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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我的天下不太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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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7 17:13
标题:
崇祯:我的天下不太平1
孙传庭,洪承畴跟李洪基在河南也快打出脑浆子来了。
现在,张秉忠又蠢蠢欲动的谋算蜀中。
罗汝才又在南阳起事。
河南今年就下了一场小雨,山西才六月就起了蝗,长江发了大水,洞庭湖水面比往年高处三尺,淹掉了二十一万亩塘堰,安徽起了时疫,浙江遭了台风,毁坏屋舍两万余间,近百万人无家可归,福建,广东两地海盗成灾,居然敢围攻泉州,广州,导致海路断绝……
辽东又要添加两百万两的辽饷,否则辽东铁骑就无钱出征,眼看着满清在积极备战,却无可奈何。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7 17:20
云昭瞅着耿格尔的人头思绪万千……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大问题……
同样的,身披白色甲胄的多尔衮也瞅着桌案上的那颗人头思绪万千……这颗人头是俄木布虎楚尔的。
“四天时间,六百里路,葬送我五千仆从,如此蠢货,居然还有脸来求我复仇!
古鲁斯辖布呢?”
同样身披白色甲胄的多铎道:“听说俄木布虎楚尔被哥哥杀了,他逃了。”
多尔衮冷笑一声道:“他以为皇帝能庇护他?”
多铎叹口气道:“岳托,杜度两人在张家口也没有占到便宜,他们的粮草被焚毁,奴隶被劫夺,伤亡过万。
兄长,不能对俄木布虎楚尔他们要求太高了,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强敌。”
多尔衮坐的笔直,双手按在膝盖上瞅着军帐外湛蓝的天空道:“云昭!他是朱明的反贼么?”
多铎道:“说他是,是说他控制了关中,架空了朱明在关中的统治,就连皇族也对他俯首帖耳,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说他不是,他对朱明又忠心耿耿,不论是赋税,还是各种派饷,从不短缺,甚至在救援朱明百姓方面也不遗余力。”
多尔衮笑了,拍拍膝盖道:“反间计没有用吗?”
多铎苦笑一声道:“用了,自从云昭派人公然在白日用甲士杀进兵部尚家中造成血案之后,就没人再提云昭这个名字了。”
多尔衮惊诧的道:“皇帝默许了?”
多铎道:“是的,皇帝默许了,从朱明京师内廷传来消息说,皇帝不死,云昭不反。”
多尔衮仰天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一半忠义,一半反贼,太有意思了。”
多铎见兄长大笑,不由得皱着眉头道:“我们兄弟为皇帝所不喜,此次遭遇强敌,兄长真的要用正白旗的将士来填塞归化城的壕沟吗?”
多尔衮摆摆手道:“皇帝对我们兄弟心怀警惕之意不假,不过,还做不出利用敌军来消耗我正白旗满清将士的恶毒心思,这些将士属于我正白旗,更属于皇帝。”
“可是,从岳托送来的军报里可以看的出来,云昭在归化城以东的地方修建了长达两百多里的防线。”
多尔衮喝了一口马奶道:“绕过防线就是了,云昭没法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修建出几百里的防线。
归化城孤悬塞上,就是一座孤城,古往今来,从没有一座孤城可以独立生存,一个都没有,他云昭何能例外。
此次作战,重点不在归化城,而在河套九原之地,在土默特川!”
多铎咬着牙道:“我们已经征服蒙古诸部一次,难道还要再征服一遍吗?”
多尔衮笑道:“别急啊,这才两次你就受不了了?我估计,只要蒙古人居无定所,我们就没法子完成对他们的真正统治,以后还要继续征剿的,就像朱明在早年做的一样。”
“岳托,杜度已经上本,自认失败,我们正白旗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总是觉得他们没有安什么好心。”
多尔衮叹口气道:“这些人已经学坏了。”
多铎怒道:“那个范文程还在教唆岳托,杜度。”
多尔衮看了多铎一眼道:“所以,你在盛京,就强行睡了人家的老婆?”
多铎大笑道:“那个女人不错,我后来不是还给他了吗?”
多尔衮笑着摆摆手道:“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没的让人看轻了你这个固山贝勒。
传令下去,明日继续朝张家口进发,同时,派出小队游击,一路捉拿见到的所有人,没有仆从军,我们就再征招一些。”
大军离开了,俄木布虎楚尔的人头却留在了这座废弃的营寨。
一只闻到腐肉气息的红嘴大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这颗已经发臭的头颅上嘎嘎的欢叫两声,就愉快的掏出一只眼珠子大嚼起来。
一枝羽箭从远处飞过来,将这只得意忘形的大乌鸦钉在地上,乌鸦拼命地煽动翅膀,过了片刻就不动弹了。
一个身穿花花绿绿衣衫的少年人从草丛里爬了起来,很快,同样装束的人稀稀拉拉的站起来六个。
为首的少年人警惕的四处瞭望一下,快步走进军营,开始数军营中废弃的灶坑。
这些火坑是厨子做饭遗留下来的,只要数清楚了这里的灶坑,就能精确地知道这支军队的人数。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军事常识,通过灶坑来测算军队的人数,通过废弃的简易马槽来知晓骑兵的数量,通过炮车轮子留下的痕迹来推断火炮数量,清点粮车数量来测算军队的物资状况。
只要这些数据上报蓝田城,会有专门的人才来整理出多尔衮大军的整体状况。
再交给作战的指挥员供他们参考。
这方面,蓝田县从来都没有懈怠过。
刘喜再次看到了那颗已经有味道的头颅,取下弩箭,踢开了乌鸦的尸体,仔细看过这颗头颅,就把头颅用一个皮口袋包了起来。
“队长,你拿这颗死人头干什么?”
刘喜道:“看这里的模样,应该是敌人中军大营所在的地方,你看看这片扎营的痕迹,是一座非常大的帐幕留下的痕迹,说不定是敌军主帅下榻的地方,一颗人头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不管这颗人头是谁的,都有参考价值。”
“等你带回去就烂了。”
“不会,等我们回到营地我就用盐腌了,应该能保存一阵子。”
“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吧,已经出来十三天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刘喜一行人就猫着腰在半人高的草地上快速的向十里外的山地奔去。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7 17:27
徐五想叹了口气,瞅着最后一丝晚霞也被黑暗吞没,对云昭道:“六天后,卢象升将被腰斩,随他出战的六兄弟也将一同处斩,他们的家眷将会被流放三千里。
另外啊,他的大状师韩陵山因为满口荒悖之言,字里行间处处羞辱士大夫,妄议朝政,被处以割舌,剜眼肉刑之后再行剐刑。”
云昭叹口气道:“这还是皇帝下的旨意?”
徐五想道:“原本皇帝没打算把卢象升满门抄斩,是韩陵山这个蠢货在三司衙门上慷慨激昂的臧否了一番满朝文武,还处处映射皇帝无能,最后求仁得仁,得到了这个该死的下场。
县尊,你说,要不要等韩陵山的舌头被割掉之后我们再出手救援他们呢?”
云昭叹口气道:“皇帝越发的暴躁了。”
钱少少道:“管他作甚,把人救出来就是了,卢象升自己原意死,可是带着全家一起死,恐怕不是他的本意吧?
另外,我觉得韩陵山这个混蛋没那么愚蠢,他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才会干脆把事情闹大,赔上卢象升全家,用他全家的性命来威胁卢象升,让他绝了求死的念头。”
云昭哼了一声道:“周国萍怎么说?”
徐五想道:“周国萍说卢氏兄弟已经被替换掉了,已经送去了蓝田县,用的名目是——两个病死,三个熬刑不过当场气绝身亡,还有一个疯癫了。
现在,锦衣卫大牢里只剩下卢象升跟韩陵山没有弄出来,不过,周国萍说一切尽在掌握中。
县尊,看来我们早年在京师布置的人手还是很得力的。
另外,江南的吴瑞已经派人去了常州接卢象升的家眷,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他们是抢在皇帝旨意之前去的常州,应该没有问题。”
云昭叹口气道:“要万无一失啊,娘的,老子上辈子真的是欠了卢象升的。”
“你欠他什么?”云杨不解的问道。
云昭一口喝干瓶子里的葡萄酒道:“可能是一条命,或者是一口气,或者是一点勇气,一点志气,总之,算是欠他的,这一次连本带利还他。
天雄军接收的怎么样了?”
徐五想道:“这些人被兵部全部发配九边,没人敢要,我就怂恿固原镇的总兵官杨天琪全盘接手,使了纹银两万两,他就把这些人全部转卖给了我们,再有一月时间,就会全部抵达蓝田城。”
云杨哀叹一声道:“五两银子还不够老子走一遭明月楼的,睡一个有几分姿色娼妇的价钱就能买来天雄军的一条好汉?
天爷爷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啊。
作者:
言泊远
时间:
2024-7-17 17:57
这些穿越剧也很有意思,无风无险的,自得其乐!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7 18:22
言泊远 发表于 2024-7-17 17:57
这些穿越剧也很有意思,无风无险的,自得其乐!
前辈好——是啊,不讲意识形态嘛
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蓝田县彻底的从大明的塘报消失了。
这个名字一般只会出现在户部,工部的文上,至于兵部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夜漏的水滴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朱由检,他缓缓抬起头,看看昏暗的大殿,沉声道:“掌灯!”
王承恩从帷幕后边走出来,点亮了蜡烛,犹豫片刻,有把桌案边上的灯山点亮了。
朱由检看着明晃晃的灯山,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王承恩又提出来一个朱漆食盒,将里面的小菜一样样的摆在朱由检的面前,又添了一碗白饭,添了碗西红柿蛋汤,就退让到一边。
犹豫了一下轻声对皇帝道:“陛下,这是皇后亲手做的,奴婢就没有安排试毒。”
朱由检低声道:“她做的饭食还验什么毒啊,如果她想让我死,就随她。”
说罢就取过汤碗,一勺勺的喝汤。
直到将一碗西红柿蛋汤喝的涓滴不剩,这才停下来,瞅着空空的汤碗对王承恩道:“这东西虽然价廉,却是美味。”
王承恩道:“是皇后在宫中空地上种的。”
朱由检笑道:“她既然嫁给了我,吃苦总是难免的,可惜啊,这东西虽然好,产量最高的地方却是蓝田县。”
王承恩笑道:“陛下,您再试试玉米,这也是皇后亲手种植的。”
朱由检从盘子里取过小半截玉米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点点头道:“云昭就算有万般不是,把新粮食种植推广开来,史上就不该没有他的名字。
王承恩,你说,云昭他恨我吗?”
“您是君父,云昭是臣子。”
“可是,人人都说他狼子野心。”
“说他是狼子野心的人不缴税!”
“咦?”朱由检惊诧的抬起头,王承恩这个奴婢一向不肯为外人多说一句话,今日却是怎么了?
王承恩抱着拂尘施礼道:“陛下,奴婢的嘴巴被蓝田县的银子给撬开了,不得不帮他们说话。”
朱由检并没有生气,而是瞅着王承恩等他解释。
“山西蝗灾,陛下节衣缩食挤出八万两内帑银子,皇后布衣荆钗挤出来两万两脂粉银子……为了挤出这点银子,陛下已经有五年未曾添新衣,您看这袖口都起毛了……皇后娘娘茹素多年,如今凤体欠安,却不许御医开补气的珍贵药材。
陛下吩咐满朝文武捐输,两个月共得一万六千四百二十七两银子……唯有云氏安人云秦氏认捐白银三万两,外加粮食八万七千担,还承诺,愿意把陛下,皇后,以及群臣捐输的银子全部按照吾皇九年的粮价换成粮食。
有这些事,奴婢觉得在陛下面前为云氏说几句好话是应该的,至于陛下听不听,就不是奴婢所能左右的。”
朱由检笑道:“好一个奴才啊,里外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王承恩见皇帝难得的有了笑脸,就在一边打趣道:“云氏忠心不忠心的奴婢不知,奴婢拿到了云氏捐输的现银,都是蓝田县的官银,没有一锭杂色银子,更没有用铁钱替代的。
至于粮食,也都是去年秋里才收的新粮,没有掺杂秕谷,泥沙,麦子黄澄澄的,粒粒饱满,糜子,谷子,高粱,玉米都是如此,这样的粮食比起宫中购置的粮食还要好一些。
如果不是陛下不许奴婢动这批粮食,奴婢都想把这些粮食跟宫中的粮食调换一下。”
朱由检默默地端起饭碗,就着各色小菜吃了两碗饭这才放下饭碗,漱口,净手之后在房中慢慢的走了几步。
“王承恩,你说云昭对朕还算恭敬,为何他就不能出兵剿灭李洪基这些贼寇呢?
他在塞上守着一座孤城面对多尔衮,岳托,杜度,多铎的十万大军的征伐,还能杀的建奴狼狈逃窜,为何就不能迅速出兵为朕平灭大明国土上的蟊贼呢?”
王承恩后退两步拜倒在地道:“这是国家大事,奴婢焉敢置喙。”
朱由检点点头笑道:“也是,朕不该问你,朕只是想不通啊,云昭治下兵强马壮,有好几次朕以为他会反,以为他会兵出潼关,结果,那么好的机会,他依旧按兵不动。
不仅仅是按兵不动,还支援了朝廷无数的粮草,军械,甚至在朕最需要的关头,封锁了古道,隔绝了流寇们汇合的通道,可谓功莫大焉。
他在所有人都认为他狼子野心的时候,却用了整整四年时间谋划塞上孤城,在我大明宣大防线之外又构建了蓝田塞!
隔绝了奴酋南下的通道,同时,还把奴酋已经征服的蒙古诸部隔绝成东西两块。
使得西蒙古诸部,与乌斯藏诸部,青海诸部与建奴的隶属名存实亡,这几乎是惊天的手段。
朕每次看到关于蓝田县的消息,心底总是有些喜气洋洋,可是,每次想到云昭这个人,朕心中又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楚。”
王承恩依旧趴在地上,他明白,皇帝不需要他的意见,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听他说话而已,自己恰好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这些话放到朝堂上,每一件,每一桩都成了云昭野心勃勃的见证,而且理由充分,朕无话可说……”
“云昭啊,你到底是我大明可以撑起江山的肱股之臣,还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曹操,朕真的很迷惘啊……”
王承恩见皇帝在房里踱步的速度越来越快,就悄悄地起身,打开了房的大门,让一缕白色的月光照进这座阴暗的房。
“陛下,皇后娘娘尚未安歇。”
朱由检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出了房,将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下,还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天上的月亮。
紫禁城的前殿一棵树都没有,只有无数曲曲折折的由发黑的汉白玉栏杆围出来的空地。
随着王承恩轻咳一声,无数的宦官就从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如同从地底钻出来的鬼魂。
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明月,宦官们并没有点亮灯笼,而是围着皇帝拾级而下,脚底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坤宁宫就在交泰殿的后面,是一座由九间房屋组成的宫殿群。
朱由检穿过交泰殿,才走到坤宁宫,就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墙头上一簇在月光下招摇的狗尾巴草道:“拔下来。”
话音刚落,就有宦官纵身跃上城墙,小心的拔下那一簇狗尾巴草恭敬地献给皇帝。
朱由检握着一把狗尾巴草走进了坤宁宫。
才走进坤宁宫,就看见跪了一地的宫娥跟宦官,周皇后站在一盏灯笼下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见皇后要施礼,朱由检烦躁的摆摆手道:“你不累吗?”
说完就径直走进了内宫,周皇后一个人跟了过来,至于宫娥,宦官一个个悄无声息的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了。
周皇后早早就看见皇帝手里的那束狗尾巴草,虽然感到怪,却没有问,伺候皇帝脱掉鞋子上了软塌,端过来一碗茶水道:“官人,今天不用操持政务了?”
皇帝白了皇后一眼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了,你怎么还是官人,官人的称呼我?
这么些年也改不过来。”
周皇后笑道:“我们成亲的时候啊,我喊您王爷,你说王跟亡同音,后面加个爷字,是恨你不早死的话。
称呼你官人,您还说这个称呼好呢,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朱由检打了一个哈欠瞅瞅桌子上的茶水道:“今晚不喝茶,喝了这东西睡不好。”
周皇后闻言,立刻命宫娥收拾床铺,说起来,他们夫妻已经很久没有同床共枕了。
想把皇帝手里的狗尾巴草拿掉,却被皇帝避开了,还没好气的将狗尾巴草拍在矮几上道:“这就是云昭!”
周皇后诧异的拿起那束狗尾巴草看了看疑惑的道:“臣妾听说云昭此人要嘛是治世之能臣,要嘛是盖世之奸雄,不论是哪一种都跟这束野草不搭界吧?
另外,大晚上的,您从那里弄到了这么一束杂草呢?”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我们家的院墙上!”
说完之后见周皇后眨巴着大眼睛无知的看着他,就加重了语气道:“墙头草啊,却不随风倒。”
周皇后更加的疑惑。
朱由检就重新拿起那束狗尾巴草认真的对皇后道:“天下人都害怕我伸手要钱,连你父亲都是如此。
云昭不怕,时至今日,只有他在认真的且毫无怨言的在满足我的所有的要求。
可是,他又是一个桀骜不驯的,杨嗣昌得罪了他,他居然敢在白日就派甲士杀进杨嗣昌的家里,把人家杀的人头滚滚。
事后,就给朕上了一道请罪折子,说什么御下无方!愿意辞去官职待参。
朕准了他的折子,允许他辞官,他也不错,将大印悬挂在县衙大堂上走了……结果呢?一年中去了六个县令,六个全部悬梁自尽。
别的县令或许会**,可是梁一文这个人如何会**呢?当初他为了求这个位置,可是连家产都变卖了,还把妹子老婆都献出去,这才求来的职位。
如果不能从富庶的蓝田县捞够本,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可是呢,御史去查问县令**的事情,蓝田县却上下一词的说,这些县令就是自己上吊的,没人逼迫……皇后,你信吗?”
