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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忠臣大实话:真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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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2 17: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韩世忠从马背上摔下去,一个人倒下去了,小半边天就塌了。
这可不是矫情。
韩世忠和娄室,各自顶着第一名将的头衔,但是娄室之下,还有名将无数,而赵桓这边,除了韩世忠之外,剩下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还来不及成长。
根本撑不起大局,韩世忠就是当下的擎天白玉柱,这根柱子倒了,岂是小可!
真要是折损了韩世忠,就算打败了粘罕,解救了太原,也是十足的失败!
赵桓不顾腿上的疼痛,飞身上马,冲了过来。
天子一动,龙纛就跟着前行。
离着远处的兵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到了追亡逐北的时候。
剩下的静塞铁骑鼓起余勇,发疯冲刺。
他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汗透衣甲,包括战马,也是浑身汗水。都说金兵耐苦战,可说到底,他们不也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连娄室都被杀退了,还有谁能抵挡住咱们的脚步!
宋军提升的不只是士气,更有勇气。
就好像刷了大boss之后,经验值飞涨似的,一股气冲到了汾水岸边,更有骑兵借着浮桥,越过汾水,追杀落单的金兵。
随着静塞铁骑出击,其他各营宋军,都加入了反攻行列。
甚至连折家军的人马也重新集结,全力以赴。折可求死在了娄室手里,昔日的折家军垮了,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只是多立点功劳,就能多一份保证。
在所有反攻的兵马中,有一支最为显眼,那就是太原城的守军!
他们衣甲破烂,马匹也只有可怜的二百匹,但是他们却凶悍的吓人,为首一员中年将领,更是玩了命杀敌。
他根本不要俘虏,哪怕已经死了,也要砍下脑袋,什么慈悲,根本不存在的。
过去的一百天里,太原死的人还少吗?
整个河东,河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父死子亡。
这不过是一点利息,早晚有一天,我们要彻底清算!
娄室退走了,城里城外,一起夹攻,粘罕不得不退兵,宋军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一口气追出了二十里,不放过任何战果。
古老的汾水河面,居然出现了密密匝匝的金兵尸体,多达上千!
尸体之多,甚至淤塞了河道!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简直高兴地哭了。
快看啊!
我们做到了!
不只金人能肆意杀戮,现在我们反杀了!
再多的辛苦,再大的牺牲,全都无所谓了。
如果,如果韩相公能安然无恙,便真的可以放肆庆祝,再无顾虑。
甚至有人提议,咱们不是有孔明灯吗,放几个孔明灯,写上韩世忠的名字,祈祷苍天,保佑韩相公。
这个士兵还真敢说敢干,真的准备起来。
幸好有个统领阻止了他作死的举动。
你脑子抽了啊!
牺牲的弟兄才给放灯呢!
你想韩相公死,是吧?
士兵吓得浑身哆嗦,立刻扔了手里的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再也不敢胡出主意。
如同他一般,跪在地上,替韩世忠祈福的士兵,还不知道有多少……
此刻的韩世忠,早已经被抢救回了大帐,赵桓也在旁边拧着眉头跟随,其他文武也往跟前凑,哪知道赵桓一瞪眼,“除了秦国夫人,其余人都退下!”
一声呵斥,众人再也不敢靠前,只能远远看着。
梁红玉冲着天子点头,而后就扶着担架,进了帐篷,替韩世忠检查伤势。
当她解开甲胄的刹那,突然韩世忠眼珠瞪圆,瞳孔充血,猛地推开夫人,一下子坐起。
“杀!杀!”
梁红玉被推得撞上帐篷门,险些摔倒。这是疯了吗?怎么连媳妇都不认了?
军医看在眼里,急忙过来,关切道:“夫人……”
梁红玉没有在乎,反而含着泪,对丈夫道:“赢了,赢了!金人退了!”
“退了?”
韩世忠呆滞如木头,念了句,“是了,是了。”
突然眼睛一闭,又直挺挺倒下去,身体还没有碰到床板,幸好被梁红玉迅速扶住。多么刚强的身板,也扛不起这么大的压力,换成寻常人,只怕早就疯了,根本撑不到今天。
韩世忠身心俱疲,梁红玉含着热泪,小心翼翼,把韩世忠的甲胄去掉,随后又去掉丝绸衬衣,夫人再度失声痛哭……就在衣甲之间,足有十几个箭头,甚至还有断裂的刀锋,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兵器残片。
韩世忠前面督军攻城,已经冲杀过三次了。随后又跟娄室对拼,整个时间不长,但惨烈程度,超出想象。
娄室手握金兵精锐的黄龙府万户,又要给儿子报仇,自然是卯足了劲头儿。
而韩世忠承蒙天子重恩,又坐拥宋军的精华铁骑,光是看静塞骑兵的配置,就很清楚,这是一支宁可战死,也不能失败的队伍。
更何况当时天子危在旦夕,连夫人都焦急地亲自擂鼓,韩世忠哪能不玩命!
