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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北伐,乌合之众号称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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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8-24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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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北伐,乌合之众号称百万!
随着赵桓屯兵洛阳,遥控关中,整个宋金大战的序幕徐徐拉开,这是一场双方动员兵力均在二十万以上的国战,决战!
几千里的战场,数以百计的州县,整个黄河以北,偌大的华北平原,成为了两国间偌大的棋盘。
究竟要怎么落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光赵桓下不定决心,金国方面,居然也在迟疑犹豫。当然了,金国的情况和大宋不同,大宋这边是力量不足,必须谨慎小心,而金国则是协调不力,东西两路,宗望和粘罕明争暗斗。
“斡离不,我知你雄心,若是能打进开封,灭了赵宋,就在开封登基称帝,建一个大金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国主年老,他的几个儿子也都不争气,这江山除了你,还能有谁坐得?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全取关中,谋个安身之所罢了。”
粘罕笑眯眯道“咱们金人和宋人不一样,我的西路军,这么多猛安谋克,要地盘,要土地,要能安顿下来。我这可不是贪图一人的荣华富贵,实在是不得不争啊!”
宗望面带笑容,腰板笔直,相比起数月之前,他瘦了不少,看起来也精神多了,如果不考虑鬓角的几处并不明显的黑斑,简直和健康人没什么区别。
他笑容可掬,抓着粘罕的手,“全取关中,这是既定的策略,我可以让出三个万户给你,也可以给你两万常胜军,这样一来,你手上的兵力就有十三万还多,又有娄室和银术可在,一举南下,攻克太原,谋夺延安,然后再南下直取长安,顺理成章的事情,莫非你还不满意吗?”
粘罕沉着脸道“斡离不,你要是能把两万汉儿军换成两个渤海万户,我就心满意足了。”
宗望笑容不减,“着实不行,我还要统兵五万,南下大名府,先灭了宗泽,然后陈兵河北,等候你的大军。这可是咱们在国主面前,早就商量好的。”
粘罕眼珠转了转,闷声道“我怕汉儿军不行,没法同时攻克太原和延安府,到时候耽搁了和斡离不会师,可就没法替你报仇了。”
宗望笑道“胙城之仇我时刻记着,太原之败,你就忘了吗?”
粘罕再度语塞,他又想起一个主意,因此黑着脸道“这么安排也行,但是要让我决断万户主将,还要答应我调拨猛安的权力。”
宗望瞬间沉下来,义正言辞道“这是万万不行的,猛安谋克,世袭传承,便是国主都没法轻易改变。你现在要调换主将,莫非打算将全部兵马置于你手?粘罕,做人可不能太贪婪!”
粘罕气得咬牙,“斡离不,我愿意扶你登基,连皇位都给你了,你怎么还跟我计较这些?”
“哈哈哈!”宗望大笑,“我最近在看一本书,十分好看,在里面我学了个说法,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是把兵马都给你了,我纵然坐上龙椅,也不过是汉献帝罢了!”
这俩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一直吵到了饭点,也没个结论,只能暂时休息。
宗望去自己的帐篷用饭,还没吃东西,兀术就急匆匆跑进来。
“二哥,出了大事了!”
“什么大事?”
兀术没说话,而是将一份急报送给了宗望,宗望展开,凑近看了半晌,突然失声大笑。
“宗泽这老匹夫,真是有趣,居然号称二百万王师北伐,要光复燕云,他哪来的二百万兵马?”
兀术嘿嘿笑道“虚张声势呗!不过二哥,有了这个由头,你倒是好应付粘罕了。”
宗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下午我再去跟他谈……对了兀术,三气周瑜的这段到了吧?我这眼睛不舒服,你给我读就是了。”
“哎!”
兀术乖乖答应,坐了下来,这俩兄弟一边吃着,一边读小说,读到了精彩之处,连吃饭都忘了……至于宗泽的二百万大军,他们还真没在乎。
大名府外。
年近古稀的宗泽,披着甲胄,手提**,昂然立在军前。
“将士们,金人集结兵马,就要杀来了。咱们不能坐视他们涂炭家园,杀戮咱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没有别的,老夫决心北伐,大家伙跟着我杀进燕山府,痛饮美酒!”
宗泽将**一指,厉声大喝“渡河!”
三千士兵,急匆匆上了渡船,踏上了北伐之路。
跟在宗泽身边的几个将领,包括兵马都监陈淬在内,都面露忧色。
“宗相公,我们兵马太少,且粮草不足,北伐恐怕难以成事啊!”
宗泽黑着脸道“不消多言,老夫尚且不惧,尔等奈何惜命?陈淬,你要是敢动摇军心,老夫现在就砍了你!”
陈淬瞠目结舌,不敢多言,其余王孝忠、权邦彦、孔彦威等人,都不敢多言,只能随着宗泽渡河。
当他们到达李固镇的时候,突然远处来了一队兵马,一杆王字大旗,迎风飘扬。
宗泽眯缝着眼睛,忍不住大喜,开怀大笑,“王善果然不曾负我!”