周皇后掩嘴笑道:“你借用云昭之手,除掉了五个想要除掉的人,这事您跟妾身说过。”
朱由检懒洋洋的将腿放在矮几上有些得意的道:“你说错了,是八个,还有两个御史,一个管事太监。
现在朝堂上安静了许多,谁都知晓,再有忤逆朕的人,朕就会派他去蓝田县为官,别忘了,蓝田县正印大堂还空悬无人!”
朱由检得意的说了一会话,很快情绪就变得低落起来。
“蓝田县把朕伺候的很舒服……可是,朕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朕可能承受不起。
皇后,朕真的很想除掉云昭……可是……唉……饮鸩止渴吧!”
周皇后见皇帝情绪低落,就坐到他身边握着皇帝的手道:“夜深了,该安歇了。”
回到寝宫,周皇后打散皇帝的发髻,拔掉几根白发放在朱由检手中,朱由检低头看着白发低声道:“云昭能把一个破败的关中经营的富足安康,朕为什么就不能把整个大明安顿好呢?
皇后,朕不服啊!”
周皇后悲悯的抱住了丈夫,将下颚放在丈夫的头顶上低声安慰,他们的身影印在窗棂上,甜蜜无限。
站在门外的王承恩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看来皇后跟陛下这么多年了,情感甚笃!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8 09:37
言泊远 发表于 2024-7-17 17:57
这些穿越剧也很有意思,无风无险的,自得其乐!
皇帝过成崇祯这样子,图滴个啥,天天勤俭节约,不知广开财源,不做皇帝他会穷死啊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8 15:34
把丈夫撩拨的弓着腰面红耳赤的,钱多多就满足的离开了,至于云昭桌子上那面硕大的大明宝钞她是懒得看的。
皇帝今年对云昭非常的大方,一次性赏赐云昭宝钞一百万贯!
在大明太祖皇帝时期因为缺铜,太祖印制了这种宝钞颁行天下。
那时候,一贯宝钞能兑换铜钱一千文,兑换白银一两,四贯宝钞可以兑换黄金一两,一贯宝钞可以兑换精米一担,不兑换就砍头!
现在……也就是一张纸而已。
甚至上溯到正德年间,也只是一张纸而已……
然后,皇帝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这些宝贝,大方的赏赐了云昭一百万贯。
如果云昭也有太祖皇帝的杀气,也用砍头来威胁百姓兑换,这一百万贯就是实打实的一百万两银子,只不过会把蓝田县弄得民怨沸腾,百姓们揭竿而起会一起大吼着打倒云昭这个王八蛋。
“手段太低级了。”
徐五想进来的时候见云昭还在看这张大明宝钞,就拿起来瞅瞅,然后就随手卷起来,准备当收藏品放在架子最高处。
“我很欣慰!”
“欣慰?”
“是啊,我们的皇帝终于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干掉我的法子,并且付诸实施。
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是真的在殚精竭虑的为大明的安危着想,像我这种心怀鬼胎之人,必须尽早除掉,国朝才能安稳如一。
法子虽然低级了一些,你要明白,以我大明皇帝的手段,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已经难能可贵了。
你替我拟奏章,就说云昭谢陛下隆恩,蓝田县百姓谢过陛下隆恩,如果陛下能将国库中的宝钞尽数赐下,蓝田县愿意用纹银五万两接下!为陛下分忧。”
徐五想沉思了良久,才缓缓地道:“卑职知道县尊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人,可是,您似乎也不是一个冤大头,卑职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您花五万两白银购买宝钞的真实含义。”
云昭从徐五想手中取过那张宝钞,重新铺开,瞅着宝钞赞叹道:“多好的纸张啊。”
徐五想的眼珠子跟着转动一下,立刻道:“陛下赏赐的百万宝钞,总重一万九千七百余斤。”
云昭愣了一下道:“怎么会这么重?”
徐五想道:“一贯的宝钞其实不多,最多的是两百文,一百文的宝钞,加上这种纸张容易烂,印制宝钞的时候就会加厚……所以就重了一些。”
云昭敲着桌子问徐五想:“桑穣在蓝田县多少钱一担?”
徐五想迅速道:“三百文蓝田铜币。”
“陛下赏赐了我们一百七十担精制桑穣,仅仅是这些桑穣就价值五万蓝田铜币,我记得蓝田铜币七百枚就能换一两官银是也不是?”
徐五想呵呵笑道:“这么算下来陛下赏赐了七十两纹银,确实算的上是大手笔。”
云昭拍着桌子笑道:“桑穣啊,这东西是桑树的第二层皮,本来就很难得,现在的年月,想要一次拿到这么多的桑穣很难啊。”
徐五想皱眉道:“江南桑田大部分已经废弃了,所以桑穣这种货物短缺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我们大张旗鼓的问陛下购买大明宝钞,卑职以为还是不划算。”
云昭摇摇头道:“去办吧,桑穣对我来说有用,有大用,现在多囤积一些,将来就不会手忙脚乱。”
徐五想见云昭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就摇摇头去办这件事了,就当是县尊任性一回也不算什么。
云昭要桑穣做什么?
自然是为将来的大明币储备原材料,对于云昭这种人来说,直接用金银铜进行民间交易这自然是不合适的。
一来,货币的本身价值太高,对流通不利,二来,如果大明币在将来得以施行之后,对于人们对大明国的向心力是有着强大好处的。
按理来说,一个国家的货币是什么东西其实是无所谓的,就像远古的时候,人们用贝壳来当货币,也持续了上千年。
货币也是一个国家民众生产力的一个标志,有多少生产力就生产多少货币这是一个标志。
他是一个国家的信用标志!
国民对国家的信心强大,他的货币就会坚挺,相反,如果国民对国家的信心不足,货币就会贬值。
大明太祖皇帝印制宝钞无疑是一种高明的举动,一来,这样可以大规模的降低钱币的制造成本,二来,因为容易携带,对通商是极为有利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外国人来购买大明货物的时候,他们使用的是金银,这对国家拿到高级货币是有利的。
只是,大明太祖皇帝的心思非常的恶劣,你发行大明宝钞,不能只发行不回收啊。
二来,你不能用暴力的方式来推行你的新货币,至少在百姓还没有完全相信国家的信誉度的时候,你必须拿出海量的黄金来作为货币的信誉支撑。
你要让百姓,商贾可以用你发行的货币购买到等量的黄金,白银,才算是完成了新货币的发行工作。
等到民间的黄金,白银,铜钱逐渐因为交易不便的原因退出市场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让你的新货币流动起来。
事实上,大明朝最大的问题不是皇帝的问题,也不是大臣的问题,更不是李洪基跟黄台吉这些乱臣贼子的问题。
而是大明百姓从根本上就没有把这个大明世界当成自己的世界!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世界是属于皇帝的,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家的利益,而非大明世界的利益。
更让人悲哀的是,皇帝也这么认为!
所以流寇横行抢劫官府的时候,百姓们会认为这是在抢大明最大的富户——皇帝,他们希望分一杯羹。
当异族人的铁蹄踏上中原大地的时候,百姓们会认为这是异族人来抢皇帝宝座的,他们只要缩起脖子等异族人干掉了皇帝之后,就会产生新的皇帝,他们依旧是那个需要纳税的人,日子还可以继续过下去。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8 15:43
就在蓝田县人开展轰轰烈烈的自省活动之时,曹化淳亲自带着一千两百余宫娥抵达了蓝田县。
迎接曹化淳的是肚皮已经鼓起来的冯英,以及,只是变得越发贪吃的钱多多。
曹化淳带领的马车队伍才到灞桥,他就对自己制定的计划不再有强烈的信心。
此时已经是暮春,灞桥上杨柳依依,灞河水波不兴,清澈见底,往来行人虽然会好的瞅瞅马车上露出来的无数美丽的脑袋,却并不会围观,只是观瞧一阵就纷纷散去。
明月楼的歌姬们知道会有大量的美人儿进入蓝田县,不由得心生醋意,特意离开长安,在灞桥上以最美的妆容轻歌曼舞的给这些京师来的土包子们送来第一场打击。
不仅仅如此,冯英,钱多多特意召集了关中所有贵妇人,来迎接曹化淳带来的京师美人。
钱多多站在贵妇人群中,自然如同鹤立鸡群,如果不是已经显怀的冯英座驾边有更多的仆妇伺候,人们会忘记云昭有两位夫人这个事实。
不论是明月楼这些民间妇人奢华多彩的装扮,还是以冯英,钱多多为首的贵妇群,从一出现,就让这些在皇宫中过惯了清苦日子的宫娥们自惭形秽。
当曹化淳出现在冯英,钱多多面前宣告了皇后放紫禁城宫娥出宫的懿旨之后,钱多多轻轻地拍拍手,就有蓝田县的小吏们捧着一盘盘的蓝田县银元出现在每一辆马车前。
每个宫娥签署了一份文之后,就会获得五枚银元,与两日的假期,假期结束后,她们需要自发的去蓝田县县衙落户,然后再按照文上的要求,进入蓝田县的各个女人作坊,真正成为一个蓝田县人。
曹化淳这样一个已经告老的奴婢,云昭自然不会主动去迎接的,曹化淳自己也没有期望能在灞桥这样的蓝田县边界见到云昭。
被送到馆驿之后,他抱着茶碗久久的不愿意做声。
袁敏见惯了蓝田县的繁华,对此并不在意,喝了三碗茶水之后见曹化淳还没有出声的意思,就低声道:“云昭让这些宫娥全部入了民籍!”
曹化淳咳嗽一声道:“繁华之态远胜京城。”
袁敏道:“那是您还没有去长达二十余里的商业街去看,看了那里,您会认为这里才是大明朝的中心。”
曹化淳道:“哦?我们还没有看到全貌?”
袁敏苦笑道:“管中窥豹罢了。”
曹化淳咳嗽一声道:“我已经尽量的高估了云昭,没想到依旧低估了不少。”
袁敏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商业街才仅仅是个雏形,两年之后再看,那里已经车水马龙,繁盛的如同天上街市。
厂公,袁敏在蓝田县不是尸位其上,更不是毫无作为,只是不管我如何努力,如何作为,落在蓝田县人的眼中,都不过是一个个笑话而已,这些年,我从京师带来的锦衣卫,已经失陷在蓝田县,就算是当初最忠诚的锦衣卫,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也会跟我们离心离德。
厂公切记,关中锦衣卫已经不堪大用。”
曹化淳道:“这么说,你认为这些宫娥最后会跟那些锦衣卫一般被蓝田县所吞噬?”
袁敏拱手道:“蓝田县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曹化淳笑道:“待明日,你与我好好走一遭蓝田县,看看这个已经被神话很久的地方,是不是表里如一。”
“咦?厂公兴致很高啊。”
曹化淳笑道:“毕竟,这里是我大明的土地,百姓是我大明的百姓,只要是盛景,总能让人有很好的兴致观瞧。”
一千两百多名美人,就有一千两百多幅美人图。
美人风情不一而足,环肥燕瘦研态十足。
徐五想看的口水哗啦呼啦的……
“县尊,卑职可以下手吗?”
云昭瞅了一眼堆积如山的美人图淡淡的道:“不要说出你的职位,不要摆出你玉山院毕业生的名头,凭借你的才学,你的美貌,能征服多少就算多少,这方面,我一向是很开明的。”
徐五想摸摸自己的脸,重重的一头撞在桌子上大叫道:“县尊,这不公平。”
云昭冷冷的道:“你徐五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步三计谋,掌中自成天地,翻掌为云,覆掌为雨,虽然相貌差了一些,我想,凭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拿下几个愚蠢的美女应该不成问题。”
徐五想痛苦的道:“美人儿只要看到我的脸,就会退避三舍,不论我怎么用我的舌头都不管用。”
“多多是美人中的美人,上学的时候还不是跟你勾肩搭背的亲密异常?”
“多多师姐抱着一头听话的狗,也会喜笑颜开,她是我师姐,对她来说,我跟他弟弟,跟狗区别不大,不管我长成什么样子,她不会在乎的。
这些美人儿不同,她们只要看见我这张脸就会跑,根本就不会给我展示才华的机会。”
云昭抬头想了一下道:“反正不准你们自报身份,不准以官员的名义接近那些女子,要是有以权势威逼利诱之事传到我耳朵里,你以后就准备当我的秉笔太监吧。”
徐五想瞅瞅云昭道:“我们不是准备废黜宦官这个弊端吗?”
云昭冷哼一声道:“刑余之人,跟天阉不算,不过我知道你还是有办法的是不是?
这点困难应该难不住你们,不打算跟我说说你蓄谋已久的计划?”
徐五想摇头道:“没办法,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张脸毁掉了我所有的门路。”
云昭冷笑一声,就不再言语。
玉山院的这些聪明的丑八怪对于这些从全大明各地精挑细选的美女早就垂涎已久。
以他们的智商,不可能预料不到县尊会立下禁令。
如果是别的事情,县尊禁止不做就是了,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事关美女,且关系到他们的人种改良计划,只要县尊不彻底绝了他们的希望,他们就一定会想出一些千百怪的法子让那些美人儿束手就擒。
毕竟,跟这些丑八怪饿狼相比,那些宫娥就像是一只只被剃掉羊毛,且离开羊群的羔羊。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8 15:49
蓝田县城里有一座硕大的馆驿。
这座馆驿乃是蓝田县官家馆驿,一半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异地商贾,一半用来招待蓝田县属地来县里办事的官员。
这一次,因为曹化淳带来了一千多宫娥,所以,这座蓝田驿就被蓝田县刘主簿给清空,专门用来安置这些娇滴滴的宫娥。
突然间从京城来到了关中,这些女子心中满是惶恐之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虽然蓝田县的贵妇赏赐了她们五枚看起来非常精致的银元,她们也只会小心藏起来,不敢花用,更不要说离开这座看似安全的官家驿站去外边看看。
平日里被关在深宫中,一举一动皆有规矩,耳听得驿站外边人声鼎沸似乎热闹异常,她们虽然心向往之却只能待在屋子里凝神倾听。
刘茹走进院子的时候,几个正在踢毽子的小宫女立刻就停了下来,弯着腰等待这位一看就是上位者的女人训话。
刘茹捡起毽子轻轻一丢,然后抬腿踢了几下,且花样百出,只是最后翻身接龙的时候毽子掉在了地上。
她一脸遗憾的对一个长着一对大眼睛的小宫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失误。”
小宫女一看就是一个活泼的,见刘茹亲切,就小声道;“嬷嬷踢得已经很好了。”
刘茹大笑道:“什么嬷嬷啊,你应该叫我掌柜的。”
小宫女眨巴着眼睛道:“女子也能做掌柜?”
刘茹抬手捏捏小宫女尚有婴儿肥的小脸道:“这里可是蓝田县,不是京师,在这里啊,女子想干什么都成!
咦?你们为何不出去转转?”
小宫女摇着头道:“不敢!”
刘茹哈哈大笑道:“我蓝田县多年前就已经被县尊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莫说这郎朗白日的,就算是夜晚,女子夜行也百无禁忌。”
众人见刘茹健谈,渴望知晓自己目前处境的宫娥们纷纷围拢过来。
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宫女低声道:“女子夜行?”
刘茹笑道:“那自然是啊,蓝田县女子可没有待在家里洗衣做饭的道理,只要是四肢健全的女子哪一个都要出门去给家里做工赚钱,告诉你们啊,女子赚的钱可不比家里的男丁少!
一月赚两个半银元是寻常事。”
一个年长的宫娥从腰带处拿出一枚银元放在掌心问刘茹:“姐姐,这样一枚银元能买到什么?”
刘茹笑道:“这可是一两银子,你们现如今都入了蓝田县籍贯,可以拿着自己的户口簿去官仓购买一担麦子,或者一担半的糜子,谷子,也能换两担玉米,再加一点钱就能买到一担精米。”
听了刘茹的话,众宫娥忍不住惊呼出声,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娥急忙问道:“这位姐姐,如果一枚银元可以买一担麦子,我们这就要把手里的银元全部换成麦子。”
刘茹的手被宫娥捉住,见这个宫娥在发急,就轻声抚慰她道:“蓝田县的粮食多的吃不完,你不用担心粮价飞涨。
据我所知,蓝田县五年前的时候,官仓粮食就是这个价格,五年来不但没有变贵,还便宜了不少,尤其是玉米价格掉的厉害。
你们已经入了蓝田县籍,就不怕没粮食吃,蓝田县啊每年都会首先供应蓝田本地人的口粮,然后才会把多余出来的粮食高价买给外地人。
姑娘们啊,别闷在这个破驿站里了,想要知道更多,就随我出去看看,放心,你们以后就要由我来安排出路,不用担心我把你们拐了去……哈哈哈。”
即便是有驿丞作保,敢跟随刘茹出门长见识的宫娥还是极少数,其中那个有了一点年纪的宫娥,以及那个小宫女,鹅蛋脸宫女就愿意冒险跟着刘茹出门。
不过,当刘茹的小闺女蹦蹦跶跶的从外边跑进来找母亲的时候,愿意跟着刘茹出门的宫娥又多了一些。
别人不愿意去,刘茹也不强迫,很高兴的带着自家闺女与七八个宫娥离开了驿站。
她相信,只要有一个宫娥主动离开驿站,就会有更多的宫娥离开驿站去探索属于她们的新世界。
刘茹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边,年纪最大的宫娥手里拖着刘茹闺女紧紧的跟在后面,至于其余的宫娥,虽然大着胆子出来了,却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七八个美丽的宫装女子上了街头,很快就引起人们的注意,人们知道陛下一次赏赐给了县尊一千两百个宫女,人数虽然多了一些,想到县尊这些年的辛苦,也就觉得这些女人本身就该是县尊一个人的。
所以,看看也就是了,没有人胆敢口花花的出言调戏。
开始被人看的时候,小宫女们非常紧张,不过,才走了半条街她们就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有君子之风,似乎对她们身上的宫装更加的感兴趣,而不是对她们的人有什么兴趣。
甚至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很有礼貌的跟宫娥们打过招呼之后,便随着她们边走边讨教一些宫里关于衣着与品秩之间的关系。
很明显,这是一个很有学问且风趣的老头,在表明自己乃是蓝田县的教谕身份,并给这些宫娥一人买了一根雪糕之后,就很自然的让这些愚蠢的宫娥们放弃了警惕之心。
要强说一个头发斑白,慈眉善目,如同祖父一般的教先生会对这些小姑娘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只要看看蓝田县大街上往来的人,以及商贾们殷勤招呼老人的情形,就知道他绝对是一个安全且没有危险的人。
徐五想坐在窗前静静的喝着茶水,听着那个从身边走过的小宫女发出的银铃一般的笑声,就用最阴沉的声音对在座的其余人道:“这个小宫女是我的。”
一个脑袋上只有几根稀疏头发的胖子道:“一千两百多人呢,国风兄是不是出手太早了一些?”
