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篇 ·女孩十六】

yangyizhuo

女孩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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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周岁，上小学一年级，九年级时，女孩十六岁。

1

　　第三次模拟考试成绩表出来，班主任老师已经做出表格，还没有贴到班级公示栏里去。他有些着急，原地转了两圈后，先把班干部们叫过来训一通：我们比对子班平均分差了三分，整整二分，而且优秀生也差了五个。怎么回事？嗯？我从自身在找原因，你们也……

　　他看到班长身后那个女孩悄悄笑了一下，心里更不高兴：你怎么回事？还是卫生委员啊，同学们的表率啊，是榜样，是旗帜，你是怎么做的？

　　班主任老师很激动，两步跳过来，咻咻地喷着怒气：笑什么？

　　女孩吓了一跳，低下头，慌忙说：没有……

　　什么没有？明明在笑！考成这样子还笑得出来？

　　他又跳回自己的办公桌边，扯过那张表格，在风中哗哗的挥着：考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在笑？还笑得出来？整个年级十二个班，只有两个班是重点班。而你们就是优秀中的优秀，你们是老师的眼珠子，心尖子。看看我的眼珠子是不是瞎了？

　　他越说越激动，拍地一下把成绩单拍到桌子上，上面的不锈钢保温杯跳起来，落到地板砖上，洒了水，当当当翻几个跟头，几名班干部看着它往桌子底下滚去。

　　班主任说累了，倒坐在办公椅上，摆手让其他人散了，把班长和学习委员留下。又拿起成绩单看了半晌，把两人叫到跟前：看（指着女孩那一行），比上次月考，她退步了四名，怎么回事？

　　班长和学习委员对视一下：不清楚。

　　关注一下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2

　　半个月放假回家一次，本来可以在家休息三天，临近期中考试，也是年前最后一次大考，缩为两天。

　　女孩家在外县，除去来回路上时间，剩下不到一整天。妈妈打电话说：你不要回来了，我过去。

　　湖边一家不错的旅店，提前定好房间，妈妈开车把女孩从学校接出来。

　　超市里买些日用品，又在涮肉坊吃了饭，开车回旅馆。

　　路上，车灯街灯闪闪发光。妈妈一边开车一边问：这次考试退步了？

　　嗯。女儿在后排刷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女孩在看谁在给自己留了言，小声咕噜一句。

　　妈妈声音大了一些：问你话呢，怎么退步了？把手机放下。

　　女孩吓一跳，抬头：你是说……也不是退步啊。大家都在努力进步，所以，所以这次我就落后一些。

　　妈妈：总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态度！这叫不进则退。你在原地踏步，或者进步小一些，慢一点，就会落后，落后你懂吗？就会被人看不起。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妈妈很容易想起自己的心事，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住，没再往下说：……妈妈不容易，爸爸去世后，她一直独自支撑这个家。厂子里一摊事，跑订单搞生产都靠她一个，家里也总有麻烦事。她把女孩送到邻市最优等学校，希望自己的唯一的女儿能出人头地，挣一份光荣，自己的腰杆可以挺得更直些，也对得起她的父亲，也让周围那些人闭嘴。

　　女孩没说话，只是低头刷着手机。母亲从后视镜里看她有些生气：我说你有没有听进去？老师说了，现在课程已经讲完，年前最后一次考试差不多就能定性，能不能升入一中“清北直通班”就看这次成绩了，进不了“直通班”怎么考上重点……我说你听没，啊！

　　只顾回头看女儿说话，差点与对面来车撞到，妈妈急忙转方向，车子猛地一晃，吱儿地一声。

　　妈妈吓出一身冷汗，女孩忍不住笑出来。

　　妈妈又气又恼：傻了？笑什么笑？怪不得你们老师说你“嬉皮笑脸不正常”。


3

　　旅店里，妈妈去楼道里洗衣服。女孩从早晨5点早早起来写作业，中间去过几回卫生间，饭也端到书桌上来吃，一直到晚上10钟左右，两天的作业终于写完。

　　妈妈说：也好，明天上午还有半天时间，我们去逛商场，给你买两件衣服。

　　不想去。

　　其实也不是不想买衣服，只是两人对衣服的审美不一致，她也不想吵架。

　　那你做什么？只是躺在床上刷手机？眼都近视成什么样了？

　　我想自己去转转。

　　和谁去？

　　同学约好去湖边走走。

　　哪个同学？

　　妈，我不想说了。困了，我想睡觉。

　　去洗澡。

　　不想洗，困了。

　　不行，起来洗，我给你搓一下。学校一个月了，怎么能不洗澡？

　　我们学校里可以洗澡的，我不洗了。

　　不行。必须洗。你自己怎么能洗干净？我给你搓一下。

　　我都多大了？

　　多大了我也是你妈。快起来。

　　妈妈一把掀开被子，把女孩手里的手机抓过来：快去，还看手机，眼睛还要不要？

　　女孩没办法，只得下床去洗澡，一进浴室反手锁了门：你不用进来，我自己洗。

4

　　女孩穿了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睁大眼睛：妈妈，你怎么看我手机？

　　怎么啦？什么你的手机，你都是我的。

　　这是我的手机，要经过我同意啊。

　　女孩扑过来抢，妈妈往后一躲，冷着脸：说，那个叫“野”什么——什么狗屁名字一些烂符号……男生还是女生？

　　哎呀，妈。你怎么什么都管？

　　我是你妈，怎么不管。

　　男生男生，行了吧？

　　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这一阵成绩怎么退步这么厉害？

　　多厉害啊？不就退了四名吗？下次我给你考回来。

　　什么叫给我考？那我是为谁！这么大了，让我省过一天心吗……

　　妈妈说得伤感，伸手去抹眼泪，女孩趁妈妈不注意把自己手机抓到手里。妈妈伸手去抢，她还有好多事情要看，要问过。女儿转身开门跑出去。妈妈想去开门，被她死命顶住，一时推不开。

