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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疫情严重[原创] [打印本页]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2 22:52
标题: 疫情严重[原创]
文／王一

　　　　　　　　　　　　　１

　　在这个城市游荡多日的我，一直渴望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就像多少天没有吃到肉突然闻到熟肉的香味一样，那种渴望只有我和我的胃知道。

　　我不是什么精神贵族，我也不需要，因为我知道这些纯理论的东西只有在填饱肚腹，泡上一杯茶之后才可以进行的。像我现在这样几天里只靠着一天啃二斤馒头度日的我，就是让我高贵我也高贵不起来。

　　喂，你叫什么？

　　王一。

　　挺像文化人的？

　　早他妈给文化人开除了。

　　想不想挣钱？

　　除非我精神上受挫折。

　　你这人还挺幽默。

　　我现在只剩这个了。对了老板，多少钱一月？

　　你愿意不愿意干吧？

　　那当然。我都几个月没有摸着一百元大票的感觉了。

　　会做饭吗？

　　会，怕是做不好。

　　好，以后你愿意怎么摸就怎么摸。

　　我这才发现这是个并不很高的四十多岁的精瘦的男人。说话时的神态总像在躲避什么，路上他告诉我他叫李三，也是来城里打工的，后来给别人和伙做生意，赚了钱在城里买了套房子，还把父亲接来城里，女人也闲在家里。原先打过几个保姆，都被女人赶走了，怕和李三相好，占了她的位子。这几天实在没人照顾家里，他就到这里一眼看中了我。

　　实在走投无路的我也只能做个家庭妇男，在李三家里饱餐一顿之后就算上任了，月工资五百元，几天后我便适应了李三家里的环境，并且工作干起来也不费劲，除了买菜，按时做好一日三餐、洗洗衣服之外，就是陪老头儿下下像棋，我知道自己是个臭棋篓子，没想到老头儿的棋下得比我还臭，但无事可做的老头儿着了魔似的迷。

　　　　　　　　　　　　２

　　一天吃过午饭，老头儿一反平常地说要去街边棋摊学棋，回来再杀我。我收拾完碗筷，才想起来，老头儿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我和李三媳妇了。心里不觉有种慌乱的感觉。当我整理完房间，准备拿钱出门买菜时，李三媳妇在她的房间里喊了一句：王一，来帮我洗洗衣服。

　　我应了一声，走进她的房间，我突然瞪大了眼睛，原来李三媳妇正一丝不挂地半躺在床上看着我，这种场景我想对于我这样一个刚解决温饱问题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期望了。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李三平常也只偶尔回来一两次，而且在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便发现她和李三的年龄相差甚远，两个人对比起来，不由得让我想起一句类似台词的话：好X都叫狗日了。想是李三的生意真是做大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原配。但给这个家做保姆，我只能想这些，而且也只能想到这儿，但面对这个赤裸的充满激情的女人，我他妈只有一个欲望，甚至不容许你多去想一下。但突然就有一根不争气的神经驱使着我沉重的双腿立刻后退，手也在那一刻抓住了门锁，就在我即将将门关上的一瞬，我清晰地听到了女人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轻微的笑声，那声音很低很轻，但终没逃脱我的一双敏锐的耳朵。

　　女人说：你过来。

　　随着女人声音的消失，我和我的手、门竟然在那一刻以致以后的几分钟里全都僵直在那里，就像一株老死的曲曲折折的槐树一样，虽然有风的骚动，依然挺立在风中，丝毫没有枝影的晃动。直到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后，我才反应过来，在经过一阵短暂而又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没有抵挡住女带着命令而又温柔的口吻发出的声音，再一次走进了她的房间。我敢保证这一次我是像真正的仆人一样低着头走进来又站在她的面前的，即便表面上平静如水的我，在心理上已比第一眼看到她时的反应更强烈了。

　　女人说：看着我。

　　女人又说：看着我。

　　这一次我是怀着急切和兴奋的心情完完整整大大方方地将女人看了个遍，就在我即将结束我的浏览的时候，女人突然委屈似的拉住我的手，我也顺势坐在她的床上，在听到一声沉闷而尖利的弹簧的挤压声后，女人说：你知道李三为什么不天天回来吗？他不行，他没这个能力，我自从跟了他还没享受做女人的乐趣。他给你说的找保姆的事从来就没有。你知道我想——

　　我他妈实在听不下去女人的哭泣声，于是没等她说完，我便麻利地脱了衣服，压在她的身上。就在我还没他妈进入状态的时候，女人突然疯狂地一把将我推到地上，惊恐地用床单遮住自己的身体，这时我才发现老头儿和李三不知什么时候已柱子似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分不清是在一阵拳打脚踢还是一顿臭骂之后，只知道随着女人断续的哭泣，我被他们拽到沙发上。