徐五想瞅着这个脑袋上没几根头发的胖子道:“三千弱水吾只饮一瓢,挑拣只会挑花眼,最后一无所得,人,想要办成事情,最重要的就是目标明确,不能三心二意。
犹如苍鹰博兔一击必杀,而后便带着猎物远遁千里。
张明智,你在玉山院主持推演,那么,你应该明白,在第一次推演的时候,劣势一方的胜利可能是最高的,等到推演过无数遍之后,占优的一方就会将自己的优势无限的扩大,那个时候,劣势的一方还有个屁的机会。”
张明智浑身肥肉颤抖一下抱拳道:“受教,受教,如此,那个胸脯高高一看就很好生育的美人就归兄弟我如何?”
“我喜欢那个个子高一些的,虽然年纪可能长我两岁,不过还是很有风情的。”
徐五想俯视着说话的三寸丁道:“你去过明月楼了?”
三寸丁道:“当了云杨将军的记,我不去明月楼你觉得可能吗?”
徐五想点点头道:“也是,将军口味独特,看来也影响到了你。”
三寸丁怒道:“我意志安稳如山,岂能轻易被人影响,我个子不高,就想找一个个子高的不成吗?”
“诸位兄弟莫要内部起了纷乱,以小弟来看,第一日就敢出门的必定是一些好心比较重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自然容易接近一些,不过,依我看,我们兄弟还是分头行事比较好。
免得一起出现,会让这些女子对我蓝田县的男子生出绝望之心……”
“刘茹掌柜,周教谕也为我等婚事操心不已,愿意为我等穿针引线,这是我等的优势所在。
不过呢,县尊说过了,谁要是胆敢用权势,财帛强迫人家,小心将来襟抱不开,反倒成了秉笔太监。
这一点要切记,切记。”
在乱哄哄的场面下,一群爱美人士迅速想好了缜密的策略,并且准备在第二日开始实施。
于是,这些人便分头行事了。
“师兄安好!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小弟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若愚,愚兄看中一个女子,想要明日偶遇一下,你陪我走一趟。”
“啊?师兄万万不可,如果小弟陪伴您左右,女子恐怕会缠上小弟,而不是对师兄含情脉脉,虽然小弟不在意多一个女子仰慕,可是,坏了师兄的好事,小弟就百死难赎了。”
“滚!知道你长了一副好面皮,这才让你陪我去!”
“啊,师兄,这是何故呢?”
“我来问你,你师兄我的才学如何?”
“自然是人间罕见,世上难寻!”
“你比我如何?”
“望尘莫及!只是女子肤浅,看男子大多是从面皮看起,很难看到师兄您的满腹经纶。”
“说的很对,所以,明日你要扮演一个草包,来衬托你师兄我的伟岸高大。”
“咦?果然妙计,只是小弟不用假装,在您面前小弟本来就是一个草包。
可是,小弟的面皮过于出色……就算是草包似乎也有不少女子倾心……师兄不可不防!“
“说的有理,你明日就扮演一个草包加兔儿爷!”
“啊——”
徐五想搞定了韩若愚,并免费赠送了他一套花花绿绿的锦衣袍服,并要求他明日在头发上插一朵大绢花。
这才送走了怏怏不乐的韩若愚。
韩若愚不过是玉山院上院的四年级学生,那里有本钱跟徐五想这样的玉山院大佬对抗。
说不得明日一定要扮演一次恶心的角色。
徐五想在脑海中匆匆的将自己的计划仔细研判了几遍,发现确实没有漏洞了,这才迈步走进了云昭的大房。
瞅着埋头批阅文的县尊,徐五想心中暗自高兴,县尊只是不许用权势来压迫那些女子,可没有说不许用一些手段来压迫一下那些长得越来越好的学弟们。
说起来也怪,长相丑陋的学生只有前三届,后面的学生长相就有了很大变化,关中人身材本来就高大挺拔,这些家伙一个个长得浓眉大眼器宇轩昂的让徐五想这些人很是怀疑自己是否也是关中人!
只是,这些混账一个个有着不俗的容貌,心性却比前几届的学生差了好多,莫说出一些出类拔萃的人,就算是上上之选的人才也没有看到几个。
“你今天出去了一整天!”
云昭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瞟了徐五想一眼。
这家伙看起来很正常,没有用胭脂水粉填平脸上的坑,更没有增加更多的配饰,衣衫也仅仅是一袭青衫,脸虽然没法子看,不过,腹有诗气自华的话也不是骗人的,再加上这家伙腰背挺拔,如果转过身去,自有一股风流态。
“今天去见了曹化淳,告知他后日与县尊见面,不想这个老宦官请求延后十日,他想再看看蓝田县。”
徐五想帮着云昭收拾干净了桌面,云昭就很自然的将一双腿搭在桌子上懒懒的道:“多多说那些女子也就一般,配不上你们。”
徐五想摇头道:“多多师姐眼中的女子就没有好看的,卑职今日倒是看中了一个投缘的宫女,年岁不大,很适合卑职这等人。”
云昭叹口气道:“我家中就有很多啊,你们怎么一个个就死脑筋呢?”
徐五想叹口气道:“如果卑职脸上没有这些坑,说不得就应允了县尊,即便是您的妹妹们看不上我,也相差不大,就算是做不到举案齐眉,也能将就着过日子。
我这一脸坑啊……需要卑职用无数的才学,人品,性情,趣味,能力才能一一填平,上苍对我何其不公也。”
人家不愿意,云昭也没办法,重新威胁了徐五想一番,不准许他们胡来,就背着手离开了大房。
徐五想环顾大房,瞅着密密匝匝的架,不知为何心情变得很差。
他自忖算得上一代英杰,此时此地却在为讨一个老婆用尽心机,这些心机原本是要用在争夺天下的路途上的,他谋算的对象该是黄台吉,多尔衮,李洪基,张秉忠,大明皇帝,大明朝那些有着鬼蜮心思的士大夫……无论如何不该是一个娇憨明艳的小宫女。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18 16:05
云昭在忠实的执行朱升的这个建议,这是一个很有用的建议,既然和尚出身的朱元璋都能听进去,云昭这种人哪里会有听不进去的道理呢?
历史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早就是不是春秋战国时期一两个超级名将就能左右战场的时代了。
当火器这个东西出现之后,个人的武勇也逐渐退出了战场,再继续发展下去,武器比人还要重要的情形就会出现。
军队与军队之间对比的将是看谁犯的错误少!
谁犯的错误少,谁将获得胜利,谁更能经得住损失,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也是历史的发展趋势,也不可阻挡,云昭很清楚。
目前的蓝田县看似强大,却没有强大到让全世界人望之胆寒的地步,所以,必要的发展还是需要的。
春天的时候,一支支商队就要离开蓝田县,商队的掌柜的带着伙计们拜过神灵,在云昭的注视下沿着道路踏上了自己的征途。
他们的足迹将踏遍大明土地,甚至远至域外,就是这些商队让蓝田县的繁荣成为了一个现实的神话。
曹化淳就站在路边,目送络绎不绝的商队离开了蓝田县,脸上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一双青筋暴跳的手却将他焦急的心情表露无遗。
“这十天中有多少商队离开了蓝田县?”
袁敏道:“总计三百二十四支商队。”
曹化淳微微叹息一声道:“这仅仅是十天啊。”
袁敏摇头道:“全年的无法统计,蓝田县的商队多为半途商队,在更远的地方,他们还有更多的商队。”
曹化淳道:“他们同时还是强盗!袁敏,你有所不知,在云贵这些地方,还有无数的盗贼,他们专门对付商队,抢劫货物,无恶不作,开始的时候,蓝田县的商队也在劫掠之中,可是后来商队们发现,这些强盗变得有了一些章法,他们不再抢劫货物杀并把所有人都杀死,而是向这些商队征收非常昂贵的过路费。
一般为货值的一倍价钱,或者缴纳一半货物为过路费,这个价钱会让商队的人很肉痛,却不至于因为这个价钱抛弃货物,因为,即便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他们依旧有的赚,只是少了一些罢了。
蓝田县的商队据说也在支付这样的费用,可是,蓝田县的商队回来之后,总能以比别的地方同样的货物便宜的多的价格出手货物。
这样一来,人们都在怀疑,是不是云氏盗贼已经除掉了以前的那些盗贼取而代之。
呵呵,一半人当山大王收取过路费,一半人做正当的商贾买卖,如此下去,蓝田县的商队必定会让别的商队没有了活路,虽然看似给了这些人一条活路,可是,那么多的商队没了生计,只是晚死一些时日罢了。
云昭的目的很清楚,他要独霸这些商道,蓝田县越发的繁荣,其余的地方就会越发的凋敝。”
袁敏低声道:“既然我们不能与蓝田县正面争斗,那么,是不是可以派出大量的人手斩断蓝田县伸出去的这些手呢?”
曹化淳摇摇头道:“做过了,很多人都一去不回……最后,是我们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主动停止了。”
袁敏道:“既然我们的很多人都一去不回,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蓝田县大部分的力量就不在蓝田县,我们是不是……”
曹化淳苦笑道:“蓝田县全民皆兵,他们在农田中耕作的农夫,在市场上做生意的小贩,在院中读的士子,只要有兵刃,就是一个个合格的军卒。
这些人每年用在军伍之事上的时间,比我们东厂的番子用的时间还要多。
这就是蓝田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原因,他们全县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强盗窝,在强盗窝里要是还出现偷盗,抢劫之事那就真的是一个大笑话了。
可是,离开蓝田县……他们全部都是无恶不作的盗贼。
孤悬塞外的蓝田城,为什么会孤悬塞外呢?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杀光了蓝田城方圆五百里之内的蒙古人。
东厂番子从桑干河下游见到了恐怖的一幕——蒙古人男女老幼的尸体堵塞了河道……
人们都说蝗虫乃是冤魂所化,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去年覆盖我大明山西,河南,河北,山东的蝗灾就是那些蒙古人的冤魂所化。
袁敏啊,你看到的蓝田县是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在我眼中,这里是被黑雾笼罩的鬼蜮,这里行走的人全部是食尸鬼!
他们在吞噬大明的血肉肥己!
蓝田县所有的繁盛,都是大明其余地方的百姓用血肉供养出来的。
而云昭,就是那个坐在枯骨上饮人血的盖世魔王!”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22 22:30
云昭摇头道:“我们不造反,我们是正大光明的接收这片大地。
今年给皇帝的进贡送到了吧,皇帝满意不满意?”
杨雄连忙道:“听宫里人说,皇帝很满意,就是在收到进贡以后,一个人在大殿上枯坐了一夜。”
云昭叹息一声道:“国事糜烂,洛阳,武昌陷落,蜀中被打的乱糟糟的,山西,河南,也民不聊生,山东,河北被建奴肆虐之后至今人烟稀少,再加上九边重镇如今已然名存实亡……”
“是啊,我估计皇帝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听过一两个像样的好消息了。
我们的贡品送上去,或许能安慰一下皇帝那颗凄凉的心。”
钱少少也是一脸的同情。
“是啊,是啊,这世间还有人记着皇帝的好,我想皇帝一定很欣慰。”
杨雄最近变得很是聒噪,也不知是为什么。
三个人里面,或许只有云昭是在真正的为崇祯皇帝哀伤,至于钱少少跟杨雄两个,幸灾乐祸的意味更加的浓重一些。
到了崇祯十四年正月十一日,大明的颓势越发的明显了。
离开开封的李洪基随即进攻汝州,汝州知府钱祚征帅众抵抗十一天,弹矢俱无,不得不登城作战,身中数箭,犹自酣战不绝,直至血流干净,旋即,汝州城破。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五日,官军追张秉中至开县。
左良玉亲自率军队到云阳,其余诸将至开县黄陵城。
总兵猛如虎、参将刘士杰迎战。
刘士杰率军深入战阵,所向披靡。
张秉忠登高望见无秦人旗帜,而左良玉军无斗志。
乃选壮士潜行于沟谷中,乘高大呼驰下。
左良玉兵先溃,士杰及游击郭开、如虎子先捷皆战死,如虎突围远走。
崇祯十三年十月十七日。
朝廷以总督三边侍郎丁启睿为兵部尚书、督师,节制陕西、河南、四川、湖广、江北诸军。
丁启睿本不知兵,受重任不知所为。
受命入潼关,被潼关守将云杨呵斥,不得入内。
由承天赴荆州,湖广巡按汪承诏将船藏起,启睿至,五日不得渡。
折而向邓州,州人闭门叫骂。
过内乡,同样不得入。
军队只得行荒山,吃马肉。
启睿闻自成军围开封,有军队七十万,不敢去。
又听张秉忠在光山、固始间,兵少,乃与诸将相谋,诏檄左良玉,欲破张秉忠军于麻城。
开封告急,则曰:“我方有事于秉忠,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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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23 22:57
李洪基在疫情刚刚松快一些之后,就开始围困开封城了,张秉忠也对大湖的另一边垂涎三尺,不断地试探着向长沙进军。
京城那边似乎没有任何消息,云昭认为的消息是军事动作,至于杀掉大臣,更换首辅这样事情依旧在进行着。
前年的时候首辅范复淬因为贪污被赐死,去年的时候首辅张四知又被贬官济南,今年,周延儒又重新当上了首辅。
很多人升官升的莫名其妙,很多人丢官丢的稀里糊涂,更有很多人死的一无所知。
大明朝名存实亡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给云昭的密报中说的清清楚楚。
在云昭看来,有些人杀的实在是不该——比如刘显,比如孙元化,比如熊文灿,比如杨一鹏,在云昭眼中,这些人都是皇帝手下仅存不多的几个能干点事情的人。
至于刚刚担任了内阁首辅的周延儒,云昭很想建议崇祯皇帝把此人早早腰斩弃市比较好。
不过,他如果按照这个口径写了奏折,估计,皇帝只会更加信任周延儒……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骆养性这个人毫无忠诚度可言,这个人崇祯皇帝也是可以杀一杀的,即便这家伙很早以前就投靠了云昭,云昭还对他投降的事情进行了严密的封锁。
整个蓝田县首领人物中,知道骆养性已经投靠蓝田县的人也不过只有七个。
对这事,骆养性非常感激,他不知道的是,云昭之所以严守秘密,并不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只想在将来干掉这人的时候不要起什么波澜。
事实上,凡是被云昭用钱收买过来的人,云昭一个都没有打算留下来。
他确实喜欢收买敌人,但是对使用这种人……云昭有自己的看法。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23 23:07
史可法站起身,拉着两人的手道:“我们结识于逆旅,相交于风雨飘摇之际,只盼两位贤弟莫要忘记我等最初之雄心壮志,为这摇摇欲坠的大明天下撑起一片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张晓峰忧愁的道:“北方果然无救了吗?”
史可法痛苦的摇摇头道:“民乱,兵灾,旱灾,水灾,蝗灾,地龙翻身,再加上瘟疫横行,北方已经糜烂透了。
再有云昭这般虎狼在侧,已经无力回天了。”
谭伯铭不解的道:“云昭至今未出潼关。”
史可法苦笑道:“人未出潼关,然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都知晓关中才是真正的乐土。”
“可是,昨晚保国公还细数云昭二十六条大罪,定能揭开云昭的伪善面目。”
张晓峰冷笑一声道:“你真的以为朱国弼是为国为民?依我看,他是不满云昭夺走了他的禁脔,心生不满才借着酒意说了那番话。
我敢保证,朱国弼现在一定惶恐不安,悔恨莫及。”
史可法冷笑道:“他想留在南京享福做梦去吧,本官已经上书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把这些勋贵全部调任顺天府,他们是勋贵,享受了大明百姓民脂民膏数百年,也该为这些百姓做点事情了。”
谭伯铭笑道:“去年的时候,这些勋贵们给我们缴纳了大量的银子,却把粮食留在手中,本想囤积居奇,府尊下令我等去蓝田县购置大批粮食回来。
这些人还想继续用银子高价购买我们投放到市场里的粮食,卑职就一口气卖给了他们二十万担粮食,把他们给活活撑死了。
南京今年粮价贱如草,却没有人有银子继续收购,所以,卑职就用去年卖出十万担粮食的价格,收了勋贵们库藏的三十四万担粮食。
现如今,府库之中白银还有八十四万两之巨,粮仓也有官粮六十八万担。
府尊此时如果向京城解送白银二十万两,粮食二十万担,我想,不论府尊提出什么样的建议,陛下都会答应的——比如将南京城的勋贵们全部调任回北方京城。
没有他们从中阻碍,府尊就能大展宏图了。”
史可法闻言大喜,搓着手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只是,这样做会影响我们在江南积存钱粮的计划。”
张晓峰呵呵笑道:“府尊,钱粮是一种工具,府尊使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有价值,府尊如果不用,他们就是一堆无用之物。
府尊放心,我们兄弟在,一定会给应天府积存更多的钱粮,供府尊大显身手!”
史可法连连叫好,对这两个半路上结识的人才又多了两分信任。
眼看着史可法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张晓峰,谭伯铭就来到了自己的公廨,唤来小吏吩咐道:“这几日里,府尊要从银库中提银二十万两,从粮库中提粮二十万担,你们莫要阻拦。”
小吏看着谭伯铭冷冷的道:“给我看县尊的手令!”
张晓峰道:“事急从权!”
