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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失落的古城 [打印本页]

作者: 琴语 时间: 2009-7-5 01:25
标题: 失落的古城
失落的古城 摄影撰稿/琴语

外出回家，天近傍晚。车行到南二环护城河边站点时，我下了车，想沿河随便走走。感受着蓝天、白云、绿树、碧水、微风，一天的暑气尽消。忽然就看到河边一棵盛开着粉红色花的芙蓉树，不由的走过去，呼吸着芙蓉花醉人的芳香，心却已经回到了老家莱州那条栽满芙蓉树的鼓楼街。这个时节，那条铺着石板路的小街，芙蓉花盛开，芳香四溢，该是多么迷人啊。

家乡莱州是千古名郡、胶东重镇，历代是郡国府州县的治所，宋朝词人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就曾在莱州做过知府。旧时古城规模宏大，曾有众多古建筑，包括庙宇、祠堂、道观、城墙、城楼、牌坊、府第等。自古就有“纸糊的登州（现在的蓬莱），铁打的莱州”的说法。关于古城，莱州府志有记载：“莱州府城明洪武4年建后圯坏日甚，万历26年大修，3年大功告成，创建规模倍于往昔，周9里，高3丈5尺，基厚2丈4，门4，东曰澄清，南曰景阳，西曰武定，北曰定海，城下为池，深2丈，阔倍之。”可惜绝大多数毁于近代战争和大跃进、文革等运动。70年代末我随转业的父母回到莱州时，古城已经不见踪迹，只能隔着历史的尘烟，遥想一下那时的莱州古邑的恢宏气势。还好，莱州还有幸存的古迹、一条叫鼓楼的街巷对我们传递着曾经的信息。

鼓楼街虽然被称为街，但相比于如今现代化的街道，它只能称之为小巷。那一年，随父母回到老家莱州，第一次去鼓楼街，虽然想象中的雄伟的鼓楼和雪白的花岗岩牌坊早已不见了，但踩着历史遗留下来的长方形石板铺砌的路，路两旁是一棵挨着一颗繁花盛开的芙蓉树，遮着林立的商铺，还是给我一种穿越历史尘烟，回到远古的幻觉。那时的自己，正青春年少，想象着自己着宽袖旗袍，缓缓走到芙蓉树下，以花枝掩身，注视着小街尽头意中人款款走来……

即使镜头穿透历史，也没有这许多浪漫。母亲心目中的鼓楼街，那个流光溢彩灯红酒绿店铺林立商品琳琅的街道已经褪色，留在她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修得又高又结实的城墙，浑厚气派的四个城门楼；还有挤满了鼓楼街的雪白石头牌坊；雄踞鼓楼街北首十字路口的鼓楼……母亲说，在她结婚前夕，曾在同伴陪同下逛了一次古城。那时候，鼓楼街的鼓楼和牌坊还在。那是窝在山村21年的母亲第一次进城，第一次看到鼓楼街上威风气派的鼓楼，雕刻精美的牌坊。那份震憾深深地刻进她的记忆，是一件不奇怪的事了。母亲用自己编草辫积攒的钱，买了一块白底粉色碎花的布料，为自己缝了一件嫁衣。那一年，母亲21岁，身着花衫，秀美娇好，依在年轻英俊的军人父亲身边，在照片中定格，成为了父亲的新娘。随后，随夫迁居祖国南北，至到父亲转业，才拖儿带女地回到故乡。而故乡早已不是旧时的模样。

有一年春节亲友聚会，与比我大许多，在莱州土生土长的表哥表姐们闲聊。他们的家就住在鼓楼街，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就是鼓楼。鼓楼是在约十米左右高的高台上建筑的，高台正中开拱形门，可以通车马行人。高台之上建有钟楼，大厅，再往上还有高阁。鼓楼是典型的明初建筑，四面出檐，周有围廊，室内方砖铺地，楼阁顶脊有双龙戏珠雕饰，几十根八角形雪白大大理石立柱精工细雕，十分精美。登临阁上，扶栏眺望鸟瞰，整个莱州城一览无余，山海美景，尽收眼底。小时候的他们很调皮，爬上鼓楼，在鼓楼里外，猴儿一般钻来钻去，还捡到古钱币等古物的，可惜年龄小不知道爱惜，随玩随扔了。而鼓楼也早在1973年被拆除，从此他们失去了一个最神秘有趣的玩乐场地。而莱州永远失去了不可复制的建于明朝洪武初年的鼓楼，以及一大批文物古迹。

后来，鼓楼街成了莱州的商业街，街道本来就窄，加上商铺占道，车水马龙的，让这里的交通变得混乱。记得也是在一个芙蓉花盛开的季节，我和朋友去鼓楼街买新上市的真丝绸，准备做一套漂亮的裙装。谁知正巧看到一辆货车把两个骑自行车的少女撞倒，女孩儿躺在落满芙蓉花的石板路上，白色的衣裙鲜红一片，隔的远，看不清是落花还是鲜血……

再走到芙蓉树下，踩到落花，总感觉脚下粘粘的，仿佛踩到血一般。朋友说我心疑病，是芙蓉花的花粉儿特别多，风一吹就落到地上，踩到脚上自然是粘粘的。

后来我远离了莱州，远离了鼓楼街。但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芙蓉树，总会想起家乡的鼓楼街。去年芙蓉花开时节，我回到家乡，陪妈妈去鼓楼街逛，想为她买套换季的衣裳。走到街口，就发现鼓楼街变得整洁漂亮了。改成了步行街，仍然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原貌，并在路边新铺了花岗岩，护卫着更加粗壮的芙蓉树。多年不见，芙蓉树长的更高更大，芙蓉花也开的更艳更美了。

这些年，我从事与旅游相关的工作，经常在全国各地的旅游景区跑。回家时，对母亲说去了平遥古城，看到了古城墙城门楼和牌坊；去了丽江大研古城，看到了漂亮的明清建筑……母亲听了不以为然地说：要是咱们莱州的城墙、城楼、鼓楼、府衙、北门里的城隍庙、东关的天齐庙、西门里的县文庙、东门里的府文庙、北关的十王殿、南关的两公寺、火神阁，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关帝庙都还在，平遥、丽江算什么？莱州才是全国旅游的最好地方。我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明白我的意思，长叹一口气。

我安慰妈妈：古城虽然失落了，但我们现在拥有了花园般的莱州新城市啊。而古城在我们的心里永远不会失落。没有昨天的古城历史，就没有今天的美丽开放的中国月季城。

2009-7-5凌晨1时零5分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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