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恋” 的悲剧 • “美国梦” 的挽歌 - 中财论坛

“三角恋” 的悲剧 • “美国梦” 的挽歌

——浅评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MLMC 米粒满仓

此书一译《伟大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但通常多译为《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伟大作家F.S.菲茨杰拉德（1896—1940）的代表作。

菲茨杰拉德是美国20世纪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在美国乃至世界文坛占据着重要地位。与海明威、福克纳并称为“美国20世纪三大泰斗级文学家”。他把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经济大萧条之前约十年时间称作“爵士时代”,在其作品中浓墨重彩描绘这个极尽享受纵乐的时期，人们因此称他为“爵士时代”的“编年史家”和“桂冠诗人”。他是美国“迷惘一代”的代表作家。其名作有长篇小说《人间天堂》《美丽的不幸者》《夜色温柔》《了不起的盖茨比》,短篇小说集多部。《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他最杰出的作品，名列“二十世纪世界百部最佳英语小说”第二名。备受一流大文豪村上春树、海明威等文坛巨匠推崇。高踞榜首的是乔伊斯的划时代巨著《尤利西斯》。列入百部大名单的还有凝聚菲氏过人才华的长篇小说《夜色温柔》。

他虽然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现在其声望已经远在绝大部分获奖者之上。比如，世人通常把马尔克斯和海明威列为20世纪世界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但是，有的著名评论家已经断言：如果与菲茨杰拉德相比，海明威只是个二流作家。此言未必绝对精准，但可以看出菲氏至今仍在不断攀升的崇高威望。

应该说,《盖茨比》有较大的自传性质和成分。作家把自己的经历，分给了尼克和盖茨比大部分

；把火热的情感、精神理想追求全部给了盖茨比；将思想价值观念等，分给了一部分角色。所以，书中处处可见他自己的影子，经历、观念，及物的、不及物的。只要将小说与作者生平简历比较一下便知。

菲茨杰拉德生于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父亲是个家具销售商。他出身贫寒，1915年秋考入普林斯顿大学。在校期间他写过剧本，曾自组剧团，并为校内文学刊物写稿。1917年“一次大战”期间应征入伍，当了一名步兵上尉，没去欧洲战场，被送到美国南方蒙哥马利市近郊的军营。他在此认识了上流社会富家小姐姬尔达•赛尔，她身上有着南方名门闺秀高贵优雅迷人的特质，是位公认的美女。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但当确认他无法让她过上舒适奢华的生活后，她无情地离开了他。这件事给年轻的作者沉重打击。

1919年“一战”结束，菲茨杰拉德退伍去了纽约，决心发财致富赢回姬尔达的芳心。他白天在广告公司工作，晚上伏案拼命辛苦写作。后来辞去工作回到父母身边闭门创作。最终完成第一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大获成功轰动一时。他马上前往南方，与姬尔达结婚。成名后继续勤奋笔耕，但他俩婚后生活放荡不羁狂欢纵乐。生活几乎变成通宵达旦的舞会或享乐。后来妻子挥霍无度精神失常，给他带来极大痛苦。经济上入不敷出，为了维持庞大的开支，他一度去好莱坞写剧本挣钱。1936年两口子一病不起，精神濒于崩溃，他几乎无法创作终日酗酒。1940年12月心脏病猝发逝于洛杉矶，年仅44岁。他的人生遭际几经跌宕风起云涌，在名利场中阅尽世态炎凉。

再看看盖茨比的“简历”“小传”：

此书讲述了“美国梦”式的悲剧故事：生在美国中西部的普通青年军官盖茨比英俊潇洒聪明而雄心勃勃，敢于为梦想和浪漫而全力奋斗。他服兵役在南方一个大城市驻守时，钟情于大家闺秀黛西并私定终身。当他戴着军功章从战场上载誉归来时，却发现心爱的黛西利欲熏心、已经嫁给富家纨绔子弟汤姆。盖茨比并不死心，沉迷于爱情的痛苦与梦幻中，他奋发图强白手起家艰苦创业，从事贩卖私酒生意而暴富，成为年轻的百万富翁，并故意在纽约长岛购置豪华别墅，与汤姆夫妇之家隔着小海湾相望。他对黛西一往情深无限痴情，一直希望能和她重温旧梦。

他每逢周末都要在自家花园举办豪华聚会，免费招待不计其数自由来去的宾客，目的是吸引五年前的恋人黛西，显示阔绰赢回她的芳心。来宾与主人互不认识。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前往

