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小说的语言

东方欲晓

   
    小说，这一文学家族中的后生， 近代以来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如今它不仅是数量上在文学家族中处于霸主地位， 而且它对现实生活的影响也链其他文学形式望尘莫及的。 随着小说的日益壮大发展， 小说理论也雨后春笋般的发展起来， 特别是19 世纪以来， 小说理论可谓汗牛充栋， 蔚为壮观。 但理论家们要么只从文体的角度研究小说， 要么只从语体的角度研究小说。 而很少同时从语体和文体的角度研究小说语言。 本论文就是为了弥补这种空缺
  严格说来， 小说的语言并没有一种特定的功髓风格， 因为我们不能说哪些词、哪些语段、 哪些句子和更大的结构是小说专用的。 因此不能从功能风格去研究某一作家的语言个人风格， 也不只是从语言的语音、 用词、 语法、 修辞等角度去研究某部作品的特点。 而是从文体学和语体学两个层面探究小说语言的基本特钲、 小说语言的组成部分以及各部分的特点。 从总体上探索小说这种语言艺术的语言特征和发展规律。

    小说的几百年经历似乎显得有点黯然失色， 然而， 小说并不羞愧于自己短暂的历史， 它后来居上， 很快在文学殿堂中争得了—席之她。 如今， 小说几乎成了文学豹代名词。 它在整个文学家族中的这种显赫地位得益于它在文体运作上的舒展自由与灵活多变. 比较集中的体现了文学的某些特质， 比如在其语言形式和结构上， 某些小说可以用诗歌语言形式来写， 某些用散文式的语言形式写成， 因此文学史上出现“诗体小说” 、 “散文体小说” 和“戏剧体小说” 这样的说法， 却没有“小说式的诗” 、 “小说式的散文” 的说法。 另外， 从一部小说的整个话语系统来看。 很多小说往往包括诗歌话语、散文话语、 戏副话语， 也包括日常话语。 甚至也包括科学政论话语。
    可见， 小说是文艺语体中一种包容并蓄的文体， 她在文体运作方面具有很大的弹性.谈小说语言的特点势必要先谈谈小说， 只有先对小说这种文体进行界定， 我们才能谈表现小说的物质媒介一小说语言， 但作为一种独立的文学艺术而存在， 小说就必然具有区别于其他文艺( 如诗歌、 戏剧文学， 散文)的个性特征， 这些特征又主要表现在其文体环境对语言的选择与组织上。2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一、 从文体学角度谈小说小说是一种文学体裁。 大凡当前的文论家们都认为小说是文学艺术“四分法” 中的一种文学形式， “四分法” 根据文学的形式把文学分为小说、 诗歌、 散文和戏剧四种形式。

    但是随着影视文学的日益发展， 也就有人把它看作文学的第五种形式. 从产生发展的历史来看， 小说比诗歌、 戏剧、 散文等文学形式都出现得晚， 在其出现之初它甚至被认为是一种低俗的文学， 它无法与戏剧相比， 更无法与高雅的诗歌相比， 所以最初它未能在艺术领域中争得一席之地. 可是小说完全是以一种后来者居上的姿势出现的， 其发展是如此的迅速， 以至于裂了文艺复兴时期小说获得了空前发展， 在艺术大殿中夺得了霸主之位。 在中国， 小说发展到明清时期， 其地位和影响也让诗歌和戏剧望尘莫及. 如今，小说成了一种最流行最丰富的文学形式， 也是当今对人类生活影响最深最广的文学形式。

    小说作为一种后起的文学形式: “它是一种较晚的现象， 它的艺术形式仍然在发展，仍然以前所未有的效果、 全新的结构和技巧手段使评论家们感到惊奇. 引¨ 从朗格的这句话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 小说虽然是一种后起的文学形式， 但其表现形式是不断发展的， 其结构技巧也是丰富多彩千变万化的。 特别是当前， 不同流派的小说叙事模式、 结构技巧更是变化万千， 各显神通。 小说的形式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 这种形式变化更明显的体现在语言层面上。 因此本文要探讨的重点就是小说语言的特点。

     在此我们先来简单的回顾一下几个有代表性的小说酌定义。 以便对小说有个总体的认识。小说这一概念是历史的， 同时是现实的， 发展的， 但它又有其相对的稳定性， 因此要为中外古今被称作小说的东西下定义是困难的， 也是没有必要的. 虽然我们不可能为小说下一个一劳永逸的定义， 但对今天人们共识的小说概念作简要的梳理及表述是必要的， 可能的。在我国. 小说一词， 最早见于‘庄子・外物篇＇， “饰小说以干县令” . 所谓小说印“小言” “小语” 。 ‘汉书・艺文志》 认为小说是“街谈巷语” ， 桓谭以为“丛残小语” 。 俞平伯认为小说在古代有狭义与广义之分. 以上几种说法都属于广义的说法; 狭义的小说， 属于宋人说话之一种。

     他认为: “所谓小说， 我觉得美人C la y to n H a m ilto n 所谓‘在想象诸事实之系歹蟪}显示入生之真’ 浅为适切Ⅳ‘q 这个定义有三层基本舍义， 第一层含义是，小说所描写的是想象的事实， 这就是我后面要说的小说的虚构性， 也就是小说描写的是艺术真实， 他与生活客观真实是有区别的; 第二层含义是， 小说描写的是一系列的事实，而并非杂乱无序的， 这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情节和结构; 第三层含义是指小说要能反3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映社会人生。再来看另一个定义: “小说是指一种叙事性的文学体裁， 其通过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环境的描述来概括地反映社会生活矛盾。

     一般分为长篇小说中篇小说和短篇小说” ( 《现代汉语词典》 )这样对小说下定义似乎笼统了些， 它不能反映小说的虚构性， 散文性等特点， 也不能较准确地区别小说与叙事诗、 报告文学等文学形式。 因此， 也许这样给小说下定义更准确些: 坐: : Ill悬: = = = = 黜用敦塞形式曼虐数县有虞掬摊翘慕弛结. 构. 巍债苴艘羼照生适的语寓盏杰醺式。 基圭爰要塞悬厶物。 撞堇和翁施。 马振方先生也作了类似的表述，他说: “对于今人共识的小说， 似乎可以傲这样的表述: 以散体文摹写虚拟人物幻象的自足的文字语言艺术。 ”

