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补差
文\张琳
今年二月份,离年三十还有几天,我接到一同事的电话。电话里,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张老师,有件好事,咱们定级补差的钱,12月份,寒假前就来了,财政局给拨的现金,得到可靠消息,外乡镇都发下去了。咱们镇,到现在也没动静。你给中心校会计打个电话问问呗。”
我笑了,把“皮球”又踢给了她:“这真是好事,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补差一节呢。不过,要问会计,也应该是你这个现金员问呀?”“张老师,你岁数最大,我不好意思问,你问一下吧,算是替大伙。”
平时,能力之内的事,我是有求必应的。一位女同事相求,还是为了大伙,我更不该婆婆妈妈,何况这事也与我有关系,我给会计打个电话也没什么。我道:“告诉我会计电话,我马上问。”
很快联系到会计。
“会计,你好,我是张林。”会计想不到我给他打什么电话,有点意外,客气回应:“张老师呀,您好,什么事?”
“会计,是这样的,我听说我们级别补差的钱,上边给拨的是现金,去年12月份就到位了,外乡镇在寒假前都发下去了,我是想问问你清不清楚咱们这怎么个情况。”在保持人际交往中该有客气的同时,我也不能闪烁其词,因为我想得到他明确回答。
会计果然明确告知:“钱来了,因为放假了,没来得及发,年后一上班就发。”12月份来的钱,放寒假是一月中旬,来不及发的托词,并不成立。一向较真的我,并没同他较真,大家的事,作为老教师,在年轻人面前,遇事理应淡定和从容。
“会计,我也是随便问问,谢谢你明确告知,打扰你了。”挂断了电话,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这位同事,她抱怨说:“12月份钱就到位了,那时咱们还没放假呢,还要推到年后上班发。”我安慰道:“别抱怨,抱怨有损尊严。呵。年头岁尾,领导事多。不是有句话这样说,“钱到手,饭到口”,晚发个把月,也攒下了。呵。”
年前,同事的这个电话,最让我高兴了。级别已兑现两三年了,突然生出一个级别补差钱,似乎这本该给的钱,成了天上掉下来的一笔意外之财!
年后上班,见到需要补差的同事,我还很兴奋地提及此事呢。同事们居然表达对我的谢意,说:“这事多亏张老师问问,要不,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呢。”我说:“这事差不了,也都是大家自己的钱,就是晚花两天。”
三月份都过去了,上班都一个多月了,级别补差的钱,会计那边还没动静。一些老师有些奇怪了,可又不想自己问,总在我面前念叨。我说,你们中谁打电话问问吧,年前我已经打电话问清楚了,也不好总我去问。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给我电话的同事跟我说,她问了,会计说银行系统升级,要过些日子才能取出钱。我笑了,说咱们都不差钱,那就再等等,几个月都等了,不差这一哆嗦。她说校长都给会计打两次电话了,问这钱什么时候能发,说会计都有些不耐烦了,就一句话:说还能黄你们啊!
老师们背地里猜测说,中小学二三十人的级别补差钱,都一千大多,有好几万呢,肯定给挪了他用。我说大概不会吧,这可是老师的工资啊,中心校怎么会挤占老师工资,个人怎么敢私自挪用呢。而一拖再拖不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五月初的一天,大家伙劝我,“张老师,你给会计再打个电话问问呗。”我说:“打一个也无妨,是大家的事,也是自己的事,自己的工资,也不挣你会计的钱。”
我再次拨通了会计的电话,声音洪亮:“会计你好,我是张林。年前,你说级别补差钱开学发,现在还没开,大伙让我打电话问问。”会计就是爽快,明确答复:“快了,马上。”我嘿嘿一声,不想让他也敷衍我,追问道:“马上好啊,什么时候,大概。”“五月十几号。”放下电话,大伙十分高兴,忽悠我说:“还是张老师有面子,我们谁问,都不正面回答,不是支我们,就是不说好听的。”我说:“你们年龄相仿,见面习惯了,没正调也正常。”
