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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代理司令 [打印本页]

作者: 一窗烟雨    时间: 2022-4-17 12:01
标题: 代理司令
    纪实体家史小说《浭水流》第二部  内战篇  策马热河


                                  第二十五章  代理司令



      冀东的秋天,美不胜收。秋风像巨大的画笔,把杂树丛生的腰带山,点染得五彩缤纷,斑斓如画家的调色板。北方传来的隆隆炮声,如同解放军反攻的号角,让驻扎丰润的国民党军队像听到丧钟,龟缩在县城,不敢再出来祸害老百姓。三年来第一次,还乡河沿岸的人民,终于不用再跑反,终于可以笃定地收秋。
  
  忙碌完地里的农活,闫季荣总是忍不住翘望北方,丈夫一去三年,只捎回一封家书,与其说是封信,不如说是张纸条。三年中的每一天,孤单的她都在思念和担忧中煎熬,那张窄窄的纸条,是唯一的安慰。
  
  “只要人活着就有盼头,说不定哪天,也来辆马车,像接二嫂他们那样,接我们娘俩。”
  
  有这分希望,生计的艰难,婆婆的刁难,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何况,闺女一天天长大,孩子的笑声给孤寂黯淡的生活平添一抹亮色。
  
  玫瑰色的落日,给碧蓝的天空罩了层橙红的薄纱,秋天的还乡河,流水没了夏日的欢腾,变得平缓轻柔,如恋人的低声絮语。罗文口木桥下游那片浅滩,河水清澈得让河底一目了然、鹅卵石历历在目。四岁的秀敏正和几个小伙伴,将金色的槐叶、嫣红的柿叶,一把一把地往河里扬,片片落叶像彩衣绚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在水面旋转、沉浮,逗引得稚童们发出阵阵欢声。
  
  闫季荣满脸喜色地从村里跑来,身后是缕缕炊烟,眼前是火红晚霞。她忽然发现,秋天原来并不萧瑟,反而丰沛秀美。迎着女儿清脆的笑声,她放声高喊:
  
  “换子,快回家,你爸派人来接咱们了。”
  
  自从嫁到张家,她头一次喊得这么大声,恨不得全村人都听到。
  
  母亲的喜悦并未感染到女儿, 三年的时光冲淡了孩子对爸爸的记忆,玩在兴头上的小丫头不愿回家,明明听见妈妈的呼唤,却置若罔闻、装聋作哑。
  
  “快走!明儿起早咱们就出门。”
  
  闫季荣抱起女儿就走,孩子在她怀里挣扎,扬着小手冲小伙伴们喊,“明天再玩。”
  
  四岁的她,哪里能想到,这一去就是千里之遥,就是从垂髫幼童到耄耋老人,七十多年后忆起离别故乡的情景,她徒然感叹忘记了一切,故人、故园,都成了模糊的淡影,犹如褪色的老照片,任凭她如何努力,也辨不清楚看不分明。
  
  热辽专署派来接家属的马车上有六七位乘客,其中之一是于秀华的妻子仇宝云,但当时的她和闫季荣并不知道彼此的丈夫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你没带孩子?”闫季荣问。
  
  “我们刚结婚,他就出关了。”
  
  身材娇小的仇宝云,性格开朗活泼,跟闫季荣一见如故,“我男人姓于,结婚没几天就去东北了。前儿村干部说,你男人派车来接你。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人生地不熟的,要去东北,真打怵。爸妈也担心,可又一想,嫁给人家了,就得跟着男人走吧?咬咬牙,就上车了。”
  
  闫季荣也没出过远门,但头脑简单的她并不知道旅途坎坷,完全沉浸在能与丈夫团聚的喜悦中,同行的伙伴也都是如此。刚启程的几天,大家唧唧呱呱的走一路唠一路,随着天气渐凉,越往北走越冷,刺骨的寒风吹散了欢喜,小秀敏手脚都生了冻疮,疼得直哭。没有御寒之物,大家只得把棉被裹到身上。为了躲避战火,又绕来绕去,多走许多冤枉路,就这样颠簸了一个多月,才到东北。
  
  闫季荣母女到达北票那天,杜芳正在黑山接收俘虏。
  
  黑山距北票一百七十多公里,杜芳要将上千名老弱病残的俘虏带回,实属不易。虽然从附近村庄征用了十几辆马车,但远远不够,只能让行动不便的乘坐,其余人步行,拖拖拉拉地走了十来天才到目的地。一路上,又要防止俘虏逃跑,又要给伤病的求医寻药,把杜芳累得筋疲力尽。强打精神把俘虏移交完,匆匆赶去见妻女。
  
