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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说:我以我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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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16 14: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她生纪事》之——我以我血(2)
  一
  曾克克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稀里糊涂睡了一夜。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十三岁那年,他妈血肉模糊倒在他怀里,他喊了一声妈,然后哭了起来。
  “喂喂,起来起来,不晓得做什么梦,还哭得这么有劲……”保安一边推他一边叨叨,“现在候车人很多,你不能这么躺在这里了!”
  曾克克被火车站保安推醒,满脸泪水。
  曾克克拎着铺盖卷儿走出候车室。又是新的一天,阳光明媚,但很刺眼。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要饭的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碗,逢人就扯着袖子管讨钱。有的人停下来,掏出一块或五毛的硬币给她。也有的人讪笑着掰开她扯住袖子管的手,急匆匆地赶着进站。
  忽然女要饭的扯住了一个年轻壮汉的袖子。
  “行行好,给点呗……”女要饭的嘴里唱歌似地。
  年轻壮汉一拧眉毛一挣胳膊,脸色很凶悍,“我赶车呢,你,松开!”
  “行行好,给点呗……”女要饭的继续唱歌,并不松开。
  “你松开不松开?啊,你一个臭要饭的,你还讹上了?”年轻壮汉声音恶起来,眼珠子像要暴出来。
  女要饭的不得已,松开了手,拿眼白看着年轻壮汉,忽然呲牙笑了一下,喉咙里一响,就把一口痰吐到了年轻壮汉的脸上!
  “啊呀!你一个死臭要饭的,你没要到钱竟然往人脸上吐唾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啊!”年轻壮汉一边骂一边挥起了拳头——这回不急着赶火车了!
  年轻壮汉挥起的拳头没来得及砸下去,在半道上给曾克克截住了。曾克克现在不是十三岁,他三十四岁,很有力气。
  “兄弟,咱们还是不动手吧!”曾克克声音低沉地说。
  年轻壮汉回头一看,急赤白咧地解释:“你没看见是她先吐我的吗?哪有这样儿的,讨钱不给就往人脸上吐唾沫,这不是欠揍呢吗?”
  曾克克送了胳膊,脸上挤出一丝笑纹,对年轻壮汉说:“赶紧赶车吧,就别计较了。”
  年轻壮汉看一眼曾克克,没再继续耍横,用袖子把脸擦了擦,又瞪了一眼那女要饭的,就急匆匆进站了。
  “行行好,给点呗……”女要饭的这下扯住了曾克克的袖子管。
  曾克克兜里一阵摸索,掏出两个一元的硬币,丢进她那碗里。
  “下次别那么爱往人脸上吐痰了……”曾克克对女要饭的说,像教育个孩子。
  女要饭的又呲牙一乐,松了手,去扯另一个人的袖子管了。
  二
  曹小琴给曾克克发短信,“曾克克,你回到老家了吗?”
  曾克克正从窗口接了一盘菜往客人桌上送,他由着那破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一下。
  午餐营业结束以后,曾克克躺在兴旺饭店给员工安排的集体宿舍里的某一张光硬板床上休息。他在手机上看到了曹小琴的短信。他这时候还和她在一座城里,要见面也是很容易的。曾克克看着曹小琴发来的短信,脑子里想的却是以前在皮革厂,曹小琴好几回躲在树影旮旯里,主动把他的手按在她丰满的胸脯上的情形。
  曹小琴的胸相当大,又软。
  既然她都把自己的手拖上去了,不捏一捏也太说不过去了。
  曾克克就捏了,揉了满手地横着顺着都捏了。曹小琴就跟软了熟了似地瘫在他身上。他极力把自己下半身让开。他反应太明显了,她会发觉的。
  但曹小琴不管,她让他纵情捏着,整个人吊上来搂着他脖子说:“曾克克你难道就不想吗?”
