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唯一的任务：写出好作品

焦庆福

                                             作家唯一的任务：写出好作品
　　                                                                       周波
　　
　　有一天，岱山作协的朋友相聚在一家茶室里。有文友问我：现在小小说发表量很大，你对质量有何评说？我说：堪忧！文友再问：你认为怎样的小小说才是比较经典的小小说？我说：如果你不生气的话，且听我讲。你听不下去的话，可以去门外抽烟。文友说：先道来听听无妨！

　　我于是讲了以下观点，算是我个人的理解吧。对与错，请大家评说，我仅代表自己对经典小小说的理解。如果讲的有道理，给点掌声，如果没道理，请朋友们宽容。

　　当下，纯文学的市场占有额很少，却敢于指手划脚，这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文学不是和发行量划等号的。那么，又来了一个问题，究竟谁在阅读文艺作品，这牵涉到读者群的阅读兴趣问题。答案很明朗，两个读者群是不一样的。电视台每天播放着无数视频，有人对外国电影津津乐道，有人对娱乐节目情有独钟，有人能听懂外文广播，有人只转到超女频道。如果和小小说联系起来，我的看法是：小小说要进入主流，它必须要出现大批文学层次上的经典之作，但小小说又有其特点，它还要进入市场。如何解决好经典与市场这对矛盾，是小小说必须面对的课题。

　　小小说就是小说，无非字数短一点而已。现在小说界有人瞧不起小小说，我觉得这不怨小小说这个文体，要怨就怨我们自己没把它写好，当然，小小说也有不少经典之作。我觉得很多作者创作理念存在问题，大家一味地在写，却不知道如何写出好作品。自然，我也在努力中，很多理念也不是几天时间就能树立起来的。

　　经典小小说为何大家都说好，我们很多人只是谈阅读感受，却不知作品是用一种观念在创作。观念是什么？观念是一个作家对世界的认知与看法。观念大与小，与一个作家的修养成正比，也与作品的博大与微小成正比。很多作者急着想写，急着想发稿，这没错，应该鼓励这种精神。但我们是否先重视一下观念呢？现实中书本上都有我们值得回味的东西，但不能信手拈来就写，我们得学会掂量份量。值得去写吗？这是个需要给自己提问的问题。一个真正的作家，要学会放弃。如果我们手头上有一百个素材，能有五个左右跳入你的眼中，那已经相当不错了。小小说车轮滚滚向前，一批又一批拥有深刻思想的作家正在成长起来。简单有感而发，追求欧亨利结尾的写作早就过时了，曾经热闹一时的哲理小小说也快退出历史舞台。也许你会说，这些作品现在报刊杂志依然很吃香。我想说的是，发表与经典是两个概念。发表的不一定是经典，经典的不一定要拿出去发表。经典小小说需要来自灵魂的东西，它的故事要讲的有深度有穿透力。没有大观念存在，绝对出不了经典作品。

　　有了素材，我们得学会拎。小小说创作不能过于模仿生活，作家创作须高于生活，超越生活。生活中感动人的，不一定小说中也能感动人，小说有自己一套表述方式。我们习惯了生活在地球村里，每时每刻被周围的各类环境所碾磨。但小说是艺术创造，如果不拎，简单地复制现实生活，那实在是毫无意义的事。因为，你复制的东西很多人都似曾相识，唯独拎过的东西是属于你自己的。小说不讲究生活中的常理，现实中合理的，小说里不一定合理。谢志强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地方着火了，消防队员把孩子救了出来，然后，消防队员又把孩子的玩具救了出来。小说和现实是有区别的，现实中要做的是救人，而小说的任务是救玩具。玩具代表着孩子的心灵寄托，在孩子的眼中，你把玩具救出绝对超过你去扑灭大火。这是典型的小说需要承载艺术含量的一个鲜明例子。借这个平台，我也谈谈自己一篇比较满意的作品《最珍贵的照片》，作品说的是妻子去监狱探访丈夫，妻子把女儿的照片递进去，让他带在身边。没想到丈夫把照片推了出来，丈夫说：我一个待在监狱够了。如果是现实中，一张普通的照片肯定带着。但小说需要违反常理，不能带。

　　小小说是所有文体里面技术含量最高的，很多人反对小小说技巧，我却认为写作技巧很重要。一篇作品创作，你从不同角度叙述，会有不同的效果。你所用的物件所设置的场景所出场的人物，甚至讲什么想什么由谁来讲都关乎作品的完善。之所以觉得技巧不重要，问题可能出在我们过于看重感性上的触觉。我一直认为一篇经典小小说是用心灵在拷问，而不是让读者泪流满面来展现。如果你只想让读者感动，你当然可以不用太高的技巧，你只需把故事讲完就行。但如果你要长久地把一种植入灵魂的东西写出来，你必须靠技巧。技巧的用途是它能让作家的意图在大观念的牵引下，迂回合理地进入读者的血液里。我们看到的经典小小说无不如此，举个熟悉的例子：许行的《立正》，作家用大观念首先确立了作品的高度，然后按时间的跨越把情节推向极致。这个时间跨越就是技巧，没有这个技巧，我不敢想像这篇作品还能不能成为不朽之作。否定技巧是没道理的，打个比方：我们为何不喜欢坐钉子椅，而喜欢坐沙发？为何一个茶杯做的好坏价钱不一样？那是科学技术进步后人们感觉出现的不同反应。小小说同样如此，好的技巧能使一篇作品增光添彩，产生全新美的感受。

