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宝玉与薛蟠(一)

喻芷楚

         

闲聊宝玉与薛蟠(一) 喻芷楚

　　
     读《红楼梦》，有两个人物是绕不开的。毋庸置疑，其中一个是贾宝玉，另一个则是薛蟠。贾宝玉名为情种，薛蟠名为呆霸王。他们名声不同，待遇不同。贾宝玉风流倜傥，器宇轩昂，备受瞩目；薛蟠，在外貌上虽说没有直接描写，但有几个很显著的侧面描写，一是薛蟠拜访夏桂花夏家时，通过夏奶奶眼睛的审核，夏奶奶非常满意薛蟠的外貌，并同意将夏桂华嫁给薛蟠。　　　　
      二是生活细节上，香菱描述薛蟠，说他着急或生气时眼睛像铃铛一般，这说明薛蟠有一双大眼睛。因而在颜值上薛蟠和为女主二号人物的妹妹薛宝钗为同胞兄妹不假，与贾府另一对姐弟——也就是贾探春和弟弟贾环间颜值上有着天囊之别，一个美貌一个猥琐，一个大气一个小气吝啬。　　
　　话回归正传。在读《红楼梦》时，会参考阅读台湾作家蒋勋对薛蟠的讲解。说他天真烂漫，呆字下都是他的真性情。曹雪芹曹翁写活了一个富二代少年的性格特征。
　　
　　真的，我很赞同这个说话。薛蟠这个人几乎没有人会喜欢他，薛蟠这个人真是太烂了。在红楼梦里众多人物形象设计中，用臭名昭著，好色之徒，男女通吃。他抢香菱，打死冯渊，调戏柳湘莲，爱怜蒋玉菡。
　　
　　可是，其实贾宝玉这个富四代从性情上和表哥薛蟠比大概好不到哪里去 。
　　
　　这从小说文本细节中很容易配对，宝玉的痴，薛蟠的呆。
　　
　　在小说第五回，就有宁荣二公嘱咐警幻仙子用情欲声色警其痴顽。警幻仙子依嘱带宝玉进入警幻仙界。宝玉听演唱的《红楼梦》十四支曲，显现出来的无趣感，警幻仙姑因叹：“痴儿竟尚未悟！”，其实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去听那些个人物命运曲，能听懂才是奇。就是现代红学家不是也在为这十四支曲痴，但不是宝玉的痴，是为进入十四支人物命运曲，意境的痴。
　　
　　宝玉因警幻仙子的感叹得名"痴儿"也算名正言顺。贾宝玉的痴不是一时三刻得来的，是与生俱来的。红楼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即道：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件，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那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独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说来又大奇了，如今长了七八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他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移了！”
　　
　　宝玉的秉性是离经叛道。按有些人红楼思想观说宝玉的离经叛道正是曹雪芹反对儒家思想，但我觉得是肯定先秦时期的儒学，批评自明以来的八股取士。
　　
　　贾政因此因为宝玉的抓周几乎断儿子生死，所以非打即骂，想棍棒下出孝子，为他博取功名利禄，光宗耀祖。可惜，宝玉是打不乖，骂不听的痴种。它为林黛玉制作唇膏，吃丫鬟小姐们的胭脂。如此谁遇上这样的儿子不疯才怪，不生气才怪。
　　
　　如此宝玉痴性激怒父亲，使得自己在父亲那里得不到半点温情，反是妾生的贾环得常在父亲跟前，未曾受到打骂。贾政对小儿子贾环很贴心，听他说话，听贾环告宝玉黑状，说贾宝玉把金钏儿怎么样了，贾环推倒蜡烛把贾宝玉烫伤了，事后也不责备。宝玉贾环在贾政心目中地位，在贾赦眼里看得清。因而在第七十五回赏中秋新词得佳谶，有宝玉贾环作诗，贾政批评两兄弟是难兄难弟，贾赦乃要诗瞧一遍，连声赞好，道：“这诗据我看甚是有气骨。想来咱们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萤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咱们的子弟都原该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何必多费了工夫，反弄出书呆子来。所以我爱他这诗不失咱们侯门气概。”因回头盼咐人去取了自己许多玩物来赏赐与他。因又拍着贾环的头笑道：“已后就这样做去，方是咱们的口气，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贾政听说，忙劝道：“不过他胡诌如此，那里就论到后事了。”说着，便斟上酒，又行了一回令。
　　
　　所以明知道贾政这边的爵位将来由贾宝玉继承，还是言说贾环就这样做下去。
　　
