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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同,神往之 ——孔子的道与庄子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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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何足道哉
时间:
2025-1-6 09:01
标题:
道不同,神往之 ——孔子的道与庄子的道
道不同,神往之
——孔子的道与庄子的道
1、
真正对孔子有些许了解,是在那个批林批孔的年代,因为需要,查阅了一些资料,了解了孔子的一些思想和学说。从有限的资料上得知,他的一生,几乎都在路上,领着一群穷学生,乘一辆破旧的马车,到处推销他那一套定国安邦的思想和学说。可惜,他有些生不逢时。他所处的年代,正是诸侯割据,战国纷争的时期。一个动荡的世界,需要的是刀兵,需要的强权,而不是他心中的仁义礼智信,而不是他所谓的“道”。
生不逢时,注定难以施展满腹才华,注定难以寻找到一个慧眼识珠的君主。他注定是一个悲情人物。
孔子生活在那样一个年代,无论心怀怎样的理想,都难以实现。在那个時代,古之道已经没落,故有的生活秩序被烽火所替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纲常,也经常被此起彼伏的战乱、血腥所扰乱。孔子和他那些狂热的学生以为,纲常失序,伦理不振,需要一个特定的人物來掃清道路,为今后新的秩序来奠定基础。孔子认为,这就是儒家学说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他自信满满地说:“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特定人物要为旧的道路重新定位,並开启新的道路起点,这种意识常常在《论语》见到,并成为其中一个重要的主題。
所以,我们所了解的孔子,很多的时候,都在奔波之中,穿梭于各诸侯国之间,意图重振伦理纲常,让世界回归他理想的状态。
他的理想与学说,不适合那个特定的时代。
孔子学说是为盛世而创立的,可惜,他却生在了春秋战国时期。
2、
对庄子的了解,相比于孔子,到现在也可以说知之甚少。
他与孔子差不多同属于一个时代,只不过是两条路上的马车,行走的不是一条道路。
孔子穷尽一生追寻的是自己的梦想,济世救人,安邦定国。庄子却是一个喜欢避世的人,远离喧嚣,远离纷争,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独自完善自己。
一个创立了儒家思想,一个属于道家学派。
一个积极入世,一个更愿意自我修养,去完善自己。
一个儒家,一个是道家。
都有自己的思想体系,都有自己的梦想。
两个伟大的历史人物,两个著名学派的代表人物,在当时诸侯混战,争霸天下的大环境下,却选择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
孔子是劝谏,力求重塑。庄子却选择了远离,选择了内化。
庄子不愿与统治者同流合污,便辞官隐居,潜心研究道学。他大大继承和发展了老聃的思想,与老子并称“道家之祖”。他把“贵生”、“为我”引向“达生”、“忘我”,归结为天然的“道”、“我”合一。
在庄子看来,真正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因此不需要去教导什么,规定什么;而是要去掉什么,忘掉什么。忘掉成心、机心、分别心。既然如此,还用得着政治宣传、礼乐教化、仁义劝导?这些宣传、教化、劝导,庄子认为都是人性中的“伪”,所以要摒弃它。从这些认知看来,庄子的“道”与孔子的“道”真得相去甚远。
站在我面前,孔子是一位严谨的先生;庄子则是一位玩世不恭的老顽童。
有两则故事似乎能够代表孔子与庄子的人生态度。
一次孔子到了郑国与弟子走散,孔子呆在城墙东门旁发呆。郑国有人对子贡说:"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这个典故似乎是在说孔子心胸磊落,不拘小节。我却从中看见了孔子师徒为推销儒家学说的执着与窘境。累累如丧家之狗,却并没有影响孔子一众颠簸上路,孜孜以求。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这个回答很“庄子”,宁愿“曳尾于涂中”,也不去“留骨而贵”。
两个人看起来真得是两种人生态度。但是,我们回关历史,我们却发现,很多时候并非如此。
3、
道可道,非常道。
道是可以言说、把控的。也是时时都处于发展、变化之中。孔子的“道”或许就蕴含着庄子的“道”。庄子的“道”,经岁月打磨之后,也许会渐渐向孔子皈依。也许,庄子用他的避世向孔子的济世致敬。
道不同,却是殊途同归。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没有相遇的路口,却时时刻刻神往之至。
完善自我,才能兼济天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两条道,还真是殊途同归。
在他们之后的几百上千年,有人就将他们的梦想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让我们见证了两个“道”是如何潜移默化影响后人的。
在我们的历史上,诸葛亮是一个很有分量很有影响的人物,身处蜀国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治国、理政、又统帅军队。应该是儒家学说的践行者。可是,我却从他身上,读到了道家的精神,看见了庄子的影子。他的很多言论,细细品味,无不折射出道家的思想光芒。“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是他谆谆教诲自己的儿子的,殷殷之情溢于言表。却处处流露出一种宁静来,一种与世无争的心境来,一种强调内省的殷切来。那岂不就是庄子的“无为”吗?