说着,宗泽亲自迎上去,而远处的来人看到了宗老相公的兵马,也急忙过来。
这个中年汉子叫王善,是有名的大盗,金人南下,各地衙门被一扫而光,秩序荡然无存,他趁机聚拢势力,号称七十万大军,战车一万辆,雄踞一方。
宗泽只身匹马,前来见王善,老相公涕泪横流,跟王善讲,国家危难,要是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才,何患金兵!现在是英雄好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切莫错过了。
王善感激涕零,当即表示愿意效忠朝廷。
这样一来,宗泽就得到了七十万大军,随后还有一个盗匪,此人叫杨进,身高魁梧,力大无穷,绰号没角牛,他比王善差一点,只有三十万人马。
宗泽依旧招降,其余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巨寇,最少也要几万人马,全数被宗泽收编,人数加起来,还真超过了二百万。
不过当老相公决定北伐,沿路让他们靠拢过来,能拉出来的兵马,以最多的王善为例,还不到一万二千人,至于战车是一辆都没有,只有几百辆普通马车,载着一些粮食。
而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其余兵马最少的王大郎,还不到一千人。
但是宗泽什么都没说,对这些头领都十分和善,官职更像是不要钱往外撒,甚至都统制,统制,兵马总管,各种镇抚使,观察使,要什么给什么。
如果不考虑河北留守司的限制,还真以为鸡犬升天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支玩闹似的北伐之师,根本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或许碰到了一支金兵,就会瞬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但是宗泽一点不在乎,老相公还在拼命吸收各地兵马,他们白天行军,晚上聚在一起,喝酒谈心。
宗泽在地方为官几十年,专门跟小人物打交道,通常几句话下来,就把一个悍匪说得眼泪横流,赌咒发誓,要给宗相公卖命。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本事!有人还靠着这一招抢先进了咸阳呢!
宗泽在行进到新河镇的时候,兵马已经达到了五万之中……实打实的那种。
而且经过老相公的悉心安抚,这帮头领都愿意为国效力。
从目前来看,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就在大军前行之际,突然有个少年郎前来求见,他只身一人,年不过十四五的样子,骑着一头毛驴,还披着一件道袍。
“老相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孩子,搭理他干嘛!”
宗泽摆手,“不能这么说,只要愿意抗金,便是三尺顽童,老夫也会礼贤下士。”
有了宗泽的话,少年终于见到了老相公。
“草民王中孚,拜见老相公。”
宗泽见这个年轻人中气十足,相貌堂堂,心中喜欢,也就没把他当成小孩子,让他坐下,仔细问话,“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在外?”
王中孚拱手,“好教老相公得知,草民是咸阳人,自幼读书学武,一年多之前,去登州求学,未及返回,便遇到了兵戈之乱,一直迁延至今。害怕家中担忧,故此不避兵祸,返回家乡。可行至青州一带,听闻老相公领兵北伐,心生仰慕,特来拜见。”
宗泽听年轻人说完,便笑道“少年人读书游学,增长见闻,的确是好事情。不过军前危险,你年纪又小,还是赶快回家吧!好好读书,等过些时日,再为国效力!”
王中孚点头,记下了宗泽的话,他微皱着眉头,低声道“老相公,草民还有一事询问。”
“讲?”
“您这次北伐,会赢吗?”
宗泽淡然一笑,“知其不可而为之,年轻人,你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也就懂了夫子之道了。”
王中孚鼓着腮帮,“草民学问还差得太远,不过我也想帮老相公。”
宗泽颔首道“你有这个心,就是好事。”
王中孚想了片刻,握紧了拳头,“老相公,我爹的一个朋友就在前面的赵州居住,他们家很有财力,手下的家丁也多,是开车马行的,我去见他,劝说他听从朝廷命令,一起抗金,您看行吗?”
宗泽吸了口气,赵州可是真定府大门,如果能拿到手里,他这次北伐,就不算无功而返!
宗泽也不是疯子,他很清楚,自己算是朝廷的弃子,可纵然是弃子,也要拿出过河卒子的精神头,哪怕必败,也要打出动静来。
“年轻人,你真能做到吗?”
王中孚绷着脸道“我试试看,应该能行!”
宗泽想到这里,摸了摸怀里,居然身无长物,只剩下赵桓当初给他的诗,宗泽轻叹口气,伸手递给了王中孚。
“拿着吧。”
王中孚稀里糊涂接在了手里,骑上了毛驴,匆匆告辞。
休息一夜之后,宗泽果然下令,全军向赵州进发。
陈淬都快疯了,“老相公啊,那孩子才多大啊!他的话怎么能当真啊!”
宗泽呵呵一笑,“你说得对,那是个孩子,可在别人眼里,咱们的北伐,不也是一场儿戏吗!老夫不求别的,能光复赵州,就算是一件大功。回头老夫给官家上专札,替你们请功,说到底还要跟着官家,谋个正儿八经的官爵。老夫不奢望你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可只要能出一个不惧生死的大英雄,老夫也就死而无憾了!”