双方对拼,兵器相交,战马对撞,全都是实打实,没有半点花哨可言。
金人这边,弓箭,标枪,飞斧,全都往韩世忠身上招呼。如果不是贴身的弟兄够忠心,玩了命掩护韩世忠,怕是有九条命也死光了。
可即便如此,清点下来,韩世忠铠甲身上的箭头也有二斤,伤口多达十几处,其余青紫的撞击,更是不计其数,别看没有破皮流血,这样的伤更加要命。
如果调养不好,到了晚年,就会疼痛难忍,多少钢铁铸造的汉子,变得弱不禁风,走路都要人搀扶,生不如死。
现在的韩世忠,还考虑不到这么长远,能活着就已经三生有幸了。
清理伤口的时候,他三次昏过去,又三次醒来,汗透全身,气喘吁吁。到了最后,老韩喘着粗气,对夫人道:“把匕首给我。”
梁红玉傻傻将匕首递给韩世忠。
就见老韩咬着牙,突然单手抓着匕首,猛刺另一边的肩头,刀锋入肉一寸有余,韩世忠娴熟地旋转一圈,一块比酒杯还大的肉,被他自己给剜了!
听说过刮骨疗毒的,可刮骨也是别人下手,哪有自己给自己下手的!
“你疯了!”梁红玉瞪圆了眼睛。
韩世忠仰着脖子,青筋血管凸起,肩头鲜血染红,疼痛到了极点,发出好几声闷哼。
半晌,他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这是娄室射的,杀子之仇,我得防着点!放心吧,我泼韩五命大着呢!”
梁红玉深吸口气,什么都不说了,低头给丈夫包扎,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梁红玉擦了把鬓角的汗水,气咻咻道:“你真舍得玩命!”
韩世忠咧嘴苦笑,翻着眼皮无赖似的抱怨:“也怪你鼓敲的那么响,要说对俺狠,还是夫人第一!”
梁红玉微微脸红,轻啐道:“敲得狠,还不是为了你们老韩家世代荣华!”
韩世忠眼睛瞪得老大,片刻之后,才意识到什么……“你,你有了?”
梁红玉微微点头,“差不多吧!”
韩世忠大喜过望,什么伤痛都忘了,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能让夫人伺候我,该死,该……”
梁红玉捂住了他的嘴巴,“快歇着吧,这一家人往后还要指着你哩!”
韩世忠连忙点头,“晓得,我晓得!”
韩世忠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乖,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
“韩相公受的伤不算致命,可是这些日子又是整军,又是出征,还独身一人去了折家军,往返两天,再部署攻击太原,又跟娄室决战……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了。官家,如果真的爱惜人才,就该让韩相公好好休息,不然臣的医术是救不了韩相公的。”
连军医都鸣不平了,你赵官家不能把人当驴用啊!
赵桓脸上微红,“朕知道了,会有妥善安排的,你协助秦国夫人,好好照料韩卿。”
赵桓吩咐之后,又去看了看韩世忠,发现这位满脸是笑,鼾声如雷……弄得赵桓也不明所以,或许这就是奇人奇态吧!
瞧过了第一功臣,又要去看另一位大功臣了,准确说是两位,父子爷俩。
王禀和王荀!
“臣王禀,拜见官家!”
赵桓连忙伸手,搀扶起父子俩,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要没有这对父子誓死守卫太原,挡住了金人西军,十几万人,会师京城,就算赵桓再会鼓舞士气,在绝对实力面前,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一句话,大宋能活下来,王家父子居功厥伟!
看着王禀沧桑的面孔,赵桓心头刺痛,连忙给他赐座。
“王卿,犒赏将士,抚恤死者,这些事情朕都会安排,朕现在就想问问王卿,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赵桓顿了顿道:“朕真心问计,王卿不必疑心。这些日子你或许不知道,朕干了不少荒唐事情,杀了童贯等人不说,刚刚还提拔了韩世忠当枢密使,就连这次进军太原的军费,也是朕从大相国寺借来的。”
听到这话,王禀和王荀都下意识张大嘴巴……童贯的死他们是知道的,可后面的事却是没有想到,这位官家还真是会玩啊!
王禀沉吟片刻,终于仗着胆子抬起头,对赵桓认真道:“官家,老臣守太原一百余日,可要让老臣说,太原守不住,整个河东都守不住,请官家早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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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4 16:1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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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2 18:18 | 只看该作者
“诸公,时至今日,朝廷断无后退媾和之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夏天,区区数月而已。”李纲拿出了首相的威严,缓慢而坚定道:“立刻晓谕各地,劝课农桑,清理积欠,两淮、两浙、江南、巴蜀,所有未受战火波及之处,要将仓储粮食拿出来,供应京城,不可怠慢。”
“清理田亩,重新核定税赋,将多余田亩分给无地百姓,养民养兵,势在必行,户部要拿出一套方案,还要推选清廉的贤才,落实此事,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李纲又道:“还有兵部,工部,要整顿军械,打造武器铠甲,尤其是官家吩咐的火药,务必充足,大名府和太原方向,都要增加供给。”
“总而言之,为了九州万民之乞活,诸公务必尽力!”