，享受富丽奢侈的免费晚餐和辉煌华丽的大型舞会。所以，盖茨比豪宅的盛大聚会极为轰动，享誉各地盛极一时！

终于，黛西慕名而至！尼克被盖茨比忠贞炽热的爱情深深感动，他为两者牵线搭桥。久别重逢的黛西为盖茨比忠贞的爱情而感动震撼、旧情复燃，倾倒在他所创造的财富宫殿下。但她已不是原来的黛西，不是以前盖茨比想象中纯洁无瑕的纯情女孩，而是一个愚蠢自私、庸俗拜金、美丽的躯壳。盖茨比的爱情梦幻终于破碎了，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仍对黛西抱有一丝幻想。后来，汤姆发现两人的隐情，和盖茨比摊牌揭露他从事的非法生意。黛西听后陷入两难选择，最终还是和汤姆继续合度余生。在酒后驾车返途中，黛西意外撞死汤姆的情妇威尔逊太太。汤姆谎称是盖茨比驾车滋事，与黛西合谋并唆使威尔逊枪杀了盖茨比。他最终彻底成了自私拜金而无情的黛西之牺牲品。盲目的追求决定了他命运的悲剧性。

最可悲的是，盖茨比的死并没给曾经光顾盛大宴会接受过盛情款待的人们带来一丝哀意。他葬礼上人气寥寥与其宴会上曾经的人声鼎沸，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至此，全书成功地完成了深刻的主题呈示，及对丑恶社会现实的无情揭露批判。盖茨比的悲剧显示出“爵士时代”

丑陋悲惨的现实：金钱衬托起的虚伪爱情，物欲下的虚假友谊，自私与冷漠构成的梦灭之源。

作家将故事有意安排在现代化美国社会中上阶层的白人圈，并通过尼克的眼看口述展开。尼克以第一人称口吻，客观地表述故事、刻画人物，并参与故事发展，借以表达自身的感情观点。尼克也生于美国中西部，后来到美国纽约学习股票生意，并想以此发财。业余从事文学创作。他住在长岛，与故事的主人公盖茨比为邻，故事从尼克偶然结识邻居盖茨比开始，由尼克引出盖茨比正式登场。

可见，作家本人的经历与盖茨比和中介人尼克，有许多相同、相似之处。女主角也与作家的真实恋人很相近。

书中，尼克主要是作为陪衬人出场，算是“首席”男配角，以其所见所闻所想，来为作家推出男女主角。并替代作家在书中埋下伏笔、扎起包袱，施放烟幕并一一揭开谜底。尼克在书中主要是作为作家的眼睛、口舌、大脑以及“旁白”、故事“导游”而立身。他主要是为塑造盖茨比而“出生”。

盖茨比家里虽然热闹红火，但他始终是一个孤独的人。他想要的仅是重复过去：梦想与他心中永恒的爱人黛西在一起。悲剧来源于盖茨比对爱情和生活的过热的幻想，对上层社会人物缺乏深刻认识。小说谴责了美国特权阶层的自私专横，细腻精准地描画了20世纪20年代美国现实社会的畸形风貌，展现了“美国梦”的破灭。这个热情大气近乎完美的大丈夫，如此“轻而易举”便毁灭了，有力地反衬出美国社会的畸形、悲惨的现实、世态的炎凉。

事实上，黛西远不如他的梦想那般华丽美妙。这不完全由于她本人的过错。因为他的梦幻灿烂辉煌、有巨大的活力，华而不实、过于理想化。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人类社会现实

，简直就是乌托邦式的美丽幻想。盖茨比身上便有了一种瑰丽夺目的异彩，既有时代英雄般的光芒，又有幼稚单纯不切实际的盲目。这样的盖茨比便显得又可爱又可怜又“可笑”。一个这般热血有情有义的大男人，仿佛直接撞在冷酷无情而坚硬的冰山上。这出悲剧便因此而显得格外悲怆、悲壮、悲惨！

这样一个最纵乐、最绚丽的时代，读者从中可感到歌舞升平表面下隐藏的精神危机。人们普遍梦想能一夜成为百万富翁，追求物质上的满足和及时行乐成为一种社会时尚。各个社会阶层，无不崇尚金钱追求享乐。金钱已成为美国人的宗教皈依！20年代的美国成了唯利是图、道德沦丧的国度。

