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嘉峪关的向往由来已久,只是没有机会踏上河西走廊,也就没有机缘站在“丝绸之路”必经之地的“天下雄关”上,垂吊距今六百四十多年的明长城最西端的关口,以及更早的纷繁错综的往日景象。
历史的劲风年年吹拂,时光的箭镞天天远飞,被带走的何止是大山的葱郁,何止是车轮马蹄驼铃的印迹,何止是一代又一代人从大地上消声隐痕,然而对那个地域的惦记与牵念,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更加迫切、强烈和与日俱增。可是,那个约一千二百千米的地理距离,像一道现实的栅栏阻隔在甘肃东南一隅的小城,三十多年的岁月又雕刻了新的年轮,我依然在为生计匆忙奔波,盼望实地瞻仰的夙愿如一棵树,愈来愈丰茂,愈来愈挺拔……
这次的河西行来得猝不及防,却让人心情顿然激越。虽然抛掉路程奔波和任务性工作,留给我们的空档时间极其有限,甚至是嘉峪关上午的规定性活动结束已是下午一时许,在不耽误两小时后赶往嘉峪关高铁站的时间段,我们乘坐出租车匆忙赶往嘉峪关城另一端的“天下雄关”,几乎以小跑的速度仓促瞻仰了那段令人欲想一睹真容的历史遗迹。当真正站在嘉峪关故址上,我深感既欣喜又五味杂陈,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呢?
关于嘉峪关,最早是从历史课本中知晓的——它承载着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对嘉峪关的铭怀,则是阅读唐代及后来众多边塞诗引发的。学生时代,读诗仙李白的《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读王之涣的《出塞》句:“黄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读王昌龄《从军行七首其四》中的:“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对河西大地上的“玉门关”有过太多的想象,而老师在讲解时经常提及“丝绸之路”上的古关隘,“嘉峪关”这个名词出现的频次增多,无意间对那一方地域多了想念。我们前往的是嘉峪关多处长城遗址的其中之一,不论怎样的过程,总归是真切地站在了嘉峪关城楼上,算是秋末之际上苍的一次垂怜与眷顾吧。
据知,嘉峪关位于嘉峪关市西最狭窄的山谷中部,城关两侧的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北连黑山悬壁长城,南接天下第一墩,是明长城最西端的关口,历史上曾称为河西咽喉,因地势险要而建筑雄伟,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美称。此关始建于明洪武五年,比山海关早九年,由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和南北两翼长城组成。长城城台、墩台、堡城星罗棋布,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和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是长城上最大的关隘,也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关隘。
明初,宋国公、征虏大将军冯胜在班师凯旋途中选址在河西走廊中部,东连酒泉、西接玉门、北靠黑山、南临祁连的咽喉要地——嘉峪塬西麓建关。起因是东部的吐鲁番日渐强大,常引兵进犯河西走廊各城,嘉峪山隘口为必经之地。自建成嘉峪关后,这里成为西部国防重地。这座雄关,东通古肃州(今酒泉),西有安西,是古都长安和西域联系的纽带,处于要塞和枢纽之重要地位。清代林则徐因禁烟获罪,被贬新疆路经作《出嘉峪关感赋四首》,其二:“东西尉候往来通,博望星槎笑凿空。塞下传笳歌敕勒,楼头倚剑接崆峒。长城饮马寒宵月,古戍盘雕大漠风。除是卢龙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对“嘉峪关”的雄壮给予了由衷的赞美。实地观之,对这位“民族英雄”的观点分外认同。
我们从悬挂着“天下雄关”匾额下的关门步入,算是真正抵达了“嘉峪关”的领地。也了解到,一九六一年三月万里长城上的“嘉峪关”,就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关内主要景点包括:碑廊、关帝庙、文昌阁等。我们从东瓮城进入,先登上光化楼,左右两端各有一处角楼;光化楼对面是同样建筑风格的柔远楼,也是西瓮城之处,互相对望;楼高雄伟,气势恢弘,颇具威严与肃穆。柔远楼两端也有角楼;左侧和右侧的两个角楼中间,南北相望的两处“敌楼”,自然是抵御地方的关键部位。在东西瓮城与角楼的紧围的区域,右侧为游击将军府,左边平坦宽阔之处为演武场,其功能不言而喻。