李纲居然把赵桓常说的话挂在了嘴边,也算是赵桓的一种成功吧!
众人还能说什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匆匆下去安排,唯独李邦彦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
坦白讲,李纲是很厌恶李邦彦的。
两个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放在以前,多说一句,李纲都会觉得耻辱,可今天却是李邦彦两度挺身而出,帮着李纲,奠定大局,弄得李纲还挺不好意思,或许真的不该用老眼光看人。
“李相公,仗义执言,我感激不尽。”
李邦彦笑了,“伯纪兄,你也不用谢我,处在这个位置上,替官家说话,是我的本分,总不能光领俸禄,不做实事。”
这家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自己说成了赵桓的代言人,何止是往脸上贴金,简直是往脸上甩金饼子。也就他能说得出口,偏偏李纲还没法反驳,甚至要点头称是。
“伯纪兄,我想请教,你觉得授田这事,如何了?”
李纲迟疑片刻,叹道:“总算是通过了廷议,再去上呈官家,等到正式降旨,也就可以放手施为了,总算是一件好事。”李纲说到这里,发现李邦彦似乎不以为然,便又道:“我知道,事情做下去,未必尽善尽美,哪怕只有六七成能落实,朝廷税赋增加了,养兵也多了,有多少骂名,我背着就是。”
李邦彦忍不住轻笑,“我说李相公啊,你可真是个实诚人,我可以告诉你,这事情连一成两成都落实不了,通过了廷议,又有几人真心支持?”
李纲忍不住变色,“我大宋官吏,不至于如此糜烂吧!国破家亡之际,他们还放不下一点蝇头小利?”
李邦彦失声一笑,靖康之前,他高居少宰之位,而李纲却只是可有可无的鸿胪寺少卿。抛开别的不谈,两个人的机敏程度,就差了太多。
“伯纪兄,我现在是吃官家饭的,你又是一心谋国,过去的种种暂时抛开,我想跟你聊几句心里话,你能听吗?”
李纲深吸口气,“愿闻高论。”
李邦彦轻轻摇头,“不是什么高论,我就想问问伯纪兄,你以为青苗法,是怎么失败的?”
青苗法可是王安石变法中争议非常大的一项法令,也是新旧两党争论非常多的一个节点,李纲不结党,但是却因为看不惯蔡京等人的作风,同情旧党,自然对青苗法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也是嗤之以鼻的。
李邦彦笑呵呵道:“我知道伯纪兄以为青苗法是误国恶法,可你想过没有,青苗法的本意是什么?为什么王舒王在地方的时候,青苗法对百姓颇有好处,等到在大宋推行,便误国害民?”
李纲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李邦彦却继续侃侃而谈,“青苗法说穿了,就是朝廷放贷,资助贫苦百姓,伯纪兄,我想你也不会认为这个想法不好吧?”
“这也正是在地方上推行的时候。百姓称颂的原因所在。”
“可在全国推行之后,事情就变味了,各地要发多少青苗钱,有没有定数?普通百姓借了青苗钱,还不上该怎么办?有刁民骗了青苗钱,去赌场赔光了,又该怎么办?地方官吏,拿着青苗钱,既要给自己谋利,又要交差,他们自然要把钱借给那些财力雄厚的,毕竟有能力偿还,借给普通百姓,出了事情,他们补窟窿吗?”
“可那些有实力的富户,不但不需要借青苗钱,甚至平时还会放贷,以此谋利。凡此种种,数不胜数,推行下去,自然是天怒人怨,沸反盈天。反过来,若是青苗钱只局限一州一县,遇到了清官能吏,就像王舒王那样,把地方百姓情况摸清楚,知道要多少穷人,多少富户,利息多少,什么时候催还,有人骗贷该如何应付,那些放贷的大户该怎么安抚……这一套功夫做全,自然是官民两利。”
李邦彦背着手,在地上缓缓踱步,忍不住嘲笑道:“我大宋州县何止上千,别说没有一个好官,纵然有,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十之七八,都是贪官污吏,区别只是贪多贪少罢了。”
“伯纪兄,授田这是官家的意思,不然不会那么回护岳飞,我自然要站在官家这边。可我当真要提醒你,做成一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就拿授田来说,廷议过去了,户部那边方案如何?有没有走样?如果户部出了一点偏差,等到执行的时候,进一步偏离初心……层层落实,到了地方上,所谓授田,就不一定变成什么样了。”
李纲听到这里,已经是眼睛瞪得老大,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
抛开道德问题不谈,贪官往往不是傻子,甚至贪官要比寻常人聪明得多。
因为只有足够聪明,才能洞察漏洞,找到发财的机会,不然光是伸手要钱,一个御史就把你干掉了。
李邦彦的这番话,算是揭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依旧拿王安石变法举例子,官家支持,王安石也算猛士,朝野上下,支持变法的力量相当强大,怎么到了最后,新法就是落不下去呢?
