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懈追踪：读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 中财论坛

　　做一个刑事警察虽然辛苦，但是也是挺有趣的，可以把破案子的故事整理一下，就成了文学作品。当年倍受关注的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以下简称《请转告》），就是出自身为警察的作者深蓝之手。喜欢和一个在派出所工作过的一个熟人聊天，他知道的故事很多，内幕可谓不少。他说经历过的，和工作上阅读过的案卷，都能带来业务上的启示，也可以当作小说去读。读得多了，在街上见到的人，他都能知道谁做过什么样的案子，谁做过伤天害理缺德冒烟的事情，一些人看上去还不错，其实以前就是一个荒唐鬼，没有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

　　做为非虚构文学作品的《请转告》，只有短短的七千二百多字。讲述的故事并不复杂，就是警察抓偷窃犯和强奸犯的经历。因为涉嫌刑讯逼供致人死亡，该刑侦支队三大队几乎全部被判刑和处分，失去了警察的身份而成为了罪犯的身份，出狱以后的队长没有接受组织的工作安排，自己到处打工，终于把漏网的罪犯抓获归案。做为这样的案例，如果经常收看媒体相关的法制节目，应该感到平常。只不过不平常的事情就是警察和罪犯之间的转换，如此快捷和不能逆转。

　　坏人进公安局派出所，由于态度问题可能受到一些肉体的警示估计难免，虽然在法律面前应该尊重规则，但是具体操作也可能产生一些差别。进了警局也不老实的坏人，警示一下不会有任何问题，相反才是意外和无能。对那些道德败坏伤害妇女儿童的败类，常人踢两脚估计也算不上有什么事情。人们会理解人民警察处理事情的所有选择，只是不会支持混在警局里面的坏人伤害无辜，伤天害理。做为恶性入室盗窃转化为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的两名罪犯之一的哥弟俩中的哥哥，王大勇对警察的审问是相当地不配合，或者把重罪往他弟弟王二勇身上推，他觉得反正他弟弟逃跑了没被抓到。因此惹恼了对他们的行为极为愤慨的警察，上手段自然而然。一记老拳，背宝剑，电警棍，拖把杆伺候，这是小说流露出的细节，只是出现了意外，王大勇滑倒在地，口吐白沫。大家叫来120，没有抢救过来，法医鉴定为重度颅脑损伤和肝肾功能衰竭死亡。

　　文本里叙述到，王大勇被警方押回警局的时候，已经被那一家人殴打过，且打到面目全非，警察对着照片认了半天，才确定是他。设想一下，罪犯王大勇在实施犯罪后，遇到受害者家人的还击和痛打，加上到警队以后由于态度不老实，继续接受警察的肢体伺候。正是由于这种来自两方面的打击，造成了刚刚三十多岁的王大勇的死亡，而王大勇是否本身存在相关疾病，不得而知。警方也没有对被打的王大勇进行身体检查，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其实也掩盖了受害者一家可能要承担的责任。受害者回击罪犯，看上去天经地义，但是要分出具体的条件。否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依据经验推断，王大勇的死亡，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受害者家里被家属们的那顿殴打。因为警方一般不会做要命的事情。

　　刑侦支队三大队，由于罪犯的突然死亡，除了值班人员全都接受调查，全部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判刑。由精悍强悍的刑侦队员，转化为刑事罪犯，这种迅速地转变，还引起了分管刑侦工作的杨副局长引咎辞职，成为了整顿内部作风建设的一个起点。正在自己的业务岗位上一门心思抓获罪犯效率奇高的警察们，一下子就成为了罪犯，这种身份的转化，估计也是当事人没有意识到的。这可以从他们的上级领导和受害者家属身上得到验证，公安局领导和两起入室盗窃案的受害人家属都去检察院求过情，无论是领导的恳请还是受害人家属的下跪，均受到检察院的拒绝。