     这个定义包含小说内容和形式的基本要素构成的四种规定性， 即叙事性、 虚构性、 散文性和语言文字的自足性。回过头再看看西方文学史上较有影响的几个文学理论家给小说下的定义。 英国著名小说家、 文学批评家爱德华・福斯特在他那本被誉为20世纪分析小说艺术的经典之作一一‘小说面面观》 的‘导言＞ 里对小说下的定义是:阿比尔. 谢括利在他那本出色的小册子中已经给小说下了定义: Ⅶ说是用散文写成的具有某种长度的虚构故事。 . 这个定义对我们来说已足够了. 我们也许可以把“莱种长度一补克为不得少于五万字吧， 任何超过五万字的虚构的散丈作品， 在我所饿的演讲申均可称为小说…尽管福斯特所谓的“超过五万字” 这种说法有其片面性和武断性， 但他所说的“小说是虚构的用散文写成的故事” 与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 这里所说的虚构是指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所描述的艺术真实区别于客观事实， 而且虚构或许都应该有人物、 情节和结构。

       另一位英国作家伊利莎白・鲍温在其著作‘小说家的技巧’ 中这样说道: “小说是什么?我说， 小说是一篇臆造的故事。 州7 1这个定义同样是有局限性的， 首先它未能区分神话故事与小说， 尽管神话是小说的一支源头， 但毕竟神话离小说还是非常遥远的， 毕竟是两种形式， 其次是它不能区分史诗与小说。 因此我们在给小说下定义时， 似乎就必须加上“用散文写成” 这个限定词才比较确切。

      另外我们还应注意， 随着社会的发展， 小说这一概念也应是历史的、 时代的。 而且随着文学自身的发展交化， 文体问存在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的现象， 于是有些文体就出现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了新的形式， 如散文诗、 自由诗都是诗在语言形式上借用了散文的特点形成的， 诗体小说的出现则是小说借用了诗歌的某一特点而形成的。 正因如此， 拜伦才把他的长篇叙事诗‘唐璜》 称为诗体小说， 普希金也把他的长篇叙事诗‘叶甫盖尼・奥涅金》 叫做诗体小说。二. 从语体学角度谈小说1. 文体和语体简述文体和语体是两个不同的摄念。

      文体是指文章的体裁， 文体分类是文章按体裁的分类. 文章包括文史哲等各类学术文献. 文体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广义的文体是指包括文史哲等各类文章所呈现出的不同的语言体式。 狭义的文体是指文学体裁， 主要指不同作家笔下的不同的语言体式所形成的具有稳定特征的语言形式. 因此， 文体可以分为文学文体和非文学文体两大类。 文体学中主要研究的就是狭义的文体， 一般包括诗歌、 小说、戏剧、 杂文等。语健悬撩功能恳格怼话语进行舱五量类，  童丕悬地臻友宣L . 也丕悬挂会赢赢， . . . 宣悬垒. 恳嚣直艘功熊变链k 丕悬童面滠和用语鳆形式差是口， 也不悬塞童舱体裁差烈。 面悬语言jl辕隧功熊羞剔: 匕体现出静语言系统挂堑。 王德春教授给语体下了一个明确的定义: “语体就是语: 嚷类型决定的言语功能变体。

      说得严密一些， 语体就是一定语境类型中形成的、运用与语境相适应的语言手段， 以特定的方式反映客体的言语功能变体。 州¨ 这一定义已得到语体学界绝大部分人士的认同， 这个定义可咀从三个方面来理解. 第一， 全民语言体系中按语境类型分化的带有语体色彩的语言手段是语体的本质特征之一; 第二， 语言手段按语境分配而综合起来的功能就是语体的功能; 第三， 语言手段的特点在言语中的综合就会形成语体。 由于语体是一定的语境类型决定的语言功能变体， 所以语境类型反映着语体的本质属性， 是确定语体类属的依据。 也因为语境是有层级性的， 所以语体也是有层级性的。

      为了能清楚的看出小说的语体归属， 有必要在此引入语体分类总表，5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语体政论语体科技语体事务语体报道语体厂- 熟人间谈话体I陌生人间谈话体L 书信体[ :厂诗歌体l救文体L 戏剧体r一记叙体IL 小说体说明体第一层次第二层次第三层次第四层次表一. 语体层级分类裹2. 从语体角度定义小说小说无疑是一种文体， 但是从语体角度看， 文体可以看成是一个具有层级性的语境系统， 一种文体的属性实际上蕴涵着相应语体的多种或隐或显的语境因素。 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给小说下一个定义; 尘说悬在塞茎语境袭型决定王彦生的= = = = 弛语高. 功. 能变撤一点瘫垄建匮攘宝髭威鳆h囊凋点速语揎豳适廛煦聂砉置段一魁艇嫩量曲主麸绩盒嚣馕一越j沧担进阴篾赢式焘反照生活世晷韵= 社必直蓑巍主甍且的的壹语. 功熊变健塞盒。 在语体系统中， 小说是文艺语体的一个下位的群体集合。 是一种包含多种语言风格的话语综合系统， 它属于文艺语体中的・种特殊体式， 小说的语体的语境类型赋予了小说家非常6体体话话谈谈意真随认体体话话谈谈常式日正论小说语言的特征自由灵活的“话语权利” ， 因此， 小说的话语形式非常灵活。 从文体角度看， 其语言形式可以具有诗歌、 散文、 戏剧等文体的特征， 所以， 小说的语言特征是灵活、 复杂的。