首先,在法令制定阶段,至少要考虑到全局,要吸收各种意见,这时候有人激烈地反对,有人出来,说几句老诚谋国之言,调和之下,政策就不免稍微背离初衷。
看似照顾了多数人利益,避免反扑,实则已经埋下了隐患。
而当政策进入落实阶段,更大的问题随之而来,
在政策执行的时候,全是下面的官吏,天高皇帝远,鬼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原本只是一丁点漏洞,到他们手上,也会变成一地鸡毛。
如果你追查下来,还真未必能发现谁是故意破坏新法,因为很多人都是“好心办坏事”,毕竟寻常小吏,能有多少坏心思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千疮百孔,糜烂不堪,彻底变成了恶法。
这时候言官御史,朝中旧党,在野士人,纷纷站出来,请求朝廷废掉新法,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说这里面真的有多少大奸大恶,却也未必,可是当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利益,都在往里面塞私货,真的不好说,一项政令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法之难,也就可见一斑了。
哪怕你怀着粉身碎骨,同归于尽的勇气,面对死气沉沉的朝局,也只能徒呼奈何!
一场成功的变法,需要太多条件,且还要主持变法之人,足够聪明,手腕够强,不然人亡政息,都已经算是好结果了,很多人还没开始,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李纲真的被李邦彦描述的情形吓到了。
以他的能力,主持这样一场变革,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偏偏还有这么多扯后腿的,到底要怎么办才行?
李纲抬头,茫然看着李邦彦,真的,在这一刻,他是希望李邦彦能帮自己的,荒唐吗?貌似也不算,毕竟溺水的人,连根稻草都不会放过。
李邦彦咧嘴苦笑,“伯纪兄,朝堂糜烂若此,我也是其中之一。且不说我能不能大刀阔斧,下得去手!就是官家那里,也不会放心让我主事的,我跟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多多权衡,万万不要轻敌。金人虽然厉害,可毕竟是摆在那里,十万也好,二十万也罢,总归有办法对付,可朝中的这帮人,究竟是谁,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啊!”
说完这番话,李邦彦起身,冲着李纲深深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出了政事堂,李邦彦抬头看了看刺目的太阳,随即咧嘴笑了。
“官家,你饶了我一命,李邦彦一定要让你觉得值!咱是浪子宰相,却不是无情儒生!”
微微叹息之后,李邦彦快步离去,他虽然没法直接帮李纲,但是李邦彦也在琢磨,苦心思索,这个局到底要怎么破!
朝中的议论,自然送到了赵桓手里,这让赵官家又惊又喜,笑得格外开怀。
“给朕多加两个菜,酒吗……来点果酒就好,对了,再把岳飞叫过来,一起吃点好的。”
听到赵桓吩咐的内侍都要哭了,连粮食酒都舍不得喝,算什么好的啊!
这官家啊,不当也罢,真没啥滋味。
且不说下面人怎么想,赵桓是真的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朕本打算召集所有太学生,好好议论,把授田养兵的大事定下来。却没有料到,李相公他们居然在朕前面,把此事给商议妥当了。且不论他们的方略如何,朝中宰执,重要官员,悉数支持,至少是表面上没人反对,做起事情来,就省力太多了。”
赵桓喝了一口果酒,丝毫不觉得酸涩,继续笑道:“朝堂一致,代表着就算有人想添乱,也要掂量一下后果,朝中无人给他们撑腰,不收敛也是不行了。”
李若水悚然,“官家,臣想请教,这一次的授田,究竟要怎么做?是从一路做起,还是全面推开?是南,还是北?”
赵桓摆手,“哪也不行,最让朕放心的,便是鹏举这里了,朕打算从御营前军做起!”
岳飞听到这话,刚刚端起的酒杯,立刻放下,随后连忙站起身,垂手侍立。
“官家,有什么吩咐,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桓欣慰点头,“朕之所以选择你,就是因为你的部下空额最少,情况单纯,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横生枝节。”赵桓顿了顿,又道:“朕的意思是授田之余,必须削减地租,把五成左右的地租,压到一成以下,只要地租降下来,原来只能养一户的田,就能养两户。”
岳飞两代佃户,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官家的意思,继而兴奋道:“佃客到手的粮食还是那么多!”
赵桓颔首,“没错,能到手的粮食不变,但少耕种了土地,节省了劳力,他们就可以做些副业,填补家用。只要普通百姓安稳,就剩下世家富户,情形就会好很多了。”
赵桓抓起酒杯,猛然一饮而尽,分外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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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2 17:35 | 只看该作者
赵桓和王禀一口气谈了两个多时辰,他太需要一个熟悉军务,见多识广,又毫无私心的人,提供专业建议。
一番谈论,赵桓收获满满。
总结起来大约是三条,当前的局势,敌强我弱,并未扭转。
未来的主战场是两河,鉴于实力对比,主要的防线只能尽量向南靠拢,底线是黄河。
要想真正收复两河,必须改制。
第一条和第二条是对现状的描述,真正要害的是第三条。
改革这种话题,在相当长的历史里,都是负面词汇,多数人们坚信祖宗之法不能变,尤其是经过了王安石变法的折腾之后,人们普遍排斥变法这两个字,而且在当下的时局,外有强敌,内有祸患,朝中党争,吏治崩坏……怎么看都不是变法的好时机。
要说变法的条件,赵桓甚至有点羡慕阿构了,至少金人帮他摧毁了整个大宋的旧体系,就连废物一样的宗室都给弄到了五国城圈养。
困扰大宋的冗官没有了,冗兵打残了,自然开支就下来了,可以多投入军事,然后才有了偏安一隅……
或许兀术和阿构,才是真爱吧!
