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周末（一）

李雷

           小二的周末（一）
                                          文/李雷

    小二是凡人，凡人自然要做俗梦。田野里氤氲着油菜花稠稠的香味，夕阳下油菜花笑盈盈的，脸上闪着光。还有迷恋油菜花娇滴滴面孔的小蜜蜂，舍不得回家，亲亲这棵，吻吻那株。小二望着发呆。远处走来一个少女，煞那间，油菜花失去了光彩。这个叫霞的少女是小二大学时的同学，她怎么突然间来至此间？顷刻，霞已站到小二的面前，红润饱满的嘴唇、蓝眼皮、睫毛向上翘。霞是小二的一个梦想。凡人小二的梦想难离油盐酱醋、生儿育女、升官发财以及一些难以启齿的想法。而若以西施，或者貂蝉之类的美女来喻霞子，定然使小二的这个梦想的内涵失其丰富。霞子终究太美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更难知两人语语为何。小二模仿小蜜蜂亲吻油菜花的心欲盛极，在霞子莞尔一笑间，小二送上了嘴唇，但不管如何努力，总难得逞。小二感到身后有人在扯，大怒：是谁干我好事!甩手去打，不想竟打到了媳妇的胳膊上。

    借着窗外的灯光，小二细看媳妇，媳妇睡得很熟，岁月在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痕迹，媳妇的长相也并不比霞子差。“哼！这个婆娘！睡觉的坏习惯总是不改，喜欢将胳膊伸到被子外面。”小二笑着，把媳妇的胳膊放回被子，看看表，已是午夜两点，闭上眼睛一会儿又进入梦乡。

    早晨七点，媳妇起床准备上班。随着媳妇的“bye-bye”声，小二提起塑料笤帚像绣花般从两口子的卧室地板扫起。扫到好几根媳妇细长如丝泛黄的头发，捻在手里：媳妇掉这么多头发，让她买些好点的洗发液洗洗吧！儿子的卧室里，怎么这么多的垃圾！小二惊叹：此人真是个垃圾大王！竟然地板上有沙子。可想而知，他放学回家，定是直奔卧室，放下书包，而后才出来换鞋。这沙子确是他带来的，他常说校园里有一堆修建剩下的沙子，挺好玩的吗！儿子躺在床上吭吭笑，小二拍拍他的屁股：起床啊！少爷！客厅还算干净，几个瓜子皮，想必是那个淘气包撒落的——坏蛋！小二笑着将扫在一起的垃圾用手一小撮一小撮的捏到垃圾桶里。小二拿起抹布擦拭家具上的灰尘。人说楼房上灰尘少，那真是假的，几天不擦，它们就平展展的躺在上面，小二想着，擦着。茶几搁板上也有灰尘，哦！君子兰叶子上也有细灰，绣球花的叶子也黄了。小二擦完灰，剪去发黄的叶子，从阳台上拿来已经晾干的拖把，放在掺有84消毒液的水桶里，浸湿，细细的拖起了地板。小二总感对媳妇有愧，媳妇既要忙着上班，又要照顾儿子的日常饮食起居，而自己一周才回家一次，不能分担家务。还是拖干净些吧！让她少操心。

    做完这些，已是九点多了。小二做了个油煎鸡蛋，让已在做作业的儿子吃，自己赶快洗漱，之后换上衣服直奔市场。

    市场里买菜，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是黄金档期。十点以前菜贵，因为市场十二点要关门，所以十一点以后菜价骤降，但菜已经是挑挑拣拣剩下的次等品了。所以黄金档期的菜不但比较便宜，还挺整爽。菜市里买菜，老爷爷、老奶奶是向导，小二一进市场便瞅准了向导。他随着他们从市场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老爷爷、老奶奶每经过一个菜摊子都要问问菜的价格：洋芋多少钱，黄瓜多少钱……还有小贩高声叫卖声：西红柿五元两斤！韭菜两块钱一把！……确实青椒娇滴滴的，菜花亮晶晶的，西红柿笑红了脸，小葫芦热出了汗珠，青菜摇着头，胡萝卜摆着身……西红柿再贵也得买些，做清汤饭没个好像少了些味道；蒜薹就免了吧！太贵！还是买个小葫芦吧！这东西便宜；油白菜和菠菜便宜，做汤饭盖个白气，香菜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贵，贵就算了吧！有油白菜和菠菜就完全可以顶当；总得弄个凉菜吧！就红心萝卜吧！这家伙便宜，拌个糖醋萝卜也挺有味，何况生透熟补……等小二从市场的另一头回到入口处时，手里已经拎上几个塑料袋。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媳妇十二点下班，进门得让她有口饭吃！小二快步在人群中穿行。顾不上去听张家的老大买小车、李家的老小找情人的故事，直奔家里。

    媳妇上班时曾叮嘱小二：不想和面就算了，到鲜面店里买些转百刀就行！小二却想不就出些力气吗！再者媳妇、儿子一周都在吃机器面，也该换换口味了。小二围上围裙，从面袋里挖出面放到和面盆里，兑些有盐的温水，开始和面。和面最忌说话，自己吃倒也无所谓，若有疑心病的人看到了就不吃，因为唾沫飞到面里。小二和的就是哑巴面。儿子有事问小二，小二伸着面手到外面回答。做拉条子的面要软些，做转百刀的面要硬些。小二一点儿水、一点儿水的倒着、和着，直到面达到他心中的那个硬度为止。从面盆里拿出来的揉成一团的面，仿佛是小二的生命中的最爱，在案板上被小二反复揉搓、挤压，直到很光滑为止。之后从柜子里取出擀杖，擀起面来，擀面虽然不是小二的强项，但小二还是做到了。等面擀成薄薄的一张，平铺在案板上时，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细的汗。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将面和好、擀开，这是他给自己规定的时间。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小二知道，此刻媳妇已经打卡，正要走出公司的大门，三四分钟后就会出现在家属院的门口。菜已经炒好，小二在汤锅里接满水放在电磁炉上，插电，按下按钮，好让水开了下面。又将菜从锅里盛到盘子里和凉拌萝卜端到了餐桌上。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小二告诉儿子：给你妈妈开门！话音刚落，单元门的门铃就响了。等媳妇上到楼上，电磁炉上的水已经开了，媳妇洗个手，进到厨房，已经可以用灶滤捞面了。媳妇笑着：利索啊！媳妇的笑使小二满足感十足，也是对他内心愧疚的最好安慰。