      从语体角度看， 小说的话语往往以文艺语体为主， 同时可以包括日常谈话语体和科技语体、事务语体等多种言语形式。 于是我们可以看出， 小说的语境类型是特殊的、 复杂的， 也是相对灵活的。 其言语形式也是多变的、 灵活的， 因此， 我在这篇论文中不是从微观的角度去论述小说语言语音、 词汇、 语法、 修辞等方面的特点， 而是从文体和语体角度对小说这种语言艺术做宏观的探究。作家在写作小说时应尽可能调动所有艺术技巧以塑造性格形象， 而作品总是以一定的外在形式呈现于读者眼前的， 这一外在形式所借助的就是语言， 语言作为一种符号，具有独特的造型功能， 小说家正是仰仗语言的造型功能展开描述的， 正如音乐家仰仗声音、 画家仰仗光、 色彩和线条的造型功能创造他们的形象一样， 只有娴熟掌握富于表现力的语言， 才可能自如地驾驭越来越丰富复杂的小说技巧. 小说家的语言造诣对小说描述的意义是怎么形容都不为过的. 简要论述了小说的定义后， 接下来我将进入本文的重点——小说语言的特点分析。

      第二部分小说语言的特征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小说作为文学艺术的一种形式， 其话语就必然具有文学语言的共同特点， 但小说之所以区别于诗歌、 戏剧、 散文等其他文学艺术， 除了在结构和创作技巧等形式上有区别外， 起绝对作用的是运用语言所呈现出来的整体特点. 我们先了解文学语言这个概念， 文学语言是区别于理性语言( 科学语言)提出来的， 文学语言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广义的文学语言是指在民族共同语的基础上经过加工的书面语言， 它包括文学作品的语言和公文事务语体和报刊杂志的一切书面语言以及经过加工的口头语言; 语言学中所指的“文学语言” 就是广义的文学语言; 狭义的文学语言指的是诗歌、散文、 小说、 戏剧等各类文学作品的语言以及人民口头语中经过加工的语言， 这是文学理论中所说的“文学语言” 。 本文所说的文学语言也是上面所说的狭义的文学语言。

      6 0年代初期， 布拉格学派的熏要代表穆卡洛夫司基( J. M u k a r o v sk y )在其著名论文‘标准语言与诗歌语言》 “1中对文学语言和非文学语言的区分， 对当代文体学具有划时代的影响7 ——一和意义。 他认为文学语言的特性在于“前景化” ( f o r eg r o u n d in g )， 即作者为了美学目的鲨尘望至宣塑堑堡对标准语言有意的违背或偏离( 这是性质上的前景化)， 或者指作者出于审美目的而频繁使用某种语言结构( 这属于数量上的前景化)。

       具体的说， 性质上的“前景化” 是指那些有意违反语法规范、 变异的、 超常组合与超常搭配的语言( 也就是我们的导师骆小所教授所说的艺术语言)， 数量上的“前景化” 是指作品中某种词汇、 旬式、 叙述方式等的反复使用， 也就是文体学中所说的某种“话语” 的反复使用， 从这一维度研究小说语言实际上是叙事学的研究范畴。 穆卡洛夫司基认为: 语言的诗学功能( 文学功能)在于对言语行为的最大限度的前景化。 人们对于标准语言的表达手段已习以为常， 因此只关注话语所表达的内容; 而文学语言通过对标准语言的偏离， 作者有意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语言表达上。 他举例说: 如果我们看到“一个星期以前” 这样的短语， 我们不会注意这一表达法， 而只会关注其内容。 而诗人的“一个悲伤以前” 这样的短语却将人们吸引到其特定的表达法上。 穆氏还进一步提出， 文学语言的“前景化” 不是为交流服务的， 而是为了将表达法推至一个引人注目的位置. 这与新闻报道等其他实用话语种类形成了对照: 在这些话语类型中即使有“前景化” 也服务于交流目的， 前景化旨在使读者对内容感兴趣， 从而更注意其内容。

      这种对语言文学( 诗学)功能的观点与雅各布逊在‘语言学与诗学＞ 中提出的理论极其相似. 雅氏认为， 非文学语言的能指只是所指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 那就要求工具有效， 那就是我们说的能指与所指的一一对应。 而文学语言能指本身的音、 形、 排列和组合非常重要， 它具有自我指涉的性质。 也就是我后面要说的内指性或自指性. 穆氏这里所说的“前景化” 和什克洛夫司基的“陌生化” 是一脉相承的， 只是什克洛夫司基并未对“陌生化” 傲穆氏这样性质上和数量上的分析。

       关于“两生化” 我将在第三部分做详细的论述。 以上所说的文学语言， 从性质上的“前景化” 来说只占小说语言的一部分， 但从数量上的前景化来说， 小说语言就包括文本中的一切语言要素。 因为一部小说同时包括变异的语言和标准的语言， 但这些标准化的语言总的目的还是为整个作品的艺术性服务的， 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 小说中的任何话语都是指向作品本身的。在小说语言系统中. 并不是所有规则的语言都对小说有同等熏要的价值。 而且也不是任何一句新奇的话语都能使整部作品突显“前景化” 特征。

       功能主义学派的创始人之一韩礼德在‘语言功能与文学文体＞ 一文中指出: “一首诗或一篇小说中频繁出现的规则的语言结构， 有的对文学研究没有意义， 有的却对该首诗或该篇小说十分重要。 在我看8 一笙尘堡量童堕鳖笙来， 如何将二者区分开来， 是‘语言风格’ 研究的一个中心问题。 一“一个突出的特征只有在与整个文本的意义相关时， 才会真正的前景化。 这是一种功能性质的关系: 如果一个语言特征通过自身的突出来对作品的整体意义作出贡献， 它凭借的是它在语言系统中的价值——凭借的是产生其意义的语言功能。

       当该种语言功能与我们对文本的阐释相对时， 这种语言结构的突出看起来是有目的的。 州” 1总之， 小说文本中的所有话语都是小说语言的有机成分， 不能孤立的去看某些话语的功能， 而要联系整个文本来研究一切语言因素和非语言因素。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因为文学艺术区别于绘画、 雕塑、 音乐等其他艺术门类， 最根本的区别就是文学应用语言材料作物质媒介， 而别的艺术不然。

