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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春事二章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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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3-27 09:02
标题: 春事二章


　　春事二章

　　一。香椿

　　1992年春上，我们一家三口去小镇看房子。三间北京平带着一个小院子，标准的二分五地方。院子东南角有一棵高大壮硕的香椿树，枝杈间蓬蓬勃勃的香椿芽刚好寸余。当时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个小院，与一株香椿树有很大关系。后来我问女儿，她说她喜欢两棵并列窗前的樱桃树，那时花开得灿烂，像一个女孩子的梦境。女儿在樱桃树下玩布娃娃写作业，我举着竹竿勾香椿芽。清水洗净怎么吃都好，我最爱的是香椿芽摊鸡蛋。周末休息的时候，香椿被大批量的勾下来，洗净沥水卤一把盐可以放好些日子。

　　后来房子卖了我也调到了市里，回去再看时香椿树樱桃树都不在了。忽然觉得小院不复往昔的模样，低矮逼仄摇摇欲坠地支撑着。再后来听说那里要拆迁，等再去看时，一派瓦砾。我努力的打捞记忆，那点儿细若游丝香椿味儿固执地不肯散去。女儿说最好看的樱桃花在小院里，我说最好吃的香椿也在小院里。

　　婆婆家也有香椿树，也很好吃，但终究不一样的。人心有时候懂得退而求其次，每年春上我也是要去勾香椿芽的，再去集市上买散养的土鸡蛋。偏好的那一口滋味，怕是再难改变了。偶尔也能遇见穿街走巷卖香椿芽的，就停下来看问这问那的，再买上两把带回家。春天的好都在了。

　　香椿是柔软的，又有一点倔强的味道。香椿是小众的，这很像诗。

　　人们谈论香椿，往往是谈论各自心中的新的春天，以及由此滋生出的情绪的丝缕。喜爱香椿的人恨不能唇齿生津，或咀嚼或怀想或背干存留，总是要寻到一个途径以便尽可能的多吃几口，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那香椿顶尖的嫩芽是非我莫属的。不喜欢的这口的，远远的闻见气味也能逃开三五十步，有甚者看见“椿”字也会引发联想，恨不能将“椿”的前缀该换为臭才解恨。臭椿树的颜值比起香椿可是差着好些意思呢。香椿树可做上好的木料，听说还能做乐器呢。椿分两支香臭各半，却不可同日而语。

　　香椿是短暂的，就像我们经历过的许多春天一样短暂。后来我们看着高高的香椿树上生出第二茬第三茬的香椿，看着墙根下立着的带着铁钩子，也懒得再去扬脖子瞪眼睛地勾它们了。春日越大纵深了，香椿在树尖上晃荡几天就老得不成样子了，若是再有嘴馋的也只能挑拣几片筋骨尚青的做一盘香椿鱼了。

　　太嫩的香椿做不成香椿鱼，有了筋骨的香椿叶洗净撒盐渍一会儿，裹上面糊糊呲溜一下入了滚油里，能看见一尾游鱼不辨东西的乱撞。吃香椿鱼的时候是老春了，大地上的细芽子几乎销声匿迹了。花儿们大了叶子们展开了，人间又一春也进了尾声。

　　二。新耕

　　从春分开始，又开始了一趟趟的往菜园子跑。月前把一车鸡粪闷在菜地北角，趁着天儿好应该搅拌出来备用。原想着不着急慢慢干，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有兴致的。谁知大地回暖鸡粪的气味也跟着膨胀起来，我不清楚这一堆到底是个什么粪肥，都是渔夫倒弄来的。平耙铁锨镐头轮番上阵，还被一边的渔夫不断地数落，说我这也不像那也不像，说我只会摆摆样子拍拍照片。我在家里很少反驳，况且我本来就干不好。我心里嘀咕这是什么粪啊怎么这么大的味道呢。猪粪吗？牛粪吗？还是羊粪？好一顿费解。渔夫斜着眼睛瞄了我几下，很不屑的说：你是不是庄里人？鸡粪你闻不出来吗？瞬间的我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的鸡，芦花鸡、红冠子、豹花点，就连我小时候黄鼠狼拉走的鸡都赶回来了。

