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写作的陌生化
文/幽谷幽兰
摘要:新诗百年,现代诗写作如何写,对很多作者依然很疑惑,万变不离其宗,现代诗写作要突出“陌生化”阅读效果,诗歌写作之前,需要诗歌叙述、诗歌想象、诗歌语言、诗歌结构、诗歌意象组合等方面做好写作准备,才能比较好地突出现代诗写作的“陌生化”阅读效果。
关键词:新诗百年 什克洛夫斯基 诗歌的陌生化
对文学创作而言,“陌生化”永远是重要的,因为它涉及文学艺术生命鲜活,涉及到文学的推陈出新。现代诗是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陌生化程度如何,常常决定了一首诗的影响力。
文学艺术的“陌生化”,这个术语最早是由俄国文学理论家提出来的,他们关注文学艺术的语言形式,关注艺术与生活的距离感,其中代表人物是什克洛夫斯基,“艺术是对事物的制作进行体验的一种方式,而已制成之物在艺术之中并不重要。”什克洛夫斯基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一文中直接提出了自己对于艺术的看法。笔者也认为。现代诗写作中如果进行陌生化“处理”,十分重要,简单地说,就是要在写作中不重复自己,也不重复别人,使之成为真正的创作。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一个人有自己的写作惯性,写顺手了,就有了自己的套子,写起来轻车熟路。自己要“背叛自己”,太难了。
就笔者本人而言,喜欢读能带来陌生感的诗,它可以带来一种神秘的气息,带来一种新的期待,逐渐抵达那个说不清的“本质内核”。同时,在语言上建立一种使命,把自己发现的大地上的东西表达出来,告诉读者——这不是建构,而是探索,带着一个个神奇的感叹号!纵观中外文学史,凡是著名诗人都是非常重视诗歌文本的陌生化效果,比如茨维塔耶娃是俄国白银时代的女诗人,她对陌生话把握早从诗歌的构思阶段就开始了,她的诗歌把她敏捷的艺术感觉和奇妙的艺术想象发挥到了极致:首先是她对词语的陌生化,她在词语中经常使用俄语中的同根词,还擅长使用同义词和多义词;在诗歌分行上,她加入了适当的停顿,更加突出诗歌的情感。还有在标点符号和陌生化方面,她很重视破折号、省略号、冒号的个性化使用…...都是值得中国诗人学习的。
诗歌的陌生化,不是为了陌生化而陌生化,而是为了产生审美惊异和审美超越。什么是文学艺术的陌生化?德国现代剧作家、诗人、文学理论家布莱希特这样说:“把一个事件和人物性格陌生化,首先意味着简单地剥去这一事件或人物性格中理所当然的,众所周知的和显而易见的东西,从而制造出对它的惊愕和新奇感。”对于诗人的创作来说,诗歌文本的陌生化效果,是写作的结果,而对生活进行个性化表现和平时注重技巧,则是基本功。如何抵达诗歌的“陌生化”艺术效果,笔者认为要从诗歌叙述、诗歌想象、诗歌语言、诗歌结构、诗歌意象组合等方面做好写作准备:
首先,从诗歌的叙述来讲,诗歌叙述不像小说那样面面俱到,在叙述中要善于处理内视角和外视角之间关系,小心翼翼地使用“全知全能”外视角。视角还不等于切题角度,写诗的时候,对别人已经写得泛滥的题材,你想能找到新的角度,有自己独特化视角,也能写出陌生化效果。再就是诗歌想象,诗歌的想象空间来自于诗人的想象天赋,即使天赋一般的诗人,也可以通过锻炼而获得想象力。西班牙诗人沙尔迦说,“一首诗的永恒价值在于想象的素质及相互间一致性”,可见想象力对一首诗的创作有多么重要。为何重要?因为想象有一个功用,可以把人从单纯的物质中拯救出来,使人与物质化世界保持一定的距离。想像力可以使一首诗像一根弹簧产生自身的拉力和张力,一句话,想象的力度越大,一首诗的“陌生化”效果就越明显。