  看着眼前又黑又瘦又苍老的丈夫,闫季荣诧异三年的时间怎么就让人老了这么多。杜芳看着脸色蜡黄,眼睛红肿的妻子,又看看瘦弱、满脸皴裂的孩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不用问就知道她们熬过来不容易。
  
  四目相对的夫妻都看出对方这几年的日子挺苦,都为对方憔悴模样叹息,心里难受,嘴上却都找些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话来说。
  
  “你们咋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
  
  “还不是因为打仗,绕来绕去的。”
  
  “也是,赶上辽沈战役,没遇到危险就算万幸。”
  
  “没碰上打仗,就是走山路,马车翻了,差点把孩子压死。”
  
  “是吗?”杜芳吓了一跳,弯腰想抱抱孩子,女儿却嗖一下藏到妈妈身后。
  
  “换子,是你爸。”闫季荣把女儿朝父亲推。
  
  “换子?咋改名了?”
  
  “去年生了场大病,眼看就不行了,家里没钱,也请不起大夫、买不起药。只能让她奶奶去庙里烧了个纸人替身,还真就活过来了。打那以后就改了名。叫换子,用替身换回来的。”
  
  杜芳听了,鼻子发酸,别过头区,却见司令部的通讯员急急忙忙跑来,“杜科长,徐司令让你带执法队,马上跟李运昌司令去承德。”
  
  “好。这是我家属,刚到,你让后勤部门给安排住处。”
  
  杜芳丢下这句话,就跳上马背,走了。
  
  “那马真好看。”
  
  小秀敏看着爸爸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
  
  那匹马确实好看,跟杜芳曾经的坐骑白旋风一样,也是一身雪白,马号“小白龙”,是在义县战役缴获的,比东荒突围时驮着木森冲上山的功臣年轻,耐力稍差,速度却更快。从这天起,它载着杜芳开启一段新历程。
  
  这天是11月12日,驻守承德的国民党残余部队向西逃走,当天下午,李运昌司令率先头部队进城,杜芳骑着小白龙和执法队紧随其后。
  
  承德,地处东北和华北交界处,四面环山,冬暖夏凉,被清代皇帝选作避暑的圣地。南营子大街是承德的中心主干道,街两边,豪宅大院星罗棋布,一座座青砖灰瓦高门楼的四合院,原是满清遗老和伪满热河省达官显贵的宅邸,屋主人都跟着国民党逃之夭夭,留下一座座空宅等待新主人入住。
  
  杜芳选了伪满热河省秘书长的宅邸做卫戍司令部和住所。战后的省城,百废待兴,徐乃斌司令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应接不暇分身无术,只好委派杜芳代为打理司令部日常工作,出于对其能力的信赖,对外宣称杜芳就是承德卫戍司令,有权统管一切。
  
  闫季荣满眼惊奇地打量着由四个小院组成的大四合院,问丈夫,“咱们家住哪儿?”
  
  “随便挑。”杜芳的回答带着自豪。
  
  闫季荣挑了东院,拉着女儿踏上三级的青石台阶,推开四扇绿色木屏的垂花门,院子里是座飞檐翘角的两层小楼,秘书长千金的绣房。
  
  虽然屋主人带走了大部分贵重物品,丢下的家具和摆设,仍然精致奢华。厅堂里的藤椅上铺着整张的虎皮,案几上摆着自鸣钟和一对青瓷瓶,楼梯前还摆着一架八扇的字画屏风。
  
  闫季荣仔细看了看花瓶,惊奇地叫道:“你看这花瓶。”
  
  “花瓶咋了?”
  
  杜芳凑近一看,发现这对花瓶确实造型很独特,是半圆形,合起来看,是一只,分开是两只,也不禁赞叹,“这比咱们家那只传家宝还稀罕。”
  
  闫季荣知道丈夫说的是婆婆那件嫁妆,雍正年间的官窑贡瓷青花瓶,“这城里的大官比乡下财主富多了,用的物件自然也贵重。”
  
  “也未必件件都是。你看这家具是紫檀的,母亲说她姥姥家客厅是金丝楠木。”
  
  “有钱人家净用好东西。”闫季荣不懂这些,把话题岔开,“对面住的是谁家啊?”
  
  妻子这么一问,杜芳就去对面察看,赫然发现,邻居竟然是李运昌司令。
  
  “老掌柜,还记得我吗?”
  
  “哪个不记得?你不是腾亚兄的儿子吗?”
  