宗泽抓着**,断然下令“出发!”
陈淬紧咬着牙关,其实老相公什么都清楚,心里头装着大家伙的前程,并没有把大家伙当成工具!老相公不负我等,我等也不负老相公!
前进!
就在他们前行一日,离着赵州不足二十里的时候,居然有人来送信,愿意里应外合,大开城门!
宗泽大喜,当即下令陈淬和权邦彦率领兵马,迅速杀向赵州。
一夜之后,赵州光复。
更让宗泽意外的是,还抓到了一个金国大官,此人叫吴孝民……而抓他的人,赫然是那个年纪轻轻的王中孚。
作者:
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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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24 16:04
有些时候,都不得不感叹,事情真是奇妙得狠!
当初金兵第一次逼近开封,就派了吴孝民当使者,去和赵桓议和。结果当时赵桓根本没同意不说,还讲了一大套持久战的观点。
吴孝民灰溜溜返回之后,将事情告诉了完颜宗望。
其实在最初他是不屑一顾的,包括宗望也根本不在乎。
大宋根本不堪一击,还吹什么持久战,笑死人了……可事情随着一场场战斗打下来,就算是金国上层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低估了大宋。
或者准确说,是他们高估了自己。
几十个人追着几千宋军跑,那根本就不是常态,只能算是意外……金兵刚灭大辽,气势正盛,大宋这边由于用人不当,战和不定,胡乱折腾,结果人心离散,一冲就垮。
虽然宋军不敢说铁血雄兵,但也到底没有差到这么不堪的地步。
赵桓掌权之后,开始整顿兵马,主要是给足武器,补足空额,发放丰厚军饷,再安排敢战将领,提振士气……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至少大宋兵马面对金人,有了战斗的勇气,不会望风而逃。
当做到了这一步之后,战斗就不再是一边倒屠杀,双方的伤亡都开始增加,进入了可以理解的范畴。
金兵强悍一些,能够少死点,但不管是三比一还是五比一,总是有一个交换比例的。
而且宋军还呈现出越打越强的态势。
到了这一步,宗望不得不盘算持久战的主张了。
也许赵桓真的没有欺骗他,或者说,这就是宋金两国大战的走势……一旦接受了这个思路,宗望就变得不寒而栗起来。
难道我堂堂大金,居然会输给宋国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
坦白讲,这一次金人并力南下,集结重兵,要攻灭大宋,就是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阳谋的强大,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还是一样要走上给你划好的道路,这种感觉使得吴孝民也极为不舒服。身为燕云的汉人,他有着另外一重尴尬。
他们已经给辽人当了二百年奴才,转过来,又给金人当奴才……长时间的隔阂,已经让他们和中原离心离德。
如果这时候大宋杀回来,重新纳入汉人统治之下,他们算什么?
汉奸?
小丑?
吴孝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绝对不希望大宋能赢,甚至要比那些金人还要害怕。
他们没日没夜卖命,替他的主子囤积粮草,做好南下的准备,务必要一战成功,覆灭大宋!
吴孝民担任着河北路都转运使的官职,恰巧来赵州征调一批粮草,只等太子郎君驾临,就全军南下。
一切都很顺利,却万万没有料到,宗泽这老匹夫竟然真的敢北伐!
咱别开玩笑行不?
你才多少人马?
一群乌合之众,还想成什么事!
可谁也没有料到,宗泽竟然真的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出动了,还靠着里应外合,拿下了一座城市。
这就离谱了!
“吴孝民,老夫知道你,你在官家面前,侃侃而谈,说什么燕云汉人无负朝廷,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好啊!老夫也省得你心有不满,干脆成全你!”
“来人!”
宗泽厉声大吼,“把这个畜生吊在城头上,扒了他的衣服,将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让他知道,给金狗效力,是个什么下场!”
吴孝民大惊失色“宗,宗老相公,我,我……”
“你什么?难道老夫杀你,还不应该吗?”
吴孝民咽了口吐沫,额头都是冷汗,他纵然再不要脸,也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
“宗老相公,当初官家并没有杀我,念在各为其主的份上,你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
“呸!”
宗泽狠狠啐了他一口,“告诉你啊,如果只是各为其主,老夫还真没准放了你,甚至招降你,过来当个官,也不是不行!可老夫问你,这是各为其主吗?”
宗泽甩开了吴孝民,走到了其他头领的中间,跟大家伙大声疾呼。
“这个畜生,身为汉人,却给金人当走狗,他是换了个主子吗?不是!他换了祖宗!他不光不配做汉人,就连人都不配,是一个畜生!”
这些头领见惯了儒雅随和的宗泽,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相公声色俱厉的模样。
山贼盗匪,宗泽一概来者不拒。
哪怕你杀过官吏,骂过皇帝,干过再多的坏事,只要还愿意杀金狗,老相公都会待之如上宾。
可唯独一样,只要投降了金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必须处以极刑!