    餐桌上，儿子时而说饭太烫，时而埋怨碗里的面太多，小二负责和儿子的吃饭谈判工作。经过讨价还价，十岁的儿子提出要五角钱花花，小二正要答应，媳妇发话了。对小二说：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还像个当爸爸的吗！对儿子说：平时你乖乖的，你爸爸一来就翻天。然后对两个男人说：大人不像大人，娃娃不像娃娃。吃饭！一声令下，两个男人相视而笑，埋头吃饭。餐毕，媳妇收拾碗筷去洗，小二说我洗吧！你还是休息一下。媳妇一声谢谢啦！小二心里美滋滋！

    媳妇走了，小二有些累，也想迷瞪一会。躺在床上的小二想起餐桌上媳妇说自己是大男人的话，小二笑了：自己那是大男人啊！有本杂志上说现实生活中只有小男人才能做到爱生活、爱家庭、勤俭、持家，自己还是努力做这样的小男人吧！晚上好像做过一个好梦，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想不起来好！说明我精神正常，身体健康。这样想着，小二还真给迷瞪着了……（全文2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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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李雷 于 2010-3-30 14:56 编辑 ]

笨小暖

先留个脚印，稍后细读。

李雷

写了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琐事，斗胆请版主、文友们批批！见笑了!
祝版主、文友们天天好心情！

李雷

原帖由 笨小暖 于 2010-3-30 14:56 发表
先留个脚印，稍后细读。

你先忙，谢谢你的关注！问好！

笨小暖

小二的周末——平凡人生活中的细节，俱细俱密地渲叙，碎而不散，散而不乱。这单纯的一幕一幕，线条格外有致，错落其间，有粗有细，粗的是时间，细的是场景，那几乎把日子切碎了揉入字迹中去的重重热烈之息，宛如要把这人间凝缩和点化为一个纯粹的情绪意识中去，与琐碎的语言和精细的勾勒留白有机地结合，虚实疏密、顿挫刚柔，世间哪个主妇、主男不是如此操持着生计呢。文章较为亮看点正是这俱细俱密、轻重缓急、如流水般地奔涌，有穿梭的动感和画面的质感，以线构成，面面相关，较为透彻地渲染市井意识，说白了，这就是渲染所有平凡人的生活，以及平淡的处世观，有构于低调上的性情和喜忧。这就决定了本文中国画式的根基，有着写实走向和意象的淡笔勾勒，在诸多生活散文中，这样的文章极富于思考之后的价值，有着市井气息的突破，从过去散文中粗糙于生活的意识渗入无微不至的层层挖掘，圆润挺秀的笔触，写意连绵，意存笔先，以形写神，有着跨文体之风，那生命中所有的细节，其实都不平凡，重要的是看你如何透视，如何审美，融进恢宏博大的气度。这篇文章的突破感是可喜的，通篇灵动，寄喻笔端。任何艺术都来源于生活，而艺术又无时不在超越于生活的本真，所谓，大隐于市，小隐于林，人生无处不生辉，最是凉在闹处。

吕永红

原帖由 李雷 于 2010-3-30 14:58 发表
写了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琐事，斗胆请版主、文友们批批！见笑了!
祝版主、文友们天天好心情！

用细节支撑人物，不错，学习！

落梅

栩栩如生的人物，跃然于纸上。
市井生活，寻常的日子，简单的幸福。

笨小暖

再次欣赏。共同交流和进步。

李雷

原帖由 笨小暖 于 2010-3-30 15:16 发表
小二的周末——平凡人生活中的细节，俱细俱密地渲叙，碎而不散，散而不乱。这单纯的一幕一幕，线条格外有致，错落其间，有粗有细，粗的是时间，细的是场景，那几乎把日子切碎了揉入字迹中去的重重热烈之息，宛如要把 ...

小暖版主的点评精准、独到，紧扣写作意图。可见读文之细，才思之敏捷。佩服！
谢谢小暖的鼓励！
问好！

李雷

原帖由 吕永红 于 2010-3-30 15:31 发表



用细节支撑人物，不错，学习！

谢谢才女的评读，问好！

刘满园

欣赏了，欣赏。

范廷伟

生活的枝末细节，在楼主的笔下自然流畅，缜密而不琐碎，像刘震云的《一地鸡毛》一样饶有味道，可见颇深的文字功力！欣赏，支持！

苏忠伟

学习，欣赏。
梦虽美好，但只是虚幻的，生活中的事务是具体的，做好家务也不容易。
问好李雷！

李雷

原帖由 落梅 于 2010-3-30 15:59 发表
栩栩如生的人物，跃然于纸上。
市井生活，寻常的日子，简单的幸福。

感谢落梅的点评，向你学习！

李雷

原帖由 笨小暖 于 2010-3-30 17:39 发表
再次欣赏。共同交流和进步。

小暖版的关注令我欣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