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谷幽溟 于 2019-12-18 22:26 编辑
最近一直下雨，弄得心情也像阴沉的天空似的。
收拾好心情出门去买菜。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我给那个卖猪肉的姐姐笑得阳光灿烂，她果然不负期望，笑得阳光明媚地给我划下一刀不到一斤的肉来。节约着吃两顿吧，现如今的猪肉这么贵，一顿吃完太奢侈了。
正低头想着，忽然一阵吵嚷声打破思绪——超市门口，一圈人围着一个姐姐——原来，超市工作人员指证她偷了肉。而那一大圈人在看热闹。
透过攒动的人缝，我远远地看见初冬天里的她，穿得单薄，倒还算整齐干净，左手手腕上挂着一个不大的包，右手里提着一点青菜——只够两三人吃一顿面的青菜——付过钱的。只听男工作人员说，你还想狡辩，监控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只是买了菜，肉在你的包里.....
立在姐姐对面的一脸得意的夹杂着鄙夷的女工作人员，动作麻利地将肉放在身边的称上：妈耶，就169块.....。看去上很小的一块猪肉，可怜巴巴地躺在众目睽睽下小小秤盘里，显得分外委屈。
看不清那姐姐的脸。她背对着这边。
闲着的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们，霎时热闹起来。
哎呀，她怎么干这事了？一个老太婆身边围着一圈人，张大耳朵仔细地听着。老太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关注，于是提高声音带着羡慕地：她住在xx小区的，在工地上上班，老公是包工头，可挣着钱了。住的大房子，装修得豪华。听说，她老家也有一套楼房....唉，竟然出来偷肉，太丢人了。肉钱有几个钱，对于她们来说？把名声都说坏了。老太婆一边惋惜地摇着头，脸上挂着鄙夷地神色，慢慢踱出超市门，我还要去打麻将，就先走了哈。认识她的人纷纷说，你去，不耽搁你。
唉呀，咋能这样子呢？！偷，可是最要不得的。摇着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姐姐，她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啊，怎么会？！
唉呀，这种人，就得严惩，有过一次就会有二次，今天是偷肉，明天说不定会来偷什么呢！说这话的是个看上去很有些“派头”的大妈，一脸的严肃。话音刚落，一个大妈的招呼声传来：李主任，买菜啊。嗯啊，今天儿子媳妇们要来家吃饭.....
会不会是场误会啊？她有什么心事想着想着就忘了呢。有个不确定的柔和的细小的声音传来。
什么？你忘了？那你的菜为什么没忘了付钱呢？超市里那个看门的保安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不行，超市的规矩，偷一陪十，1690块。你拿？还是报警？现在偷肉是要判刑坐牢的。前天顾家井不是抓了个？！
......，那个姐姐低下头，不知说了句什么。
没钱？怎么可能？！那就报警。
肉还你们还不行吗？我走近了些，听到那个姐姐可怜巴巴地、祈求着说。
哦，哪有这好的事，逮着了就还回来，没逮着呢？！女工作人员高声气愤地嚷道。
那你打电话，让家里人送来。实在不行的话，只有等警察来带你走。那个保安推了推柜台上的固定电话，一脸的不容商量。
一方非要另一方赔钱，一方憋红着脸坚决不动。
三人就这样僵持着。
呜，呜呜......一声长鸣，又两声短鸣之后，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了严重事件？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下车后很严肃地问到。
没有，没有，一点小事，怎敢劳动您所长大人。门口的保安立刻略略弯了下腰，迎进二人。而两位正僵持着的超市保安和女工作人员也有些意外地互望了一眼，急忙堆上笑脸。保安带着两位警官向超市工作室走去，超市女工作人员拉上那个姐姐也跟了进去。围观的人立马失去了观望对象而有些意犹未尽地走出超市门口，还有人想要探听结果没有离开的意思，立在超门外的大树下，等着。
忽然，超市门口蹒跚来了头发全白的老婆婆，手里拉着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老人家一走进超市就急急忙忙带着哭腔地问：同志，你看到我家阿华没有？...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啊...？一句话便要喘三喘
大家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她们说她在超市偷肉被逮着了.....都是我老婆子害得呀......
有人带着她们往超市办公室走。
这时，两位警官正出来。后面跟着那个姐姐，好像哭过了，眼中含着泪。
那老婆婆一见两个警官，双膝一软，颤颤惊惊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起来：放了阿华....我老婆子跟你们走.....她命苦啊，全为了给我过生....吃一回肉....才做了这么糊涂的事啊.......
从她语无伦次夹着哭声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大家终于明白：
原来，六年前，她儿子工地出事,大老板被抓，二老板跑了，欠下工人的工资。陪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为了挣钱，两口子一头扎进工地，不分黑夜地劳作，一天做两份——白天做带班，晚上又兼做工人加夜班....可是。老天不作美，16岁的女儿和同学在江边玩，又落在江里，打捞起来时脸都泡白了.....后来，欠债还完了，有了这二孙子.....可是儿子却累趴了，走了....自己的老伴气得一病不起，走了....自己也病了快一年了....猪肉老涨价，有半年没好好吃顿肉了....腿没劲，下楼梯都打颤.....媳妇说，保证生日这天能饱饱吃一顿肉.....可她没有钱啊，以为她只是在....说着玩的啊....我老婆子不该活啊.....她心里苦....
那个姐姐已经蹲在地上，搂着儿子，试图拉起不停哭诉的婆婆。却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搐着：都怪我，没有本事，没能挣到更多的钱.....小男孩不知发生了什么，两只小手不停地抹着妈妈脸上的泪，黑黑的小眼珠转过去看看奶奶，又转过来怯生生地看看警察，和周边的人，终于，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警官们和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
一个警官弯腰拉扶起老婆婆，告诉她不追究她媳妇了。好好带着婆母和儿子回家去吧。他转身对着那个姐姐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找居委会也可以来找我们的。就不要再干傻事了。啊？
另一个警官红着眼眶悄悄走向一边。
在她们搀扶着走出超市，快转过另一条街时，悄悄走向一边的警官追了上去，手里托着好大的一块肉，在阳光里闪着诱人的光泽.......
哦，是的，太阳已经驱散了阴云，高高地挂在天空，照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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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8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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