伴随着士兵将吴孝民拖下去,宗泽看着自己的手下,声音沉痛道“弟兄们,老夫不是不讲道理的,降金也分三六九等,有些人家园沦陷,为了生存,不得不给金人做些事情,这都无可厚非。但是给金人当官,为了孝敬主子,就拼命盘剥乡亲残害百姓,拿着汉人的血汗,来攻打朝廷,抢夺疆土,屠戮生灵……这样的伥鬼老夫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帮家伙全都竖起了大拇哥。
不用粉饰什么,他们这些人里面,没干过坏事的太少了,几乎个个都罄竹难书,罪行累累。
但就算是个人渣,可也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人性!
不给金人做事,不出卖祖宗,就是宗泽给大家伙划的底限。
伴随着吴孝民凄厉的叫声,还有淋漓的鲜血,以及最后的一副骸骨,当真是用血的事实告诉所有人,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夺下赵州之后,宗泽立刻下令,要求把消息传出去。
河北留守司奉天命北伐,所有不与金贼同流合污的河北百姓,一律免除税赋徭役,如果愿意追随王师,共同讨贼,还有官爵可以拿。
良家子一律拜为修武郎!
直到此刻,人们才渐渐看出宗泽的老辣之处。
靠着一群乌合之众,只是进行北伐,那必然失败,没有任何侥幸。
金人不是吃素的,要是以为光靠着血气之勇,就能勇往直前,所向披靡,还是赶快洗洗睡吧!
宗泽早就算准了,他要利用北伐的声势,去攻击金人的致命弱点。
和大宋相比,金人的弱点在哪里呢?
直到目前为止,金人依旧是个没有完成建构的国家。
他们打下了万里疆土,拥有最强悍的武力,但是该如何治理地方,他们是一头雾水。
有些金人贵胄主张把猛安谋克迁居到新征服的土地上,建立牧场,耕种田地,继续按照老规矩过日子。
可另外一批人坚决反对,他们认为这样直接侵夺汉人土地,会发生严重冲突。
而且内迁猛安谋克之后,就会出现一个问题,没有了残酷恶劣的环境,金人战斗力下降,而且由于气候差异,把中原土地给了金人,他们也未必能耕种妥当……所以这一派坚决主战,以汉制汉。
说白了,就是利用辽国南面官的制度,继续统治汉地。
这两派之间,到底谁是谁非,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金国内部乱得没法形容。
过去的时间里,赵桓又是会盟西夏,又是加征税赋,积极备战……金人却一直显得很平静,他们就是在梳理内部问题,解决矛盾,如果解决不了,就解决提出矛盾的人……反正就是把不同的声音压下去,建立起秩序,不管好坏,都要先有秩序!
金人在忙着这件事,宗泽就对症下药。
你们想收税,老夫就免税!
你们不是想把汉人变成奴隶吗?
老夫就往外送官职!
只要是想抗金的年轻义士,先给个修武郎,能拉来几个人马,立刻给统领,统制,都统制……反正河北留守司的官职比大宋的交子还不值钱呢!
要多少有多少!
宗泽这一手可真是成本不高,效果惊人。
本来金人就是勉强维持秩序,勉强征税征丁……让宗泽这么一弄,地方的士绅还不琢磨一下?
我们也不是不交,而是天气不好,路途不宁,我们有粮食也送不过去!
还有不少年轻人干脆直接投靠宗泽,毕竟在家里只能当奴隶,出来了却可能捞个官职,谁还不想挺直了腰杆活着!
如果说宗泽北伐,给金人造成的伤害只有“1”,那么他的这几条措施下去,却造成了“10”以上的杀伤力。
免税,授官,加上锄奸!
谁给金人当走狗,就像吴孝民这种,只要砍了脑袋,到了河北留守司,立刻加官进爵,不吝赏赐。
让宗泽这么一弄,整个北河,包括燕山府在内,都出现了不稳的苗头。
还在大同跟粘罕谈条件的宗望再也不能等了,立刻返回河北,主持大局。
“二哥,宗泽这个老匹夫,当真可恶透顶。咱们这边,已经有几个汉人官吏吓得弃官而逃了,我准备也下悬赏令,砍了宗泽脑袋,封万户,赏万金!”
宗望呵呵一笑,“四弟,你到底是沉不住气,宗泽这么个人物,你开的价码太低了。”
兀术一愣,“怎么还要更高?”
宗望大笑,“传我的命令,能手刃宗泽,赏老马一匹!”
兀术大惊,随即眉开眼笑,伸出了大拇指高!
作者:
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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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24 16:08
在得知宗望对自己的赏格之后,宗泽竟然不恼,当他晚上,老相公竟然牵了一匹老马出来,就在所有首领的面前,亲手宰杀,然后请大家伙吃烤肉。
“诸公,老夫手刃老马,是把这条老命扔在这里了,咱们身份各异,相逢乱世,老夫想掏心窝子,跟大家说几句话,你们想听不?”