       正如高尔基所说: “文学的基本材料是语言， 是给我们一切印象、 感情、 思想以形态的语言。 以“1这说明一切文学都是凭借语言形象地反映社会生活， 但就语言在各种文学作品中的功能而言， 其功能是不一样的， 在诗中， 语言的抒情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在散文中， 由于散文种类繁多， 有的谊于叙述， 有的偏于抒情， 还有的多发议论， 因此， 散文内容的多样性就决定了散文中语言功能的多样性: 与诗和散文相比， 小说的使命更单一， 即摹写人生， 其直接目标就是刻画人物、 展示环境、 描述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 小说的这种描绘生活的广泛性、 普遍性、 整体性决定了小说语言的基本功能即描摹. 无论是作者的叙述话语、描写话语还是作品中的人物语言都起着描摹人生的作用.。

      小说语言是一个复杂而统一的整体系统， 它熔叙述、 描写、 对话、 分析、 推理和议论等多种语言手法于一炉。 也正是小说语言的复杂性和系统性才使小说语言呈现出综合的特点. 小说语言的特点大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分析。一. 小说语言的综合性小说语言可以分为叙述人语言和人物语言两大类. 叙述人语言是作家或作家代言人用来叙述故事的话语; 人物语言是小说中作家塑造的形象的对话或人物的独自或意识。作家要靠叙述人语言才能讲述故事， 即使是人物语言， 也要靠叙述人或其代言人来引导衔接。 总的来说， 小说的文体形式多种多样， 语言和声音也形式多变， 小说文体是数种异类文体的统一体， 他们常处于不同的语言层次， 受不同文体因素的影响。

       巴赫金曾把小说这个统一体分解为以下基本类型: 带有文学艺术性的作者的直接叙述; 对于各种日常E l头叙述的风格化; 对于各种形式的日常半文学叙述的风格化( 书信、 日记等形式);9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各种非艺术性但具有文学性的作者的话语( 如道德、 哲学、 科学方面的论述、 慷慨激昂的演说等)具有不阿文体特征的人物话语。 巴赫金论述说:在进入小说时， 这些异质的文体组成一个有结构的艺术乐统， 它扪均从属于整个作品的曼高一级的文体统一体. 我们不能在任何一个下属的文体统一体与这个更高的文体统一体之间划等号. 小说这种文体的独特性就在于能将这些从属的( 但仍有其相对自主性， 有时甚至是由不同语言组成的)各种统一体组合成更高一级的、 属于整个作品的统一体: 一部小说的炙体存在于这部作品的不同文体组合中: —部小说的语言实际上是它的不同“语言’ 组成的一个系统. 小说. 语言中的任—成分首先均受制于它直接避人的那个从_ 属性的文体……但同时， 谊成分及其直属的那个统一体均在整个作品的文体中起作用. 它参与建构和揭示整个作品的统一的意义过程， 并帮助构成整篇作品的特色. “基于巴赫金对小说文体综合统一性的论述， 下面我将对小说语言的综合性作详缅的论述.1. 从语体角度看叙述人语言的综合性从语体角度看， 叙述人语言可以用通俗易懂的日常口语， 也可以用比较严谨的书面语， 有些还可能是写作套语( 这在我国章回体小说中应用非常广泛). 叙述人语言并不是单一的、 恒定不变的。

       对于某一作家而言， 其小说叙述人语言总是随着他的语言能力的不断提高而发展变化的， 另外也会随时代的变化而交化. 对予作家群体而言， 优秀的作家总有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 对于不同的小说而言， 叙述人语言有不同的倾向， 通俗小说的叙述人语言倾向于口头语体， 虽然其中也包含书卷语体， 但总体上更接近大众日常口语. 而藕英小说和新小说的叙述人语言， 其书卷语体色彩较浓， 作家为了使自己的作品能适应“精英语境” ， 就设法在语言形式上推陈出新， 书面语在其作品中占有绝对优势，为了使自己的作品区别于那些在“大众语境” 下创作的通俗作品。 小说家就千方百计，甚至不择手段地运用各种陌生化的语言形式。 叙述人语言语体上的综合性， 也表现在各种语体的交互渗透上。

       请看钱钟书先生‘围城)里的几段话 1)……那些男学生看得心头起火， 口角流水， 背着螅小姐笑个不了. 有人叫她“熟食铺子” 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 又有人叫她。 真理” ，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 . 她小姐井未一丝不挂， 所以他们修正为。 局部真理” .10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 ( 2)爱尔兰人起初不想答应， 后来看方鸿渐语气坚决， 又就近打听出来美国博士头衔确在中国时髦， 渐渐相信欧洲真有三十多条中国糊涂虫， 要向他买文凭， 他并且探出采做这种买卖的同行很多……. 这都是堂堂立案注册的学校， 自己万万比不上. 于是他抱薄芹4畅销的宗旨. 艰鸿渐生意成交. 他收到三十美金， 铎了四五十张空白文凭， 填好一张， 寄给鸿渐， 附信催他缴款和通知其他学生接洽. 鸿渐回信遵， 经详细调查， 美国并无这个学校， 文凭等于废纸， 姑念初犯， 不予追究， 希望悔过自新， 汇上十美金聊克改行的本钱. 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 喝醉了酒， 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 这事也许是中Iit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这两段话都畲有日常口头语， 第一段具有科技语体也具有文艺语体的特征; 第二段同样是日常谈话语体和书卷语体的综合， 其中包括日常谈话体、 实用经济体、 法律语体、文艺语体的特点。 这些特点体现在各种语体词同时出现在整段叙述人语言中。 再看矛盾在＜ 子夜＞ 中描写吴老太爷初次坐汽车驰于上海街头的所见所感;汽车发疯似的向前飞跑. 吴老太爷向前看. 天琊!几百个亮着灯光的窗洞像几百只怪眼睛， 高耸碧霄的摩天建筑， 排山倒海般的扑到昊老太爷眼前， 怨地又没了; 光秃秃的平地拔立的路灯杆， 无穷无尽的。 —杆接一杆向昊老太爷脸前打来， 怨地又没有了;长蛇阵似的一串黑怪物， 头上都有—对大眼睛放射出叫人目眩的强光， 畦一一畦一一的吼着， 闪电似的冲将过来， 准对着吴老太爷坐的小箱子冲将过来， 近了l近了j关老太爷闭了眼睛， 全身瑚q t- 3". 他觉得他的头颅仿佛是在脖子上转， 他眼前是红的， 黄的，绿的， 黑的， 发光的， 立体的。 圆锥形的， 一一混杂的一目， 在那里蕊。 在那里转; 他耳朵里灌满了轰。 轰， 轰l轧， 轧， 轧!暖， 唛， 唛!猛烈嘈杂的声i拳会叫人心硫出腔予似的.这段文字虽然不长， 但笔触细致而色彩浓重， 有关声音、 颜色、 形体的词接= 连三，联翩而至， 令人眼花绦乱， 叹为观止， 充分写出上海街头喧嚣， 繁华， 以及这种情景给一位封建老太爷的强烈冲击。 这段文字在小说语言中属于叙述人语言， 文中综合运用口语和书面语。 就语言功能风格来看这段文字又含有谈话语体和书卷语体两种语体的成分。如: 天哪l啵， 啵。 啵的吼着， 近了近了I近了! 红的， 黄的， 绿的， 轰， 轰， 轰l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轧， 轧， 轧!等象声词、 短旬式的大量运用， 都属于谈话语体的主要特点; 而如: 汽车发疯似的向前飞跑， 几百个亮着灯光的窗洞像几百只怪眼睛， 高耸碧霄的摩天建筑排山倒海般的扑到吴老太爷眼前等一些完整的旬式和旬中那些书卷语体色彩较浓的词语都是书卷语体的主要特点。2. 从文体角度看小说叙述人语言的综合性小说叙述人语言的综合性不但体现在语体的综合上， 而且还体现在文体的综合上。