赵桓甩了甩头,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认真面对现在的局面,他的榜样有两个,一个是商鞅,把耕战结合起来,爆发出老秦人的无穷战力,最终一统六合。
另一个就是汉武帝!
没错,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汉承秦制,其实底子还是老秦人的那一套,只不过秦法十恶不赦,乃是刘邦起兵的理由,刘家没法明着打自己的脸,所以要在外面套一件漂亮的衣服,首先选中的是道家无为而治,结果却是匈奴耀武扬威,连老太后都遭到了侮辱调戏。
穷则思变,只能又换上了儒家的外衣。
这一换可不打紧儿,汉武帝身边迅速聚集了一大批儒臣,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儒家弟子,至少这帮人甘心充当汉武帝的爪牙,替武帝敛财养兵,专门干脏活。
把文景以来积累的社会财富转化成了战斗力,这才有了刘小猪的赫赫武功。
这两个成功案例,造就了古代最了不起的两位天子,秦皇汉武!
珠玉在前,赵桓岂能放过。
但问题是学秦国这种,将土地和战争绑在一起的务实做法,还是学汉武帝这种,从思想变革入手,最终改变整个天下呢?
赵桓没有纠结多久,因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干嘛做单选题啊!
其实不管任何改革,都是利益的重新分配,把财力物力,集中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来,不必拘泥手段,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既然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就不要抱有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天真想法,也不要天真以为,不会触动别人的利益,在同一个村子,你过得比人好,房子盖的比人家大,就是原罪。
关键是要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在死气沉沉的大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赵桓沉吟良久,突然道:“王卿,你信朕吗?”
王禀浑身一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忙伏身地上,老泪横流,披肝沥胆道:“老臣被困孤城,已经是死人一个。官家不避万难,亲赴战场,解救老臣性命。更是为了太原百姓,不惜以天子之尊,向僧人借钱……如此天恩,就算是臣世世代代,也报答不了官家的恩德……”
赵桓同样感动,“卿以一己之力,护卫河东,才是大宋一柱,国之干城。”顿了一下,赵桓又道:“王卿信朕,朕也信王卿,朕现在就加封你为御营司都点检,整顿全军,参赞军务,位同白、李、吴三位宰执!”
王禀吓得瞪大眼睛,这,这怎么能行啊?
“官家,老臣……”
赵桓一笑,抓着王禀的手臂,“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朕信任你,相信你的忠诚,把担子交给你,就替朕,替天下百姓扛起来,卿不曾有负天下,朕又如何负卿!”
王禀紧咬着牙关,再三看了看赵桓,终于用力点头。
“官家,老臣应下了,不过老臣年纪大了,又受了不少伤,只怕没法临阵讨敌,军中具体事务,还要韩枢相负责,他忠勇无双,远胜老臣万倍!”
赵桓思忖片刻,终于点头……
君臣初次见面,畅谈国策,推心置腹,乃至填补了御营司最重要的位置,似乎对人家出生入死的韩良臣不公。
不得不说,韩世忠也是铁打的身体,居然一天多之后,就醒了过来。
此刻正躺在床上,享受着夫人喂食,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碗肉粥只剩下少半了。
韩世忠恢复了精气神,脸就黑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那几个兔崽子是想看看我死没死,是吧?”
梁红玉轻哼道:“别管他们,老实养伤就是了,把这点吃完了,赶快睡觉。”
韩世忠翻了翻眼皮,鼓着腮思忖片刻,突然厉声道:“不是来看我,一定有事,让他们都进来,不然,不然我就不吃了。”
好家伙,这位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梁红玉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出去,把成闵、解元、王德几个叫进来。
梁红玉凶巴巴吩咐,“别胡说八道,他要是生气,你们等着挨打吧!”
这几个人吓得一吐舌头,跟韩世忠可以撒野,面对夫人,他们可没这个胆子,因此几个大老爷们就跟小学生似的,进去之后,没说两句话,就大眼瞪小眼,连尬聊都没词。
就这么足足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韩世忠突然笑了,“你们几个啊,就没憋着好屁!不愿说,我也猜得到。大战结束了,又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是不是不满意,想要找我讨个说法?”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解元仗着胆子,身体前探,豁出去了。
“五哥,小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我?我又能怎么样?”韩世忠不屑道:“官家待我恩重如山,军中一人,岂是浪得虚名!”