所有诸将悚然,一起凝视着老相公,包括人群末位的王中孚,他也耐心听着。
“老夫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我到了六十几岁,还只是小官,在地方上徘徊。你们知道原因吗?”
宗泽笑吟吟道“我早年的时候,帮新党说话,又受到吕惠卿的赏识,结果就被后来掌权的旧党压制,好容易熬到了新党再度执政,可我又看不起蔡京等人,我还反对太上皇宠信道教,结果落了个‘编管’的下场,我连老妻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跟了我一辈子,只怕她到死都不敢相信,没出息一辈子的丈夫,竟然在古稀之年,能位列宰执,成为一方重臣。”
“如果不是这一次金人南下,我宗汝霖只能老于泉林,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偶尔有人提起,也只是说我结交奸党,一辈子没有发迹,是个顶没出息的废物。”宗泽呵呵一笑,透过火光,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从他们通红的脸膛上,看出了思忖的神色。
“老夫告诉你们,由于金人南下,朝廷危亡,无人可用,才让老夫北上大名府,主政一方。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夫的评价才会陡然而变。纵然老夫现在就死了,纵然真的改朝换代,在千秋史册上,还会写上一笔,宗汝霖临危不惧,不顾生死,毅然北上,壮烈殉国!”
“别小看这一句,老夫告诉你们,朝中宰执诸公,那些太平宰相,忙活一辈子,最后写进史册里,还未必有这么多字!老夫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不喜欢读书,甚至讨厌穷酸文人,厌恶朝中的贪官污吏……这些老夫都不否认,我比你们还怨恨他们,但是老夫想告诉你们,这个天下还是有公理的,是非黑白,终究不会混淆。”
宗泽起身,径直走到了王中孚面前,伸手拉起了这个孩子。
“少年郎,你读书求学,想要中进士,光宗耀祖……可老夫告诉你,当了进士,落到史册里,可以连个名字都未必有,自诩是文曲星下凡,狗屁!”宗泽不屑笑骂道“可你这一次协助老夫光复赵州,你的名字大约会附在老夫传记后面,成为少年英雄,你的这个举动,可能比你苦苦求学,辛苦考科举,来得还要重要!”
王中孚傻了,少年人痴痴盯着宗泽,他很小就发蒙读书,家里头倾尽所有,给他请最好的名师,希望能光宗耀祖。
难不成自己辛苦读书,还不如偶尔为之?
宗泽笑着拍了拍少年稚嫩的肩头。
“老夫说到这里,就想跟大家讲一个事情。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或许会说我就想荣华富贵,吃喝享受,死了之后的虚名,还在乎什么!”宗泽笑容可掬,宛如一个教书先生,跟一群顽童讲学。
“是啊,名声是虚的,可你们为什么还愿意聚集在老夫身边,供老夫驱使呢?难道你们不清楚北伐的危险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老夫注定会失败吗?”
宗泽声音提高,陈淬等人下意识动了动屁股,视线下移,不敢对视……宗泽笑道“你们不傻,你们都知道。可老夫是个清官,是个忠臣,就算明知是死,也有人愿意追随!有这么多弟兄,愿意把命托付给老夫,你们说,名声还是虚的吗?还可有可无吗?”
宗泽继续道“太上皇喜好享受,兴土木,修艮岳,用奸佞,收花石……结果闹得各地民怨沸腾,离心离德,金人南下,朝中竟然没多少人愿意为太上皇卖命,逼得他不得不内禅。堂堂一国之君,到了最后关头,竟然想要逃出城去,跑到南方避祸,真是大宋之耻!”
“如此天子,又怎么能扛起江山社稷之重?便是他的亲信近臣,也不敢替他张牙舞爪,只能将朝中大权交给官家。说到官家,立主抗金,整军备战,不避危险,亲自出征,不到一年时间,大宋气象迥然不同。”
“你我都身处这个大局之中,老夫年近七旬,命不久矣,可你们不同。若干年后,荡平女真,中兴朝廷,尔等就是当世名臣,历代之中的猛将……别以为老夫在胡说八道,樊哙也不过是个杀狗的屠夫,遇到了汉高祖,便成了名臣猛士。”
“你们也有这个机会,老夫还想告诉你们,我华夏道统,传承几千年,记载的是什么东西?”
“两个字不屈!”
宗泽意味深长道“书中告诉我们,天有十日,引弓射之,山川阻挡,刀斧劈之,昏君当道,民不聊生,愤然起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奸佞之徒,一时得志,终究不能长久。忠臣义士,虽然生前受苦,但久后必有人感怀。
“你们当中,有些人的情形很复杂,也做过不少错事,老夫知道,百姓也都知道。如果没有这一次金人南下,你们留下来的也不过是恶名而已。可自从你们投身抗金以后,时间越是长久,你们的名声就越是响亮。”
“几百年后,人们早就忘了你们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早就忘了你们烧杀抢掠,为祸一方……他们只记得你们在国家危亡的关头,挺身而出,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庇护中原,保护黎民苍生!你们就是千秋史册当中,受到敬仰的大英雄。”
老相公的这番话,说的不少人脸都红了,老子有那么了不起吗?