　　李三说：你说怎么办？

　　老头儿说：你个没用的东西，还问他？报警，送派出所，让他蹲几年。

　　李三说：我第一眼看见你直当你是这老实人，没想到给你口饭吃，你他妈还强奸我老婆。

　　我说：不是——

　　李三说：你他妈还敢说是她引诱你？

　　老头儿说：给他罗索什么，我打电话。

　　我说：老爷子，您别，我，我是一时冲动，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要钱我现在也没有，就这一条命，只要您别报警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要我干什么都行。

　　李三说：你想私了？

　　我说：我都这样了，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老头儿说：那好，以后你就叫我爹，咱们现在有一个生意要做。

　　我说：爹，您说吧。

　　李三说：走，上医院。

　　我说：我又没病。

　　李三说：有病没病现在是我说了算。

　　　　　　　　　　　　　３

　　我被老头儿和李三连拉带扯地带到了医院。这是城里最大的医院——市立医院，对我这么一个身体倍棒的年轻人来说，别说市立医院，就是大大小小的诊所我也很少去。有个头痛脑热的药也不用吃，抗也抗过去了，可是今天却不同，有了刚才的事作底儿，就是不愿去也得去。

　　照着他们说的，我成了老头儿的儿子，李三成了我大哥，他们扶着我来到医院的骨科门诊，医生询问了我的病情，我将他们交待我的一五一十地说于医生，老头儿和李三还不时地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后来老头儿老泪纵横差点儿跪在地上求医生为我治病。于是医生开单一次次地拍片检查，从上半身到下半身，我几乎查遍了全身，各种单据汇集到医生面前，最终也没看出什么毛病，其实有没有病我自己最清楚，但上上下下查了一遍的我对自己健康的身体更充满了信心。

　　为了洗清我的罪恶，我不得不装作病得不轻的样子，那种痛苦的表情是我终生难以治愈的。医生仔仔细细地查看我的检查结果后，突然表情凝重地说，那好吧，我给你做一个疗程的针灸然后开点药，先吃观察观察。

　　老头儿说：就是花再多的钱也要把我儿子的病治好。

　　医生说：你放心吧，上我这儿来看病的人都能健健康康地走出去，你儿子的病没什么大碍，我的药都是自己多年临床研制出来的，一定能好，你就放心吧。

　　于是医生叫我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开始给我扎针，在经过了酸疼之后，我终于在老头儿和李三的搀扶下，提着一塑料袋子的药走出医院。这样来回折腾了三天，三天里我发现我的角色正逐渐被改变，仿佛在他们家里我不是保姆，他们三个倒成了我的保姆，李三和老头儿也一反常态地闭口不提我犯下的错误，就连女人这几天对我的亲热，他们也置若罔闻，就像我真是这个家里的病人一样，这使我原本不安的心更加忐忑起来。

　　　　　　　　　　　　　４

　　下午，李三不知打哪儿弄来一包草药熬完后端过来说：兄弟，把这碗药喝下去。

　　我说：这是什么？

　　李三说：害不死你。只是喝完后腿脚会暂时失去知觉。

　　我说：我不喝。

　　李三说：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说：万一真要不行了，我以后怎么办？

　　李三说：没事的，我从前就喝过这个。

　　老头说：实话跟你说了吧，咱就是想让医院赔点儿钱，事成之后钱我们平分。

　　我前前后后掂量了一番，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得将汤药喝下。大约一小时后我的腿果然失去了知觉。一种恐慌感也随即而来，这时李三、女人和老头儿赶紧将我拉去医院，还是那个医生，他检查完毕后脸色铁青地说要去药房取药便出去了。在等了很久之后，李三、女人和老头儿骂骂咧咧地将我抬到院长办公室。

　　院长非常友善地接待了我们。

　　李三说：院长你看你们把我弟弟治成啥样了？头几天检查还好好的，一点事儿没有，今天腿脚就没知觉了。

　　院长接过李三递过去的单据仔细翻看了一遍，神色凝重地说：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那个医生不是我们医院的。

　　李三说：不是就完了吗？他一看我弟弟这样早吓跑了，我们只有来找您了。

　　院长说：你们耐心点，我给他联系联系。

　　院长拿起电话打了内线再找外线，又打手机，最终也没找到他。这时院长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老头儿说：这是什么医院，还治病救人，这不明摆着害人吗？

　　院长说：我们真没想到会这样。医院这几年不景气，门诊科室大部分都承包了……

　　女人这时大哭道：我的天啊，你这样叫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李三说：院长，我们也不难为你，你把那个医生找出来，让他把我弟弟的病治好，我们没事，要不然咱没完。