  熟悉的乐亭口音,让暖流在杜芳心头涌动,出关数年,老掌柜依然乡音未改,血战沙场无数,却铭记当年冀东抗日暴动的老战友。这份“记得”,让杜芳对李司令的崇敬倍增。
  
  “我父亲若健在,肯定为今天的胜利自豪。”
  
  “胜利来之不易,我们牺牲了太多的好同志。”
  
  按照热辽军分区的命令,对刚收复的承德全面军管,杜芳带几个参谋组成军管小组。军管委员会的牌子刚挂上,警卫员就跑来报告,“首长,学生们闹起来了,拉着队伍来请愿。”
  
  “请愿?什么意思?”
  
  游击战士出身的杜芳对学生运动常用的那些手法一无所知,不明白“请愿”为何意。
  
  “就是游行示威。”旁边一个参谋解释。
  
  “示威?向解放军示威?那不是跟国民党穿一条裤子吗?反了!”
  
  杜芳火冒三丈,“通讯员,通知警卫连架起机关枪。”
  
  警卫连奉命摆好阵型,架起机关枪严阵以待。杜芳一手叉腰,一手提着盒子枪满脸怒容的站在大门口,等着请愿的学生到来。
  
  “小杜,你要干啥?”
  
  省委宣传部长李子枫急慌慌跑来,老远就喊,“对学生不能动武。”
  
  听李部长讲完党的政策,杜芳惊出一身冷汗,为自己差点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而后怕,羞惭地说,“我文化有限,年轻没经验,不分青红皂白,把请愿跟叛乱等同了,这要是开了枪,可就酿成大祸。”
  
  “我一听到消息就跑着来了。”
  
  李部长跟杜芳正说着,传来口号声,一浪一浪的。
  
  “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
  
  只见一百多学生,群情激奋,举着横幅,高呼口号,怒涛般涌来。
  
  杜芳和颜悦色带着工作人员迎上去,好言劝解。
  
  见军管会态度和蔼,学生们的怒气渐渐平息,不再乱喊口号,同意派代表商谈。杜芳把五个代表请进办公室,通讯员端上茶水。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留着小分头的男生绷着脸把茶杯推到一边。
  
  “同学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杜芳态度诚恳。
  
  “请问军管委,共产党接管承德后,学校还开不开?”一个脸上满是粉刺的小胖子气呼呼的质问。
  
  “开,当然开。”杜芳肯定地点头。
  
  “既然开,学生要不要吃饭?”
  
  “学生为啥不吃饭?没食堂?”杜芳有点蒙圈。
  
  “食堂没粮食,做不了饭。”小分头瞪着杜芳,认为他是装傻充愣。
  
  “哦,就为这个你们游行?来个人说明情况不就得了?”杜芳看出来学生背后有人煽动,平心静气地给学生代表讲明,有意见可以提,有事情可以来找,但不要动不动就游行示威,现在城里局势很乱,学生要配合军管维护秩序。
  
  “国民党留下不少潜伏人员,暗中煽风点火,我希望同学们不要被坏人利用,给特务当枪使。”
  
  学生代表默默点头,小分头说,是有校工煽动他们游行示威,散布谣言说共军把粮食都运走给部队,同学们气愤,就喊着“要吃饭”来围堵军管会。
  
  杜芳写了张批条让他们去仓库领粮食,同学们欢天喜地的散去。
  
  “这帮小祖宗。”杜芳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刚呷了一口,外面又传来喧嚣,门口又围起一帮人,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一边极力想冲开工作人员的拦阻。
  
  “慢着,慢着,你们都什么事?”杜芳问。
  
  这群年龄不同,打扮各异的人七嘴八舌的乱吵吵,根本听不清说的啥。
  
  “一个一个的进来说。”
  
  杜芳让警卫员维持秩序,来访者排队。第一个进来的是伶人,一身绸缎,油头粉面,从步态和翘着的兰花指判断,定是唱坤角的,一开口,那掐着嗓子的尖细音调证实杜芳猜测不错。坤角端端正正地坐下,身板拔得笔直,一双白皙软绵的小手叠放胸前,轻咳一声后缓缓开口:“请问这位长官,共产党还让不让剧团唱戏?”
  