　　得不到父爱的宝玉是尴尬的，但他不知道他的尴尬是由他自己一个痴字一手制造的。
　　
　　这和因幼年丧父的薛蟠，有相同，又有不同，不同在宝玉时不时还是会被父亲想起，让他听到父亲两个字就提心吊胆，这和所有犯错的孩子一样有着同样心里，害怕自己哪里犯错不如父亲心意要被处罚。在这点上薛蟠或许是幸运的，幸运他可以为所欲为，寡母的纵容以及溺爱让他不懂敬畏天地，完全是一个纨绔公子，他骄横跋扈，倚财仗势，然而却又极重义气，是所谓"血性中人"。 却又因为这薛蟠骄横自负，好色无知，又没有心机，被贾府之人称为"呆霸王"。
　　
　　因为有呆霸王的“美名”，所以才有葫芦庙案，道尽人间冷暖，道尽了人世沧桑。使薛蟠有幸作为主角出现在我们面前，看他无知，看他呆，看他为爱大打出手，不计后果，谁来善后不用他操心，他只负责想他要的到手没到手。如此的任性，唯呆霸王一人而已。糊涂的呆，糊涂的快乐。
　　
　　对于断袖之癖是古来有之，不是从呆霸王开始，红楼梦里的同性恋有几对。其中薛蟠对柳湘莲的单恋被柳湘莲暴揍一顿，致使他狼狈不堪，没有父亲教育的孩子呆的可怜呆的狼狈。
　　
　　贾宝玉因为蒋玉菡事件被揍，有人诬陷薛蟠，他急的眼似铜铃一般，嚷着嚷着就要抄起家伙就要去找贾宝玉，吓得母亲和妹妹两人死抱住不放。
　　
　　生命是有尊严的，薛蟠实呆下的率真，在他言行里，曹翁没有用任何好恶之词，他只是秉从人物性格记录他们。
　　
　　其实，我很喜欢薛蟠过生日第二十六章，宝玉刚还与黛玉戏说西厢，被黛玉恼，接着就是薛蟠请茗烟诈他，虎的宝玉听了。不觉打了一个焦雷是的。把宝玉害怕父亲的程度显现的惟妙惟肖。等再见到薛蟠，先是听墙角边一阵呵呵大笑，回头只见薛蟠拍着手跳出来。这细节，看到一个活脱脱促狭鬼，薛蟠使坏的少年性情。这些都是人物生活中的小细节，看到薛蟠过生日，得了些好东西不忘朋友兄弟，但他又不是正经的请，非来出好戏吓宝玉。由此可见，宝玉怕父亲不是小范围的，而是不仅是贾府上下知道，连贾府外也是知道的，拿宝玉开心大概不只是借薛蟠的呆言说宝玉与父亲的关系，还有曹翁进一步批评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儒学伦理观了。
　　
　　没有父亲管教的薛蟠是快乐的。得了一点好东西就想着和宝玉分享，却忘了宝玉的忌讳。薛蟠看宝玉生气连忙道：“好兄弟，我原为你求你快些出来就忘了你忌讳这句话，改日你也哄我，说我的父亲叫我就完了。”胭脂斋在这里评论：写粗毫，真无心人毕肖。真真乱话。宝玉道：“嗳嗳，越发该死。”
　　
　　薛蟠无知无心，怎么开心怎么来，少有拘伴，薛蟠再回宝玉的话是：“要不是我也不敢惊动，只因明儿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谁知古董行的程日兴，他不知那里寻了来的这么粗，这么长两段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的一尾新鲜活跳的鲟鱼这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懂的暹猪，你说他这四样礼可难得不难得？那鱼、猪不过贵而难得，这藕和瓜亏他怎么种出来的！我连忙孝敬了我母亲，母亲赶着给你们老太太、姨爹、姨娘送了些去。如今留了此，我要自己吃，恐怕折了福，左思右想，除我之外，惟有你还配吃。
　　
　　脂砚斋在这里有批：呆兄亦有此语，此语令人哭不得笑不得，亦真心语也。
　　
　　这章算是宝玉、薛蟠表兄弟在大观园外的生活，是最简单的日常，却将人物性格最大化给了一个渲染，让我们看到寻常日常里富家公子生活琐碎，有活的潇洒不拘小节，有的却是谨小慎微。

喻芷楚

高迎春 发表于 2024-10-25 16:44
对宝玉和薛蟠的性格作了详细分析，因为他们二人性格突出，曹雪芹才写活了这两位公子哥。

谢谢高版鼓励。这表兄弟性格真的很有对比性。也很出彩。

喻芷楚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10-25 16:34
薛蟠是宝钗的哥，对不？
我这啥都记不住。看过电视剧，也忘了。以前看书，古文太多不明白就没了兴趣，现 ...

嗯，嗯，是，小草，电视剧薛蟠也是很入情的。红楼是我看的第二本小说，第一本是水浒

喻芷楚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10-25 16:30
看入迷了，才能写出文来。
楚楚好样子！

小草好，的确是，最近在读脂砚斋版，了解的又深入了些。

高迎春

对宝玉和薛蟠的性格作了详细分析，因为他们二人性格突出，曹雪芹才写活了这两位公子哥。

幸福小草

薛蟠是宝钗的哥，对不？
我这啥都记不住。看过电视剧，也忘了。以前看书，古文太多不明白就没了兴趣，现在更看不进去。

幸福小草

看入迷了，才能写出文来。
楚楚好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