关于诗歌语言,有许多名家已经论述过,笔者就不再赘言。笔者思考的是:如何恰当地使用语言,使诗歌达到“陌生化”阅读效果。对于诗歌语言,墨西哥著名诗人帕斯说过:“语言是从来也听不见,从来也不说的东西,是语言又否定语言,比语言走得更远。”帕斯已经十分微妙地描述了诗歌语言的神奇。诗歌的语言不是思维的结果,而是思维展开的过程。所以应该肯定,语言是先于主体而存在的,一位诗人在语言上捉襟见肘,不是说明这位诗人语言不丰富,而是说明比较迟钝。当然有的诗人走偏了,为了制造陌生化阅读效果,故意人为地使自己的语言晦涩,这实在不可取。再好诗的标准上,不能刻意去要求诗歌语言世俗化的准确,诗歌语言的准确,不是公文的那种条条框框,常常是通过读者的“误读”而抵达。诗到语言为止(韩东语),在诗歌语言上,笔者以为要恰当地使用词语嫁接和词语省略,追求诗歌语言“一词多义”效果。其实,一个真正的诗人也没有必要去为诗歌语言发愁,因为诗歌语言与普通语言相比,本身已经有了“陌生化”特征。
诗歌的结构是许多诗人所不注意的,他们也认为“我手写我心”,应该自由地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殊不知,诗歌写作的自由是在“不自由”中实现的,写诗也有个程序问题,先写哪些,后写哪些?哪些要写出来,哪些要忍而不发?这些都是有讲究的。一个诗人具备了“诗歌结构”方面的自觉性,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陌生化。在诗歌结构模式上,有的理论家把诗结构分成七种:演绎性结构、升华性结构、反转型结构、并置型结构、原型性结构、拼贴性结构……可是在写作实践中,理论性总是显得后置,诗人面对写作对象的丰富性,总是可以创造出新的诗歌结构。在诗歌创作模式上,分有长诗、短诗、超短诗,长诗自不待言,逼迫作者讲究结构,超短时就那么三两句,偶尔四句,也基本上不存在结构问题。重点在短诗写作,“结构”显得格外重要,无论两句式、三句式、四句式,还是自由式,节与节之间的衔接与流动是十分重要的。这些流动在大部分时间是顺着常规思维的,有的时候则是逆常规思维而动,以达到出其不意的陌生化效果。在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写诗的时候,要注意留有空间,不要写的太满,写得面面俱到,也会令读者厌倦。
现代诗的意象使用是重要的,意:是心向意念;象:是外界客观的物象和具象。关于意向,唐代著名诗人王昌龄描述的很生动;“搜求于心,先入于静,神会于物,因心而得。”一首诗充满了意象,意象与意象之间,有的是串联关系,有的是派生关系,有的是并置关系,有的是叠加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要努力营造出“陌生化”阅读效果来。值得提醒的是,意象组合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在同一首诗里,意象需要整齐划一,需要疏密有度,需要虚实相间。陌生,是距离,又常亲切,呼唤读者,是呼唤读者心中曾似相识的东西,绝不会把读者拒之千里之外;不会孤芳自赏故作清高。凡是陌生化的诗,虽叙述的是诗人个人生活经验,也叙述的是人类共同的生存处境,笔者的体会是,陌生化诗歌是读者“最熟悉的陌生人”。
诗歌的陌生化,对一首诗歌是重要的,但诗歌写作是多元化的,诗歌的存在也是多元化的。有的诗歌在表达上需要陌生化,也有的诗歌不适合陌生化,比如政治抒情诗、讽刺诗等。凡不适合进行“陌生化”写作的,还是赞照既定的路子写,比较好。陌生化和非陌生化诗歌,共同组成诗坛的满园春色,姹紫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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