都不好意思了!
宗泽走到了火堆前面,随手抓起一串烤得半焦的马肉,咬了一口,老马皮肉,自然很柴,宗泽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才吃了一块,然后又放下了。
“说了你们,咱们再说说那个被老夫杀了的吴孝民吧!为什么他该千刀万剐?他是燕云汉人,他的祖上在大宋立国之前,就已经是辽国的人,和大宋没有半点关系,他现在是金国臣子,尽忠职守,替金人效命,有错吗?老夫切齿痛恨,是不是显得太刻薄了?”
宗泽笑道“他如果只是金人治下普通百姓,甚至做了一个小官,老夫都不觉得该死,毕竟谁都要活着,吃喝拉撒,妻儿老小,总不能让人家饿死吧!”
“可这个畜生干了什么呢?他替金人横征暴敛,就在这赵州城里,就有他征来的粮草,如果不是他逼得大家伙没有活路,范公也不会仗义出手,跟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打破赵州。”
范公就是王中孚所说的那个朋友,被老相公点名,他立刻站起来,躬身道“承蒙老相公夸奖,这个吴孝民就是金人豢养的一只恶狼,他为了讨好金人主子,用尽了各种手段,敲骨吸髓啊!别的不说,就最近十天,他手下的爪牙天天去各个铺面征税,被他打死的人,不下几十口子。”
宗泽颔首,“这就是了,身为官吏,鱼肉百姓,欺压良善,逼得民不聊生,便已经是大罪。偏偏他又清楚,金人拿了这些粮草,是为了对付中原汉人。他可以不把大宋当回事,难道他连身上流的血都忘了吗?残害百姓,助纣为虐,充当金人伥鬼,这样的东西,又如何能容忍?”
宗泽长叹道“老夫活了这把年纪,却是没什么能教你们的。只是想请大家伙明白一件事,人生一世,终究不能无知无畏,无法无天。老夫不知你们以后会走到哪一步,只求你们在做事之前,扪心自问,看看是否良知有亏,老夫便含笑九泉了。”
宗泽说完,又看了看马肉,摇头笑道“上了年纪了,胃口也不成了,老夫先去休息,你们慢慢享用吧!”
宗泽起身离去,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竟然有几个人直竖竖跪在了地上,用力磕头。
“多谢老相公教诲,我们记下了!”
这帮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悍匪豪强,在宗泽面前,简直就跟小学生似的。
或许事实也的确如此。
以宗泽的身份,他半点没有歧视这些人,也没有耍什么权术手段,只是以诚待人。把他们看成自己的晚辈,学生。
对他们循循善诱,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
如此不计一切的心血灌注,终于彻底点燃了河北大地的反抗火焰。
就在宗泽夺取赵州的第十天,在太行山中,一共十九个营寨的寨主联合在一起,歃血盟誓,相约抗金。
“宗老相公讲过了,不管咱们过去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从今往后,咱们一心抗金,豁出这条性命,早晚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老子背骂名背够了,想要混个好名声,想要活得像个人!”
傅选慷慨陈词“大家伙说,俺这么干,对不对?”
“对!太对了!”
孟德﹑刘泽﹑焦文通等头领纷纷附和,当即这群山贼土匪就集结了一万多兵马,突出井陉口,杀向了真定府的后方!
这一下子事情可大了,即便宗泽用计夺回了赵州,也不至于金人阵脚大乱,可是随着太行义军的加入,河北的局势有彻底失控的危险。
“宗汝霖这个过河老卒,还真是一往无前啊!”刚刚升任太傅的李邦彦,发出由衷赞叹。
不得不说,他们进行了无数的推演,可谁也没有料到,竟然是宗泽开启了这场大战,而且还愣是凭着一手烂牌,替大宋抢了个先机!
赵桓沉吟,他既感叹宗泽的忠勇,却也心疼老爷子,甚至想把宗泽换回来。
“官家,容臣说一句,宗汝霖求仁得仁,您以为是心疼他,实则是害了他,让这个老卒放开手脚折腾吧!”
赵桓思忖半晌,无奈道“也只有如此了,立刻传旨,加宗泽太保衔,平章军国重事,封越国公。”
李邦彦翻了翻眼皮,这一下子都比他强了,官家是真舍得给!
