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我紧张而有序领着父亲做各种身体检查。当化验结果出来后,没有什么大毛病时,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这微笑,打开了我的心扉…… 我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作为长子的我,却是个残疾儿。据大人讲,当我出生的时候,不会哭不会叫,年轻的父亲找来两位大夫进行了紧急抢救,才把我从死亡线上救了过来。 小的时候,我的身体极其虚弱,不能走路,父母抱着我跑遍了各个医院,也无法医治我的残疾。语言吐字不清,走路不正,便成了我终身的遗憾。 当我懂事时,望着父亲那失望无助而充满希冀的眼神儿时,我的心情极其复杂而痛苦的。从那时起,我就渴望通过某种行之有效的途径,达到人生之完美。 8岁时,我才学会蹒跚走路。13岁时,我才上小学一年级。 可是,在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由于脑力劳累过度,我的头儿很生疼,疼得我躺在炕上直打滚,父亲一直守护在我的身旁,急得焦头烂额,这时,一股咸咸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亲自看到父亲为我留下了痛苦的泪水。第二天,我们坐上南往的客车来到了大连。刚下车,由于人生地不熟,父亲背着我行走在人行道上。当时,烈日当照,炙烤大地,连走路都冒汗,何况父亲还背着我呢!我俯卧在父亲的肩膀上,直感觉到他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好像洗澡没干似的。一股股汗渍渍的热流粘在我的身上。等到傍晚时分,我们赶到了大连市铁路医院。然而,床位告急,父亲费了几番周折,好容易搞到了一个床位。可只能睡一个人,我和母亲只好挤在一起。第二天早上,我问父亲:“您在哪里睡觉?”“走廊里”。那时那刻,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2001年,由于一场纠纷,我不甚患上了精神抑郁症,晚上睡不着觉,白天萎靡不振,蔫头耷脑。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怕我产生轻生的情绪,时刻看管我。老屋里,总是有耗子,母亲卖了耗药,洒在地板上,父亲厉声地对母亲说:“赶快把所有的耗药打扫干净,快点!”当时,我的头儿涨得很大,像要爆炸似的,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病魔的折磨,将头撞在炕上的篦子上,父亲听到响声后,厉声地对我说:“你在干什么!” 父亲关爱我的鲜为人知的往事牢记在我的心底,数也数不完,道也道不尽…… 如今,父亲年事已高,精神状况大不如以前了,用“老小孩”的词汇来形容他也不为过,父亲向来对我们是严厉的,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个笑面。 父亲一旦有病有难,一般不告诉我,直接通知我的弟弟妹妹们。我猜想他老人家有他的想法,一是因为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别人;二是因为我的残疾,他觉得站在众人面前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这种阴影一直占据着他的心头。 父亲有遗传病根,弟弟妹妹们每年领着他做检查身体。作为老大的我,实在过意不去。我经常对他老人家说:“我领您去看病。”他一再告诉我:“不用,只要你把自己的生意经营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还是我的小女儿了解我的心思,她对父亲说:“爷爷,您就满足俺爸爸的心愿吧。”紧接着,父亲叫母亲把300元的检查费硬塞给我,我的小女儿当仁不让了,把这钱要在她的手里,还说:“等我还给奶奶。” 我如愿以偿了!那天,我领着父亲来到了大连。刚下车,父亲紧握着我的手怕我摔倒,这种暖暖的感觉一直荡漾在我的心头…… 是啊,父爱是默默无闻的,而这种爱又是伟大而无私的。为儿女奉献着毕生的精力,到老时,还不想麻烦或破费自己的儿女。 这,就是我的父亲! 2019年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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