小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一下这两人,然后道:“这是我蓝田县的粮食跟银子,据我所知,你们两个没有这样的权力来动用。”
谭伯铭道:“事情很急,我们马上就补手续。”
小吏摇头道:“等你们拿来手续之后,再来问我要粮食跟银子。”
张晓峰来回踱步一会,又对小吏道:“周国萍作保如何?这是集体决定。”
小吏的眼睛已经眯缝起来了,向前一步瞅着两人道:“周国萍离开南京已经三天了,在她离开这里之前,并没有给我交代有这样大的两笔支出。”
谭伯铭怒道:“你们这些库藏管理出来的人都是这么认死理吗?”
小吏甚至懒得理睬这两人,转身就出去了。
他与张晓峰,谭伯铭这种政务官不同,在蓝田县,库藏使者是一个单独的体系,他们的最高首领是段国仁,负责管理蓝田县所属的所有库房。
有自己的升迁贬斥系统,独立于政务之外。
因为吝啬死板的缘故,段国仁渐渐有了一个叫做貔貅的外号。
就在谭伯铭,张晓峰两人焦头烂额之际,傍晚的时候,周国萍回来了。
听了两人的诉苦之后,周国萍摇头道:“你们记着,下次万万不可胡乱出头,我上一次倒霉就是因为不守规矩,你们要引以为戒。
我们做事一定要周密,一定不能急,你们在蓝田养成的这种坏毛病一定要改一改。
在蓝田的时候,只要事情做对了,县尊都会包容你们,哪怕是先斩后奏县尊也会通过作弊来帮你们清理首尾。
我敢说,赵国荣弹劾你们的文书已经上路了。”
谭伯铭拍着脑袋道:“假如能用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担粮食就可以清除南京城的勋贵们,这是一桩千值万值的好事,几乎有一战定乾坤的功效。”
周国萍迅速在两人拟定的两份文书上签字用了印信之后,就派人快马送去了蓝田。
当库吏赵国荣再次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时候,仔细查验了周国萍,谭伯铭,张晓峰三人的印信之后,这才轻轻点点头,表示史可法可以随时从库房里提走这些东西。
对于史可法这个应天府知府无权动用应天府府库中的粮食跟银子的事情,不论是周国萍,还是谭伯铭,张晓峰都没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他本身就没有动用的权力!
应天府府库中支出的任何一两银子,一斤粮食,都是经过玉山大书房同意之后才进行的,而且都是经过财务司统计核算之后,根据事实要求拨付的。
史可法可以随时动用的不过是府衙私库而已。
处理完这件事,谭张二人就像是被剥掉了一层皮一般,心中隐隐对那个从来都没有笑脸的赵国荣起了畏惧之心。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24 22:45
云昭之所以要带着全家去避暑,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跑路!
因为大明长平公主朱媺娖在宦官王承恩的陪伴下来到了蓝田县。
或许,她也是唯一个有胆量进入蓝田县的公主。
长平公主来蓝田县的借口很荒唐——避暑!
一个长于深宫的公主,忽然从凉爽的顺天府跑到着火一般的关中来避暑,这个借口,云昭是不相信的。
不过,皇帝的旨意里说的很清楚,云昭也就信了。
将她安置在最奢华的长安荷花池,并且给了最高的待遇,还命蓝田县大鸿胪朱存极全力招待,算是给足了这位大明长公主颜面。
不过,这个长公主还不满足,一定要亲自见见蓝田县令云昭。
这个就不怎么符合规矩了。
毕竟,云昭是外臣,这时候去见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公主,是对皇家礼仪的最大践踏,且很容易变成皇家女婿从而扬名天下。
本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没有什么可怕的,以云昭的智商,手段,完全可以把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
念及这个孩子悲惨的日后,云昭觉得还是让这个孩子快快活活的在蓝田县待着也不错。
大鸿胪朱存极被长公主朱媺娖骂的好惨!
朱存极却毫不在意,自从听说长公主要来蓝田县,他欢喜的茶饭不思,翘首期盼着大明长公主莅临蓝田县,并发动全家,准备以最大的热情伺候好这位长公主。
不为别的,如果能让长公主进入云昭的后宅,他身上背负的所有骂名都会迎刃而解,不但不会被一众藩王们诟病,反而会成为所有藩王们羡慕的对象。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朱存极这一次拿出来了一万分的精力,准备促成这段姻缘。
也为了断绝长公主的后路,他甚至买通了一些专门接黑活的关中镖客,派遣他们进入顺天府干掉长公主之前的未婚夫周显。
这些事情云昭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朱存极没有触犯任何蓝田律法,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这件事也就随他去了。
“叛贼!”
朱媺娖躲在王承恩身后痛斥朱存极。
朱存极笑嘻嘻的道:“长公主说的是,我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叛贼,不过,长公主到了长安城,自然还是需要我这个不要脸的叛贼来招待的。”
朱媺娖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指着朱存极道:“我不要你管,我来蓝田县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
朱存极摊摊手笑道:“这天下啊,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公主尽管放心,云昭对你没有半分恶意,更不会有人暗中加害于你。”
“带我去见云昭,我要痛斥他狼子野心!”
朱存极苦笑道:“公主啊,云昭的狼子野心天下人都知道,既然还只是野心,我们就不要戳破了,戳破了对陛下不好。”
王承恩叹口气道:“秦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朱存极坚决的摇头道:“蓝田县如今是什么模样,我比天下人清楚地多,王公公,不客气的说,云昭两年前就有席卷天下的本事,他到如今还在隐忍,唯一顾忌的就是陛下。
他尝言,只要陛下还坐在龙庭一日,蓝田县就是陛下的臣子。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是,我以为,这个均衡万万不可打破。”
朱媺娖流着眼泪道:“还不是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这才让云昭狗贼坐大,乃至今日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朱存极长叹一声道:“直到今日,蓝田县依旧年年向陛下缴纳赋税,十余年来未曾有过短少,前年之时,蓝田县遭遇旱灾,洪灾,蝗灾,地龙翻身的灾害,自云昭乃至百姓,人人节衣缩食,埋头干活。
即便如此,蓝田县的赋税依旧按期缴纳。
如果说到这一点,云昭对大明的忠诚天日可表。
更不要说,云昭弱冠之年,就率领百骑出杀虎口,一路斩杀蒙古鞑虏无数,血流成河,尸塞河川,堪称我大明近年来少有之大胜。
他又出奇谋,以偷梁换柱的方法,借用建奴的人力财力修建了蓝田城,在城池将将建好之际鹊巢鸠占,并且在张家口让奴酋多尔衮,岳托,杜度等人铩羽而归。
还帮助卢象升夺回被建奴掳走的八万百姓。
而后,更是在蒙古草原上大发神威,杀的鞑虏抛头鼠窜,仓惶北逃,至今不敢南顾。
这些年来,蓝田县的主力明显都在与建奴作战,与鞑虏作战,并无戕害大明江山。
也就是有蓝田城在,建奴的人马再也不能进犯河套,进犯张家口,逼迫建奴只能从从辽东这一个口子进犯大明。
这样的人,莫说公主无法评价,就是陛下,对云昭也心存期望,这才有了公主来蓝田的事情。”
朱媺娖被朱存极的一番话说得愣住了,忍不住看了王承恩一眼,希望得到证实。
王承恩微微点头道:“秦王此言不假。”
朱媺娖瞪大了眼睛道:“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能效忠大明,我父皇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官。”
朱存极与王承恩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叹了口气。
“我父皇不肯吗?”朱媺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的父皇曾经无数次的向苍天祷告,希望苍天给他降下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英才。
王承恩牵起公主的手,将她安置在凳子上低声道:“云昭的本事太大了,大的让陛下害怕。”
朱媺娖不解的道:“为什么呢?”
朱存极低声道:“本事大的人,要求就高,这些人的要求陛下满足不了,就像我们的太祖皇帝,谁又能让他俯首帖耳甘愿效命呢?
云昭目前就是这样,他已经有了争天下的本钱,唯一过不去的是他的心结罢了。
公主,陛下命你来蓝田县,虽然没有明说目的,我们这些人却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朱媺娖不解的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低声道:“陛下希望公主能嫁给云昭,继而加深云昭的心结,必要的时候,陛下可以列土封疆,分封云昭为秦王,进一步安抚他。
驱使云昭平灭贼寇,驱退建奴,给陛下留足时间,整饬朝纲,再现大明盛世。”
朱媺娖闻言,呆坐在圆凳上,彷徨无依……
大唐景教流行碑下,云昭正在与韩陵山喝茶。
喝了一壶茶之后,两人觉得嘴里寡淡,就换成了酒。
山下的长安城热浪滚滚,玉山顶上却凉爽可人,微微有一点寒意。
“说实话,十年前,皇帝如果能列土封疆,把关中给我,说不定我就娶了他闺女。”
云昭喝了一口酒之后,慨然道:“世上之人,总是后知后觉之辈,想要利用人,却不肯下重注,这不能不说是一场悲剧。”
韩陵山也喝了一口酒之后摇头道:“不会有区别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把你县尊的称呼改成秦王陛下,你以前说过,历史大潮浩浩荡荡,顺之者生,逆之者亡。
大明朝已经失去了他的统治基础,你该做的事情不会因为你个人的心思而产生的半分的偏差。”
云昭笑道:“既然如此,可就苦了你们,要为我的野心去拼命。”
韩陵山笑道:“安知你不是在为我们的野心日夜操劳?”
云昭大气的挥挥手道:“管他谁中了谁的计,只要这天下如我们所愿,变得政通人和,我们的种族变得强大且骄傲就成了。”
韩陵山与云昭碰一杯酒嘿嘿笑道:“真要娶公主?”
云昭摇头道:“我娶了公主只会更糟糕。”
韩陵山道:“不利于我们清除旧有的蠹虫。”
“是这样的,我们本身就应该跟旧有的势力做一个完全彻底地切割。”
“既然如此,我今夜就去杀了那个公主!”
“不必,一个可怜人罢了,蓝田很大,可以给一个弱女子容身之地。”
“你就不怕?”
“怕他们造反?哈哈哈哈,天下在他们手中的时候他们都治理不好,还能指望他们造反?”
“确实如此,看样子你是不准备杀皇族是吧?”
“他们先逃过李洪基,张秉忠的复仇吧。”
韩陵山嘿嘿笑道:“大家还担心你见色起意呢。”
云昭笑道:“一个前后都分不清楚的干巴小女子哪来的美色可言?”
“加上公主两字就大大的不同了。”
云昭冷笑一声道:“以后会有无数公主,王后,皇后会来到蓝田县,匍匐在我们的脚下,任我们予取予求。”
韩陵山大笑道:“你要学铁木真?”
云昭大笑道:“铁木真一介禽兽,枉称一代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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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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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4 22:53
就在云昭等人在花厅高谈阔论的时候,大明长公主朱媺娖站在后宅的假山上正在眺望花厅里谈话的这群人。
“王公公,蓝田悍贼都在这里是吧?”
王承恩低着头道:“公主,这只是其中的一小撮。”
“王公公,你说大明天下为什么会出这么多的悍贼呢,他们为何就不肯好好种地呢?”
王承恩叹口气道:“公主,是因为天灾,天灾来了,一些人没有饭吃,就只能去抢别人的饭。”
“不是还有一些人不抢吗?”
“公主,不抢的那批人都饿死了。”
朱媺娖眼中泛着泪花道:“可是,我父皇已经减膳食了呀,有时候批阅奏章到深夜,我跟母后去给父皇送餐食,父皇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总说,能省一口就能多活一个人。
天灾,是天灾啊,又不是我父皇的错,这些人为什么都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罪于我父皇呢?
父皇总说,天下要是没有这么多的反贼,种地的收获,应该足够百姓们吃的。”
王承恩沉默不语。
朱媺娖眼瞅着远处花厅里的人高谈阔论,心头一阵阵的发痛,只觉得那些人一定在谋算着如何伤害她的父皇。
“云昭不会娶我的。”
朱媺娖有些绝望,自从看到了冯英跟钱多多的模样之后,她就有些自惭形秽,刚刚生产完的钱多多即便是面色惨白,精神不济,也是她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美丽的一个。
“公主莫要伤心,像云昭这样的枭雄,娶妻只会娶那些对他有帮助的女人,至于女人的美貌,颜色,倒是在其次。
公主乃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是世上最高贵的血脉。
云昭这些草莽之人,最看重的就是血脉,能娶到公主是他的荣幸。”
“好,如果我们嫁给云昭,我一定全力规劝他效忠父皇,为我大明效力。”
朱媺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没有半分把握。
从看到云昭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阳光般的男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从云昭的眼神中看出了怜悯……
一个知县在怜悯一位天潢贵胄……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朱媺娖心中,但是,不知怎么的,怜悯之情从这个男子身上流露出来,却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应该。
在深宫里的时候,年少的朱媺娖也到了怀春的年纪,她曾经一位自己父皇就是天下最伟岸的男子……‘
来到关中之后,她的耳中就充满了云昭的各种神的传说,开始还不屑一顾,时间长了,当她发现这些神的传说似乎都是真实的事件之后。
她就逐渐有些迷茫,有时候甚至在梦中会出现一个白衣白甲,白马银枪的少年……这个少年会把她抱上马背,一起在风中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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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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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4 22:55
“我不会骑马!”
朱媺娖着急的对王承恩道。
“公主不宜骑马。”
“你看,钱多多,冯英,都会骑马,好些贵妇们也会骑马,你看那群女子居然能俯身抓到地上的野花。”
“公主,那些女子一个个面貌丑陋,身强力壮的,一看就是女武士,我们不学她们。”
“不行,我要骑马!”
朱媺娖提着长裙就向战马所在的地方跑去,王承恩连忙跟上道:“公主即便是要骑马,也要换上骑装才好,穿长裙没法子骑马的。”
从京城带来的侍女没有一个会骑马,因此,王承恩就通过蓝田大鸿胪朱存极请来了一位女武士陪伴朱媺娖骑马。
当这个女子以男子的礼仪拜见朱媺娖且口称下官之后,朱媺娖惊讶的问道:“你是女官?”
女武士皱眉道:“下官是蓝田政务司属官,并非伺候人的女官。”
听女官员这样说,朱媺娖对她们的兴趣一下子就超过了骑马。
“女子也能做官?”
女武士梁英道:“当然能,微臣就是政务司驿递处的官员,专司文书往来。”
“你有品秩吗?”
“自然是没有的,我们只是一个县而已。”
“既然有驿递处,那么,是不是还有十二监,四司,八局?”
梁英笑道:“这些部门我们是没有的,毕竟,我们县尊只是一个知县。”
朱媺娖皱眉道:“听说蓝田县下属中最有权限的是里长,不知可否有女子里长?”
梁英笑道:“有,且有九位之多,蓝天下属扶风大里长就是一个女子。”
“女子真的可以为官?可以开堂问案子吗?”
梁英摇头道:“只有蓝田县正堂有开堂问案子的权力,其余里长没有这个权力。”
“为什么?”朱媺娖极为失望。
梁英笑而不答,将还好衣衫的朱媺娖抱上战马,自己则在一边陪伴。
对刚刚接触骑马的朱媺娖来说,这个下午,是她一生中最愉快的一个下午,无论是被秋霜染红的树叶,还是微微枯黄的青草,亦或是南飞的大雁,温顺的战马,都给她开启了一扇新的窗户。
透过这扇窗户,她可以看见身形矫健的冯英,绝美的钱多多,彪悍的女武士,以及云昭纵声长笑的模样。
有些人在一起就是有缘。
仅仅一个下午,朱媺娖与梁英就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朱媺娖邀请梁英去荷花池陪伴她,梁英也邀请朱媺娖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看看她到底是如何工作的。
说到底,梁英是朱媺娖在蓝田县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此生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傍晚的时候,大队人马离开了龙首原,回到了长安。
仅仅在荷花池停留了一天,朱媺娖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自己分别一日的好友梁英。
王承恩对公主的这个变化是乐见其成的,一来,梁英是蓝田县的官员,公主的安危无忧,二来,梁英工作的地方就在玉山城,这里距离云昭更近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公主与梁英成为闺中好友之后,就几乎形影不离,梁英总能找到让公主大开眼界的事情跟东西。
所以,在崇祯十四年冬,朱媺娖进入玉山书院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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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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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2:39
朱媺娖抖抖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对刚刚洗完澡的梁英道:“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啊?”
梁英探头朝外看了一眼道:“从辽东回来修整的边军。”
“一些边军也值得荷花池派出导游?”
梁英笑道:“都是有功之臣,你看看,好几个人胸口挂着金灿灿的勋章,这可是用建奴人头换来的,自然值得荷花池派出专门的导游去接待。”
“杀建奴?”
“是啊。”
“我父皇也曾经定下赏格,取建奴首级一级,赏赐白银十两,他们也可以拿人头去我父皇那里换银子跟军功啊。”
梁英笑道:“如果这银子是陛下亲自发,将士们一定会趋之若鹜,要知道战死将士的抚恤金才二十个银币,如果有十两银子拿,谁会不要呢?”
朱媺娖不解的道:“为何一定要我父皇亲自发?”
梁英叹口气道:“这大明朝啊,只有陛下一个人会从心底里希望将士们多多杀死建奴,也只有陛下才会把银子如数发给有功的将士。
我给你说个事情,你别生气啊。”
朱媺娖摇头道:“你说,我不生气。”
“崇祯八年的时候,有人在塞上斩杀了两千建奴,其中白甲兵两百余,甲喇额真也被阵斩,边关将士们满心欢喜的将建奴人头做成京观,以震慑建奴。
军报上报到了京城,这些人不但没有获得封赏,还被兵部斥责,被监军斥责,最后呢,边关大将还与兵部尚,监军太监交恶。
两年后,在张家口夺回被建奴掳走的八万百姓,明明是功劳,结果,成了罪过,被陛下下旨,在京城菜市口被凌迟处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父皇是明君,不会的。”
梁英用毛巾包裹住朱媺娖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擦拭一边道:“陛下确实是明君,可是呢,他听大臣们对他说,此人指挥无方,导致建奴进了山东,朝廷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都是因为这个大将的罪过。
所以,就杀喽。”
“不可能,被杀的这个人是谁?”