谁知赵桓还没过瘾,他竟然又提起笔,写了八个大字“赤心报国,忠义无双”。
“把这八个字送给太行义军,从此之后,他们就是八字军,属于御营司序列……”赵桓说到这里,依旧觉得不足……或许应该有个交代。
他已经极力避免文抄公了,生怕露出马脚,可宗泽跟手下人谈了这么多,身为官家,他总该有个态度吧!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赵桓思忖很久,终于还是提笔写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李邦彦从旁观之,渐渐低下了头……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4-8-24 16:14
时间进入了九月份,宋金之间的战局,倒是陷入了平静,唯独大宋这边因为官家的一首《正气歌》,点燃了大半个国家。
发达的邸报系统,很快就这篇诗作传遍全国,由此也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论战。
是非对错,从来都是很复杂的事情,三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而且往往会因为屁股坐歪,就会得出完全向左的结论。
那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赵官家给出的思考是正气,正道……尽忠职守曰正,鞠躬尽瘁曰正,为民请命曰正,誓死报国曰正……
在诸多“正事”当中,如果发生了冲突,又该怎么办?
儒家先贤说舍生取义,固然生命是轻的,可义也分大义小义,这不是一成不变的。
譬如说,太平年月,为民请命,匡正社稷,铲奸除恶,就是大义所在。故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谏官清流还是起到了良善的作用的。
但是随着国家危机加深,甚至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这时候再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抗拒征丁征税,以一己之私,败坏国家大事,便是奸佞!
赵桓甚至提出了一个争议非常大的人物——冉闵!
赵桓顺着桃花源记讲起,讲衣冠南渡,讲乞活军,讲彼时中原百姓,为了挣扎求存,活得何等卑微。
自两赵立国以来,几十年间,胡人肆虐,中原杀戮不断,后赵皇帝石虎为了征伐,甚至丧心病狂到五丁征三,让家家户户准备军需物资,贡献战马。
又听信僧人之言,大兴土木,奴役百姓,数十万人累死、饿死、道路两旁,尽是白骨,人相食,富庶中原,几乎沦为鬼蜮。
都到了这个地步,讲什么手段,讲什么人品道德,还要诛心之论,跟那个何不食肉糜皇帝,又有多少区别!
一怒拔剑,愤而杀胡。
这就是当时百姓的心声,至于会有什么结果,那是活下来的人,才能思考的,毕竟当时能活的人,已经不多了……
冉闵灭后赵,而亡于前燕之手,前燕又灭亡在前秦手里。
值得一提的是统兵击败冉闵的前燕太原王慕容恪辅佐幼主,仁德治国,如果抛开鲜卑身份,简直可以跟诸葛亮媲美。
至于前秦苻坚,重用王猛,大兴教化,甚至仁慈过了头,把国家都弄没了……
前燕和前秦与后赵相隔时间不长,同为胡人立国,又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死人不会说话,该如何评判历史,需要的是后人的智慧……
赵官家利用邸报为武器,开始了疯狂输出模式,任谁都看得出来,赵官家要进一步凝聚人心,争取更多的支持。
天子的权力只是在理论上无限的,可真正能有多大的权威,还要看自己的本事。
能靠着文治武功,征服天下,拥有无上权威的大帝,古往今来,就那么几个,倒是“狗脚朕”才是大多数天子的常态。
到了赵桓这里,似乎天子有更多的野心,不光要文治武功,还要阐发历史,解释兴衰,树立道德标杆,一言以蔽之,这位皇帝不光要立功立德,还要立言。
把儒家士大夫垄断的话语体系,也拿到自己手里来。
所图者大,所谋者远!
不过唯有赵桓自己清楚,他折腾这事,纯粹只有一个原因,他怕了……前面金人围城,状况比现在要可怕得多,但那时候的赵桓,更多是一种游戏的态度,不顾一切就做了,反正就像游戏之中,死了一次,又有多大关系呢?
莽就是了!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渐渐沉浸在这个时代里,开始有了共情……他知道韩世忠离开即将临盆的妻子,夫妻洒泪告别。
他知道一贯节约的岳鹏举疯狂给儿子买衣服,或许这就是他这辈子,能给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更知道宗泽带领着一群乌合之众,抵近真定府,金人重兵随时南下,或许明天的急报上,就是老相公捐躯的死讯。
他还知道,李纲从八月份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政事堂值房,大热的天,为了处理繁杂的政务,十几天连洗澡都没空,还得了个邋遢宰相的雅号。
还有,大江南北,不计其数的百姓,他们连最后一点口粮都被拿走了,只能仰仗着临山靠河,可以采集野果,弄点鱼虾,勉强度日……
赵桓太清楚这一切了,而这些又变成了如山的压力,落在了他的身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他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争取胜利,让痛苦中的百姓,能多一点欢乐,而短暂的欢乐之后,就要倾尽一切,甚至贡献出更多的生命,去继续作战,继续厮杀……就连赵桓都不确定,这场大战究竟是打到什么时候,整个大宋要付出多少代价……甚至有那么一瞬,赵桓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或许议和也不错……每年给一两百万岁币,然后再想办法通过贸易赚回来,丢点面子,保住里子就是了。
毕竟这种战争,太让人惶恐,太让人崩溃了。
“官家,今天是重阳节,臣拿自己的钱,置办了一桌酒席,想请官家赴宴,请官家万万赏脸。”
李邦彦笑嘻嘻道。
赵桓叹口气,“好吧,给你这个脸。”
李邦彦喜不自禁,到了傍晚,赵桓驾临李邦彦的住处,令人讶异的是,只有吕颐浩、韩世忠等寥寥几人,李邦彦却没有出现。
赵桓不悦,“他说请朕,他人跑哪去了?”