　　关于细节，我觉得大家讲了很多。但我想说的是，细节需要被完全打开，不然，再好的细节也是死的。如何打开需要高超的技巧，因为它有无数种打开方法，寻求最佳的打开方式是检验一个优秀作家的标准。当你遇上了一个好细节，如果找错了突破口，就会像我们平时开玩笑说的，你把一件本可以做西服的料子做成了衬衣。这是最伤脑筋的事。有作者让我修改一篇稿子，我说我无法修改，除非你推倒重来。小小说是个整体创作行为，一个地方出错，全盘皆失色，下面我会讲形象怎么贴着故事核走的问题。一篇让人印象深刻的小小说作品，一般来说它都有一个好的细节。而且，正确打开那个细节后，作者还必须用很多小细节来围绕着它运转。小细节能营造一种氛围，它帮助大细节进行突围。细节是小小说的生命，它贯穿整篇作品。细节运用如何，将决定作品的优与劣。

　　小小说语言很重要，语言是基础。如果你连语言都不会组织，那你写啥小小说呢？语言是外在的东西，它是包装纸，是拉升小小说GDP的一个重要筹码。语言的功能是给作品营造起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读者进入作家设置的故事圈套。小小说语言发展的最终归宿是口语化，我们现在还做不到这一步，因为我们还生活在温暖的花室里，特别喜欢看阳光看风景。在小小说创作中，思想高度是第一位的，语言应该排第二位。语言味道和思想味道是两个级别的味道。

　　小小说还要解决一个形象的问题。小说是写形象的，形象有物件环境细节等等。写好了形象，小小说就成功了一半。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好小小说，我现在这么回答：看作品的形象处理。有些作者不重视形象的问题，把线条写散了，把作品的核弄丢了，还口口声声说故事很精彩。我不反对你的故事走向，但我也可以肯定地说，你的故事原本可以更精彩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形象是不是跟着内容走，做到不游离，这是一件作品成功于否的重要因素。你纵然有再好的语言，如果你的形象偏离了，你的语言也将成为花架子。

　　小说需要故事情节，情节流动其实分外在情节与内在情节两种。不管是哪种情节，都有存在的理由，关键是作家要给它有含量的东西。一个索然无味的情节，任何人不会叫好。外在情节的特点是很热闹，内在情节的特点是很内敛。经典小小说中，内在情节的写法相对来说比例占更大，它更注重灵魂的东西。内在情节的走向不是由作家来控制的，它由人物自然发出来的，人物性格决定情节前进方向。由交代故事转向刻画人物，即从故事流程的交代，转向人物内心的深掘，特别注重对于人性的维妙地带的发掘，这是内在情节的普遍特点。

　　小小说要处理好雅与俗问题，是我最近感觉到的。这个问题其实与精典创作无关，它更多被市场所影响。经典小小说理应是专家所关注的，它属于小圈子。之所以提出雅与俗的问题，是觉得小小说经典的道路还很漫长，我们还需要一个被普通读者接受的过程。但我坚信，若干年后，在我们的读者素质迎来一个飞跃时期的时候，他们也会像专家一样去剖析作品的得与失，不会像现在一样只为了所谓的消遣或流下几滴感动的泪水。所谓俗就是小小说一定要有故事；所谓雅就是故事一定要有深度。小说必须要有故事，故事是最基本的要素，没故事的小说不能称之为小说。俗层面上的故事很容易找出来，雅却有每个人的理解。雅是藏在故事里的，它给读者一个纵深感，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观念出深度问题。小小说作家绝不能放弃精神高地，如果单一迎合市场，那就把小小说逼入通俗领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坚守精神高地的同时，我们要写出好看的小说来。既能让小小说这个文体发展壮大，也能让市场接受。这是比较合乎现实的一个选择。

　　说了这么多，肯定有人要问，小小说都经典艺术化了，我们的报刊杂志怎么卖出去呀，读者都不是专家没那水平。所以我特别申明一下，作为真正的经典小小说应该是朝这个方向发展的，如果为了迎合读者迎合市场那是另一回事。

　　作家的唯一任务是创作出好作品。

[ 本帖最后由 焦庆福 于 2009-10-17 15:36 编辑 ]

邱天

这篇文章很好，值得一读，希望写小说的朋友都来读一读。

谢谢焦老师的转贴！

山野农夫

通俗易懂,读后受益。
收藏学习！

邱天

高亮一下，欢迎大家都来读，多发表意见。谢谢！

杨友泉

学习过！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