      叙述人语言文体上的综合性， 主要是指， 叙述人语言具有诗歌、 戏剧、 散文、 杂文等文学体裁的特点。 正如我们后面说的一样， 小说语言是一个复合灵活的话语系统， 作者可以用散文的体式来描述人物动作， 描述事物发生的场景， 叙述整个故事， 也可以用诗歌的体式来描述。 叙述人语言用诗歌的体式的例子在＜ 三言＞ 、 ( - - 拍＞ 、 ‘水浒传＞ 等明清小说中运用非常广泛. 如‘水浒传)中对鲁提辖重见金老女儿的描写， 4 鲁达看那女子时，另是一般风韵， 比前不同。 但见:金瓴斜插， 掩映乌云; 翠秀巧戴， 轻茏瑞雪. 樱桃口浅晕微红。 春笋手半舒嫩玉， 纤腰袅娜， 绿罗裙微露金莲: 素体轻盈， 红绣袄偏宜玉体. 脸堆三月 娇花， 居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播台月 ， 翠鬓茏松楚蚰云.( 《水浒传l第四回)另外一段写下雪的情景; 连日朔风紧起， 四下里彤云密布， 又早纷纷扬扬， 飞下一天大雪来. 怎见的好雪， 正是:眼波氛瞥任风吹， 柳絮浩泥若有私.粉态轻狂述世界， 巫山云雨未为奇.( 《水浒传》 第四回)‘醒世恒言》 第三卷写战乱时人民的苦难是这样写的: “其中数十年， 百姓受了多少苦楚”正是;甲马丛中立命， 刀枪队里为家.杀戮如同戏耍， 抢夺便是生涯. 再看写卖油郎见了花魁娘子后的想入非非“这一夜翻来覆去， 记挂着美人， 那里睡得着” :只因月 貌花容， 引起心猿意马( 《醒世恒言》 第三卷卖油郎独占花魁)不仅古典小说里大量运用“诗化语言” ， 现代小说也有用诗化语言来叙述的。 为什么小说家可以用诗化语言来叙述咀?一方面是由于小说语言的灵活性赋予了作者这种“话语权利” 。

       另一方面是由于“意境” 说盛行于诗歌理论， 后来波及到小说， 也对小说的创作产生了不小影响。 废名说过: 他写小说同唐人写绝句一样. 何立伟的部分小说也近似唐人写绝句， “不着重写人物， 写故事， 而着重写意境、 写影响、 写感觉。 物我同一，作者的主体意识很强. 这就使传统的小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使小说和诗交得难解难分。这种小说被称为诗化小说. 州…其语言形式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种语言句与旬之间的跨度较大， 往往超越了逻辑、 超越了语法规范. 如:老百粗茶淡饭， 怡然自得. 化纸之后， 关门读坐. 门外常流水， 日长如小年.( 《杖^往事・收字纸的老人》 )抗日战争时期， 昆明小西门外.米市， 菜市， 内市. 柴驮子， 炭驮子. 马粪. 粗细瓷碗， 沙锅缺锅. 炯鸡米线， 烧饵块. 金钱片腿。 牛干已. 炒菜的油烟， 炸辣子的呛人的气味. 虹黄蓝白黑， 酸甜苦辣成.( 《钓人的蓣子》 )这些诗化的言语形式。 强调作者的主体意识， 同时也要求读者具有近似的感受能力，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对某种生活的准确印象。 作者采用诗、 词的话语形式， 比如上面的两段作者就借用了“杨柳岸晓风残月 ” 、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等形式来打破小说语言传统形式， 从而创造一种新奇的效果。

      又如孙甘露的小说《我是少年酒坛子》 中的一些段落:他们次定遇见的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第一块岩石的. 回忆.送给他音乐. 其奈的岩石有福了. 他们分享回忆.等镁音乐来针灸， 来拯救他们进入消沉，这是1959年之前的一个片段.沉思默想的英雄们表演牺牲.在河流与山脉之间.一些凄苦的植物， 被丕入风景.赦筏的人们顺流而下傍水而会的是翩翮少年是渔色砖美雄这种分行排列用诗歌的分行形式来叙述， “他馕绳黄值壹l舞蹈豫褒工. ， 说嚣善垩格媳重量垩。 语意丕最赢= 企指由此出来。 主注置皂县， .蓑傲出= 些颇县燕庶的姿羚. ” 这种陌生化手法可谓新小说语言形式上的一大特点.总之， 小说的叙述人可以用自己的话来叙述， 也可以引别人的话来叙述， 可以用散文的体式进行描写， 也可以用诗的形式来描写。

