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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笨小暖的旧作品分享：1《磨》——在这里留个小脚印，嘿嘿。 [打印本页]

作者: 笨小暖 时间: 2010-3-23 09:18
标题: 笨小暖的旧作品分享：1《磨》——在这里留个小脚印，嘿嘿。

磨

　　07年春节的时候，曾与几位亲眷们一起游玩到过了石头村。石头村，意思就是以石头为重要突出的罗列内容的石街、石路、石庙、石像，以及大小古阁，很有些历史气息，其间的于姓大户是明朝的官员，子孙繁盛，在日后，这里就成为荣耀之乡。
　　
　　那个冬天实在寒冷，我跟在众人身后不得不连连跳脚，靴子很快被风打透了。直跳到陈列着一房石器与几双地主婆儿的小绣花鞋时我才停下来，吃惊地叹息：谁的小脚才能穿上它呢！心里有些调皮，把视线悄悄移给新成员大娘，上海女人的脚都该是小巧些吧，可惜她也穿了靴子，就影响了现实中的判断；三娘不考虑，一米七的细高身材是穿不上这水晶鞋的；二娘小巧，怕是也难穿上；那一刻，我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存在突然给屏蔽掉了；接下来是院中的一口石井，与一个空落落的磨盘，荒冷的磨盘令我充满兴趣，围着它左看右看，不知能不能上前推一推，或许是文物动不得，可孩子们手舞足蹈着奔上前，我也就混进去推一推，竟纹丝不动，石磨太沉了。
　　
　　沿途经过许多条大小街道，朝拜过古庙神寺，也随人群一起上了香，没许任何愿望。我一直不肯把心思从绣花鞋与荒冷的磨盘上收回来，那个房间，那个院落，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青灰色彩，一股极陈旧的气息在特定的时刻会让你想象无边：不知道穿绣花鞋的那双小脚是不是也经历过青春、爱情、憎恨，与生离死别；那个如今荒冷了的磨盘上面是否有过丰收的谷穗。那些场景是都是什么？那些人会是谁？无论如何已经荣幸成为历史，被收藏，珍惜，与保护了。在其间看到更多的是老人的面容，他们三三两两，坐在石头上，村口旁，或古庙神寺中的角落，午后的阳光可以取暖，看上去，他们的表情一致安祥，脑袋微微低沉，似乎就要睡着了，偶尔有些陌生的脚步或家狗的阵吠传来，也只是微微动下眼皮子；东家的鸡跑丢了没关系，那一定是在抢西家的粮食，由它去吧；北家的媳妇又哭又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理她，过会儿她仍会咯咯笑着下厨擀一席粗糙的面条。于是，老人们就这样怀揣一心的安宁与踏实，坐在阳光下打磕睡，自由自在。
　　
　　我把他们的表情与那荒冷的磨盘紧紧相连，或许他们面容上的安宁、踏实，都是被磨盘苦苦磨出来的，因为那个时代没有比磨盘更好的工具可以取代劳力，推磨是必不可少的活计，就好比把时间当做收获过的谷子、麦粒、玉米，磨盘转动了，磨出的粮食有粗糙也有细腻，这就是修磨的因，磨出的粮食存仓入囤，来度丰年或灾年，是修磨之后的果。老人的面容与石磨就这样被相融一体，他们把时间放在磨盘上磨，磨出绝对的安宁。此刻，他们把所有的梦做完了，就真的老了。望着那份出奇的安宁与踏实，我曾怀疑他们是否面对及经历过一切。历史却就由此存在了。
　　
　　记得那天在去的路上，我也试着参预了些话题，我对大娘提问：“结婚以后你们会吵架吗？吵架了怎么办呢？”
　　
　　大娘讲浓重上海口音的普通话：“也会吵的，吵过了就先不讲话，等安下心来慢慢讲好。
　　二娘说：“刚成家时需要磨合，时间久了彼此才懂得。”
　　大娘问我：“暖你一直怕冷吗？”
　　我答：“嗯。”
　　
　　我一边回答，一边又在石板路上继续跳来跳去，其间喝过两杯热开水，手指尖仍是麻麻的动不得。
　　北方的冬天在春节期间才显示出真正的寒冷，安静下来捏指算，客居河北，十几年过去。
　　
　　完毕。
　　暖。09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