　　可以说刑侦队员是委屈的，这种委屈来自于没对罪犯动多少真格的手段，动机无非是找出犯罪同伙的行踪线索，赶紧让罪犯归案。还有就是经验似乎还是不足，没有意识到罪犯身上是否早就有病，早就已经有了重大伤害先。没有及时体验，或者不存在这种考虑，属于不可抗拒的事情之类。如此大的锅是结结实实背在了身上。作为队长的程兵应该说是哑巴吃黄连，最能知道其中的滋味。程兵和那个同样神速破案的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副局长冯志明不一样，程兵面对的是真实的歹人，哪怕算是真揍出后果了，没有民愤。冯副局长是直接把一个孩子捏造成了一个强奸致人死亡的罪犯，期间使用的手段即使不明说，人们也可以想象得到，所以招人愤怒。

　　文本读到一半的时候，感慨差不多就已经很多了。事情如果按照没有差错的方式走，大约也就是不断审讯，王大勇病发嗝屁了，即使那个时候没有监控配备，估计也会有一个法医鉴定下来。找出需要负责的人来，不外乎还是受害者家属，最好还是罪犯本人的原发病。如此也能被多方接受。问题是做为警察的程兵是有血有肉的热血男儿，他业务精悍，雷厉风行，破案有方，见到王家兄弟俩犯下的罪行，祸害十几岁的女孩子，他无论是做为警察，还是做为一个有一个十一岁女儿的父亲，都恨到眼里冒火，手里的烟盒被攥成麻花。

　　程兵监狱里的八年刑期，由于表现好提前两年出狱，出狱后也没有接受单位的照顾，而是自己到处打工。由于成为罪犯，妻子带着孩子和他办理了离婚。在外干过快递员、夜班出租车司机、空调售后服务、物业保安、网吧打杂、送货司机、夜市摆摊，送水工。事后证明，所有的工种都是为了寻找到漏网的罪犯王二勇。小说推断在监狱里，程兵也是收集到了相关的情况，也让他的寻找有一定的线索和目标。程兵记录了大量人员的资料，能够让他不断筛选和甄别，并最终锁定了要寻找的目标。

　　程兵做事情真是相当地缜密，王二勇被抓的时候，不敢相信把自己按倒在地上的送水工，多次和自己递过烟说过话的人，是办自己和哥哥案件而入狱的程警官。脱离法网十一年的罪犯，终于落网。王家兄弟俩都做过空调安装工，对于攀爬比较熟练。技术过硬。按理来说，能够养家糊口，过着本分的生活。没有想到凭借着这个本领，想到了入室盗窃，攀爬几层楼不算是难事。如果是梁山好汉，专门去对付贪官污吏，也是不讨人厌。也正是因为喜欢攀爬入窗这种形式，代表了四川那一边罪犯习惯的方式，程兵能够把来自贵州的王家兄弟俩锁定，也是程兵敢立下五天抓住罪犯的军令状的依据。抓住王大勇也算是任务完成了一半，而抓住王二勇，程兵和他的队员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想快速致富，且还要伤天害理，让王家兄弟走入了人生的死胡同。王二勇的人生轨迹，和程兵有非常类似的遭遇，做过好多工作。改名换姓，做假身份证，娶妻生子，用妻子的名字买房。干过缺德的事情，活得如老鼠一般。直到被抓住，才算是可以在太阳底下松弛下来。

　　程兵这样的罪犯，一直记得自己做警察的时候立下的军令状，所以才会有让警察帮自己带给领导的话：请转告杨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三大队已经分崩离析，那时的杨副局长也以引咎辞职，这种话语更令人心酸和感怀。程兵做为曾经的队长，他有更大的责任在身，也有更多的委屈无以排解。追踪罪犯，是他完成人生目标的一个大的任务，没有人们让他完成，而他命令自己必须完成。由于他的不懈追踪，而使十一年前的案件较快地得以画上句号。骨子里的警察和血性男儿，和身为队长的人，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这也是程兵这样的罪犯，让人们敬重和喜爱的缘故，甚至在心里模糊了他们的罪犯身份，只留下敬意和欣赏。

　　在文本的结尾部分，看到了程兵的妻子最后也和程兵复婚，带着女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夫妻二人在北京开了一家青少年兴趣班的叙述。按照程兵多年的工作经历和阅历，应该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做为非虚构文学的原型人物，作者流露出的真实的感情，应该也是能够和读者共情和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