      比如可以引“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描写某种类似古诗描写的那种情景， 还可以用“明月 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去描写漫步林间所见美景.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接下来我们来讨论小说人物语言的综合性。3. 从语体角度看小说人物语言的综合性小说中的入物语言更是变幻莫测， 丰富多姿。 作家凭借语言来塑造人物形象， 主要又是通过人物对话来实现， 因此就要根据不同人物的性格特点选择适合其身份的话语，塑造农民就要用能体现农民本色的话语， 其对话往往是日常的通俗口语， 如， 常用歇后语和大量具有方言特色的词语去塑造; 塑造学生就用学生中流行的话语， 塑造知识分子就用知识分子的话语。 另外， 即使是同一个人物， 其说话的场景不同， 谈话煦对象不同，他所用的话语就不同。

       比如一位年轻的教授对他的老师、 对他的学生、 对他的家人、 对他的同事， 在不同场合， 就会用不同的话语去交流， 或口语， 或书卷语， 或各种实用语14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体， 或各种语体的交叉混合使用。 总的说来， 塑造小说人物形象要仔细斟酌所用的语言是否适合形象的身份， 这就是语言的个人变体和职业变体以及功能变体等各种变体在小说中的综合运用。我们来看‘红楼梦＞ 里描写王熙风出场的一段话: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 说: “我来迟了， 不曾迎接远客!” 黛玉纳罕道: 。 这里人个个皆敛声屏气， 恭肃严整如此， 来者系谁。 这样放诞无礼?” 心下想时。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固拥着一个^^^后门进来. ……这熙凤攒着黛玉的手， 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 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 因笑道 。

      天下真有这样标志的人物， 我今儿才算见了l观a 这通身的气派竞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 竟是个嫡亲的孙女儿， 怨不得老祖宗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蛛蛛这样命苦， 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I” 说着便用帕拭泪. 贾母荚道: 。 我才好了， 你倒来招我. 你嫦蛛远路才来， 身子又弱， 也才劝住了， 快再休提前话. ” 这熙凤听了， 忙转悲为喜道: 。 正是呢， 我一见了妹妹。 一心都在他身上了. 只是欢喜z是伤心，竞忠- ; E ，T 老祖宗. 该打。 谊打!’ 又忙携黛玉之手， 问。 蛛蛛， 乙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 想要什么吃的， 什么玩的， 只管告诉我: 丫头老姜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 一面又问娄子们:。 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采了?带了几介人和ll: 仇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在这段话里， 作者巧妙地运用谈话语体与书卷语体的交叉， 叙述人语言和人物语言综合使用， 把王熙凤这种泼辣老练八面玲珑的性格刻画出来， 使读者犹如闻其声见其人.4 . 从文体的角度看小说人翩语言的综合性从文体角度看， 小说人物语言的综合性也体现得很明显， 这主要是因为， 小说塑造的人物形象是灵活多变的， 对于中长篇小说， 其中可以塑造多个人物， 作家可以根据人物的不同身份、 地位、 职业、 年龄、 性格。

       用适合形象特征的话语来塑造. 人物话语受谈话内容、 谈话者双方的文化背景、 知识背景以及场景等因素的影响。 因此人物话语可以用散文、 诗歌、 戏剧等形式， 但总的说来， 小说中的人物话语还是日常谈话语占绝大部分， 而诗歌、 散文， 戏剧等书卷色彩较浓的形式只是在器要的地方出现。 比如某部小说中要塑造一个诗词功底较深而且又喜欢炫耀的形象， 那么其话语的诗味就比较浓， 甚至他经常引用诗歌; 假如小说中有一个文学功底很好的大学生正在向她的同学描述九寨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沟的深幽、 香格里拉的美丽神奇的时候， 其话语的文学色彩一般很浓， 文体上一般是抒情散文的形式。 总之， 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是最具灵活性的. 但总体来看， 小说人物语言大多是对话， 既然是对话， 那么它必然最具口语化特色。 尤其是篇幅较短的短篇小说，更不宜有大段大段的议论或者抒情， 而要用简短、 形象、 生动的话语来叙述和描绘。 还要注意的是， 我们这里论述的小说人物语言的文体综合性， 不只是针对某一部作品， 而是针对整个小说艺术。 因此并不是任何一部小说都具有文体综合性的特征， 而是一部分小说具有而另一些没有， 或者有些小说的文体综合性特征表现突出， 而有些则没有突出体现出来。

       所以我们不能以叶障日， 而应该放眼整个小说艺术领域。 这样才能避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或“只见森林不见树木” 的倾向。5. 小说语言的。 双声性” 及“多音齐鸣性”( 1)小说语言的。 双声性”小说语言的综合性， 还可以用前苏联文论家巴赫金的“双声性” 来分析， 所谓“双声性” 并不是前面我们所讲的叙述人语言和人物语言， 而只是单就叙述人语言来说的，也就是叙述人角度的转换。 也就是说， 小说中的叙述话语可以有两个“焦点” 相互作用，用巴赫金的话来说就是; “~个是‘叙述的焦点’ ( 谁写的)， 一个是‘人物的焦点’ ( 谁看到的)。 ” 这类似于传统叙事理论中的所谓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叙述， 传统理论这样区分尽管有意义， 但事实并不是绝对的。 “一个第三人称叙述者可以着进人物内心， 也可以通过人物内心来看。 第一种情况中的叙述者是观察者， 人物的内心被观看。 但第二神情况中的人物才是观看者， 世界被观看: 这种情况中的叙述者似乎已经把看到的功能委托给了人物， 这好象是一个含有‘我注意到……然后我意识到’ 这类措词的第一人称故事被以第三人称改写了。 州1¨ 小说语言是一种“双声话语” ( ad u a l- v o ic e d isco u rse)， 即“它始终是叙述者和人物的混合与溶合州…小说语言的这种“双声话语化” 是现代小说常用的手法， 在中国古典小说里也能找到适例。