吕颐浩没说话,而是向东边指了一下,原来在这里有一片红纱帷幔,半遮半掩,里面还有个四人乐队。
就在这时候,琴弦响起,飘然出现一道身影,一身红妆,袖子老长,分外妖娆。
还有歌舞!
赵桓瞪大眼睛。
只见此人到了乐队前面,将遮住大半张脸的折扇收起,露出一张胡须飘飘的老脸……赵桓顿时就喷了!
吕颐浩和韩世忠连忙过来,给赵桓拍打后背,忙活了好半天,赵桓才缓过这口气。
李邦彦!
你都年过半百了,玩什么女装啊?
不得不说,李邦彦号称浪子宰相,各种手段,当然是十分娴熟的,人长得也不丑,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货胡须飘飘,实在是太违和了。
但是李邦彦却似乎并无察觉,等赵桓平静下来,鼓乐响起,这位竟然真的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让人大吃一惊。
好活儿!
“叹君王,万众的凄凉,千般的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
最先被吓傻的人竟然是韩世忠,这是唐明皇哭杨贵妃的唱段。在家的时候,夫人也给他唱过,坦白讲,如果抛开嗓音,李邦彦的功力居然胜过夫人一截!
老韩都傻了,貌似有句话,叫做宰相的肚儿,是个杂货铺。
这个李太傅有点东西啊!
渐渐的,爆笑之中的几个人,都先后平静下来,就连赵桓都把头扭到一边,专心用耳朵享受,至于眼睛,就别污染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李邦彦才唱完了这一段,随后他撩起罗裙,跪在了地上。
“官家,臣斗胆谏言,这几日臣见官家迟疑不决,面露忧色。以臣观之,多半是大战临头,官家举棋不定。臣粉墨登场,替陛下唱这一段哭贵妃,一来是给官家取乐,这二来,也有臣的用心。”
“官家,臣想说,不管如何,我大宋天子临危不惧,远胜唐皇万倍。我朝将士,奋力血战,不计生死,必不负皇恩。大局若此,不论如何,也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请官家宽心!”
李邦彦说完之后,匍匐地上,而韩世忠和吕颐浩竟然也一起跪倒。
吕颐浩感叹道“官家在邸报之中,评论了冉闵之事,臣就知道,官家这是心中不安了,想以此告诉所有人,尤其是河北义兵,无论如何,只要能抗金,能杀胡,便是英雄好汉。臣不敢说官家的意思是错的,只是臣想说我大宋并没有到那个地步,朝野上下,人人尽力,金人不是神仙!”
韩世忠也连忙道“官家,臣是个粗人,说不出别的道理,只是臣敢向官家保证,以臣手上铁骑的程度,就算再遇上娄室,跟金人的合扎猛安拼命,臣也不会落到下风!”
赵桓略沉吟,含笑起身,越过韩世忠和吕颐浩,直接到了李邦彦的面前,伸手先把这位女装大佬搀扶起来。
“如果是李纲谏言,就只会直接跟朕讲,不会给朕唱一出大戏!”
李邦彦嘿嘿一笑,“臣献丑了,官家觉得,可还看得过去?”
“看不过去!”赵桓一口否认,吓得李邦彦张大嘴巴,哪知道赵桓又笑道“听着还不赖。”瞬间,李邦彦又笑了起来。
赵桓叹道“这就是奸佞之臣的厉害之处啊,既要谏言解忧,又要让皇帝听得进去,还不觉得刺耳……你可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
李邦彦笑容不减,坦然道“臣虽奸佞,却断然不肯为太上皇粉墨登场的!”
赵桓怔了片刻,失声一笑,他扭头,又把韩世忠和吕颐浩搀扶起来。
“咱们君臣同心,也就不用迟疑了,明天良臣就统兵入潼关,随后北上,朕要在关中和金兵决战!”
韩世忠猛地抱拳,“请官家放心,臣这就去安排!”
老韩转身要走,赵桓拉住了他,从桌上拿起一坛子酒,塞给了韩世忠。
“等分派妥当再喝。”
韩世忠点头,抱着一坛子酒下去,留下了爽朗的大笑……
赵桓心情大好,桌上的菜肴可不少,他招呼吕颐浩和李邦彦用餐,可是在他们刚坐下的时候,突然有人送来了消息。
在汾州方向,发现了金人兵马,统军的大将是银术可。
赵桓君臣三个不由得缓缓放下了筷子,汾州就在太原的西南,莫非说金人的算盘还是放在河东,想要从背后包围太原?
作者:
yugongjin
时间:
2024-8-24 16:14
完颜构在,想要北伐?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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