  曾克克一边死命捏着曹小琴的胸,一边说:“想也没办法。我们没地方办。”
  曹小琴像得了哮喘病一样气越喘越粗,她主动去摸他那里,她喘吁吁说:“这树影下别人看不到,就可以……办的。”
  曾克克就像突然停电似地停住手。
  他不能办她。他办了就要对她负责。他现在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曹小琴现在短信问他:“曾克克,你回到老家了吗?”他回忆了好一会他们的甜蜜时光,然后回复说:“嗯。”又过了一会,曾克克又主动给曹小琴发短信:“这个手机我以后不会用了,你别再发消息来了。”然后曾克克就用一条破旧的脏毯子盖住自己,用手动作起来。
  三
  曾克克的爹来了电话。他说:“你怎么上个星期没给我打电话?”曾克克说,哦哦,忘了。又说,你打来也是一样嘛!曾克克的爹就问他过年回不回家。曾克克沉吟了一会,说:应该会回去的。父子俩之间再没什么话说。停了一会儿,他爹说你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吧。曾克克就轻描淡写地问了:过年黄家人也都回去吧?他爹愣了一下,也轻描淡写地答道:搞不清楚他家人是不是都回来。又都不说话,停了一下。他爹又说一句:平时三个崽也不咋回来,有时来一个也是当天就匆匆走。很少三个一起回来,曾克克他爹最后说。曾克克就说:行,那我下礼拜给你打电话。都没告诉他爹他现在不当保安当传菜生了。
  四
  曾克克还是经常做噩梦,还是经常从梦里哭醒。
  和曾克克一起住在兴旺饭店集体宿舍硬板床的配菜工传菜生都嘲笑曾克克——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老是做梦哭哭啼啼的!有一天半夜里,曾克克又在梦里哭得像一条受伤的狼狗,呜呜吼吼的。
  他妈头脸上的血早就干了,变成黑紫色,一块一块像烂泥似地糊了满脸。他妈就这样脏乎乎血糊糊地躺在黄家的堂屋地面上好多天了。那是八月的天气,很热。很多人围着看,很多苍蝇围着飞。曾克克总是哭着追着苍蝇飞,他守着不让它们来叮他妈。再后来,看的人还是很多,却都捂住口鼻。曾克克也闻到臭了。再后来,他看见一条极细的白虫子扭动着身子欢欢腾腾从他妈血糊啦滋的鼻孔里钻了出来。曾克克哇哇大哭着用手把这条细白虫子捏走。他觉得他的手可以很轻易就把他妈的皮肉揭下来了。再后来,更多的细白虫子从他妈的鼻孔、眼角、嘴角扭着身子钻出来,也愈加臭了。曾克克除了哭得更大声外,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有一边大声哭着,一边看着村民、警察、法医各色人等对着他妈指手画脚。然后终于有一个大热天戴着厚口罩、皮手套穿着白大褂的人,他拿着一把小刀当众切开了曾克克他妈的肚皮!
  曾克克永远记得那个场面!
  围观的人群都噔噔噔退了好几步——一股暗红又泛黄的尸水蔓延开来,一股恶臭弥散开来,一群细细白白的虫子扭动着身子争先恐后从曾克克的妈敞开的肚皮里爬了出来!
  曾克克哭声震天,他除了嚎哭,一点别的办法没有。
  嚎哭着的曾克克被人用力推搡着,似乎要将他推得跌进他妈那敞开的吓人的蛆虫乱爬的肚皮里去!
  “喂,小曾,你咋回事啊,快醒醒!”配菜的大刘死劲儿把曾克克推醒。
  曾克克又一次满面是泪地醒了过来。
  大刘扯了几张餐巾纸,挺热心地给曾克克擦脸,曾克克挺虚弱地说“谢谢。”
  “小曾,你做梦哭那么伤心,不是真经历过啥吧?”大刘挺好奇地问。
  曾克克顿了一下,用纸巾捂住眼睛,他轻声说:“没有。”
  啼妃2019年8月16日

(注:没有一一回复的习惯,不参与加精与计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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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17 22:23 | 只看该作者
嗯,读来蛮有味道的。
细节刻画见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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