“当时的大同府总督卢象升。”
“啊?真的吗?”
梁英拍拍朱媺娖单薄的后背道:“玉山院里有关于卢象升的全部记载,你有空去看看,那里的记载都是真实的。”
朱媺娖低着头道:“我父皇真的错杀好人了?”
梁英道:“其实没有什么对不对的,既然当官了,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反正在朝廷里,就是一伙人斗另外一伙人,赢了荣华富贵,输了,就菜市口走一遭呗。”
朱媺娖叹口气道:“应该是真的,我父皇非常害怕外地勤王军队入京城。蓝田县这里却不怕,那么凶恶的一群人被一个小女子领着,居然都这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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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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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2:41
“凶恶?”
“是啊,我听我父皇说过,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军纪散乱的丘八,他们不是在打仗,而是在劫掠百……所以,很多时候我父皇都希望通过招安,来安抚那些强盗,也不愿意动用军队去绞杀强盗。
原因就是,官兵平贼的时候,百姓的日子会过得更苦。”
梁英感慨的道:“陛下真好。”
朱媺娖双手撑着下巴,瞅着那些乖乖听话的军卒们被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打着小旗子去了荷花池中庭,哀愁的道:“父皇手下的兵马都不太听话。
梁英,你觉得云昭会帮助我父皇吗?”
梁英笑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们县尊愿意帮助陛下了,自我懂事以来,蓝田县每年都在向京城运送赋税,开始是粮食,后来听说陛下钱不够用,就一半银元,一半粮食,从来都没有断绝。”
“可是,我听母后说,有一次父皇收到了蓝田运送来的钱粮,晚上大哭了好久,母后也跟着哭,那一晚,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敢睡觉,生怕我父皇突然发怒。
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梁英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道:“必定是喜极而泣,你想啊,别的地方都在拖欠赋税,而陛下还等着钱粮去救灾,去支应边军钱粮,这时候,蓝田的赋税到了,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
你说,你会不会感动呢?”
“不是吧?我母后真的很悲伤。”
“哦,那一定是在痛恨大明别处的奸臣,他们不好好当官,不好好给陛下收赋税,导致陛下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一定是这样的。”
朱媺娖点点头道:“嗯,应该是这样的,云昭把蓝田县治理的很好。”
梁英道:“要是喜欢就留在蓝田呗,以你长公主的身份,没人敢亏待你,到时候再从书院里找一个如意郎君,哪一个不比京城的那个周显好。
说真的,你父皇真的准备把你嫁给一头蠢猪?
身为女儿家,我即便是要嫁人,也一定会嫁给一头威风凛凛的野猪!”
朱媺娖俏脸微红,推一下梁英娇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里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梁英怒道:“我们的身子是我们自己的,凭什么胡乱.交给一个父母选定的人去糟蹋?阿薇,你想想啊,等你过两年,彻底长成了,人家就会用花轿来接你。
拜堂成亲之后,你满心欢喜的盖着红盖头等自己的心上人来揭开。
结果,揭开你红盖头的不是器宇轩昂,豪爽大气的好汉,也不是文质彬彬,眉目如画的书生,甚至都不是面目朴实,性情憨厚的农家子弟,而是一头面目油腻,腹大如鼓的猪,你怎么跟他过洞房花烛夜呢?”
朱媺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变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惨白,双手自觉不自觉的将手中的丝帕揉成一团。
说着话,梁英还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一份蓝田日报指着报纸上一张插图道:“你看看,这就是那个周显,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不小心从高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天啊,这么肥……幸好摔死了,阿薇,这下子你彻底解脱了。”
朱媺娖吃了一惊,连忙抢过报纸,果然在奇闻异事一栏中,找到了关于周显在京城与人争夺粉头,失足坠楼而亡的报道。
看过插画之后,朱媺娖轻轻摇头道:“周显我偷偷见过,不是这样的,肚子没有这么大。”
梁英不屑的道:“即便长相能看的过去,一个与人在青楼争风吃醋而死的人,有什么资格娶我们阿薇。”
朱媺娖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因为自己来蓝田的关系,周显似乎非常不满意,只是满朝文武都默认,这才有她这个长公主出宫的事情。
虽然年幼,但是,长久生活在皇家,对于普通的小事她没有常识,但是对,这种阴谋诡计,她却是极为敏感的,她几乎肯定,周显一定不是失足坠楼摔死的,一定有内因。
不过,对于周显之死,朱媺娖并不在意,毕竟,这个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梁英,则在暗中打量朱媺娖的反应,见她的表情淡淡的,就笑着怂恿朱媺娖去参加今晚由玉山诗社举办的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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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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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2:56
蓝田自从兵进武昌之后,就再一次进入了蛰伏期,张秉忠担忧尽在咫尺的蓝田军,不得不向南拓展,如同云昭预料的那样,刘文秀,艾能奇统领十五万人马正式进入了江西,目标——南昌。
张秉忠希望占据了南昌这座襟三江而抱五湖的要冲之后,再休养生息,整军顿武之后再报云昭劫夺武昌之仇。
然而,他的大军才进入袁州境内,便遭到了强烈的抵抗,无处不在的武装力量让艾能奇,刘文秀头疼不已,不得不一寸寸的前进,大军过处,血流成河……
自从洛阳陷落,福王被杀之后,开封就成了河南地里的一座孤城。
这座城已经被李洪基的大军围困了半年之久。
此时的开封城,已经弹尽粮绝,被贼寇围困半年之久,朝廷的援兵却迟迟不到。
没有粮食吃,于是开封的人们就到处寻找粮食,基本能吃的他们都拿去吃。
就像那些原本用来治病,补身体的药材,例如何首乌、当归之类,人们都拿来充饥。
但众所周知,没病的人不要吃药,因为再好的药吃多了还是有点副作用的,有的人甚至还吃到自己手肿脚肿的,不得不停止吃药物。
肚子饿了,总归是要吃东西的。
于是,人们又去找其他的食物,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一些水塘和河流,结果在水塘他们发现了一种水草,这种植物叫璎珞草,人们发现这种草味道鲜甜,非常容易入口,于是人们就大举采集这种草来食用。
单靠水中的这种食物肯定远远不够这么多的开封人生存的,于是他们还找水中的一些小虫吃,甚至还吃新马粪。
吃这些东西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有些饥饿的人们甚至因为坚持不住想选择死亡。
官府的人为了安抚人民,假装老天慈悲,半夜撒一些豆到街上,让人民感受到上天也对他们的关怀,从而让他们放弃死亡的念头。
虽然这是假的,但是上天也不会太亏待那些一心想要生存的人的。
后来官府的人发现一个叫刘秀才的家中存有许多大米,于是官府强行征用拿出来分给大家,这是开封人们第一次吃到了米。
至于刘秀才……他好像被人吃了,主要是他家不缺粮,人长得肥,油水足……
在这种局面下,又有一个老农无意中从地下,挖出一仓麦子……然后,老农跟麦子就被煮到了一起。
甚至出现了一种诡异的事情,比如,官府出银子向围困他们的贼寇购买粮食……
而此时,李洪基的大军依旧在滁州过冬。
城里人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就是拿银子向贼寇买粮这件事。
当贼寇们发现,他们不用攻城,只需要拿出一点点粮食,就能吸干开封城的血,谁还去攻城呢?
因此,开封城在日渐衰弱。
洛阳已经成了无主之地,云昭并没有命令潼关守将云杨向洛阳进发,战线一直保持在渑池县,两年时间未曾前进一步。
洛阳的福王,在城破的时候都没有向云昭发出求援的要求,开封的周王骨气要比福王硬的多,更不会开这个口,他已经做好了身死族灭的准备。
在皇帝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催促下,刘泽清的大军终于离开了山东,以每日二十里的速度向开封进发。于此同时,左良玉,黄得功也用同样的速度向开封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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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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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2:59
开封城守不住了。”
“周王叔已经做好了殉节的准备,世兄,蓝田日报上描绘的开封惨状是真的吗?”
“是真的,执笔人是柳城,他是蓝田秘书监的头子,不会胡乱编造内容的。”
“刘泽清他们的前进的速度真的是一天二十里吗?”
“可能更慢,周王殿下应该等不到援军了。”
“蓝田在渑池屯有重兵,为何不让云昭他们前去救援呢?”
“报纸上说的很清楚,朝廷不允许,周王也不允许。”
“为什么?”
“凡是被野猪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别想再拿回来。”
“难道被李洪基这种贼寇拿走的就能拿回来了吗?”
“是这样的,李洪基不过是流寇而已,云昭占领一片地方,就长久治理一片地方,他不但要土地,还要人心。”
自从朱媺娖发现蓝田县有一种叫做报纸的东西之后,她就一期都没有错过过,也就是因为这份报纸,让她知晓了天下的纷乱,明白了自己父皇的苦楚。
而报纸上的一些时事评论,更让她看清楚了大明王朝的现状——岌岌可危。
于是,一个原本只想着随波逐流的小姑娘,平生第一次有了忧患意识。
“开封城没救了。”
沐天涛轻叹一声,他看事情远比朱媺娖看的辽远,他甚至引诱夏完淳跟他在沙盘上模拟了一次开封之战。
结果,夏完淳完全失败了,不是夏完淳不尽心,而是开封城的条件太差了,即便是由夏完淳模拟守备一方,他也仅仅守卫了十一天之后就全军覆没了。
就是这样,还没有考虑官兵的可靠程度,完全把他们当做视死如归的烈士来看待的。
“不要再想开封了,我以为朝廷接下来应该考虑的是山东!刘泽清离开山东后,山东又成了空虚之地,现如今,李洪基正在犹豫是要攻击应天府呢,还是攻击顺天府,如果山东大门打开之后,以李洪基的脾性,他必然是要进京的。”
朱媺娖道:“我们把这些东西写成奏章寄给我父皇。”
沐天涛摇头道:“我们人微言轻。”
“那就寄给我母后。”
“好吧!”
就在两人做出决定的时候,一朵巨大的红色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巨大的烟花先是炸开,然后就似乎朝下俯冲下来,冲到半路,就逐渐消散了。
朱媺娖伸出一只小手,一些黑色的残渣落在洁白的手上,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开始明白我父皇为何会夙夜忧叹了。”
沐天涛道:“天无绝人之路。”
朱媺娖道:“只是有时候黑暗的让人看不见前路。”
沐天涛咬牙道:“那就杀出一条血路来。”
作者:
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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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3:02
开封,终于开封了
崇祯十五年二月六日,开封降!
大明周端王朱恭枵在银安殿自尽,同时投缳自尽的还有内眷一十九人。
周王一系共造反四次,被发配云南两次,是大明王朝的不孝子,屡次反叛,屡次恢复王爵。
周王一系在崇祯朝共击退李洪基三次,张秉忠一次,挫败云昭侵吞开封的阴谋两次。
这个大明的不孝子用自己的命向大明的列祖列宗给了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但凡是像朱恭枵这种人,身边总是会有几个能用的人,所以,这些能用的人就保护着朱恭枵的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拼死从开封城里冲杀出来了,并逃过重重追兵,最后逃进了渑池。
这件事是朱恭枵的两百亲卫干的事情。
等他们抵达渑池的时候,两百亲卫只剩下十七人,朱恭枵的四个儿子人人带伤,两个年幼的闺女在颠背流离中生病。
不过,他们好歹冲出来了,前来投奔蓝田县大鸿胪朱存极。
朱恭枵死的时候曾经留下遗言——愿我来世莫要再入帝王家!
从密谍司传来的消息来看,开封城还应该可以坚守两个月的,不过,每坚守一天,开封城就要多死上千人,朱恭枵受不了,他选择结束他的生命,来结束开封城百姓的痛苦。
麾下悍将陈永福携总督丁启睿杀出开封城一路逃亡,预备与山东刘泽清会师巨野,却在菏泽遭到李洪基麾下大将田见秀,刘宗敏的伏击,丁启睿,陈永福战死,麾下部众逃散无踪。
赋闲在家的河南巡抚高名衡自尽。一同自尽的官员超过二十七人。
云昭看完密谍司送来的密报之后,将密报递给柳城道:“刊发吧,把前因后果写清楚。”
柳城犹豫一下道:“这么写会对我蓝田不利。”
云昭道:“这是大明朝仅剩下的一点骨气,别糟蹋了,告诉长安城里的旧有的官员,他们可以写挽联,可以写记,做传,这些东西你挑好的刊发在报纸上。
另外,你们琢磨出一副挽联,用我的名义发布吧!“
“是!”
柳城嘴上答应的很快,脚下却没有挪动。
“去吧,骨气这种东西在谁身上都会有,不论长在谁的身上,且表现出来了,那就要宣扬,我蓝田还不至于因为同情了朱恭枵,就会民心涣散。”
柳城这才弯弯腰,就匆匆的去了。
大房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让人窒息。
蓝田县大鸿胪朱存极跪在地上,将身子挺得直直的,他的脑门上血迹斑斑,云昭脚下的青石板上也是血迹斑斑。
他已经在这里叩拜了云昭足足一柱香的时间了。
“你当年为你全家乞命的时候也没有放弃你的尊严,今天,为了你的亲眷,你就不要尊严了?”
云昭没有让朱存极站起来,他的声音极为清冷。
“若这六个孩子有任何不妥,请县尊斩我全家!”
朱存极说着话又开始叩拜,将脑袋在青石板上碰的“梆梆”作响。
“你秉性懦弱,且有一点狡猾,甚至有些自私自利,这一次为什么会押上你的全部身家性命呢?”
“朱恭枵临死前写下血,要我保护住他的那点血脉,不求富贵,只求温饱,我们血脉相连,朱存极实在是不能弃之不顾。
县尊,朱存极在此立誓,这六个孩子恨当今皇帝胜过恨任何人,我蓝田两次救援开封,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也是感恩的。
恭枵长子相,次子录,已经成年,他们愿意投身军中,为我蓝田冲锋陷阵,百死不悔!”
云昭叹口气道:“他们不得为官,不得从军,去做学问吧,新的世界就要开始了,希望他们能够忘掉心中的仇恨,好好的生活,或许,这也是他们父亲的期望。”
朱存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重重的向云昭叩头三次,慢慢的道:“我曾经问过朱恭枵长子相,为何不去京师,县尊必不会阻拦。
朱相告诉我说:他父亲对他说人这一辈子的好运气是有限的,大灾大难能逃过一次,未必就能逃过两次,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次逃难的经历就足够了。”
云昭听了朱存极的话,叹息一声,示意朱存极可以走了。
朱存极走后,云昭对坐在角落里的韩陵山道:“大明不缺少聪明人。”
韩陵山冷哼一声道:“他们是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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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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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3:04
开封失守,敲响了大明亡国的丧钟。
漫长的崇祯十四年过去了,然而,新来的崇祯十五年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如果说,崇祯十四年是地狱的第十四层,那么,崇祯十五年就是地狱的第十五层。
大明国土上的贼寇并没有变少,反而多出来了无数的蟊贼,山贼,马贼,强盗……
最让人失望的是,大明疆土上已经出现了地方官员自发迎接,投靠李洪基的风潮,这股风潮同样惠及了张秉忠,这让艾能奇与杨文秀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进入了江西。
李洪基派来了使者,跟云昭善良洛阳城的归属问题,因为来的人是无名小卒,这让云昭认为这是李洪基看不起他的一个明证,所以,就杀了那个使者。
云昭喜欢杀使者的名头已经传遍天下了。
所以,也就没人跟云昭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废话。
杀了使者,就等于告诉李洪基,洛阳问题没的谈。
牛金星通过云昭杀使者的事件,又推测出云昭此时对李洪基极为不满。
洛阳不保,难道开封就能保住?难道河南就能保住?
于是,李洪基果断放弃了进攻应天府的计划,将矛头转向刘泽清。
刘泽清听闻陈永福跟丁启睿战死菏泽府一事之后,吓得魂飞天外,匆匆与刚刚崛起的悍将黄得功合兵一处,准备阻挡李洪基的大军进入山东。
云昭上书言明洛阳已经没有贼兵了,朝廷可以派来官员治理,朝廷很沉默,就在云昭失去耐心的时候,朝廷启用了被废黜王爵的朱存极,命他暂代洛阳知府。
朱存极接到这道旨意,吓得魂飞魄散,连夜找到云昭,想要**明志。
“皇帝这是我杀我呀……”朱存极哭得极为凄惨。
“挺好的。”
云昭回答的云淡风轻。
幸好,朱存极知道云昭不是一个喜欢反话正说的人,这才放心。
云昭当着朱存极的面,找来了秘书监,政务司的头头,命他们为朱存极筹备一个强大的工作组,进驻洛阳,事事以朱存极的意见为主。
同时,命云杨的副将云舒,率领一万兵马进驻洛阳。
于是,蓝田县的界碑第一次出现在了洛阳以东。
新任洛阳知府朱存极,快马加鞭的进入了洛阳城,宣布洛阳归于蓝田治下。
这个消息刚刚传出去,洛阳一地的大小贼寇连夜收拾细软逃亡。
可惜,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还是晚了。
早在朱存极还没有抵达洛阳的时候,蓝田县的黑衣众,密谍司,监察司的人已经锁定了他们,等朱存极宣布洛阳归属之后,这些大小贼寇纷纷落网。
在缜密的安排之下,没人逃出生天。
洛阳城外荒草萋萋,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些被活捉的贼寇们,不得不戴上锁链,清理洛阳城,以及周边的白骨,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只能以洛阳周边成群结队的野狗为食。
二月,就要春播了,洛阳大地上黑烟滚滚,到处都是烧荒的农夫。
洛阳终于安定了,可以种粮食了。
或许是老天怜悯这里的百姓,在杏花还没有开放的时候,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到了傍晚时分,小雨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花落在土地上就融化了,随着雪下的越来越大,暴雪就覆盖了洛阳所有的悲伤。
早就人烟稀少的洛阳,不知怎么的,就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尤其是邙山,从这座山中走出来的百姓居然多达十余万。
朱存极瞅着城外密密匝匝的人群问洛阳大里长杨雄:“不会是流寇吧?”