　　妈妈说：好。那你就在外面别进来。

　　说着，咔吧把门锁了。

5

　　妈妈故意把电视开了很大声音，过了十分钟，还没听到有人敲门。

　　关了电视，去门边听，还没有人叫门。

　　又过了十多分钟，她开门去看，外面女孩不见了。

　　妈妈把外面开了一条缝，回床上气呼呼闭了眼睛躺着，想起女孩小时候的事，自己生气了去沙发躺着，她用小手撑开自己的眉头：妈妈，妈妈我不想你这里像个“八”字，我喜欢你像个“月亮”，说着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把自己的两个嘴角推上去……孩子小时候多好啊，肉嘟嘟的小脸，“妈妈妈妈”喊不停，三岁就会自己收拾床铺，六岁就会煮面条，学校成绩一直不错。各种奖状贴了满满一墙。现在呢，这孩子变了，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变得陌生，话都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若她爸爸还在……她听到自己哭出声音，把头埋到被子里去。

　　她累了，昏沉沉睡过去。门忽地打开，叮地一声打在门吸上。她惊坐起来，睁眼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儿。屋里灯亮着，没有别人，窗外漆黑一片。墙上挂表闪着夜光，2点半，应当是凌晨2点半。

　　她跳下床，开门往外看，楼道里也没有人。妈妈有些急了：她去了哪儿，出门时只穿了薄薄一件睡衣，还穿着拖鞋。

6

　　今年是个暖冬，湖面迟迟没有结冰，只近岸处薄薄一层，灰黑的野鸭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它们不怕冷。

　　钓鱼的人也不怕冷，大清早就夹了小马扎，撒鱼食“打窝儿”。

　　有人看到无处漂着什么，粉红色像件衣服。怎么看起来像个人呢？越看越像。招呼一条小船过去，过去看看，真的是个溺水的人，看起来岁数不大，还是个孩子。

　　警察很快来了，拉了警戒线，又去察看周围的摄像头：这孩子是**的，周围再没别人，她自己从路边跑过来，直接一跳，跳到湖里——跟别人没关系。

　　人们说：现在这孩子，这么不禁事儿！怎么就想不开？

　　又有人说：现在这孩子哪有正事？看她就只穿件睡衣，看着像从旅店里跑出来的。说不定和谁开房了。

　　有可能，搞对象了吧？想不开跳湖了。

7

　　学校里紧张了一阵，已经听说女孩跳湖了。这种情况下，学校肯定脱不了干系。好在星期天在家期间，学校责任会小一些，但如果家长找了来，就说孩子在学校里受了委屈，老师批评了，同学霸凌了，作业太多了，那都是事儿。

　　校长紧急开会，把相关的老师、班主任叫到一起，了解情况，布置对策。

　　分头准备。对了，那个成绩单不要公开展示，不能发群。

8

　　女孩妈妈来了，只是把被褥衣物收拾一下，红了眼睛，和班主任老师摆手别过，没再说什么。

　　听说，很快有人找到女孩家，愿出聘金20万，给她寻个冥婚。

　　妈妈答应了，没有要钱。

9

　　各学校都在做安全教育，防水防火防电。各老师分包学生，签定安全责任书，家长签字。

　　班主任在家校联系群里发通知，关注学生心理问题，做心理测试卷，查找问题，建立健康档案。

　　心理健康测试问卷都是不计名填写的，但对班主任来说无所谓，他一眼能识别出班内绝大部分同学的笔迹。认真翻看一下，重点关注几个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做为一名初中生，你认为压力有多大？为什么？

　　——压力不是很大。考不好会有挫败感，但被老师和同学欣赏的时候，会有成就感。成绩好，自己将来的选择也会更多，我不想做碌碌无为的人。

　　——有些压力，也还好。课间没事儿干，在那里发愣也不舒服，总想找点事儿干。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不想让今后的我为今天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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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同学心理健康，没问题。放到一边；另一摞问题也不大，放到抽屉里；还有几张，让班主任皱眉，需要重点关注，做好思想工作。他想了想，先把那几张问卷压到自己不锈钢保暖杯子下面。那杯子摔过几次，盖子上，底部边缘处，一些深深浅浅的坑。

邱天

欢迎老师参赛【爱恨情仇篇】第三期活动。

邱天

按照教育部文，九年义务教育学龄儿童入学年龄为6周岁，正常情况9年级是15周岁。



16岁应该读高一，而读高三时18周岁，各校高三年段都会举办“成年礼”。

邱天

小说写了一个16岁青春叛逆期的9年级的女生，因为学习成绩的倒退，受不了家长的指责，从而选择走一条“不归路”。

中学教育很难，难在学生的学习压力，和“青春期”的生理压力。通常，女生的学习成绩到了青春期都有一个退步的过程。因此，作者选择这个“主题”写作，而女生的轻生，给教育工作者一个“警钟”。主题意义是深刻的。

邱天

亲娘逼死花季女儿，实为家庭教育的悲哀；学校公布学生考试成绩排名，无形中给了学生心理压力，是学校教育的悲哀。两者相辅相成，给学生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了。而文中“16岁女孩”选择轻生，可见其心理脆弱到了何等地步，更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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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篇【爱恨情仇篇·女孩十六】   作者：杨艺卓     发文时间：2025年1月30日


此篇已载入【同题小说竞赛】第三期 公示栏。

邱天

本篇虽然有些瑕疵，但鼓励作者，加精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