时代的进步,还是超越了人的认知。
说起来庄子的学说那么提倡避世,也应该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有关。这一点与孔子差不多。
因为身逢乱世,孔子空有一身旷世救民的抱负而无处施展,空余嗟叹。
也是因为身逢乱世,庄子就远离尘嚣,作逍遥游去了。
4、
两种”道‘在以后的几千年里,都对中国社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半部论语治天下”,“庄生晓梦迷蝴蝶”,无论济世还是避世,都有其独特的魅力,都有许许多多的人,趋之若鹜。
何者?梦想,总是迷人的。
有人说,庄子的道,毕竟消极了一些,乱世用来自保,无可厚非。盛世还说什么修身,岂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了吗?我却不那么认为。盛世之中,一个懂得自我修养的人,更加弥足珍贵,一个不能时时处处约束自己的人,如何能够做好工作呢?
修身,齐家,平天下。一直以来是那些知识分子孜孜以求的人生目标。自我修养,努力提升自己,经营好自己的家庭,最终的目标就是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
在那些知识分子的心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尤其重要。
所以,孔子的儒家思想,一直是那些知识分子信奉的真理。唐代诗人李贺有一首《南园十三首·其五》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我猜想,李贺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是很希望以一介书生之身份,挤上那个凌烟阁,封妻荫子,做他一个万户侯。可是在距他不是很久远的宋代诗人刘克庄又在《沁园春·浮生如梦》里写道:“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披衣起,但凄凉感旧,慷慨生哀。”他也是“书生”。但在他的眼里,万户侯又何足道哉。
是时代不同,还是环境使然,同样是书生意气,但人生的目标又有所不同。
或许,这就是庄子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的意蕴吧。
“道”在人心中,是可以去认识,去把握的。但世事变迁,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你心中那个“道”,或许已经不是原来的“道”了。那么,人的认知,也应该随之改变。
或许,这就是唐代的李贺与宋代的刘克庄对“万户侯”的认知发生变化的原因之所在。唐代是一个人人渴望建功立业的繁华盛世。而刘克庄所处的那个南宋朝廷已经奄奄一息了,生存尚且成问题,“遇高皇帝”只是梦想,还去奢望什么万户侯呢?
你渴望建功立业,匡扶社稷,你心中的“道”,是儒家的;当你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归隐山林,旷达无忧的时候,你就是庄子。
那么,孔子的儒家与庄子的道家,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
5、
孟子有言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作为孔子之后又一集大成者,孟子对儒家和道家的精髓做了一个最完美的诠释。儒道本应是互补的,“独善其身”与“兼济天下”,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相反,却是一种“道”的最完美的体现。
儒家的入世是积极的,道家的避世也是豁达的。
如果说儒家追求的将是天下苍生的疾苦作为人生目标,那么道家所追求的就是人的自由,一个人的自我修养。一个追求自由的人,也一定会关照众生的疾苦的。
有人说,中国的知识分子,外表是儒家,内心却时时坐着一个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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