  杜芳忍住笑,“共产党的天下也让唱戏,我个人也喜欢听戏。”
  
  坤角一听这句话两眼放光,起身,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又道,“多谢长官,可是唱戏的人要吃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烦请长官给我们点米下锅吧。”
  
  于是杜芳就又写了张领粮食的条子给了伶人。
  
  粮库是国民党军队留下的,军管会缺人手,只派了一个人看守,拿着条子来领粮食的一个接一个,条子上也没写给多少,来人就一麻袋一麻袋的扛,看守人员也忙不过来,也搞不清都搬走多少。
  
  “照这么搬,几天的工夫,我就没得看守了。”守卫心里嘀咕,“这条子起码该写上数量。”
  
  杜芳一张接一张的写条子,来要粮食的不仅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不对劲。”他醒悟过来,“拿军管会当冤大头了。粮食也不是大风能刮来,不能这么谁来要都给。”收起纸笔,走到大门口,吩咐警卫,“除了穷到吃不上饭的,谁再要粮食,告诉他,拿钱买。”
  
  此时的杜芳意识到,管理承德这样一座几十万人口的城市,自己显然是太稚嫩。每天应对各种各样的难题,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可比打仗冲锋难的多,面对各种刁难和指责,让暴脾气的他憋气又窝火,疲劳又沮丧,回到家也心情烦闷,吃过饭就倒在客厅的藤椅上假寐。
  
  怕孩子吵闹影响丈夫休息,闫季荣让女儿到院子里玩,自己拿个鸡毛掸子,打扫客厅,孩子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大声啼哭。
  
  “你看看孩子为啥哭。”被吵醒的杜芳没好气的说。
  
  闫季荣急转身,手里的掸子碰落花瓶,啪一声,摔个粉碎。这一下,把杜芳压抑了数日的怒火都给激发,他跳起来,抄起剩下的一只,用力砸向地面,也给摔个粉碎。吓得闫季荣呆住,也把孩子吓得瘪着嘴把哭泣咽回去。
  
  “你们家这是干啥?”
  
  李子枫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来,惋惜地看着闫季荣扫起的那些碎片,摇头叹息。
  
  “哎呦,是李老啊,快坐。”
  
  李部长年过五十,学富五车,杜芳总是敬重地称呼他“李老”。
  
  “你们家这椅子,我可不敢坐。”
  
  杜芳不解,“咋了?”
  
  “我问你,你在这儿是干啥?”
  
  “我,我代理卫戍司令。”
  
  “是当司令啊,我还以为你做皇上。”
  
  杜芳一头雾水,楞眉楞眼地看着李部长。
  
  “你屁股下坐的啥?”见他还是不明白,李部长又问。
  
  “藤椅啊。”
  
  “藤椅上是啥?”
  
  杜芳看看椅子,“垫子。”
  
  “垫子上是啥?“
  
  “虎皮啊。”
  
  “什么人椅子上铺虎皮?”
  
  “我哪儿知道啊?”
  
  “那是宫里的东西,肯定是伪满秘书长从离宫盗出来的。”
  
  李部长又踱到楼梯前,端详那架八扇屏风,“你认识这是啥不?”
  
  “屏风啊。”
  
  “那屏风上的字你知道都是谁写的吗?”
  
  “就知道刘墉,状元刘罗锅。”
  
  李老说,这八扇屏风每一扇是一个状元所题,总共八个状元。
  
  “幸亏你不认识,要不然,你早撕下来藏匿。这是无价宝。”
  
  李老半开玩笑地说。
  
  “我哪能那么贪婪,国宝就该归国家。”
  
  “赶快把屏风上的字画撕下来送到博物馆。”李部长吩咐。
  
  杜芳马上叫专业人士来撕,生怕给弄坏。从李部长口中,杜芳得知,这个八扇屏风不过是离宫文物被军阀贪官用各种手段窃走的上万件之一。鼎盛时期有文物十万的避暑山庄,在汤玉麟时期就被搜刮一空,连烟雨楼的匾额都给搬走。日军侵占承德后,竟然把离宫做了兵营,甚至将精铜筑成的珠源寺宗镜阁拆卸,盗走220吨铜去制造炸药。
  
  “伪满这些贪官,家里很多宝贝,你摔碎的花瓶,价值连城。”
  
  李部长的一番话,让杜芳意识到自己文化欠缺,有眼无珠,暴殄天物。也感觉肩上担子更加沉重,他这个卫戍司令,不仅要保卫人民生命安全,解决民生问题,还要保护文物和历史古迹的。于是军管会关闭了避暑山庄,将所有文物封存,由军队看守,直到热河省委成立专门的文物保护部门。
  
  比保护文物更让杜芳更寝食难安的是省委的安全。国民党军队虽然败退,但留下大量潜伏人员,这些敌特,白日蛰伏,一到晚上就借住夜幕掩护进行暗杀和破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进城后,杜芳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会被枪声惊醒。一听到枪响,他就披衣起身带着警卫班战士追出去,却连个人影儿都追不上。为了维持一座城的运转,让百姓的生活尽快摆脱战争的影响,恢复正常,他这个卫戍司令没有时间和精力排查潜藏的特务,只能加强重要部门的警戒。
  