解元咽了口吐沫,纠正韩世忠道:“五哥,现在不是了。”
“什么?”韩世忠惊得咳嗽两声,怪眼圆睁,暴怒质问:“还有谁,谁爬到了老子头上?”
“是……是王禀王总管。”解元黑着脸道:“官家刚刚升任他为御营司都点检,五哥,你比人家差着两级哩!”
此言一出,韩世忠的脸瞬间黑了,沉吟些许,他竟破口大骂。
“你们胡子一把了,学什么长舌妇,跑来嚼舌头根子!王老哥死守太原一百天,功在社稷。更何况人家原来就是建武军节度使,他当宣抚司都统制的时候,我还是大头兵呢!人家论功劳,论资历,都远在我之上。”
“告诉你们,这是官家有识人之明,懂得用人之道。我可告诉你们,咱们都是大宋的臣子,不管你我,头上只有一片天,那就是官家!别以为咱们亲厚一些,就跑来搬弄是非,往小了说,你们是陷我韩五于不义,往大了说,就是你们心中没有官家,懂吗?”
几个人脸都绿了,解元吓得跪下了。
“五哥啊,我们,我们就是发两句牢骚,你可别生气啊!”
韩世忠哼道:“怕我生气?还在这杵着干什么?滚!”
这几个人连忙抱着脑袋跑了,他们走了,韩世忠气得呼哧呼哧喘息。
梁红玉端着剩下的半碗粥,送到了嘴边,韩世忠紧闭着嘴巴,不吃了!
梁红玉太了解丈夫了,轻笑道:“你是生这几个人的气,还是生官家的气?”
韩世忠眼睛瞪得老大,和夫人对视了片刻,无奈败下阵来。
只能无奈道:“理儿我都懂,就是不那么舒坦!总觉得什么好事都应该是咱的,可仔细想想,我还不到四十,人家王总管都快六十了,我跟他争什么。那个位置,早晚不都是我的。”
梁红玉笑着点头,“明白就好,我现在也有了身孕,你也是要当爹的人。遇事多想想家里,想想自己的位置。你手下一大堆的将领,你敢说自己一碗水端平?官家治国,比你难了何止千万。别的不说,这一次我到军营,就亲眼目睹官家派人把京城所有药铺的草药都给收上来了。用在你身上的,就有官家辛苦弄来的。”
“都说是天子,口含天宪,说一不二。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世忠咧嘴一笑,不好意思道:“夫人深明大义,说实话,俺韩五能有今天,多亏了夫人帮衬,你说我是什么福气,身居高位,家有贤妻,还要有儿子了!我这一生啊,再无遗憾了。”
韩世忠心情大好,准备把剩下的粥喝了,赶快休息。
夫人却说要去热一下,凉了伤胃,真是体贴入微。
正在这时候。突然又有人来了。
是李孝忠。
他手托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红布,展开之后,居然是一柄玉如意,还有一柄剑。
“韩相公,这是官家御赐的。”
韩世忠和梁红玉都有点懵,赐如意可以理解,赐剑是怎么回事?
总不是立了大功,出生入死,天子要赐死韩世忠吧?
“韩相公,夫人,你们别误会,官家是听说夫人有了身孕,送来了玉如意。官家的意思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以后都要跟皇家结亲。如意算是提前的聘礼。”
韩世忠松了口气,不对劲儿啊,怎么还有柄宝剑?
李孝忠忙托起来,送到了韩世忠面前,“韩相公,你受了伤,从身上捡下来二斤的箭头,官家听说之后,让人把这些箭头熔成这柄剑,还在剑上刻下了‘赤血报国,一心护主’八个字,这柄剑只是拿来给你瞧瞧,从今往后,官家会随身携带,永不分离。这上面有忠臣良将之血,非同寻常。”
“唐太宗以秦琼和尉迟恭为门神,屏退冤魂恶鬼,官家有这柄剑在,足以夜夜安寝,高枕无忧!”
韩世忠瞠目无言,而热泪已经从梁红玉的眼中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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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2 17:30 | 只看该作者
面对王禀这样一位为了大宋鞠躬尽瘁,险些死而后已的老将军,赵桓足够尊敬,甚至上身微微前倾,听他的讲话。
可当他说出河东都守不住的时候,赵桓皱起眉头,“王卿,河东北有吕梁,东有太行,南临黄河,表里河山,形胜之地,如何不能守了?”
赵桓问过之后,又担心自己的语气生硬,便又解释道:“王卿只管直言,朕一定虚心采纳。”
王禀沉吟了片刻,他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当,可这又是他的心里话,一个从鬼门关绕了一大圈的人,还有什么顾忌,剩下的也只有一颗赤心!