       如‘水浒＞ 第九回写到:忽一日， 李小二正在门前安排莱藏下饭， 只见一个人粤将进采， 酒店里坐下， 随后又一人闪入来. 看时， 前面那个人是军官打扮， 后面这个走卒模样， 琅着也来坐下.这里的第一句“忽一日……” 还是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 但第二旬“看时……” 已转为李小二的视角了。16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 2)小说语言的“多音齐鸣性”小说语言是一个综合的话语系统， 因此可以说小说语言是各种各样的语言凑在一起开狂欢节. 用巴赫金的话说: 小说语言是一种“多音齐鸣” 的言语形式。 是“各种相互竞争的语言的战场或狂欢节” ， 是众声繁会的奏鸣曲。

      小说语言虽然是一个“多音齐鸣” 复合系统， 但其中的每一种话语都不是孤立的，整个语言系统也不是孤立的， 它同小说反映的生活、 题材、 意义等一样， 都是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 正如英国批评家乔纳森・雷班所说的那样; “只要我们同意， 不能仅从实用的角度来孤立的看待小说语言， 我们就会看到， 小说语言同某一本小说的内部结构及形形色色的外部环境有着复杂的关系。 假设我们从一部小说中抽出一页， 里面包括人物的对话， 事实的叙述和景物的描写， 在这短短的一页中， 作者就得运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对话中所使用的语言可能是模仿某类人物说话的特点， 叙述事实的语言则完全是另一种类型的语言。

       而描绘性的语言则更加灵活， 并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作家个人特有的风格。所以， 如果我们要谈小说语言， 就必须认识到， 小说里包括一些或许多类型的语言， 对每一种语言都需要用不同的标准来衡量， 但同时他们又同小说的整体结构相关联。 ” n ”乔纳森这里的论述主要包括两方面的内容， 一是说， 小说语言只是小说艺术的有机组成部分， 不能排除小说所反映的生活， 内容， 意义而孤立的去评价小说语言， 也不能孤立的去评价小说语言中的某一类型的语言。 这与我们反对“形式主义” 完全捧除小说艺术的生活内容、 文化背景等要素而认为小说艺术的美仅仅在语言形式的观点是一致的。 二是说， 小说语言这个系统包括人物话语、 叙述话语和描述话语。 但我们所说的小说语言的综合性除了包括这种从文学角度分出的三种话语以外， 还包括从语体角度划分出的日常话语、 科学事务话语、 文学话语( 诗歌、 戏剧、 散文等话语)等， 但是这里我们要注意的是， 不能用评价某种语言的整体标准孤立的评价小说语言中的莱种话语， 、 因为小说语言中的各种语言是小说语言的有机组成部分。

       小说语言的形象生动性作家创作小说是凭借形象化的语言来塑造艺术形象的， 作为文学的一种形式， 小说用语言塑造形象， 与绘画和雕塑相比， 具有间接性。 但这种间接性并不妨碍读者感悟文学形象， 相反， 这种形象的间接性给了读者更广阔的想象空间， 从而更深刻的感悟形象，小说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来感化人、 改造人的。 在文学语言这个系统中。 小说语言的生动17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性表现得更广泛， 马振方先生把小说语言的形象性称为“浮雕性” ， 小说语言的形象性就是指， 读者阅读小说时， 无需通过推理， 小说中的情景人物就能直观的呈现于眼前， 作家用形象化的语言使环境人物形神毕现， 跃然纸上。 别林斯基曾写道: “果戈里不是写， ・而是画， 他的描绘呈现出现实世界的奇颜丽色， 你能看到和听到他们。 每个字每个句子都清晰地、 明确的、 浮雕般地表现着他的思维。 ” “” 高尔基也说: “短篇小说一一切必须写的像浮现在读者眼前一般” ， 要像画家那样“生动地浮雕似的描写人物和事物， 要画得像现在就要从画里跳出来一般。 ” n 盯其实， 不只果戈里， 也不只短篇小说。

       一切优秀小说都应该如此。 鲁迅笔下的阿Q ， 孔乙己， 狂人等形象都是很好的例子。 如《红楼梦》中作者是这样描写林黛玉眼前的贾宝玉的:头上戢着束发嵌宝紫金冠， 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顿; 穿一件二色金白蝶穿花大红箭袖， 柬着五彩丝攒花蛄长稳宫培， 外罩石清起花倭蛾排穗褂; 登着青雏糟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 ， 色如春晓之花， 赛若刀裁， 眉如墨画， 眼如挑辩晴若秋波虽怒时而若荚， 即嗔视而有情. ……越显得面如敷粉。 唇若施脂; 转盼多情。 语言常笑. 天然_ t嚏. 韵， 全在眉梢; 平生万种情思， 悉堆眼角.作者通过对宝玉的穿着描写以及黛玉眼中的形象， 生动的刻画出了宝玉的形象. 再看看黛玉给宝玉留下的第一印象:两弯似蹙非蹙蕙烟眉， 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 娇袭一身之病. 汨光点点， 娇喘微微. 闲静时如娇花照水， 行动处似弱柳措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 病如西子胜三分.作者连续用了一组比喻句， 生动形象的把林黛玉刻画得惟妙惟肖， 短短数言， 在句式上还是多采用谈话语体的形式， 而就词汇而言， 则多用书面语形式。