刚刚从汉中跑回来主持洛阳大局的杨雄道:“流民而已。”
“怎么办呢?”
杨雄笑道:“早有准备,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天气寒冷,他们总归是要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过夜。”
“他们要是不安分怎么办?”
“有粮食就会安定下来。”
“哦哦,我带来了很多粮食。”
“借给百姓!”
“借?”
“对啊,借给他们,分三年还清。”
“他们拿什么来还?”
“我们会分土地给他们耕种。”
“哦哦,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种地呢?”
“农具正在运过来,耕牛,骡马,也在送来的途中。”
“这些东西也是借给百姓的?”
“不,是租用!将这些流民每百户凑成一里,农具,牲畜,种子,钱粮统统租给里长,由里长统一分配,率领这一百户百姓耕作土地。
每年都要支付一定的利息,直到他们的劳动所得超过了这些东西的价值之后,这些东西就会属于这一百户百姓,最终,会按照每户的劳动产出,将耕牛,农具折算给百姓。
放心吧,不出三年,这里就会恢复生机。”
朱存极,终于完整的经历了一次蓝田县的土地改革,因为,从现在起,除过一些没有离开洛阳守着自家那点土地的百姓之外,其余的土地都成了蓝田县的土地。
蓝田县在拿到这些土地之后,就会按照重新编纂的名册进行分配土地,不管以前这里的土地是谁的,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土地统统归官府说了算。
田亩不足的人家会被补足土地,至于田亩多出来的人家,不是逃亡,就是被流寇给杀了。
所以,每一家分到土地的流民,都把这些土地当成了命根子,这时候,即便是有贼寇来了,他们也能豁出性命去战斗。
以前不战斗,是没有一个战斗的理由。
现在,老子有四亩地!
文书就硬梆梆的揣在怀里,上面还有老子的手印哩。
分配土地的事情进行得非常快,从蓝田抽调的人手不但忙的脚不沾地,那些从渑池借过来的人手,同样忙的日夜不休。
这些人对于分配土地这种事非常的熟悉,办事也非常的粗暴,遇到纠纷一律以抓阄为主,一旦运气不好,那就成为了永恒,没法子更改。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相对公平的一种举措,这一手法,曾经解决了无数的争端。
当田野上出现第一头耕牛的时候,杏花终于开放了。
杏花开放,洛阳陌上少了举着伞游春的士子仕女,却来了无数的商家。
蓝田的商事之繁华,已经到了无法拓展的地步了,此次洛阳拿到了手中,这些商贾远比云昭这个蓝田主人还要兴奋。
不过,此时的洛阳城还是空的……
城里的商铺,房屋,虽然被流寇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不过,哪怕是废墟,也有商贾扛着一箱箱的银元开始购买,不仅仅是蓝田商贾来了,甚至远在江南的盐商,也有人将重注压在了洛阳。
残破的白马寺,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他们喜滋滋的收拾着已经荒芜的庙宇,并且满怀期望的向官府递送了自己的度牒,宣称自己便是逃亡的白马寺僧侣。
洛阳数目众多的道观,尼姑庵,也各自有逃散的道士,尼姑回来,他们期望着洛阳再次鼎盛起来,好让他们庙宇的香火也鼎盛起来。
于此同时,玉山书院也派人前来勘察福王府,他们认为这里非常适合充当学校……就连明月楼也派人前来寻找开新店的好地方。
总之,官府的归官府,军队的归军队,书院的归书院,和尚的归和尚,道士的归道士……
短短一个月之后,种子已经全部种下了土地,杨柳已经抽出新芽,百姓在原野上忙碌,商贾们在城里奔波,官员们更是忙碌着向洛阳周边几个县深耕作业。
洛阳冒起的第一缕黑烟是砖瓦窑冒出来的。
一群极有远见,以及开拓精神的窑工们,在洛阳城还没有归属蓝田县之前,就冒险来到洛阳附近修建砖窑,现在,他们的冒险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不论他们产出多少砖瓦,都不够填饱这座城市巨大的肚皮。
“我在洛阳弄了十几个小院子。”
钱多多见丈夫砸闭目养神,就在说了一堆废话之后,将这句话夹在里面说了出来。
“十个,还是十九个?”
“好吧,是三十七个。”
“你住,还是我住?”
“是留给你以后赏赐有功之臣的。”
“他们不需要赏赐,律法上有明文规定,什么样的功劳有什么样的奖励。”
“即便是臣子们不需要,你总有收买人心的时候,万一有一些高傲的人不愿意当官,你又需要他,这时候丢出去一套院子就能收到很好地功效。”
“真正有骨气的人不是战死,就是饿死了,活着的没几个有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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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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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5 23:10
“还有更恶心的呢,李洪基的老婆又跟人跑了,这一次是跟李岩。”
冯英叹口气道:“苦了红娘子。”
云昭道:“以后不用再为红娘子这个女人担心了。”
“为何?”
“听说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跑了。”
“咦?会不会跑到我们这里来?”
“不会,听说追李岩去了,这一次李岩把李洪基坑的很惨,不但带走了李洪基大笔的钱粮,还带走了差不多三万人。
朝廷的赏赐已经下来了,李岩被封为东平伯,驻守徐州!
李洪基对天发誓,要将这一对狗男女剥皮抽筋。”
“可是,李洪基的大军还是留在庐州没有离开啊。”
“没了很多钱粮他能往哪里去呢?估计,李洪基又要开始劫掠了。”
“扬州?”
“不是的,是徐州!”
“刘泽清出事跟李岩归顺朝廷,有关联吗?”
云昭笑道:“有,这里面有曹化淳的影子,听说东平伯的官位原本是刘泽清的。”
冯英叹口气道:“人伦大道全都不顾了。”
云昭道:“这就很吓人了,朝廷终于决定不要脸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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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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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8 23:05
韩陵山走过来道:“李洪基,张秉忠派来了使者,希望可以参加这场大会。”
云昭挥挥手道:“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韩陵山皱眉道:“这样会坚定这两个巨寇跟我们做对的决心。”
“他们早就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暗中参与大会,这没必要,大会必须是庄严肃穆的,且一定要纯粹,不能掺杂别的东西进来。”
“好,拒绝他们也成,问题是大明首辅陈演也派人前来,准备旁听大会。”
云昭愣了一下道:“首辅不是周延儒吗?”
韩陵山笑道:“洪承畴辽东战败,周廷儒罪在不赦,被废黜下狱了,改为陈演。”
云昭摇头道:“陈演?”
韩陵山道:“根据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帝之所以会降罪周廷儒启用陈演,目的在于迁都!”
“迁都?”
“没错,皇帝已经发现京城不可守了,就准备迁都去南京以图后势,他自己如果提出迁都,会被贻笑万年,并且违背了祖制,就希望由陈演来主动提出迁都事宜。”
云昭皱眉道:“陈演是什么态度?”
韩陵山道:“陈演觉得自己的名声也很重要,不肯出这个头,目前正在跟皇帝对峙,希望皇帝重振精神,挽大厦于将倾。”
云昭叹了口气道:“这是要皇帝死在京城啊。”
韩陵山摇头道:“他们现在即便是想要撤退到南京,也无路可走了。”
云昭皱眉道:“怎么就无路可走了呢?可以从真定府走山西入河南过开封……”
云昭说着,说着,声音慢慢的低下去了。
韩陵山道:“山西的大半在我们手中,河南大半在我们手中,再往前走,就是李洪基的地盘……不管是我们,还是李洪基,对皇帝来说都是一样的。
所以,只能从天津出海,可是,大明水师早就破败不堪,能出海巡航的只有商船,没有战舰,乘坐商船出海,海路上一样不平安,郑经,倭寇,西洋人,再加上施琅他们,更加的危险。”
“陈演这些人一样没有活路。”
韩陵山叹口气道:“人家陈演可不这样看,他们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皇帝这个盖世珍宝,不论是谁进京,他们都有货可居。”
云昭愣了一下道:“你说的货是指皇帝?”
韩陵山道:“可不就是皇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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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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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9 17:37
崇祯十六年十月十一日,肃州沙州卫明将魏大酋在沙州卫自立为王,名曰“威武王。”
崇祯十六年十月二十三日,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尔在两次击败沙俄侵略之后,制定了《喀尔喀—卫拉特法典》,正式成立了准噶尔汗国。
崇祯十六年十月二十五日,青海河湟拓跋石在积石山自立为王,名曰“海西王。”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二日,李弘基在济南府称帝,以李继迁为太祖,建国号“大顺”。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三日,张炳忠在南昌府称帝,国号‘西楚’。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六日,奢氏后裔奢明华在贵州思南府称帝,国号“大梁”。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九日,安氏后裔安达在云南孟定府称帝,国号“大安”。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十日,郑经于琉球称帝,国号“大郑”!
以上这些王,仅仅是有名有姓,有军队,有地盘的王,至于什么,恒天王,平世王,摩天王,盖世王,永平王之类的草头王,更是数不胜数。
同时,也标志着大明王朝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彻底进入了一个没落时期。
这对云昭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天下尽是草头王,正是英雄出师一展宏图杀尽贼寇给世人一个平安天下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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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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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9 17:39
尤其是驻扎在兰州卫的校尉马平更是怒火烧天。
他的麾下虽然只有千人,但是,护卫的地方面积非常大,方圆五百里之内,除过白银厂地位超然不属于他管辖之外,剩下的地方全部都属于他的军事辖区,而积石山叛贼拓跋石好死不死的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在最早听到拓跋石叛乱的消息之后,马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
当初大军巡视积石山的时候就知道这里乃是西北之地的叛乱之源,大名鼎鼎的李弘基,张炳忠都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因此,大军抵达即使身的时候是抱着平叛的态度来的。
可就是这个拓跋石,在当时显示了自己超然的手段,对大军毕恭毕敬,不但对蓝田官吏下达的各种指令遵行无虞,还能进一步的领略蓝田国策,将一个破败的积石山在短时间内就整顿的秩序井然。
于是,蓝田政务司认为,积石山一地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不用派驻官员,可以交给当地人自己管理了。
三个月前,马平还带着人马巡视过积石山,当时正值秋收,农人们全部都在忙碌,拓跋石甚至信誓旦旦的向马平保证,再过一年,这里就不用再接受蓝田的援助了。
军中书记,甚至在考察了积石山之后,将这片地方从淡红色标注成了代表平安的绿色。
先在,拓跋石反了……还自称什么狗屁的“海西王”。
在向蓝田军务司上了请求处分的文书,并且向白银厂发出警报之后,马平就带着八百全副武装的轻骑兵直奔积石山。
在吹麻滩与拓跋石的官军相遇,对于拓跋石献上的贵重礼物,马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抬手用火铳射杀了想要买通他的使者,接下来,就开始狂暴的冲锋。
人数众多的乌合之众,在马平精锐骑兵的冲锋之下,只抵抗了片刻,就迅速丢弃了木叉,锄头,铡刀,柴刀一哄而散。
只有马平跟身边的六个亲卫没有冲锋,他不解的瞅着那些或者四散逃命,或者跪地投降的叛匪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反叛。
捉来一个看似面貌忠厚的农夫问他为什么会造反。
农夫有些羞怯的说——给钱呢!
马平长啸一声,挥刀斩掉农夫的臂膀怒吼道:“造反会死你知不知道?”
被斩断臂膀的农夫在地上翻滚着不断地喊着娘亲救命,不断地喊着再也不敢了,这让马平的第二刀怎么都砍不下去了。
这一幕对马平来说,又熟悉又陌生,在十年前,贼人在陇中横行的时候,他的兄长也曾这般在地上翻滚,在地上哀求,而那些贼兵们依旧一枪,一枪的戳着他年少的兄长的身体,直到他的兄长再有无力翻滚,即便是被**戳到也一动不动,那些贼兵们才嬉笑着去找新的目标。
马平相信这些人没有真正造反的心,他们只是在遵循人家给钱,自己出力的简单民间规则。
眼看着因为失血过多逐渐没了气息的农人安静下来,马平泪如雨下。
“拓跋石,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将你五马分尸!”
马平的高亢的怒吼,几乎遮盖了喧闹的战场。
双目通红的马平跨上马,提刀在手,对部众道:“别放走了拓跋石。”
于是,骑兵们就放弃了追击那些亡命逃窜的农夫,开始追击骑马逃跑的叛匪首要。
从吹麻滩到积石山,不过六十里之遥。
这对装备了最好战马的蓝田轻骑来说,并不算什么,而那些骑着挽马的叛匪们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逃回积石山,就显得有些困难。
他们一一被捉到,最后被不想脱离大队看管俘虏的骑兵们绑住双手,拖在马后狂奔。
积石山是一个不大的地方,主要是有一座大明卫所留下来的一座土城。
马平一口气跑到土城的时候,拓跋石正站在城头俯视着他。
一阵乱箭飞来,马平退到箭矢射程之外。
“告诉他们,只诛杀首恶。”
跑了六十里地之后,马平心中的怒火更盛。
因为,这一路上他看到了三座石头烽火台,而且每座烽火台上都燃烧着狼烟。而烽火台上的人不但关闭了底层的大门,甚至站在烽火台上向他们射箭……
手雷炸开了烽火台的入口,马平甚至懒得跟这些人交锋,点燃火药包之后,就迅速撤离,烽火台被火药包从中炸断,那些敢于顽抗者都被埋在乱石堆里。
为了赶时间,马平甚至没有清理战场。
骑兵们骑着马围绕着土城一遍又一遍的将马平的军令传达给城里的人,城里鸦雀无声。
从城寨上垂下两个沉重的木头箱子,马平没有理会,又有两个穿着鲜艳衣衫的异族女子被装在箩筐中垂下城头,马平下令攻城。
密集的弹雨让城头的人不敢冒头,然后就有骑兵将火药包堆积到城门洞子里,将一个点燃的火药包最后丢进城门洞子之后,霹雳一声响,夯土城门就四分五裂了。
骑兵们甩出套锁,套在残破的城门上,十几匹战马用力拉一下,城门就轰然倒塌。
就在破碎的城门后面,露出一大群惊恐的脸,他们看着城外凶恶的骑兵,发一声喊,就四散逃离。
马平并不着急进攻,在休息过之后,骑兵依旧围绕着城墙缓缓地转圈子,只有少量的骑兵开始清理满是土块的城门,准备为大军进城扫清障碍。
眼看着城门口的障碍就要清扫完毕了,从另一座城门口里,飞奔出一群人,他们仓皇如丧家之犬,离开城池之后,便迅速的向羚羊城(今合作市)逃遁。
马平冷冷的瞅着那些逃走的人对书记官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吐谷浑的余孽。”
书记官皱眉道:“这些阿柴人就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吗?吐蕃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蒙古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再看看我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为什么总有人不自量力的要恢复祖先的荣光呢?
这下好了,他们不可能再有什么活路了。”
马平冷笑一声道:“给安多噶举派白教法王恭琼喇嘛传信,我要活的拓跋石,少一根毛都不成。”
书记官道:“正好,我们再把人皮鼓的事情跟这个法王好好谈论一下。”
马平愣了一下瞅着书记官道;“这关我们屁事,人家都是心甘情愿被剥皮的。”
书记官怒道:“我在玉山书院就学的时候,先生们可没有告诉我说看见人间苦难可以袖手旁观。”
马平皱眉道:“你知道一旦涉足此事,后果是什么?”
书记官冷笑道:“我蓝田嫉恶如仇,魑魅魍魉之徒管他作甚。”
马平叹口气道:“这里的百姓刚刚安定下来……”
书记官道:“只要人头碗,人皮鼓这样的事情还存在,这里的百姓还是会被蛊惑,如此一来,我玉山新学就无法进驻安多开启民智。
我以为,一时的混乱,一时的损失我们承受的起。”
马平瞅着年轻的过分的书记官道:“既然意见有分歧,上报吧。”
书记官悠悠的道:“马兄,你的意见不会被采用的,为了不伤及你在军中的威严,就由我一人上报,在报告中,我会把你的意见写的清清楚楚,你看过之后再用火漆。”
马平长叹一声瞅着被骑兵驱赶出土城的百姓道:“安西从此就要多事了。”
书记官同样看着那些百姓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蓝田若是拿不出手段来,才会让人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马平淡淡的道:“这狗日的世道,死多少人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29 17:41
军中的猛士一般都不怎么喜欢战争。
越是新兵越是喜欢战争。
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可是,在军中,这就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老兵们为了让自己的军队更加强大,是不会劝告新兵减少一点立功的欲望的,而新兵们总是以为老兵们已经没有锋锐之气,不值得多说话。
所以,战争过后,新兵总是会死很多人,而老兵的战损程度却很低。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在蓝田军中却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拓跋石的人头没有资格做成酒碗献给云昭震慑天下,所以,马平就匆匆的将拓跋石五马分尸了。
蓝田军中没有这样的刑罚,马平冒着被处分的风险,还是这样做了。
还是当着积石山所有百姓的面执行的刑罚。
拓跋石被大喇嘛派人送来的时候表现的很平静,即便是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他之前被斩首,也没有什么表情。
在拓跋石的四肢加上脑袋被套上绳索的时候,马平点燃了一支烟塞在拓跋石的嘴里道:“为什么要找死?”
拓跋石吸了两口烟,吐掉烟卷之后笑了一下道:“拓跋氏本身就是皇族。”
马平难以理解的道:“吐谷浑亡国已经有千年之久了。”
拓跋石道:“不是为了吐谷浑,而是为了拓跋氏,再不动手,拓跋氏就要彻底变成汉人了。”
马平蹲下来瞅着拓跋石的眼睛道:“成为汉人让你如此的羞耻吗?从今往后,拓跋氏就要消失,不感到遗憾吗?”