王禀也把语调放低,诚恳道:“官家御驾亲临,将士用命,韩相公神威,挫败娄室,解救太原一城百姓,战果辉煌,堪称壮举……”
按照惯例,王禀先夸奖了赵桓一顿,这也是属实。
可接下来的话就不这么轻松了。
“官家切莫因为眼前的胜利,就小觑了金人,一旦生出轻敌之心,后果不堪设想。”王禀下意识看了眼赵桓,发现这位官家并没有觉得刺耳,还微微颔首,这让王禀又增加了几分喜色,这位赵官家是个有肚量的,真是天下之福。
“官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臣就先说河东……虽说表里河山,堪称险峻,但自古以来,河东也没有真正挡住雄兵猛将。”
赵桓颔首,“的确,秦皇扫六合,韩信征燕赵,前秦灭前燕,西魏平东魏,都是如此。毕竟山河之险,只能依仗,不能依靠。”
王禀更喜,用力颔首,“官家圣明。眼下河东的山河之险,还有两处疏漏,其一,是北边的大同府,这里原本是辽国的云州西京,如今落到了金人手里。而且几处险要的所在已经让粘罕抢占了,北边门户不宁,而金人东路军又陈兵河北,太行的几处口子,也在金人的威胁之下。”
王禀的谈话,赵桓格外重视。
眼下在赵桓身边,臣子的种类不少,有人品好的,有能做事的,也有精通权术的,君子小人,五花八门。自从韩世忠升任枢密使之后,等到返回京城,保证跟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似的,那叫一个热闹!
可人数虽多,但真就缺一个懂得宏观战略的。
像韩世忠是能打,仅限于军务,刘锜的资质过人,却又太年轻,眼界不够,没法总揽全局。
诸如老种、姚古这些人倒是有资历,有经验,可又没法信任。
可以说王禀的出现,不但是添了一员忠心耿耿的大将,更是给赵桓一个可以仰赖的军事顾问。
他仔细思忖着王禀的话,甚至找出一份地图,仔细研究,燕云十六州,就是以幽州和云州为主体的一大片地区。几乎相当于后世河北和山西的北部,也就是最险要的那部分,是农业区和畜牧区的天然界限。
秦汉隋唐,都能把国土尽量北推,然后在这条界限上修筑长城,建立军镇,抵御北方游牧骑兵的侵袭。
偏偏大宋最没出息,立国不正,燕云之地落到了契丹手里,根本没有拿回来。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北边的缺口太多了。
那大宋又怎么解决呢?
没有险峻的地势,就只能堆兵,因此大宋维持了历代王朝中,最庞大的常备军,以河北集团跟辽国对峙,又以西北集团阻挡西夏,内外禁军,号称有八十万!
可即便有这么庞大的兵力,却也没有带来真正的安全。
金人从东西两路发兵南下之后,本就腐朽不堪的河北集团,荡然无存,全都变成了散兵游勇,这帮人虽然也在抗金,但只怕欺负老百姓更擅长一些。
“官家,河东河北,互为表里,要么同时克复两地,要么就只能忍痛割舍。老臣并非危言耸听,官家请想,如果集中精锐北上,迎战西路金人,东路金军越过太行,直击河东腹地,必然惨败。”
赵桓眉头皱了皱,“那若是派遣人马,堵住太行的缺口呢?”
这个问题都不用王禀回答,王荀就直接道:“官家,有防备东路金军的兵力,为何不直接越过黄河,收复河北?”
赵桓眨巴了两下眼睛,貌似有道理啊!
可就算只是牵制两路金军,不求战而胜之,也要二十万人马。
也就是说,河北堆十万,河东堆十万。
眼下赵桓能凑出十万兵马,就已经是极限了,他还上哪弄另外十万?
这里说的不是随意号称的十万,二十万,而是真正能打仗,不会轻易溃散的那种。而且还要后勤完备,粮草充足才行。
“官家,臣还有一个担忧,我大宋立国以来,河东之地就民生凋敝,粮饷匮乏,不足以养兵……”
王禀又提到了一个老毛病,河东唐末五代,绝对是让人战栗的地名,因为那个时候,一国的储君不是太子,而是河东节度使!
光是从晋阳走出去的皇帝就有好几个。
最后晋阳成了北汉的都城,赵二决定北伐的时候,顺手灭了北汉,还顺手毁了晋阳,不光毁了晋阳,还大量内迁百姓,弄得一百多年,河东都没有恢复过来。
赵桓也想当个舒舒服服的皇帝,奈何祖上挖的坑太多了,简直一个接一个,个个不重样。
“除了河东本身财力不足,还有金人南下之后,各地豪强并起,他们招兵买马,名为抗金,实则割据一方……”
赵桓叹息,“都是土皇帝呗!朕要在河东用兵,就必须先摆平他们。如果这帮人觉得朝廷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甚至会和金人勾结,对吧?”
王禀无奈咧嘴,“官家圣睿,而且老臣还有一处忧虑,眼下御营兵马骁勇善战,忠心可嘉,只是老臣担忧,一旦大举行动,远离补给,后路被金人截断,或者野战遭遇,御营可有十足胜算?”