    总之， 作者只用了了数言就把黛玉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活灵活现。再看《水浒传》 二十三回写武松上景阳冈前， 在小酒店门前与店家的一段对话:酒家赶出来“客官那里去!” 武松立住了， 问道。 叫我做什么?我又不少你酒钱， 唤我怎地?*店家叫道: “我是好意， 你且回来我察， 看抄本官司榜文. ” 武松1B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道: “什么榜文?” 酒家道: 。 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顿大虫， 晚上出来伤人，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 官司如今杖限猎户擒足发落. 网子路口， 多有榜文: 可叫往来客人， 结伙成队， 于巳、 午、 未三个时辰过冈……. 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时分. 我见你走都不问人， 枉送了自家性命. 不如就我此间歇了， 等明日慢慢凑的三二十人， 一起好过网子. 武松听了， 笑道:  我是清河县人氏， 这条景阳冈上， 少也走过三二十遭， 几时目^：有大虫?你休说这般鸟话来吓我， 便有大虫， 我也不怕! 酒家道:  我是好意救你。你不信时， 进来看官司榜文。” 武松道: “你乌子声!便真个有虎， 老爷也不怕!你留我●在家里歇. 莫不半夜三更， 要谋我财， 害我性命， 却把乌大虫吓唬我. 。 酒家道:  你看么!我是一片好心， 反敛恶意， 倒落得你恁地!你不信我时， 谙尊便自行l。 正是:前车倒了千千辆， 后车过了亦如然.分明指与平川路， 却把忠言当恶言.那酒店里主^摇着头， 自进店里去了. 这武松提了哨棒， 大着步， 自过景阳冈来.( 《水浒传》 第二十三回)作者用这些生动形象的语句， 刻画出武松豪爽、 耿直、 甚至有些桀骜的性格， 也刻画出对店家的猜疑和嘲讽， 最后店家“摇若头” 暗示了武松将要为他的固执付出生命的代价， 作者不用直接说出店家的结论， 而仅用“摇着头进店里去了” 就生动的刻画出人物的心理。 面武松的“大着步” 也生动的刻画出他对店主的不以为然， 暗示了“想骗我住店， 没门” 这样一句话的意思。 因此我们说， 小说语言的生动性不仅体现在人物话语中， 而且可以体现在叙述人话语里， 体现在叙述人对人物神态动作的描写中。与诗歌和戏剧相比， 小说艺术是一种典型的叙事文学， “一切内在因素深刻地渗入外在因素” 。 “一个造型明确的世界自己发展着” “¨ 它的直接目的是刻画人物， 展示故事情节， 描述种种具体可感、 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 这种描绘比其他的文学体藏更广泛、更酱遍、 更完整。 小说内容的这种特点决定了小说语言更多的是注重描摹。


    描摹与描写是不同的， 就范围来说， 描摹较描写更大， 就所能采用的话语方式来说， 描摹可以用叙述、 对话等多种语言手段， 而描写则较少使用这些语言手段。 小说语言描摹性的独特之处在于， 它既包括叙述人的叙述语言又包括人物语言， 面且这两种语言的出现方式不同，与戏剧相比， 戏剧中的人物语言都是通过角色说出来的， 小说中的那种叙述语言在戏剧中就转化成具体的场景、 演员的动作、 表情。

    戏剧中的人物语言和小说中的人物语言的 论小说语言的特征另一个区别是， 戏剧中的人物对话实质上虽然是对生活中的对话的描暴， 但却不用描摹的形式， 因为戏剧中没有叙述人， 因而是以演员的直接会话呈现给读者， 这些会话是独立存在的。 小说则不然， 它是通过叙述人转述出来， 人物的对话也是通过转述而嵌入叙述之中。 这样， 小说中的人物对话不但具有描摹的实质( 摹写人物的说话)， 而且具有描摹的形式。（道客巴巴网文  硕士论文部分）

枫叶飘飘

天哪，你怎么不分段，密密麻麻的，一片黑暗军团

碣石清风

一篇关于小说语言的理论研究，全面，透彻，深刻。对小说创作很有指导意义。谢谢分享。加分。

东方欲晓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10-19 10:17
天哪，你怎么不分段，密密麻麻的，一片黑暗军团

谢提醒，马上去改。分享学习的。希望大家喜欢。

东方欲晓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10-19 10:27
一篇关于小说语言的理论研究，全面，透彻，深刻。对小说创作很有指导意义。谢谢分享。加分。

谢清风版主的理解、喜欢，认可，自己想学习，也想分享给大家学习。

临沂风铃

先给老师加分点赞，再慢慢学习。

东方欲晓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17-10-19 11:00
先给老师加分点赞，再慢慢学习。

此文是分享，希望大家喜欢，此乃部分硕士论文，应该有相当价值。

东方欲晓

肤浅的理解：叙述里要分为讲述（讲故事，告诉你）和描述（描绘事和刻画人）以为小说应该多一些描述而不是讲述。而很多的小说还是以讲述为主，实则是在讲故事，用移情法打动人，所以很多人喜欢说代入感这个词，很少人谈及间离效果。所谓语言也得看你作品的风格，各人有不同的风格，习惯性语言就不同，一个人自己不同的作品也会有不同的风格，语境就不能雷同。总之，万紫千红总是春。

卫斯理

老哥的文真好，长知识了。赞一个，加分支持。。

东方欲晓

卫斯理 发表于 2017-10-19 12:14
老哥的文真好，长知识了。赞一个，加分支持。。

知识分享，自己学习也供大家学习。

小白兔白又白

欣赏拜读哥哥的美文来了，先加分支持再仔细拜读。

九月盛菊

东方啊，你把语言研究透了。
看了就不寻常！

东方欲晓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7-10-19 13:04
东方啊，你把语言研究透了。
看了就不寻常！

分享文章，在学习中希望大家也喜欢。佛说，人的认识有三个境界；第一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以为，这是主观和客观的认识问题，多数人在第二个境界，我是悲观地看客观世界，乐观地看主观世界。

小野菜

学习受教，长知识了！可算是一篇当代文学论理著作！加分支持

东方欲晓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10-19 14:57
学习受教，长知识了！可算是一篇当代文学论理著作！加分支持

  其实支持就好，不用加分，分享作品，学习中，也希望大家喜欢，共同探讨文字的奥秘。不是某些人自说自话的，网络时代，信息量特大，学习方便，问题是要消化，为己所用，不是用来吓人，不要鹦鹉学舌就好。

浅见： 叙述里要分为讲述（讲故事，告诉你）和描述（描绘事和刻画人）以为小说应该多一些描述而不是讲述。而很多的小说还是以讲述为主，实则是在讲故事，用移情法打动人，所以很多人喜欢说代入感这个词，很少人谈及间离效果。所谓语言也得看你作品的风格，各人有不同的风格，习惯性语言就不同，一个人自己不同的作品也会有不同的风格，语境就不能雷同。总之，万紫千红总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