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升降的国度

百里烟

　　升降的国度

　　文/百里烟

　　和往常一样，我扛着包裹等待电梯，这些包裹要送到十四层的售后服务总部。大楼内空气总是那样清新，人们在中央空调的眷顾之下，每日在春季度过。对于我，一个异乡人来说，就很少有想家的心思了。

　　我羡慕地看着从电梯内踱出的先生女士们，男士们的头发与皮鞋永远分不清谁亮，西装领带，比橱窗内的摆设更具诱惑，女士们身上的香水味道从脸上一掠而过……一双手在拍我的后背，老憨，这是你的信！

　　这是我在这家公司当搬运工的六年中收到的第一封信。不会投错了吧？我一直在想，这幢大楼里，定有与我重名的人，或者从前有过，现已到另一家公司高就了。但，信的确是给我的。还有更令我吃惊的事。

　　售后总部分管包裹的组长堵在走廊门外，对我应了一声，丢这吧！余下的一小段时间，我可以躲在洗手间与电梯的夹缝中拆开来信。

　　信不长，却令我呆立良久。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楼宇昂，用饱满的热情在告诉我，听说我在全国知名的大公司做事，很是为我高兴，他目前正管理一家集团公司。还说整天电梯上电梯下，沐浴中央空调的风，偶尔看看报纸，四处溜达溜达。哎，人生啊，还不是这样度过？

　　看到这里我笑了，随后一种莫名的忧伤袭了上来。楼宇昂从小就调皮捣蛋，小学、初中、到高中都和我在一个班级，随我一同高考落榜……我只身来到这座城市，后来听说楼宇昂和他下海的舅舅去南方经商了。如今，他还在我们的家乡，在置办产业，或许他的舅舅膝下无子，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他了吧？

　　我之所以眼圈湿润，是因为我看到了兄弟最后那句话：憨子，有空我们应该聚聚了！


　　是的，真应该聚聚了，卧在九平方米的小屋子里，隔壁的打酣声足可以把木制的隔板打出一排蜂窝孔，楼顶两个同居青年的半夜欢合声正干扰我回忆从前的事。我会这样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吗？我才三十多岁，还没有成家，难道我不该和兄弟一样，穿上西装扎着领带，握着报纸在玻璃落地窗内俯瞰街道上来往中的匆忙吗？带着一丝希望，我在这个晚上睡得最为塌实。

　　次日清晨，楼上两个青年互相漫骂着，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太阳从另一个梦中扶摇直上。我决定，走进这真实的梦境里！

　　辞了工作，我领到两个月的薪水。据说，这是老板对我这个老临时工最后的恩赐了。站在宽敞的人行路边，我仰望着熟悉的大楼，每一扇窗子都发出送别的讯号，有些是祝福，甚至我能从某一窗口，看到同行嫉妒的目光，我满意地笑笑，去赶火车。

　　我身上的衣服只穿过一天，是一套过时的西装，还扎了条十块钱的领带。这身行头让我的自信从一座城市飘至我的家乡，我看到熟悉的灌木丛林，看到散发米香的郊外，那些烟雾像巨大的手臂把我接纳。火车喀嚓喀嚓，行了很久……


　　站在兄弟的大楼前，我有些另外的认识。这样走进去？对他说，兄弟啊，你现在可行啦，不能忘记我呀！或者说，诶，只是来看看你，我是来出差的……不管怎么说，坐在老板台后面的楼宇昂是我的兄弟，他不会忘记我们过去的交情，更不能把一个多年未见的，连家都没顾及回却来探望他的老朋友置之门外，我相信我的兄弟！

　　我焦急地等着电梯下来，小心翼翼地从兜里取出一块纸巾擦汗，我早知道，纸巾不离身的男士最具风度。一个高个儿的保安经过我身边，我忙叫住他，请问总经理办公室在几层？哦，十八层！这声音如此熟悉？我眼前的保安，不是曾和我在同家公司当搬运工，前不久才不干的老水吗？老水！我脱口而出，手中的纸巾飘落地上。

　　啊！老憨啊，你怎么跑这来了？老水睁大眼睛，惊奇又欢喜，脸上的笑一点没变。

　　我知道了，一定是老水无意中透露了我的地址，无形中我有些责难他，或许他并没有公开我的处境，不管怎样，见到楼宇昂之后，一切都会改变，我深信！

　　电梯的门已缓缓开启，这是谁丢的纸屑！一个清扫工一手举条毛巾，一手握着墩布把，冲出来大喊。怎么看都是我的兄弟。


　　2003.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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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言

好文章。

百里烟

：）

左显辉

呵呵，好久没见你冒烟了也：）
怎么，忘了排版了吗？：）

百里烟

有些段落可以自然组合，都空上怎么看着就是不得劲挖

舄兢

天啊
太意外了
一直被牵着走
哼
鼻子痛！

房子

呵呵，阴阳祸福，时来运转。（：

山叶

果然好读。提起来。

百里烟

烟烟将一如既往
继续磨练这过滤嘴儿嘎嘎

小老鼠

中财一恶混～～～国庆节快乐～～唠嗑即冒烟～～多吃～多喝～多晕哦～～

百里烟

小米鼠节日块块乐！

yushu369

烟版的好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