拓跋石道:“变成汉人的拓跋氏不如去死。”
马平站起身挥挥手道:“如你所愿。”
五匹彪悍的战马开始向五个方向发力,就在绳子绷紧的那一刻拓跋石大吼道:“我不服!”
声音极为凄厉,即便是正在发力的战马,也停顿了一下,不过,在军士的驱赶下,战马再次发力,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过,拓跋石的身体被撕扯成了五块。
鲜血很快就被干燥的土地吸收。
书记官站在百姓面前用最冰冷的声音道:“你们应该记住,造反就要被杀头!没有例外。”
场面很是恐怖,但是,在场的百姓似乎并不害怕,他们曾经见过更加恐怖的杀人场面,蓝田这种温和的杀人场面他们已经不太在乎了。
书记官很是失望……
安多的法王不但把拓跋石送来了,还送来了所有追随拓跋石逃跑的人,不仅仅如此,法王还派人告诉马平,人皮鼓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属于邪教才会这样做,他们的教义是仁慈,平和,且善良的。
年轻的书记官失去了继续追责的理由。
尽管他很想彻底清洁积石山地区,他的上峰却不允许他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冒然行动。
不过,不论是马平,还是书记官,他们两人都清楚,想要这里的人变成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个活着的行尸走肉,需要一代人的努力。
长久以来的叛乱,造反,杀戮,劫掠已经改变了这里百姓们的生活方式。
造反,叛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活计。
他们不是不知道造反会被杀头,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造反成功就会锦衣玉食,至于造反被杀,这就是失败的代价,死,对于他们来说司空见惯。
只有长久的安定生活,只有从土地上能够获得足够多的食物,他们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拓跋石的叛乱无疑获得了某些大势力的怂恿。
书记官甚至认为就该是安多草原上众多的喇嘛们。
没有证据,那些喇嘛们将事情办的很干净,即便是拓跋石本人,在接受了严厉的酷刑,也声称自己的叛乱,与喇嘛们没有半点关系。
拓跋石在海西建立的海西国,从建立到覆灭身死,用时,十一天。
云昭看到报告的时候,海西国已经灭亡。
作者:
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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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9 18:07
朱微娖抵达京师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求见自己的父亲,可惜,不论她如何哀求,皇帝都不愿意见这个没有用处的女儿。
哪怕公主在殿外跪求了几乎一夜,皇帝依旧烦躁不堪,对宫人的求情充耳不闻。
当初送公主去长安,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公主能够嫁给云昭,拖住云昭,给岌岌可危的大明在再争取一点时间,而这个在皇帝眼中极为简单的任务,公主没有完成……
如果是以前那个娇弱的公主,莫说在寒夜中跪拜一夜,哪怕是稍微沾染一点风寒,很可能就会要命。
哪能像现在这样,起身蹦跳几下,再绕着宫殿跑几圈,额头微微见汗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并且催促宫娥给她端来丰盛的早餐。
周皇后见女儿风卷残云一般的吃着早餐,就担忧的道:“在长安过得不好?”
公主一口咬掉半个鸡蛋道:“过得很好。”
周皇后叹息一声道:“让你去曹操,董卓一般暴虐的枭雄那里,实在是委屈你了,你莫要怨恨你父皇,他也是无计可施之下才会让你去长安的。”
朱微娖看着母亲道:“去长安不错,没人羞辱我,就算是云昭见到我之后也以礼相待,并无冒犯,孩儿在长安的时候寄居在玉山书院求学。
母后,如果说孩儿这一生还有最快活的日子,就要论玉山书院了。”
周皇后道:“我儿莫要宽慰为娘了,那玉山书院乃是虎狼之地,我儿如何能在那里过得安稳。”
朱微娖道:“如果抛开他们是反贼这一条,玉山书院里的夫子是孩儿见过的夫子中最博学,最良善的人,书院里的士子也是全大明最上进,最有本事的一群人。
他们从入学的第一天就发誓,要为大明的繁荣富强而读书。
因此,他们在毕业之后,有的背上行囊带上长刀就去了河西苦寒之地,发誓不破楼兰不回还,更有人骑马挎刀,背上箭囊长弓,火铳径直去了塞上荒城与鞑靼,建奴争锋。
有的明明出身于高贵的玉山书院,却甘愿与奴隶人为伍,教他们如何种植新庄稼,带领他们修建水利工程,将旱田变成肥沃的水浇地。
他们还亲自与地方上的小股强盗作战,杀死强盗,抓捕悍匪,还地方一片清明之像。
孩儿在玉山书院三年,已经从一个闺中弱质女子,变得可以舞刀弄棒,如果有火器在手,女儿也能上阵杀敌。”
说着话就从腰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手雷放在母后面前道:“这边是蓝田著名的手雷,拉开这个环索,里面的火石就对点燃引线,在手里停滞三个数,就能丢出去杀敌,即便是弱质女子也能用此物杀死赳赳武夫。”
周皇后颤抖着手指着手雷道:“你就怀揣这样的凶器去见你父皇?”
朱微娖道:“可惜,问云昭要火炮,他不肯给,若是能带几百门火炮回来,女儿就能依仗这些火炮,护卫父皇,母后的周全。
定将李弘基之流的悍匪轰击成碎片!”
话说完,见母亲满脸的不信之色,就放下筷子,拉开了手雷的环索,随手就从窗户里将手雷丢了出去,再顺势掩住母后的耳朵。
“轰隆”一声巨响,花园里一株正在盛开的腊梅,顿时就被火光吞没。四散的破片如同雨打芭蕉一把将腊梅边上的暖亭打的千疮百孔。
周皇后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身子软软的就要滑到地上去。
却听女儿在她耳边道:“我们要去江南,不能留在京城这片死地。”
巨大的爆炸声很快就引来了无数侍卫,宦官,宫娥,见现场只有皇后跟公主,便人人议论纷纷。
朱微娖冷哼一声道:“都给我滚开。”
公主长在深宫,性子一向柔弱,此时站在大殿之前,大吼一声,居然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过了片刻,侍卫,宦官,宫娥们纷纷跪倒在地,就连周皇后也跪拜在地上,只有朱微娖依旧站在大殿门前,等候自己的父亲到来。
“你在长安就学会了丢手雷吗?”
崇祯阴柔的声音从偏殿转角处传来,很快,朱微娖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原本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恨,等她见到两鬓斑白,苍老的不像是三十三岁人的父亲,眼泪却如同潮水一般喷涌出来,抢前几步,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崇祯轻轻地抚摸着闺女的垂下来的秀发,眼中含泪低声道:“都是你父皇没用,才送你进了虎狼窝。”
朱微娖抬起满是眼泪的俏脸坚决的道:“父皇送对了,只是送去的有些晚,若孩儿六岁便进入玉山书院苦修,时至今日,孩儿虽然不能像韩秀芬那样在海上与世界海盗争锋,至少也能执干戚护卫父皇,母后。”
崇祯惊讶的看着怀里这个坚强的不像话的闺女,让周皇后站起来,就牵着闺女的手,重新走进大殿。
侍卫,宦官,宫娥们潮水一般的退下。
“手雷呢,拿出来,给父皇看看。”
朱微娖来到一个装手雷的木箱子前边,打开箱子,取出一枚手雷,小心的放在父皇面前。
崇祯拿起手雷,仔细的端详片刻,再次交给朱微娖道:“再丢一次。”
朱微娖慢慢地拉开环索,再一次将手雷丢出了窗外。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暖亭,在火光中终于倒塌了下来。
崇祯来到暖亭倒塌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再来到装手雷的箱子前看了看,抬头对朱微娖道:“朕最早知道手雷,是从卢象升的奏折里知道的。
当时朕知晓这东西在战场上很好用,就是价格昂贵,一枚需要五两银子。
第二次见到手雷这两个字的时候,是在锦衣卫千户袁敏的奏折里,当时,他说一枚手雷的价格应该在三两银子左右。
第三次见到这两个字,是在孙传庭的奏折上看到的,当时,他希望朝廷能采购十万枚手雷,如此,他就能彻底击溃李弘基。
第四次,是在已故的辽东都督洪承畴的奏报上,他说军中的手雷严重不足,希望朝廷采购,他还说,为了打击建奴,蓝田云昭一定会把手雷卖给朝廷的……”
朱微娖皱眉道:“父皇为何没有采买呢?”
崇祯将双手背在身后,瞅着残破的暖亭失落的道:“没人像皇儿一般,将手雷真正的威力展现给朕看。”
朱微娖咬牙道:“父皇还有一次机会,这一次儿臣亲自去采买手雷!”
崇祯摇头道:“云昭恨朕不死,他不会卖的。”
朱微娖诧异的道:“父皇,孩儿不这么认为,云昭这个恶贼虽然有万般不好,但是,他对父皇还是尊敬的。
孩儿在长安观戏,云氏老安人在,云昭两个妻子也在,云昭的三个孩子也在,但是,坐在上座的人永远都是孩儿。
无论是玉山书院教学严格,尊崇大礼的夫子们,还是热血沸腾,跋扈自雄的士子们,也认为孩儿就该坐在上座。
父皇现在看到的武器,都是孩儿从长安买回来的,买武器的钱来自于云昭给父皇的贡献,还有云氏安人给母后的贡献,云昭两位妻子给母后的贡献,甚至还有留在长安的几位朱氏故人送的钱。
孩儿自作主张,用这些钱,在潼关购买了手雷五千枚,火铳五百杆,火药一千斤,炮子十万发。
父皇,这些东西足够武装五百人的一个营。”
崇祯猛地抬起头,看着闺女道:“真的能买来?包括蓝田火炮?”
朱微娖正色道:“孩儿要去问一个人,他比我更熟悉蓝田。”
“谁?”崇祯的声音突然变大,眼中已经出现了阴冷之意。
见父亲还是怀疑,朱微娖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道:“沐王府世子沐天涛!”
听闻是沐王府的人,崇祯的戒备之色缓缓褪去,点点头道:“沐王府还是朕的好臣子。”
朱微娖又道:“他已经进京,来参加父皇今年的抡才大典。”
崇祯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大明终究还是有忠臣孝子,命他前来见朕,朕要面授机宜。”
朱微娖立刻就喜滋滋的跑出去了。
周皇后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对皇帝道:“这个沐王府的世子恐怕深的女儿的心。”
崇祯冷冰冰的道:“看过了才知晓。”
周皇后低声道:“国祚艰难,妾身知晓,如果天命不可违,陛下何不将微娖托付此人。”
崇祯瞪了周皇后一眼道:“我大明自太祖皇帝灭元称帝,国号大明,历十二世,传十六帝,享用国祚二百七十五年,历经无数风雨,闯过无数惊涛骇浪,岂能因为几股流寇就没了自家志气。
她既然是朕的女儿,那就要遵从父母之命,周世显虽然死的不清不白,如果有需要,她还可以嫁给需要的人,这件事休要再提。”
周皇后戚声道:“陛下,如果大明亡国,就让妾身陪伴陛下去向列祖列宗请罪,你就饶过女儿,放她一条生路吧。”
崇祯凄厉的大笑道:“国破,家何在?”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31 16:19
“云氏安人可好?”
皇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可能是茶水过于烫嘴,就努了努嘴巴。
听皇帝问候云娘,韩陵山拱手道:“安人安好。”
皇帝指指茶碗道:“兵荒马乱的,也只有安人还记挂朕是不是有茶水喝,回去告诉安人,蓝田产的茶叶不错,她要的赐名,朕也想好了,就叫——海棠春吧。”
韩陵山再次拱手道:“末将记下了。”
皇帝见韩陵山执礼甚恭,就松下了紧绷的身形,叹口气道:“云昭让你来看朕的笑话?”
韩陵山摇头道:“蓝田主人见天下崩坏,痛心疾首。”
皇帝点点头道:“这应该是真的,毕竟,云昭对百姓还是不错的,不过,对于朕就不怎么好了,多少年来,朕一直在期待云昭能够进京参拜朕,而后平天下。
我们齐心协力让大明中兴,朕等了十五年,他终究没有来。”
韩陵山皱眉道:“陛下,大明根基已经彻底腐朽,救无可救,就算云昭有挽天倾的本事,也只能救大明于一时,没办法挽救大明一世。”
崇祯笑道:“不就是皇族,世族,党争,贪官污吏,懦将怯兵,以及土地兼并这些弊端吗?他云昭连天灾都能应对,怎么就处理不了这些弊端呢?
皇族不检,除名就是,世族不从,屠刀可治,党争误国,名士可治,贪官污吏,严刑峻法可治,懦将怯兵,军纪严明,赏赐封侯可治。
你看看,朕都明白,可是,朕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才,所以,朕只好容忍……容忍了十七年,也把祖先留下来的大好江山白白的给忍让掉了。”
韩陵山瞅着有些变态的皇帝诧异的道:“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这些人堪称国士无双,陛下并没有好好地使用他们啊。”
崇祯有些悲伤地道:“他们死后我才明白他们是国士……”
韩陵山无话可说,只能看着皇帝不做声。
“死国者方才显明是忠谨之士,这是朕最后的可以肯定的一件事。”
韩陵山看着崇祯瞪大了眼睛道:“难道就不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确认他们是忠臣吗?”
崇祯摇摇头道:“不到盖棺之时,朕没有办法确定忠奸……对了,云昭是怎么确定忠奸的?曹化淳曾经想了很多办法,接触了很多蓝田官员,不论是高官厚禄,还是财帛美人,都不能让他们叛出蓝田,他是怎么笼络人心的?”
韩陵山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道:“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子,他就是买了一批快要饿死的穷孩子,然后给他们找了天下最好的老师,等他们长大之后,就能当驴子使唤了。”
崇祯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曹化淳可以策反李岩,策反盖天王,策反了李弘基,张秉忠麾下很多人,唯有蓝田他下的功夫最大,却毫无收获。”
韩陵山曾经演练过无数次自己见到崇祯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可是,面前这个滔滔不绝说话的皇帝,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李弘基的大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城了,皇帝却有闲心跟他唠嗑。
这也太诡异了。
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王承恩。
王承恩笑眯眯的抱着拂尘站在边上,宠溺的看着他的皇帝。
见韩陵山在看自己,就双手合十为礼,请求韩陵山多担待一下。
果然,韩陵山凝神看向皇帝的时候,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是呆滞的。
“韩将军,人人都说蓝田乃是人间天堂,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衣食无缺,真的是这样的吗?”
见皇帝兴奋地发问,一股子酸楚之意窜上韩陵山的鼻子,他强忍着就要流出来的泪水,带着笑意道:“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玉山雪峰会露出难得意见的美景。
山顶白雪皑皑,山腰翠峦叠嶂,有士子在山间小路漫步,吟哦,有士子在山峦间纵横跳跃,有仕女在山下举着伞游玩,更有农夫在田间播种,劳作,还有商贾挑着担子赶路……
春日里雪化了,山间流水淙淙,大地逐渐披上绿装,一元复始,美之何极……”
崇祯坐在龙椅上,抬头看着乾清宫华丽的藻顶,片刻,才幽幽的道:“朕很想去看看……可是不成,朕不能离开京城,社稷就要没有了,朕要守在这里……”
就在韩陵山正要闻言劝诫皇帝两句的时候,崇祯似乎如梦中醒来,因为消瘦显得大的眼睛忽然恶狠狠地盯着韩陵山,且大吼一声道:“朕要杀了你这个恶贼!”
随即,从桌案后面,取出一只三眼火铳,对准韩陵山就开枪了。
韩陵山依旧站在原地,崇祯皇帝的三眼火铳并没有炸响,一连开了三枪,火铳都没有动静,崇祯不由得大急,连连呼喊“护驾,护驾。”然后第一个提着三眼火铳就从后门跑了。
没有点燃引线的三眼火铳自然是没法子打响的……
一群宦官跟着跑了出去。
王承恩停下脚步,邀请韩陵山坐下饮茶。
“陛下难得清醒了。”
韩陵山坐在椅子上道:“他其实已经疯了吗?”
王承恩拱手道:“陛下不想承认大明就要亡了这个现实,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韩陵山道:“我主云昭出于对大明皇帝的尊重,已经答应接纳大明直系皇族去我蓝田避难,并答应从国库中拨出一定的钱粮,来抚养大明皇帝留下的遗孤,以及宫妃等。
并表示,给这些人一定的尊敬与礼遇。
那么,我主需要的东西呢?”
王承恩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份诏放在桌案上,韩陵山打开之后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头道:“你确定这是陛下的手吗?”
王承恩苦笑道:“是老夫趁着陛下懵懂的时候请他亲笔写的,所以,每一个字都是陛下手。”
韩陵山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这一份诏不够!”
王承恩道:“韩将军说的是宝玺?”
韩陵山道:“正是此物。”
王承恩大笑一声道:“玉玺是亡国之物。秦朝拥有玉玺二世而亡,子婴把玉玺献与刘邦,而子婴被项羽杀掉。其他朝代自不用说,元朝虽有玉玺也亡命沙漠。
所以,大明太祖皇帝就不怎么看得起那枚玉玺,‘曰:老子天下都打下来了,还在乎小小的一方玺印?’
随后便命巧手匠人为他篆刻了十七方玺印。
其大者曰‘皇帝奉天之宝’,曰‘皇帝之宝’,曰‘皇帝行宝’,曰‘皇帝信宝’,曰‘天子之宝’,曰‘天子行宝’,曰‘天子信宝’,曰‘制诰之宝’,曰‘敕命之宝’,曰‘广运之宝’,曰‘皇帝尊亲之宝’,曰‘皇帝亲亲之宝’,曰‘敬天勤民之宝’。
又有‘御前之宝’、‘表章经史之宝’及‘钦文之玺’、‘丹符出验四方’。
将军应该明白太祖之所以篆刻十七方玉玺的苦衷。”
韩陵山道:“什么东西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不过,最初的那枚被蒙元带走的玺印,如今也有了下落,就在建奴手中。
假以时日,这枚玺印也会回归。”
王承恩道:“大明在淡化玺印的作用,你蓝田又开始注重这些物件了?”
