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压岁钱
作者|戈草
过年了,又是一个循环的开始,所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一年又一年。
古人的发明创造是充满智慧的,过年也是一样。试想,如果没有一年又一年的过年仪式,让日子就这样无穷无尽的继续下去,那是多么的恐怖无望,永无止境的劳苦、永无止境的期许、永无止境的奢望。正是因为有了过年,人们才可以在一年的劳苦之后,静下心来,闲下身来,细细碎碎的想想一年的得失成败,认认真真的规划来年的期许盼望,然后,在自欺欺人的希望中结束一生。其实,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再多的功名成就都是一场空。耳中笙歌如天上仙乐,眼前曼舞似杨柳曳枝。然,这一切美好,终就会归于平静。天意从来高难问,人情自古风霜过。荣辱立然后睹所病,货财聚然后睹所争。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成苍狗。到头来只能是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把穷骨头。人,最后只是一杯黄土。所以,古人今人,来个因循还旧。今日酒醉笙歌,明日劳苦坚辛。也好,也好,总比无望好。
小时候,过年是最盼望的日子。长大后,过年成了最惆怅的时刻。但是,我小时候穷,那种穷是刻在记忆里的,想磨都磨不掉。
记得,我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每年的学费,都是欠着的。最害怕的就是年底放寒假,那也是必须要交学费的时候,也是父母最犯难的时候,一年的收入除去必要的开支,所剩无几,学费基本是要靠借,但谁又会在过年的时候给别人借钱了,何况是老借钱的我们。富在深山有人问,穷在闹市无亲友,说的就是这个理。所以,过年真如《白毛女》中的杨白劳一样,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年货那更就别说了,有一根红毛线也是极大的幸福。喜儿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我妹妹也是理解的。
可是,过年的礼节也是不能少的。有一年家里实在是一分钱没有,过年我们四口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吃点自己储藏的冬菜,津津有味。因为总算可以暂时放下辛苦、放下劳神。心情有种解脱。大年初一,要拜年,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这是最正常的事情了,当然我和妹妹是从来不向父母索要压岁钱的。但是,对于我的父母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难事,越穷的人越不希望别人看不起。大清早,我的一个远房侄子过来拜年,礼毕,小朋友有点纯真。也是说顺口了“给您拜个年,要点压岁钱”,尴尬的是父母,也是我。父亲无奈,拿起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糖果,以为应付。我看在眼里,有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受。终于,我找出了不知何时藏于袁坤仪著《了凡四训》书里的一元硬币,交给我的父亲,算是唐突过去了。远房侄子不悦,肯定不悦,别人都是五十元、一百元,最少也是十元、二十元。只有在我们家是一元。可是,他怎么会了解,这一元硬币的分量要比别人家一百元的分量大过多少。
这样的记忆太多了,太痛苦了,现在写来,眼泪都停不住。现在日子好了,肉吃不完,钱也有的花,但是不能忘记这些,永远不能忘记这些,如果没有这些说出来别人都难以置信的记忆,毕竟我们是成长在新时代的八零后,我和我妹估计也不会有现在的一点点小小成就。这些即是苦难,也是财富。只有永远铭记着父母经历多少心酸把我们抚养长大,我们才能砥砺前行,继续努力。
过年了,别人拜年都是祝福的话,我写此文章,静净自己,也希望能给朋友圈的你们有点启发。过年好,来年好,年年好。
作者简介:戈草,原名王宏,张掖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