“这部小说的艺术成就十分杰出，文笔玲珑剔透，丝丝入扣，光彩夺目。"“小说家以凝炼而富有浓郁抒情气息的语言，画出‘爵士时代’的一个‘美国梦’。从鼓乐喧天到梦碎人亡的悲哀，情节、人物、对话、场景、主题等熔铸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盖茨比的人生经历，恰如其分地诠释了“美国梦” 的追求过程。

作家天才地将一个并无多少罗曼蒂克色彩的“三角关系”,点化成为一个独特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灵魂受难的缠绵悱恻的“美国悲剧”。盖茨比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和献身精神，超越了世俗男欢女爱的恩怨。为了重温鸳梦，他不惜投身纽约金钱世界的污泥浊水，但是他对财富本身和花天酒地的生活并无兴趣，出污泥而不染。他的灵魂在受难，但是他无怨无悔，充分彰显了其博大的胸襟和赤子之心！他为实现崇高的理想，奉献一切也在所不惜。对情人的一往情深，以及“对人类终极梦想的满腔热忱和顽强生命力，他即使九死也不悔的追求就是最好的印记”。这一点，也许是最为激动人心之处！给人最深切地感动而震撼！

此书篇幅较短，美妙的语言极为动人，人物刻画入木三分，个个形象鲜明生动。一些画面

、场景的描写堪称美妙绝伦、诗情画意、非常成功。特别是结尾，盖茨比悲惨的命运，叫人悲痛不已、惋惜至极。盖茨比、汤姆等人物的形象与言行描写都各具特色。特别是盖茨比的光辉形象，可谓光彩夺目，给人的感觉是他始终头顶炫目的光环、周身熠熠生辉！黛西迷人的形象描写刻画，尤其是在情人盖茨比眼里，简直就像绝世的美神、女神一样美艳绝伦魅力耀眼，从外貌、气质、风度到声音、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光彩照人！

上述故事，似乎比较平淡。无非是一个三角恋，加上男主角的个人奋斗。但是，此书的高明之处在于伏笔的运用、故事构建得巧妙——讲故事讲得好！作者并没有按时间顺序平铺直叙

，而是从中间某个点开始落笔倒叙，然后是顺叙和插叙等等穿插运用，其中因此而埋下了许多伏笔，使故事看上去烟雾缭绕、扑朔迷离，时处给读者误会、出人意料。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其效果妙不可言。特别是塑造盖茨比的整个过程，自始至终包袱连缀、环环相扣，让你忽而觉得他是个“好人”,忽而以为是个“坏蛋”,时而显得朴实坦诚，时而又似乎油滑诡诈、高深莫测诡计多端。这样，随着故事曲折推进谜底不断揭开，千回百转直到最后真相大白，我们才知道盖茨比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这般优秀、如此“了不起”！这正是作家写人状物的高明之处。

这既是一个揪人心魄的爱情故事，又是一个批判美国荒唐社会现实的战斗檄文。是批判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作品非常精彩，不仅因为作者出神入化的语言功底，更因为他对爱情的痴念。在利欲熏心的美国20年代，能保持一颗克制而高贵的心、去抨击那个令人唾弃的社会，让人们思考人生的意义和未来的走向，这是弥足珍贵的。这充分体现了作家的正义、信仰、良知和强烈的责任感！尤其是生发在荒诞美国的作家身上，便更为难得！

盖茨比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重新赢得黛西，但是他却忽略了，这样赢回的爱情与爱情的真谛是背道而驰的，用金钱唤回的女人只能是虚情假意的。他的“美国梦”从开始就是个无法实现的错误，这种“先天不足”注定了他悲剧的结局。

“作品描绘了广受赞美的宏大、喧闹、鲁莽和狂欢的场景（艾略特)"。再现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狂热场面。作家用幽默的笔调，描述了盖茨比纯洁而单纯、痴情而高贵、执着又疯狂的一生，主人翁的命运充满了荒诞的喜剧色彩。

《了不起的盖茨比》为全球各界读者所疯狂迷恋。并多次拍成电影，广受人们喜爱。如此巨大的成功，不仅在于它深刻的社会主题，还得益于反映这一主题时高超完美的艺术手法，尤其是象征手法的独创运用。比如多种色彩的象征，象征不同人物及相关场景等。各种艺术手法的综合运用，使作品超越了狭隘的个人天地，把主观与客观联系起来，个人与现实关联一起，有效放大了个人经历在社会层面的典型性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