开始攻击了,身体像山一样的向老秦头压了过来。迎着它扑过来的劲道,老秦头也用足了力气向前冲去,那把猎刀准确无误地插入进那撮白毛间,只差一点就把刀柄淹没了。

       随着黑熊的一声哀号,腥腥的血液喷了老秦头满满的一脸。他与那熊拥在了一起。熊的体味令他窒息,有些喘不上气来。但他不敢把头转过来,尽可能的用头顶着熊的下巴。如果让那熊低转了头,它那带有倒戗刺的舌头是任何敌手都受不了的。黑熊的鼻孔随着粗粗的呼吸往外喷着血沫,用它最后的一丝力气拍打着老秦头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它也只能够到他的后背了。

       老秦头的嘴里还在不住地骂着:“畜牲,你个驴日的畜牲,去死吧,你快死吧!......”那时候他的嘴、鼻子、耳朵、眼睛都在往外涌着血,雪地上已经被雪沁湿了好大一片。“爹啊,你快看呀,这畜牲就要死了。......老婆,瞧见了吧,我给你报仇了。黑子,你看我这老家伙还行吧,还行吧?......”老秦头呵呵的咧着满是血的嘴乐了起来,眼里的天空在一点点的变为红色,然后逐渐暗淡下来。到最后,老秦头和那只熊终于谁也不再动,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雪还在悄无声息地下着。天越来越阴沉,连一丝风儿都没有。

       那一天是腊月初八,老秦头的几个儿子自然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就进山来想帮帮他们的父亲。可却没有找见人。当他们顺着依稀可见的脚印摸到老爷岭的后坡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老秦头还和那头黑熊顶着厚厚的积雪相拥而立着。老秦头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远处的一棵树桠上,挂着他那杆装好了子弹的猎枪。

       后来,每年到了腊月初八这天,老秦头的三个儿子都会相约到山上猎杀一头黑熊,然后才跪到四座坟墓前,烧些纸,磕几个头。这习惯一直往下继承着,成了秦家不变的传统。

       再后来,到老秦头家的第四代时,这传统没有得到延续。那孩子是一脉单传,书读得不错,很有些出息,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他留在了城里。城里只有动物园才有黑熊,那还怎么可能去猎杀呢。在动物园里,熊和人相处得还算很不错。

       不让那么做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在每年的腊月初八这天,他想着前辈们经历的那些事情,就会很感慨地坐到灯下,铺开纸张,十分认真地写上一首诗歌或是小说什么的。

[ 本帖最后由 阿夏 于 2009-5-16 23:07 编辑 ]
作者: 敬一兵    时间: 2009-5-17 09:36
坐沙发上细品学习!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5-17 11:51
问好阿夏朋友。本周读了您的好几篇小说,但您没有说明是否首发。您应该先了解一下有关发帖的要求须知。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5-17 16:00
写了一件很伤感的事情。
作者: 阿夏    时间: 2009-5-18 00:24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5-17 11:51 发表
问好阿夏朋友。本周读了您的好几篇小说,但您没有说明是否首发。您应该先了解一下有关发帖的要求须知。


原创明摆着,烦人啊!!!!!!!!!!!!!!!!!!!要不,我滚!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5-18 08:10
原帖由 阿夏 于 2009-5-18 00:24 发表


原创明摆着,烦人啊!!!!!!!!!!!!!!!!!!!要不,我滚!


您的功底很好,应该写些新作发来。谢谢!
作者: 天下为公    时间: 2009-5-18 10:52
原帖由 阿夏 于 2009-5-18 00:24 发表


原创明摆着,烦人啊!!!!!!!!!!!!!!!!!!!要不,我滚!


朋友不要恼,是对你的关心和提醒,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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