这问题不用问别人,赵桓自己就心知肚明。
差距还是太大了。
眼下御营有两大支柱,第一是丰厚的军饷保证,不过也快花光了。第二,就是上下一心,士气高昂。
论起战术水平,士兵素质,相差还是非常悬殊,至于将领的能力,那就更不行了。
赵桓打得这几仗,不管是牟驼岗,胙城,还是太原,都不是双方放开手脚,在庞大的版图上,进行真正的战略决战。
就拿太原来说,是靠着王禀和太原军民的死守换来的。
粘罕也是垂涎河东的土地,不愿意放手,才打了这一仗。
而此战的损失如何呢?
在攻城阶段,金兵的损失差不多五千以上,只是这里面有超过三千是契丹一类的杂牌。
娄室的损失还不足三千,可就是这三千里面,有近一千的合扎猛安,其中光是韩世忠和静塞铁骑就解决了七百以上,居功厥伟。
可静塞铁骑本身,也是损失惨重。
刚刚在开封组建的时候,人马一千,这一战下来,牺牲过半,另外两百多人成了残疾,还能上战场的不足三百。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血拼。
王禀思忖再三,又问了一个问题。
“官家,老臣想请教,朝廷损失这么大,需要多少时间恢复?”
赵桓无奈道:“不管是静塞铁骑,还是御营兵马,都不是凭空掉下来的。禁军,西军,折家军,还有各地的勤王之师,从中选拔优秀人才,聚集而成。实不相瞒,就连静塞骑兵的战马也都是何老将军用命换来的。”
赵桓提到了何灌,把他的事情跟王禀简单说了一下,王禀喟然长叹,也是昔日的老友啊!
“官家恩遇武人,当真是前所未有,想来他也能含笑九泉。”王禀道:“由此可见,想恢复兵马,绝非易事。可要老臣说,金人想要补充损失,反而是轻而易举的!”
赵桓瞬间吸了口冷气,脸色终于一变再变……只剩下一声长叹。
王禀见赵官家明白过来,也就没有废话了。
这里又涉及到了一个让人万分憋屈的事实……有人说大宋那么多钱,那么多人,只要暴兵,平推金人,轻而易举。
还有人觉得以两国的人口比例,哪怕三比一,十比一,大宋都是占优势的,耗也能把金人耗死。
奈何这只是纸上谈兵,如果真正按照这个办法来做,只怕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就好像国防论和论持久战,一个告诉你坚持就能赢,这是口号!另一个拿一整套理论告诉你,怎么坚持,如何胜利,这才是有用的方法!
现在要说一个挑战常识的东西,宋金两国,谁补充兵源更容易呢?
是金人!
从阿骨打确定兵民一体的猛安谋克制之后,金人想要调兵,只管下令就是,每个金人壮丁都会按照抽丁比例,自觉投入战争机器,弥补前面的损耗。
而且不考虑这种兵民一体的优势,单纯从募兵来看,也是金人有优势。
他们吞并了契丹,拿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而且溃散的契丹,奚人,甚至是燕云汉人,都是金人的上好兵源。
就连困扰大宋的战马,金人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宗望退兵了,粘罕也暂时失败了,可不出几个月,东西两路金军,必然满血复活,再度南下……
到了那时候,大宋能指望什么?
御营吗?
的确可以。
但是要先解决御营的粮饷问题。
还是那句话,大宋不是没钱,也不是没粮食。
可大宋的钱粮,不是供应士兵的,甚至不是赵官家的。
凭什么认为人家会轻易吐出来?
想屁吃吗?
说来说去,要想发挥大宋的战争潜力,必须要改制,要变法,要转入战时体制,要把每一文钱,每一粒粮食,都投入到抗金之中。
在二三十万这个数量级上,大金的动员能力,远超大宋。
可是把数量提升到百万,那样金人就算把阴兵都召唤出来,也不是大宋的对手。
所以想要平推大金,必须有百万级别的暴兵能力,拥有一套最高效的动员体系……而这些都不是现在的大宋能做到的。
“朕懂了,不必拘泥一城一地的得失,关键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王禀沉吟道:“官家,老臣不过是一介武夫,年近花甲,并不懂朝廷大事。官家御驾亲征,解救太原,老臣铭刻肺腑,无以为报。就让老臣留在太原,假使金人再度南下,老臣依旧和他们周旋到底,也好给官家时间,从容……”
“不行!”
赵桓突然语气严厉,“朕不能答应!陈广老英雄殉国了,何灌老将军战死了,大宋的年轻人没有死绝,用不着让老人卖命!”
王禀呼吸加重,猛地抬头,艰难对答:“老臣还有些名声,让老臣留在河东,便是朝廷没有放弃这一方百姓,也好鼓舞士气,继续抗金……”
“还是不行!”
赵桓又一次粗暴打断了王禀,“河东情况与河北不同,太原以南,还没有沦陷。可以组织百姓内迁,便是河北民众,愿意南下,朕也要妥善安置。”
“朕宁可弃地,绝不弃民!”
赵桓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王禀惊讶张嘴,真要是迁徙百姓南下,岂不是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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