　　老头立刻制止了李三：说什么你，现在你弟弟这样，谁还敢在这儿看，明天就去法院告他，让全市人民都知道这是个害人的医院。

　　院长说：老爷子，您别急，有话好好说嘛，这病还得治，上法院的事咱们可以协调嘛。

　　女人说：协调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协调的，我男人都这样了，这个家都靠着他，他一趴下我们吃什么？

　　院长说：这我都知道，你们说怎么办吧。

　　老头儿说：你得赔！

　　女人说：他能赔得起腿吗？

　　院长说：我赔我赔。

　　李三说：那好，给十万我们立马去别的医院。

　　院长说：太多了，我们医院最多只能赔三万。

　　老头儿说：还有医疗费呢。

　　院长说：医疗费最多一万。

　　李三说：不行！

　　老头儿说：咱也得理解人家院长的难处，不过现在治病要紧。院长赶快拿钱吧，我们还得看病呢。

　　院长说：好！好！但咱们得签个协议。

　　老头儿说：那当然。

　　　　　　　　　　　　　５

　　我被抬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很兴奋。虽然他们一遍遍地说要给我五千块钱，但我一直担心我的腿，李三媳妇就像我的女人一样每天照顾我，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家里。渐渐地女人让我失去了和老头以及李三的隔阂。终于有一天清晨，当我睁开眼后听见房子里出奇地静，等了很久也没听见任何动静，我的心又一次慌乱起来。但当我艰难地坐起身来才发现，在我的床上放着一沓钱，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谁知我这样一激动，腿顿时有了感觉，于是我试着下床，并且在一天时间里我能够慢慢行走了。但面对整整五千块钱，我又犹豫不决了，想想事情的前前后后，让我觉得这一切却像在梦中，就在晚上我刚想和衣而睡时，突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没想到来人竟是警察。

　　另我更加惊讶的是在监狱里我见到了老头儿和李三，还有医院的一个副院长。后来我才从副院长的口中得知，女人也被关进了监狱，李三也不是老头儿的儿子，女人也不是李三的女人。副院长进来的原因是花钱雇了李三去骗医院，而他和院长已明争暗斗了近十年。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作者: 蓝枫筱月 时间: 2003-9-22 23:05
你是牺牲品啊！果真严重。

作者: 左显辉 时间: 2003-9-22 23:23
真应该把这事放到焦点访谈上暴光：）

作者: 李幼谦 时间: 2003-9-23 00:06
如此离奇的故事，可以到《故事会》上谋一席之地哩。

作者: 江南行 时间: 2003-9-23 00:25
标题: 问好，故事倒挺曲折耐读
不过好象没有了《我们好象见过面》深刻，语言的质感也稍逊上篇，不当处，见谅。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16:37

最初由幽幽飞发表
除了故事离奇点外，蛮不错的。

悬念特强。：）

轻轻地告诉你，还真有这事儿。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16:37

最初由蓝枫筱月发表
你是牺牲品啊！果真严重。

“我”不是，但我们都有可能是。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16:38

最初由左显辉发表
真应该把这事放到焦点访谈上暴光：）

访谈只访下级不访平级。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16:39

最初由李幼谦发表
如此离奇的故事，可以到《故事会》上谋一席之地哩。

有时候人生比故事更可怕。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16:41
标题: 回复: 问好，故事倒挺曲折耐读

最初由江南行发表
不过好象没有了《我们好象见过面》深刻，语言的质感也稍逊上篇，不当处，见谅。

多谢提醒，我自己也觉得这样。
只是一蹴而就。

作者: 房子 时间: 2003-9-23 16:46
呵呵，这样的故事生活能创造出来，真让人有点那个……先学一手。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16:59
别害怕，生活中有些东西我还无法用笔墨去完成。

作者: 欧阳 时间: 2003-9-23 17:54
好象真有这么回事。西西……又长了一点见识！

作者: 观潮生 时间: 2003-9-23 18:05
呵呵
看完了，故事的确离奇好看
也叫世人警醒
不过我也觉得语言细节再锤炼锤炼会更好
呵呵　　　胡批了：）
　

作者: 王一 时间: 2003-9-23 21:33

最初由观潮生发表
呵呵
看完了，故事的确离奇好看
也叫世人警醒
不过我也觉得语言细节再锤炼锤炼会更好
呵呵　　　胡批了：）
　

多谢，我真是没太注意。

作者: 李华丰 时间: 2003-9-25 23:59
这个小说挺有意思，我觉得比《策划》在艺术上要老道得多。结尾如不急于抖开包袱，让几个人用各有个性的对话、表情来交代因由、荡开一笔，是否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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