　　不论想的有多浪漫，自我夹杂进多少诗情画意，都不能阻挡一波一浪的鸡粪的难闻气味，我实在顶不住了，头晕恶心想吐。我说，要不要你去抽支烟喝点水，我也去车里躺一会。没想到躺了一会回来感觉活计堆积如山，一门心思想要躲避开这个搅拌鸡粪的差事。我忽然明白了，小时候为啥削尖了脑袋也要逃离。日复一日的劳作是绝望的。

　　人们在离开多年以后重又回来，也会在田边地头吟诵着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这其中的矫情做作是多么让人起鸡皮疙瘩啊。我忽然羞于用文字去描绘新耕的菜畦和刚刚返青的春菠菜。

　　我是实在不能自如的左右这些粪肥了，耍赖不干了，后来还是渔夫收拾了残局。我去拎管子浇水，水珠子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菜畦是沉寂了一冬天的。我能听见小菠菜小香葱韭菜的根子发出了舒适的呻吟，那声音微弱而清晰，有一种不能自控的蓬勃的生机。

　　一块一块的巴掌大的菜地收拾出来了，西南角种土豆，东北角种秋葵，紧南头种地瓜。春天有无限的可能，要什么种什么，种什么有什么。地边有很多黄瓜香，学名叫附地采，我和欢喜都喜欢揪下来用手掌心捂一捂拍一拍，最后闻一闻再故作惊讶地叫起来：呀，黄瓜香。

　　老徐和宋哥就要压白薯吊子了。看他们准备好的一个个长方形的木箱子，紧密有序的排列开狭长的薯，很乖巧的红薯白薯就等着发秧子栽了。偶有闲暇我们也会双手背后做闲庭信步状，绕着这些菜畦商议着所谓农事。看上去仿佛资深的农人，越是半吊子越是像那么回事。

　　谷雨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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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3-27 09:19
这一回，我记得了四号字。好大的字啊。问好大家，又开始春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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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vhq018    时间: 2019-3-27 09:22
又一个轮回。去年的景象还在眼前，今年的春色已然踏风而来。与季节轮动，也是简枫的人生哲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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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3-27 09:26

lvhq018 发表于 2019-3-27 09:22
又一个轮回。去年的景象还在眼前，今年的春色已然踏风而来。与季节轮动，也是简枫的人生哲学吧。

昨日重现。18别嫌我烦，总是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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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馨    时间: 2019-3-27 10:13
看到简简写到香椿，好想吃那鲜嫩的绿芽，可惜啊这东西到我们这里都是温室里培育出的，或是盐腌的。而非简简文中充满诗意的香椿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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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实    时间: 2019-3-27 10:37
香椿？那可是稀罕物啊。
之前，据说卖到120多元一斤，后来价格回落到几十元，时货，不简单。
早前说车厘子自由，前一阵就有香椿自由一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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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实    时间: 2019-3-27 10:38
话说白天偷偷上的论坛，只是占个座，抽时间再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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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千幻烟    时间: 2019-3-27 17:41
看到香椿，就想起了香椿炒鸡蛋，那是适合春季食用的菜，很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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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文字闪耀生活    时间: 2019-3-27 18:00
简枫的春天别具一格，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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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实    时间: 2019-3-27 18:32
三间北京平带着一个小院子……

恕我无知，北京平是什么意思？平房？可为啥说“北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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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断肠崖居士    时间: 2019-3-27 18:39
女儿说最好看的樱桃花在小院里，我说最好吃的香椿也在小院里。——记忆就是如此美好！住过的小院是心灵里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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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3-27 20:18

秋实 发表于 2019-3-27 18:32
三间北京平带着一个小院子……

恕我无知，北京平是什么意思？平房？可为啥说“北京平”？

最早从北京流行过来的民居，就是三间平房没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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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实    时间: 2019-3-27 20:44

秦皇岛简枫 发表于 2019-3-27 20:18
最早从北京流行过来的民居，就是三间平房没地基。

原来如此。涨知识啦！
有一问，这样没地基的房子，岂不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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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阳光笑靥    时间: 2019-3-27 23:43
前年三姐从山东儿子处回来带了一把香椿，炒鸡蛋真的是很好吃。钦佩简枫的勤劳，无论是劳动还是写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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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3-28 09:54

