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文
王小波是个思想丰富且有趣的人,这是在阅读他的杂文集《沉默的大多数》时,脑海中频频浮现的想法。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在上下班通勤的地铁上,我经常因为读到他的某些观点和言论而乐不可支。我敢打赌,在此期间,跟我同车厢的人里,肯定有那么几个人会打量一下我,内心里浮现着“这人是不是傻?!”此类的想法,然后低头继续刷着手机。
最初接触王小波的著作,是在二零零五年读高中那会儿,学校门口的文具书店里,贩卖着各类杂志和一些盗版书籍,其中就有王小波的书,他的“黄金、白银、青铜”时代三部曲印刷在一本厚厚的合集里,卖十五元,大致相当于我当时一天的伙食费。
当年我并不知道王小波是何许人也,只是因为当时喜欢着的一些青年作者都很推崇他的《黄金时代》一书,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买下了那本王小波合集,后来只翻看了几页,觉得看不下去,便束之高阁。除此之外,当时一并买下的张爱玲合集和三毛合集也受到了一样的待遇。
后来经历过许多年,才逐渐明白,原来人的阅读范畴是会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长,以及喜恶的变化而产生变化的。就像年少时很喜欢的郭小四和韩寒的书,念到大学就没再读过,安妮宝贝(后改笔名为庆山)的书,也越读越少。很早以前,读不进去的三毛,毕业后读了一遍又一遍,而王小波的书,也在而立之年捧在手里,读得有滋有味。
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和老友聊起青葱岁月喜欢过的人。年少时喜欢的不得了的人,如今想来,貌似除了“人好”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优点,想不明白为何当年要为了那么一个人“要死要活”,直呼当年的自己像个傻X。但那或许,是青春的样子。
在未读《沉默的大多数》之前,对王小波的印象大致停留在“快乐的猪”和“痛苦的苏格拉底”,以及他在《黄金时代》里写过经典语句上。毕竟,那会儿喜欢过的作者都曾或多或少提到过他的这句话——“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那时对王小波的认知片面而单薄,甚至不知道他有一个老婆,唤做李银河。直到前些年,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书合集《爱你就像爱生命》,因为明星大婚而走红,受到无数人追捧和喜爱,我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对王小波的认知是随着阅读《沉默的大多数》这本杂文集而逐渐丰满起来的。了解了一些他的生平,知道他生于北京,经历过大跃进和十年**,当过知青,“插过队”,上山下乡,当过工人,出国留过学,回国后当过老师,最终成为一名自由撰稿人。
这本书里出现过一些人的名字,老实说当时读到时,是有些诧异的,主要是觉得这些人距离我们的生活并不太遥远。像是,张艺谋、冯小刚、陈凯歌,这几位导演执导的电影,我都曾或多或少看过,张艺谋执导的「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英雄」、「十面埋伏」、「金陵十三钗」;冯小刚执导的「天下无贼」、「非诚勿扰」;陈凯歌执导的「霸王别姬」、「无极」、「妖猫传」等等,都让人印象颇深。
张艺谋在零八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时,曾任职总导演,前些年还有花边新闻报道过他因为超生超育而被巨额罚款。冯小刚和陈凯歌也频频出现在电视上。和他们算得上是同代人的王小波,九七年病逝,距今已有二十多年。因此在阅读时,难免会让人有些违和与怪异感。
王小波逝世时,年仅四十五岁,因此他曾经历过的十年**,在他的人生中占有着很大的比重,且影响深远。从这部杂文集中,诸多文章都提到此,可以看得出来。
老实讲,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对十年**的了解还停留在高中时期政治课本的内容上。当时的课本简单介绍了一下大跃进和十年**的初衷,以及由此产生的不利影响,总结为伟大领袖晚年犯下的小错误。毕业工作多年以后,有听闻国家相关部门对这段内容进行过调整,至于调整为何种表述,就未再关注过。这段政治历史,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个“非必考”的知识点,了解片面而干瘪。王小波的经历和记述,让人从一个被领导的民众的角度,更多了解了这段历史,以及身处其中的人有何感想。尽管,作为一位彼时的“知识分子”,他的了解和讲述可能带有着先天的主观立场,无法在客观上完全代表工农兵阶层的想法,但纵观全书,也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做到公正与客观。而关于此的文章,让人对这段比较特殊的时期,也了解得更多些。
此外,王小波的杂文涉猎甚广,从道德败坏到女权主义,从国学到西方文化,从小说、各类文体到商业电影,乃至从阅读感想到域外杂谈,每一篇都有鲜明的观点和有趣的论调。而且篇幅大多不长,随手拿起,翻到哪一篇都可以畅读一番。
喜欢的人会觉得这是一本有趣且不可多得的好书,会常读常新,不喜欢的人觉得满篇净是嘲讽、卖惨和阴阳怪气,从此束之高阁,或专卖到二手书市场。于此,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我觉得若是王小波还在世,以他的为人,多半也不会在过在意读者对他的褒贬。
最后想提一句,原来《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这篇杂文,真的好短啊,一直以来都以为它是一篇中短篇小说的我,果然是有点犯傻了。
欢迎光临 中财论坛 (http://bbs.zhongcai.com/) | Powered by Discuz! X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