  “哪怕抓到一个,震慑一下也好。”每次失败的夜间追踪,都会让杜芳抓狂。可特务很狡猾,打一枪就跑,逃进民宅,混进百姓中如泥牛入海。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冬至前的一场小雪让骚扰军管会的特务露了馅。
  
  那场雪是在人们入睡前开始落的,看着银白的庭院,杜芳想:“这样的天气,也许特务不会出动,能睡个安稳觉。”
  
  然而,午夜时分,枪声又起,被惊醒的杜芳抄起枕头边的盒子枪就冲出去,警卫班的战士们也都奔出来。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串歪歪扭扭的黑色脚印清晰可见,通向火神庙。
  
  “哈哈,这回你可跑不了,该死的敌特。”
  
  杜芳大笑,带着警卫班,顺脚印追到特务藏匿地。抓到一个牵出一窝,顺藤摸瓜,几天的工夫,就将国民党特务潜伏小组悉数打尽,灭了敌特的威风,吓得那些没落网的也夹起尾巴,不敢再行动。
  
  承德的夜晚,终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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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排    时间: 2022-4-17 12:02
才女好,好久不见,周末快乐。
作者: 王排    时间: 2022-4-17 12:02
长篇不易,先加分,再慢慢欣赏。
作者: 王排    时间: 2022-4-17 12:04
冀东的秋天,美不胜收。秋风像巨大的画笔,把杂树丛生的腰带山,点染得五彩缤纷,斑斓如画家的调色板。开篇的秋色很美,老师的文采不错。那么下面的内容一定如秋天一般充满收获之感吧。
作者: 王排    时间: 2022-4-17 12:30
承德---避暑山庄很久以前去看过,因为走马观花,景点名看的啥都忘了,仅记得这个名字。
在作者笔下承德的这一段故事应该是仅无绝绝有的,杜芳从开始的鲁莽对待学生、乱批粮单、不识文物等确实是当时许多干部的短板,但杜芳就是杜芳,聪明如他,能很快找到真相,马上纠正,并迅速应对,揪出国民党特务潜伏小组。
这一气呵成的章节非常精彩的描写了一位我党培育出来的真正的军人风采。
作者: 邱天    时间: 2022-4-17 12:41
来读了,非虚构文体小说,值得肯定!连载写作,很不容易。
作者: 一窗烟雨    时间: 2022-4-17 22:11
王排 发表于 2022-4-17 12:30
承德---避暑山庄很久以前去看过,因为走马观花,景点名看的啥都忘了,仅记得这个名字。
在作者笔下承德的 ...

我家曾住在避暑山庄里,就在万树园哪儿。那时,热河军区都在山庄里,去年几个姐姐还去寻找故居,可惜,当年的房子都拆了。
作者: 荷花淀派    时间: 2022-4-18 08:35
本帖最后由 荷花淀派 于 2022-4-18 08:42 编辑

这是一篇正剧小说,因为是真人真事,作品除了有艺术价值,还有着文献价值,显得特别珍贵。
作者: 荷花淀派    时间: 2022-4-18 08:35
小说好好整整,有机会可以出本小说。
作者: 王排    时间: 2022-4-18 12:48
一窗烟雨 发表于 2022-4-17 22:11
我家曾住在避暑山庄里,就在万树园哪儿。那时,热河军区都在山庄里,去年几个姐姐还去寻找故居,可惜,当 ...

是的,在前行的路上,总有一些会失去,幸好有文字可帮忙回忆。
作者: 一窗烟雨    时间: 2022-4-19 08:23
邱天 发表于 2022-4-17 12:41
来读了,非虚构文体小说,值得肯定!连载写作,很不容易。

感谢邱老师赏读,绝对没有半点虚构,只有省略
作者: 一窗烟雨    时间: 2022-4-19 08:27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2-4-18 08:35
这是一篇正剧小说,因为是真人真事,作品除了有艺术价值,还有着文献价值,显得特别珍贵。

是的,写此书的目的之一也是为填补官方资料的空白。因为我父亲在抗战中被捕被俘的经历导致他在战后成了历史反革命。所以他的贡献被抹杀,采集党史的工作人员不理他,提供资料的战友同事也不能提他,因此很多史料被官方资料遗漏。
作者: 王排    时间: 2022-4-20 21:44
很不错的一个章节,欣赏学习了,越来越好看,期待下期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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