韩陵山道:“蓝田注重传承,云昭曰:只要是我华夏的,都是我们的,也将是世界的,但是,终归是属于我们的。”
王承恩瞅着韩陵山道:“什么意思?”
韩陵山道:“意思是说,华夏是我们的,世界也终将以华夏之名属于我们。”
两人正谈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几声剧烈的炮响。
听声音,居然就在城内。
王承恩并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模样,起身抱来了一个大箱子放在韩陵山面前道:“这就是将军要的十七枚国玺。”
韩陵山打开箱子,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印痕,与这些国玺一一的对照,半个时辰之后,才道:“很好,一样不缺。”
说完话,就背着这只不算大的箱子朝皇帝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皇帝并没有走远,就待在承天门城楼之上焦急的观看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京城。
韩陵山背着箱子提着长刀走上承天门城楼之后,并不去打扰焦躁的如同蚂蚁一般的皇帝,就安静的靠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看着他。
王承恩也不点破,只是跟着皇帝一会窜到东边,一会再窜到西边。
一天时间就在焦躁中过去了。
甲申年三月十八日!
最坏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大学士李建泰投降,京营提督吴襄投降。
监军太监王相尧开德胜、阜成二门。
兵部尚张缙彦开宣武门。
成国公朱纯臣开朝阳门。
保国公朱国弼开广安门。
一股“奸民”打开德胜门……
绝望的沐天涛率领本部八千将士,打开正阳门之后,杀进了密密麻麻,见不到根底的贼军之中……
皇帝提着三眼火铳,在宫中疾走。
太监张殷劝皇帝投降,被学会使用火铳的皇帝一铳轰死。
当他来到皇后住所,却没有寻见皇后,又来到诸位妃子的住所,妃子也踪影全无,就连张太后的宫中也空空如也。
找不到三个儿子的皇帝愤怒至极,朝着乾清宫的藻顶连开两枪……丢弃了火铳之后,便带着几十个宦官,骑马直奔朝阳门。
只是才离开皇宫,就遇到大股的贼兵,不得不重新回到皇宫。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31 16:22
夏完淳嘴里嚼着一根洁白的糖藕,咬的卡里咔嚓的。
朱媺娖汗流浃背,无数次的怒视夏完淳,却没有办法阻拦他继续弄出响声。
将近七百余人躲在藏兵洞里,眼看着李闯的贼寇们急火流星一般的向城里冲。
就在藏兵洞外,站立着三百余身体强壮的精锐贼寇,他们身上穿着的灰色大褂上,写着一个硕大的闯字。
胸背上有这个字的贼寇,一般都是大顺军中的精锐,也是各个将军的亲卫。
夏完淳从袖子里又摸出一节糖藕,准备放进嘴里的时候,见朱媺娖哀求的看着他,就把糖藕递给朱媺娖道:“
尝尝,很不错,从我两个师弟嘴里抢东西很难。”
朱媺娖惊恐的看着狂欢呐喊的贼兵潮水般的从眼前经过,哪里敢发出半点声响,在她身后,就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母亲,以及一些娇弱的宫娥,宦官,一旦被贼兵们发现,她不敢想象回事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事情出了一点岔子,我们的人来的有些晚,所以呢,就没法子提前让你们出城,不过啊,现在也没有关系,等贼兵们都进城开始抢劫之后,我们就离开。
城外十五里的地方就有人接应,然后呢,你们就直接去蓝田见我师傅。”
朱媺娖愤怒的看着夏完淳一个字都不说,不仅仅是她紧紧地闭着嘴巴,藏兵洞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模样,就连最小的昭仁公主也把头藏在母亲袁妃的怀里安静的就像是一尊雕塑。
至于太子,永王,定王三个男子,则汗出如浆,永王甚至尿了出来,濡湿好大一片地面。
众人在藏兵洞里等待了足足两个时辰,从城外进来的兵马才稍微稀疏了下来。
夏完淳站在藏兵洞门口,对一个闯王麾下招招手道:“我们的车马呢?”
那个精壮的汉子就撇撇嘴道:“再等等,等贼寇全部都沉浸在烧杀抢掠的快乐中的时候,我们再离开。”
夏完淳惊讶的道:“咦?你不是闯王的人?”
精壮的汉子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受命在郝摇旗的麾下干活罢了。”
“郝摇旗呢?”
“去了皇宫,他们的大将全部都去了皇宫。”
夏完淳道:“把车马弄过来,我们现在就走。”
精壮的汉子见夏完淳执意要走,也就同意了,不一会,就牵来将近两百辆马车。
看的出来,朱媺娖在玉山院没有白学,这些人上马车的时候非常的有秩序,只要有马车过来,他们就会自然地上去,并不用人指挥。
等蓝田密谍司的人坐上马车充当车夫离开京城之后,夏完淳就换上了一件很普通的衣衫,一边嚼着糖藕,一边大摇大摆的混进了欢呼闯王进京的人群里去了。
没错,当李弘基的大军远在天边的时候,这座城里的人对李弘基的称呼就是——流寇!
等李弘基的大军抵达保定的时候,这座城里的人对李弘基的称谓就变成了——闯贼!
等李弘基大军包围京城之后,这座城里的人对李弘基的称谓就变成了——义军!
现在,他们正箪食壶浆摆下香案,迎接闯王,欢庆闯王推翻腐朽的大明,给大家争来一个朗朗的天空。
说来也怪。
甲申年三月十八日的天气响晴响晴的。
原本会弥漫整个春天的风沙今天完全停止了。
因为要把朱媺娖送出去的缘故,夏完淳没有看见骑马进京的李弘基接受百姓欢呼的模样,随着人群来到了皇宫,只见宫门紧闭,只有几面破烂的旗帜在夕阳下飘拂。
李弘基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他同样没有着急进宫,而是派遣了几个宦官用梯子进了皇宫,看样子是去找皇帝下最后的命令了。
夏完淳看的很清楚,跟随在李弘基身边很多人,都是大明的官员……
他不想多看这群人谄媚的嘴脸,就从最前面的人群里挤出来,回到了自己在京城居住的地方。
此时,韩陵山还是没有回来。
他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李弘基已经包围了皇宫,他不知道韩陵山到时候怎么从皇宫里出来。
一连派出去三波人去打探,直到天黑都没有回音。
天亮的时候,夏完淳实在是坐不住了,就准备亲自去找郝摇旗问问,是不是韩陵山出事了。
才要出门,韩陵山就夹带着一股寒风从外边走了进来。
“皇帝呢?”
“自尽了。”
说完这句话,韩陵山似乎完全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丢下背上的箱子,径直倒在锦榻上开始睡觉。
夏完淳打开箱子,看到了一份诏,以及一堆装着玺印的盒子。
他没有看诏,而是熟练地打开玺印盒子,一枚枚的欣赏这些用天下最好的玉石雕刻的玺印。
皇帝死了,对夏完淳来说——一个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一个黑衣人推开房门看看夏完淳。
夏完淳头都不抬的道:“皇帝死了。”
黑衣人迅速离开了房间,不大功夫,在京城德胜门城楼上,就有一股狼烟冲天而起。
很快,在地平线上又升起一股狼烟,假如人如果能像苍鹰一般在高空翱翔,那么,他就会看到大地上不断地有狼烟升起,一道道烟柱从京城开始,直奔西安。
李定国看到狼烟升起,忍不住仰天长啸,他明白,从今日起,所有束缚在他身体上的锁链都会全部去除,从这一刻起,蓝田皇廷才是大明土地上唯一的主宰。
从密云到京城,也只有两百里之遥,全军奔行到京城之下,两天时间足够了。
张国凤瞅着狼烟长出了一口气,对李定国道:“我们要抢在云杨之前拿下京城。”
李定国摩挲一下自己的光头笑道:“云秃还在山东境内,他不可能比我们快。”
张国凤摇头道:“你忘记了云杨为了抢功,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为了下德州,他硬是下令炮火融城,将好端端的一座城池炸成了废墟。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大军前进的速度极快,小心他后发先至。”
李定国笑道:“李弘基的四十六万大军基本上全在京城,你说,他会向哪个方向逃窜?”
张国凤道:“他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也只有这一个方向能避开我蓝田的威压。”
李定国大笑道:“山海关!希望李弘基能拿下山海关。”
在李定国的大笑声中,狼烟继续向西北蔓延。
云昭看到狼烟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十九日的下午了。
狼烟出现在眼帘中的时候,玉山院的巨钟开始疯狂地响动。
所有在玉山的大里长以上官员都在疯狂的向云昭的大房聚集。
就连玉山院里那些不轻易离开院的老学究们也纷纷乘坐牛车下了玉山。
等他们齐聚大房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云昭的影子。
云昭不在,众人又去了张国柱的国相府,同样的,张国柱也不在。
问过秘,却没有人知道这两人带着侍卫去了哪里。
云昭垫着脚尖从一颗榆树上折下一个长满榆钱的树枝子,从上面捋下来一把榆钱放进嘴里,然后把树枝递给了张国柱。
张国柱摘下一朵翠绿的榆钱放进嘴里慢慢嚼着道:“今年的榆钱格外的好吃。”
云昭笑道:“是啊,就是春天来的有些晚。”
张国柱道:“闰年罢了,是星象自我纠错的一个过程,明年,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崇祯皇帝死了……”
云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快意的表情,淡淡的就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一般。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7-31 16:25
“该干什么依旧按照计划去做什么,不庆祝,不缟素,大明皇帝死了,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戒骄戒躁,步步为营!”
云昭跟张国柱从山里漫游归来之后,就由张国柱给等候在大房里的蓝田官员下达了命令。
命令非常的平实,枯燥。
不过,也就是因为云昭以平常心面对崇祯**这件事,导致蓝田官方高涨的热情低沉了下来。
然而,在蓝田之外,随着皇帝的死,人们掀起了各种各样的波澜。
其中应天府的官员们在得知崇祯自戕身亡,且皇太子,永王,安王,下落不明,就本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想法,准备拥立新王。
李岩,黄得功,刘良佐,以及刘泽清之子刘达这四个手握兵马的军镇一致认为应该拥立已经故去福王长子朱由崧为帝。
然,南京留守朝廷认为,潞王朱常淓更加合适。
就在他们正在争执的时候突然发现,蓝田大军已经出关,尤其是雷恒的南下军团,已经威胁到了江南。
他们知道,一旦蓝田大军南下,不论是淮北四镇,还是史可法的南京军队,都没有办法抵挡。
为此,史可法,马士英,姜曰广,王铎,张慎言,刘宗周等人商议之后认为,可以与云昭进行谈判,以保证划江而治为最终目的。
原本,云昭对这样的议和半点兴趣都没有,当他听说前来议和的使者中间有左懋第,立刻就改变了主意,满口答应可以好好地商量。
对于左懋第这个人,云昭垂涎已久。
崇祯三年的时候,这家伙就是关中韩城县令,洪承畴之所以能在韩城大败李弘基,其中就有此人的功劳,此人在韩城被百姓奉为左青天,离职之时还被百姓们供奉进了先贤祠。
洪承畴曰;初知韩城县,流寇三薄韩城,再躏其境,懋第率士民而战,身当锋,辄大破走之。
关中保障,推懋第第一。
云昭也知道左懋第凭借忠勇谋略,力保一方平安,且全力救灾,拯救饥民,算得上是大明臣子中难得的干吏。
然而,此人最让云昭钦佩的是一身的骨头很硬。
他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出使满清,让多尔衮头疼,让无数大明降臣羞惭,却不知为何跑来了关中。
于是,云昭便在欢喜与忧虑中静候左懋第的到来。
蓝田各路大军的进展非常的顺利,尤其是云杨军团的行动力最让云昭欢喜,这一路军团自从离开了洛阳之后,便一路上猪突猛进,几乎以直线的方式从洛阳直抵保定。
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彻底将李弘基的地盘分割为两段,并且与李定国军团对京城形成了上下夹击之势。
京城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拿下来,否则,李弘基会把这座城市毁掉。
事实就跟云昭想的一样。
以前的时候,云昭总以为农夫以为皇帝使用的是金扁担,金镰刀,用金碗吃饭,天天看戏,穿新衣服只是人们调侃农夫鼠目寸光的一种言辞。
可是,自从李弘基进入京城之后,他发现,这好像是真的。
京城的百姓们在衣服帽子上贴着顺民二字欢呼闯王进京之后的第十天就就开始后悔了。
李弘基住进皇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传召京城中最有名的戏子,裁缝进宫,为李弘基唱曲,裁衣,整日饮酒,听曲,似乎已经忘记了蓝田大军近在咫尺这件事,只想着尽量的享受,享受,再享受。
李弘基看戏,听曲,喝酒,忙的不亦乐乎。
他的部下们就更加的忙碌了。
自命为宰相的牛金星,才进入京城十天时间,就收了六百多个门生,并且在门生们的怂恿下,开始着手大顺朝的第一次科考。
事实证明,牛金星的文治是成功的。
他出题定格,举行大考,为新朝“求贤纳士”。
考题有三:《天下归仁焉》、《莅中国而抚四夷也》、《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一时间,顺天府儒生纷纷乞考,填拥于市,一时间,文昌星光华大冒!
至于刘宗敏这个家伙非常的丢蓝田人的脸。
他进城之后,仅仅忍耐了十天,也仅仅约束部下约束了十天,在这十天中,为了约束军纪,,士兵犯抢劫及强.奸罪的被钉死剐杀了数百人。
等他发现大明国库,皇宫中只有黄金十万,白银十二万两,以及皇帝宫殿中铺设的金砖并不是真的金子制成的,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要知道李弘基之所以会抛弃淮南,山东的大部分基业,目的就在于京城,他们认为,只要打下京城,大顺军就会有数之不尽的金银。
现在搜遍皇宫,也仅仅这么一点金银,远不足以让李弘基犒赏这些跟随了他多年,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的的部众们。
禀报李弘基之后,李弘基自然也是非常的失望。
李弘基一生纵横天下,明朝官员的贪腐,他本人感触自然不浅,加上多年以来惯会打家劫舍得来的经验,既然皇帝没有钱,而钱这个东西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那么,钱财必定是被贪官污吏们勾结大商贾,豪族给吞没了。
于是,在刘宗敏,田虎,李遇等将的撺掇之下,将“拷饷”的重任交给了刘宗敏来执行。
没有钱,所以,刘宗敏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率京营三大营兵士在北.京城外最早投降的明朝国戚、襄城伯李国桢。
刘宗敏首先刑拷于他,小火燎烧,大板痛砸,折磨一夜,终于让这位襄城伯极痛而死。
眼见没有拷掠出钱财,刘宗敏一声令下,士兵闯入其家,数十人轮奸了李国桢的老婆和宅子中所有的妇女,然后把李国桢老婆赤条条抱于马上,在大街上边走边喊:“都来瞧都来看,这就是襄城伯李国桢的夫人!”。
士兵们边呼边大笑,掐乳捅阴。
史曰:“无辱甚于此者。”
大学士陈演为人一向机敏,早在刘宗敏下令:“以官第献银,一品必须献银累万,以下必须累千。痛快献银者,立刻放人;匿银不献者,大刑伺侯。”的时候,便主动献银四万两。
而在崇祯需要诸位臣子捐献银两御敌的时候,却以多年以来清廉为官,家无余财的借口,捐助皇帝纹银二百两……
就在刘宗敏准备放过陈演的时候,这位大学士的家仆却告发曰:大学士府邸地下,全是藏银。
刘宗敏大怒,派遣军卒去大学士府邸挖掘,果然遍院子土下全是白银。
暴怒的刘宗敏开始大刑伺侯,又刑求得黄金数百两,珠珍成斛……
至此,刘宗敏对大明官吏的深仇旧恨全部爆发,固执的认为,大明官吏没有一个是无辜之辈。
他在大门口立数十剐人柱,杀人无虚日,无论官员、富民、居民,只要看上去家中有钱,肯定会被请至此处挨刑。
大明的翰林、科臣这些清贫官员最倒霉,他们家中油水实在拿不出,多被刑掠而死。
即便是如此,京城中的拷掠之风依旧波及不大。
直到李弘基麾下军纪最为严明的”老营”也开始出动之后,京城顿时就成了人间地狱。
“老营”兵马开始肆虐人间纯粹是李弘基的错。
李弘基此人在吃饭方面极不讲究,惟吃少许米饭拌干辣椒,佐以烈酒送饭,不设盛馔。
器物方面,李自成皆用昔日营中的粗陋军器,对于宫中龙凤诸精致器皿,他眼神不好,总觉“栩栩如生”的艺术品龙腾凤跃,很感不祥,所以从来不用。
老营兵马屯驻皇宫,自然有样学样。
他们以皇宫中精美巨大的宫窑花缸做马槽,拆精木门窗烧火为炊。看见内库中有珍稀巧雕的犀牛角杯,士兵们把大点儿的用于捣蒜,小点儿的注入豆油当灯用,一无所惜。
见刘宗敏等诸营皆富,李自成的“老营”只得粗米马豆当粮食,这些追随李弘基时间最长,出力最多的部下们怨声载道,觉得“闯王”不公。
于是私下相率出宫淫掠,遍入民间房舍抢财奸淫。仅安福胡同一地,一夜间被轮奸致死的妇女就有三百多人。
韩陵山与夏完淳依旧在呼呼大睡。
只不过,他们昏睡的地方从楼阁中搬到了地下。
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居住着六十余名大顺军卒,每天都能听到这些人谈论劫掠多少金银的声音。
人睡得时间长了,对身体自然是不怎么好的。
所以,有时候,他们也会坐起来聊聊天。
“叔叔,您说李弘基到底能弄到多少银子?”
韩陵山道:“应该有很多。”
“我看京城穷蹙,应该没有多少。”
“你错了,李弘基想的一点错误都没有,银钱不会自己长腿跑掉,皇帝是真的没钱,可是,官员们可是真的富裕啊。”
“为什么,我听到他们的惨状,心里面居然平静如水?”
“这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今日的惨状,是他们自己求来的,一艘行驶在大海上的巨舟沉没了,船上的老鼠即便是长的再肥,也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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