此后,大伙在热切的期盼中愉快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六月份,我去教务处领取考勤奖励款。给我打电话的同事似乎总算找到了机会,说五月中旬发,又过半个月了,中心校那还没动静,显然她是在说给我听呢,还说她前两天还问了呢,会计答复说,原来以为财政局拨的钱啥时取都行呢,现在去取取不出来了,说还得等。我愤然道:“怎么会这样,即便钱在财政局,别的乡镇都给拨了,怎么偏偏我们老虎岗镇的钱就得等?!再说,年前会计不是说钱已经领回来了吗?如果问题真出在财政局那,我干脆给财政局打个电话算了,我先问一下财政局的电话是多少。”我掏出手机。
我当即拨通了市宣传部部长的电话,他没接,我心生疑窦,怎么会不接我电话?我又拨通了市政府网站负责人的手机,很快得到告知。
我不吭一声地上了五楼。迎面碰到同事李,提及于此,建议他先打个电话,因为级别补差也涉及到他,看看会计什么意思,如果真如打电话的同事所说,那我真就给财政局打个电话。
李把电话打过去了,我也在跟前细听,开始会计没正面回答,问你想咋的?李说不想咋的,就是问问什么时候给。会计真如打电话同事所说,问题出在财政局,李说出在财政局,那我们就给财政局打个电话问问,问问差啥停拨。不料,会计马上改口,和李套上近乎:“李大哥,你可别问财政局了,你若急等着用钱,上我这拿两个吧。”
听会计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就乐呵呵地打着哈哈把电话挂了。显然,不是财政局的问题。我给财政局打电话的想法,也只能当做一时的气话了。
也就在这时,市宣传部部长打来电话,部长说刚才他在工作岗位没接我电话,出办公室给我打电话向我解释并表示他的歉意。我说也没大事,只是向他询问一下财政局的电话,刚才政府的杨主任已经告诉我了。部长说,以为有啥事呢,告诉我有事尽管来电话。部长的电话,总那么让我觉得妥帖。
年前,我曾让他给我拨一份《科技报》,通过邮局分发给我。他说市政府没有订阅,便马上给市邮政局打电话,让分发报纸的工作人员从其他乡镇给弄一份,分到新镇来。没几天,报纸就来了。对部长来说,这事太小了,太容易做到了,我不是感动部长给我弄了一份报纸,而是感动部长为我这个升斗小民的这么点小事都多费周折并亲力亲为。
事在人为啊,世间一切事,莫不如此。这么一想,内心也就释然了。
七月三日上午,很兴奋,因为意外收到一份《开心阅读》杂志的样刊,发了我的散文《鞭子的记忆》。回单位,去校长室送报纸,还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跟校长说自己的作品没想到发在了《开心阅读》上,都忘了啥时给的稿子了。校长说,你的作品说不定有一天会编进教材。我突然豪情满怀,说,这也是自己写作的终极目标。
校长示意我坐下来闲聊。其实,我欣然坐下来,也没特别的事,他说哪,随他说哪。
谁都难免俗气,聊着聊着,我们就提到了钱。我曾说过,中国人闲聊时,不出十分钟总会提到钱。这话,每次都被我无情地验证了。不太记得,当时,是校长,还是我,提到了工资定级的事。他说,会计这小子,挺有主意,级别补差钱,拖到现在不给开。我说,可不咋的,都大半年了。校长说,前两天,小学一老师问,会计没说好听的,这个老师生气找了王校长,当时他也在场,说王校长跟会计交代:马上给老师们发下去。
我说,这学期马上要结束了,补差钱还没动静,该不会推到下学期了吧。我建议校长给王校长打个电话,听个答复,如果不给开,不管是市财政局还是中心校抑或会计本人的问题,我都要去中心校一趟,弄个明白。我若弄不明白,就给省里进驻安达的巡视组打个电话,让他们介入进来。
校长说:“我先给王校长打个电话,看看什么意思。”校长拨通了王校长的电话:“王校长,你好,说话方便吗?是这样,背地里,老师们在热议级别补差钱,如果再不解决,恐怕矛盾会升级。”只见校长在电话这头“嗯嗯”几声,便挂了电话。笑着跟我说:“王校长说马上发。”见副校长推开校长室的门,我兴奋起身噔噔噔地上了五楼。
坐在电脑桌前,我通过QQ给打给我电话的同事留言:“级别补差钱,马上发,耐心等待。”这时手机响了,见是校长打给我的:“校长,你好。”校长很有成就感:“让现金员去中心校取工资了!”我忙恭维一句:“还是校长的电话有分量啊!”
与此同时,现金员给我电话,叫我到她办公室取级别补差钱。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纠结了数月的内心也顿时得到释然……
黑龙江安达市老虎岗中学校报编辑室张林系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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