从柔远楼沿台阶下来,穿过西瓮城,即可站在“嘉峪关”城楼上,两侧超出角楼的建筑,分别为“南箭楼”和“北箭楼”,不用想便知是射击箭镞,击溃入侵敌军的重要场所。光化门上的城楼,悬挂着“天下第一雄关”的匾额,为著名书法家赵朴初手笔,与蓝天下屹立的古关一样,大气遒劲;楼高三层,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在辽阔蓝天的映衬下,在远处大漠戈壁的托举下,在不远处头顶皑皑白雪的祁连山的比照下,更感出遥远的景象于举目远眺时随着历史的烟云扑面而来……
明代,东部的吐鲁番日渐强大,常引兵进犯河西走廊各城,嘉峪山隘口为必经之地。嘉峪关成为西部国防重地,对保障河西地区的安全起着重要作用。政府军和吐鲁番兵曾数次在嘉峪关作战。金戈铁马、鼓角齐鸣、箭镞激射,一场牵动人心的战事正在演绎;厮杀声、马蹄声、喊叫声,一种生命互相角逐交织成命运之网;战旗猎猎彰显治军有方、威严豪装,马蹄哒哒映射将强兵勇、士气如雷,有以死捐躯、有以残而伤,更有血泪哀痛,为了保家卫国、江山永固,战事因利益之争而起,嘉峪关和与之相连的长城,见证了曾经的惨烈与悲壮。
嘉峪关是明长城西端的起点,东到鸭绿江畔的长城,全长6350多公里,比秦始皇时修筑的西起临洮东止辽东的“万里长城”,汉朝修筑的西起今新疆东止辽东的内外长城和烽燧亭障多了一千多公里,行经辽宁、河北、天津、北京、山西、内蒙、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十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一百五多个县域,充分说明古代人民在军事建设上的杰出智慧和高超技能。当我站在嘉峪关城楼上,抚摸着一块块坚硬与冰凉的老砖,或者眺望不远处的祁连山和隔壁大地,或者站在城墙下背靠沙土夯筑的城墙一脸静默,在秋末和暖的阳光照耀下,在来自大漠之风的吹拂下,我的心情既有对曾经的战事频频而祈祷,又为守边将士舍生忘死精神的崇敬。
我也对嘉峪关的历史故事民间传说多有关注。相传,明正德年间,名叫易开占的修关工匠精通九九算法,经他计算的建筑用工用料十分准确和节省。监督修关的监事要他计算嘉峪关用砖数量,易开占计算后说:“需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砖。”监事依言发砖,并说:“如果多出一块或少一块,都要砍掉你的头,罚众工匠劳役三年。”竣工后,只剩一块砖,放置在西瓮城门楼后檐台上。监事官想借此克扣众工匠的工钱,哪知易开占不慌不忙地说:“那块砖是神仙所放的定城砖,如果搬动,城楼便会塌掉。”监事官便不敢再追究。也有“冰道运石”的传说,修建嘉峪关城时,需要成千上万块长2米、宽0.5米、厚0.3米的石条,工匠们在黑山将石条凿好,不仅人抬不起,连车也拉不动。眼看隆冬季节要到了,若耽误工期,脑袋就难保了。这时,山顶一声闷雷,从白云中飘下一幅锦绸,上面若隐若现有几行字,大家看后按其行事,众人从山上往关城修一条路,在路面上泼水结成一条冰道,把石条放在冰道上滑行运输,非常顺利地把石条运到了嘉峪关城下。众工匠为了感谢上苍的护佑,在关城附近修建庙宇供奉神位。这两个传说的主人公有人与神的差别,归结还是受到智慧的启迪。另有“山羊驮砖”、“击石燕鸣”的传说,为嘉峪关增加了神秘色彩。
时间流逝不可阻挡,目光来不及观察“天下第一雄关”的每个角落,不得不迈开离别的脚步,那一刻,同行的人已经两次电话催促,可是,我还想在眼瞳里贮存下更多的景象。在嘉峪关城楼上,眺望最后一眼的刹那,意外看到了一块并不高大的“好汉石”,**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跃上心头,于是以近乎冲刺的速度跑下关城,穿过关门,与“好汉石”定格在一帧照片里,满腔的豪迈之情再次升腾:或许在前世,我是一位在嘉峪关城楼下执戈握戟的士卒,守卫着万里江山一隅的这个关隘,昼伴漠风高阳,夜伴明月星光……
然后,又奔赴千里原路返回甘肃东南部的小城,然而,地处现代化工业城嘉峪关市区的“嘉峪关”,至今还和扎根于那片土地上的国槐一样,在我每一次的回想里威严而坚挺地屹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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