阳光笑靥 发表于 2019-3-27 23:43
前年三姐从山东儿子处回来带了一把香椿，炒鸡蛋真的是很好吃。钦佩简枫的勤劳，无论是劳动还是写诗文……

唯有吃掉，才是喜爱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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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奉洁    时间: 2019-3-28 13:58
香椿炒鸡蛋，好吃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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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灯芯草    时间: 2019-3-28 23:28
呦呦，简简的文那么干净又那么清秀，没一点的脂粉味儿，穿着小花袄扎着两条小辫就轻盈地走来了。最喜欢看简简的茄子白菜、香葱小蒜，那种最原始的滋味，滋滋地冒上舌尖。香椿我也爱吃，香椿炒鸡蛋也是我的最爱，我却写不出这样的美文来，好像都有点对不住它的存在了。
有甚者看见“椿”字也会引发联想，恨不能将“椿”的前缀该换为臭才解恨。太贴切了，看得我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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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灯芯草    时间: 2019-3-28 23:42
瞬间的我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的鸡，芦花鸡、红冠子、豹花点，就连我小时候黄鼠狼拉走的鸡都赶回来了。
哈哈，老实说，这论坛上幽默地能让我笑出声来的帖子还真不多，“弄粪”这些个事拿出来写的人也不多，能把它写得那么真实又不让人看着腻歪的也只有简简了，连我都忽然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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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槐安.    时间: 2019-3-31 00:08
闲情逸致在文里透，田园风光在眼光里亮，情志，便是如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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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4-1 08:22

灯芯草 发表于 2019-3-28 23:42
瞬间的我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的鸡，芦花鸡、红冠子、豹花点，就连我小时候黄鼠狼拉走的鸡都赶回来了。
哈哈， ...

希望你永远都不腻歪我。这是我努力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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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4-1 08:25

灯芯草 发表于 2019-3-28 23:42
瞬间的我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的鸡，芦花鸡、红冠子、豹花点，就连我小时候黄鼠狼拉走的鸡都赶回来了。
哈哈， ...

呦呦，简简的文那么干净又那么清秀，没一点的脂粉味儿，穿着小花袄扎着两条小辫就轻盈地走来了。====大爱这个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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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4-1 08:27

奉洁 发表于 2019-3-28 13:58
香椿炒鸡蛋，好吃不好看。

好吃，好看。都好啊。黑乎乎的一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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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时光安然    时间: 2019-4-1 10:19
又种菜了？又要饱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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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幸福小草    时间: 2019-4-1 14:54

秦皇岛简枫 发表于 2019-3-27 09:19
这一回，我记得了四号字。好大的字啊。问好大家，又开始春耕了。

这会看起来舒服多了。
这香椿吃过，真没简简这情深意长感觉。
鸡粪你都不会看啊，真是白当了农人。你家先生对怼得好。
都又去土地种上一年的希望了，这感觉真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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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4-1 15:12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9-4-1 14:54
这会看起来舒服多了。
这香椿吃过，真没简简这情深意长感觉。
鸡粪你都不会看啊，真是白当了农人。你家 ...

一滩鸡粪我能认识，还得边上有鸡。一车鸡粪都发酵了，臭得我头晕恶心，我就开始猜所有的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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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4-1 15:12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9-4-1 10:19
又种菜了？又要饱口福了。

今年怕是要比去年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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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安    时间: 2019-4-1 19:35
怎么没看到清风徐徐，他也很久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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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皇岛简枫    时间: 2019-4-2 07:56

an安 发表于 2019-4-1 19:35
怎么没看到清风徐徐，他也很久不来了吗？

已经转达了安安对清风君的惦记与邀约，希望他能发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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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安    时间: 2019-4-2 08:40

秦皇岛简枫 发表于 2019-4-2 07:56
已经转达了安安对清风君的惦记与邀约，希望他能发文过来。

对滴，就是这个意思。你读懂了我含蓄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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