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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怀念母亲 [打印本页]

作者: 四维广土    时间: 2023-10-11 07:40
标题: 怀念母亲
本帖最后由 四维广土 于 2023-10-11 08:01 编辑


怀念母亲




          在母亲最后的一段日子里,我能感觉到,她要离我们去了。
       那是一个周日,我忽然想起,有半年没回母亲的家了,离得这么近,你就这么忙吗?看母亲的时间也没有?我问自己。
      于是,我丟下手头的事,急匆匆地往母亲家里赶,在楼下,遇到了母亲,她说她正准备去超市,见我回来,说不去了,要给我去做顿吃的,我说不,要陪她去超市。于是,我与母亲慢慢向超市走去,其实,超市离母亲的家并不远,只有约不到1公里的路,我们慢慢走着,母亲讲着什么事,我也没太在意听,好像是在说她小时候的事,断断续续地,……她在外面玩累了,也玩渴了,就跑回家里的缸边,拿起一个葫芦瓢,揭开缸盖就舀了半瓢,咕噜咕噜地喝,呀,辣死了,原来,她弄错了,这缸里装的不是水,是酒。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您家还有这么多酒?她说,那时候,她家里很富的,金子也不少,还经常拿着玩,那东西是软的。
       金子的事,我小时也听她讲过,那时候,我们从没见过金子,只是听说有这东西,都被国家收起来了,金子到底长什么样?孩子们是不知道的,母亲说,是软的,能用牙咬出痕迹来,很重,闪闪发光的。我想像着:金子是会自己发光的,黄澄澄的,甚至,我都想出了这玩意像太阳一样,然而,母亲却说它像铁一样冰凉,没有热度的。
       我们慢慢地走着,她还是在不停地讲,有些喘气,但她还是在不紧不慢地讲……那年丰收了,她随她的父亲(我的外公)去集镇上,用板车拉着一个大冬瓜,她问父亲拉着冬瓜去干啥?父亲告诉她,去参加一个比赛,看谁家种的东西长得大,到了集镇上,很多人,热闹,她跑开了,到处去看稀奇:有比她人还长的丝瓜,有比父亲拉的冬瓜小一点南瓜,还有红薯一样大的洋芋……父亲的冬瓜得了个第一名,胸前戴了个大红花,父亲的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花。最后,她玩累了,回家时,一直是坐在板车上,父亲拉回来的。
        这事我也听她讲过很多遍了,只是今天听她讲,就由她去讲吧,我装成第一次听她讲。自己却在想着,洋芋是可以长得像红薯一样大的,这不稀奇,现在超市里的洋芋都有红薯大,以前有吗?我小时候没见过,但冬瓜南瓜丝瓜会长那么大么?板车什么样?现在的孩子们可能没有见过了,但我们小时候,那是随处可见的运载工具,那冬瓜得有多大?我想像着,1.5米长,直径也有1米吧,就算小点,要用板车拉,而且只拉一个,我可没见过这么大的冬瓜。但我不会反驳母亲,我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我觉得,这很美好。
       我们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到了超市的门口,母亲说她累了,腿很软,要歇会儿。我知道的母亲从不这样,她总是有很强的耐力,前几年,我还看见过她挑着半桶粪,去给菜地施肥。这是怎么了?我看着白发有些乱的母亲坐在长椅上,显出疲惫的样子,心里想,母亲莫不是要走了。
        就是从那以后,我就时时记着,多回家去看看母亲,说不定,哪天我想回去看她,就看不到了。我定下了,每周回家一次,看看她需要些什么。
       她穿的衣服很旧了,超市里的老人用品都很便宜,也不需要花多少钱,但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尺码的?我就带着她朝超市慢慢走,一路听着她的叨咕,一路应付地“嗯”着,母亲晚年不像年轻时的身段了,肚子很大,够腰围的就长了,不容易买到她合身的,就慢慢地挑选吧,总有合适的,这也成了我与她打发时日的一种乐趣。每次,她总会说,人老了,穿那么好干什么,不要费你的钱了。我说,人老了,越发地要穿好点,才会显得精神,才会让人家看得起。买一大堆,也就6、700块钱,还不够我们买一双鞋子钱的,而母亲这一辈子苦惯了,不想这么浪费钱,总是说,你上次买的衣服都还没有穿,够了,再不要买了。
       母亲是襄阳人,她家的田地与河南交界,她的生活习惯与河南人差不多,喜欢吃面食,特别喜欢吃饺子。有时候,我兴趣来了,就买些最好的肉,回来自己剁,再加些香菜、葱蒜……调好料,慢慢地与母亲一起包,一边包,一边听母亲神神叨叨的说些她的往事,说的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特别是按什么什么要求来说,差太远了,但我觉得这样的时光很美好,人生大约应该这样度过吧,什么主义壮丽事业,一下子在这些叨咕的面前,显得那么地失血苍白。我们在一起一次会包很多,管够母亲一个星期的早餐。当然,更多的时候,我懒,就在超市里找些成品饺子,权充一下孝道。
       有时候,我在自己家吃了晚饭后,也会散步到母亲的家,邀母亲一起到江边去走走,只是后来,母亲越走路程越短,常常是走不了几步就会说,想坐坐。于是我们就会坐在公园的亭子里,仍然是听她不停的唠叨些不着边际的事,她的往事中有些鬼灵精怪的情节,
她说的一些东西像梦境似的,我听后,就如梦中醒来,什么也记不起来,这些怪异的碎片串在一起,荒诞得很……她有个婶娘,很漂亮的,走起路来,像水蛇一样,头发湿湿的,眼睛湿湿的,嘴唇也总是湿湿的,说是勾了谁谁的魂,很多人朝婶娘吐口水,婶娘就跳堰塘死了……这堰塘没人再去,特别是晚上,人都绕道走,说是有鬼,舌头好长好长,穿着白衣裳……又谁谁家里生了娃,白白净净的,像极了婶娘,有人在背里说,这女娃是个化身子,活不长的。女娃很聪明,也很乖巧,但没几岁就得怪病死了,死的时候,脸庞还有红有白的,像睡着了,大人们只好钉了个匣子,将她埋得好深好深,埋人的那天,母亲很害怕,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到从房子上面射下的光柱里有很多灰尘在跳舞……
       这样的故事,我听母亲讲了很多很多,大都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了,总体感觉色调偏阴暗,哪里是正常人间的发生的事呢?却像某个搁楼上翻出的一本沾满了灰尘的旧书里的故事,但母亲坚持说,这些都是她经过的事。直到有一天,我读了《山上的小屋》,又找来这作者一系列的作品看,我在心里想,如果我的母亲有文化,又喜欢写点东西,哪还会有残雪什么事?






作者: 童心是    时间: 2023-10-11 17:06
沙发上品茗佳作!晚上好啊!
作者: 戈眉    时间: 2023-10-20 08:48
问好朋友,发错地方了吧
作者: 四维广土    时间: 2023-11-4 09:36
戈眉 发表于 2023-10-20 08:48
问好朋友,发错地方了吧

你好,应该发哪?能帮我移动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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