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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烟花巷里的那点破事儿 [打印本页]
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5 21:22
标题: 烟花巷里的那点破事儿
烟花巷里的那点破事儿【小说】
海 伦
一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吴州城有条名字不雅的石板街叫烟花巷,紧挨着护城河。错落有致的民居临河而筑,河里过往小船“吱呀吱呀”的桨橹声,水栈头洗衣妇“噼噼啪啪”的捶打声,忽隐忽现忽紧忽慢从窗口飘进民居。
农历三月初,春寒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退去。更深夜静的巷子里,除了几条看门的狗狗在黑夜里睁着警惕的眼睛,看不到一个人影。
巷口那扇贴着报纸的小木窗里,传出一阵紧似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叫声从傍晚到深夜,持续了七、八个小时,已经精疲力竭,最后被一声微弱的啼哭所替代。一个女人欣喜的声音:“生了,生了。凤舅舅,你看,还是个男小囡。”
被叫作凤舅舅的女人对那个忙碌的女人说,“谢谢你啊!黄师母,你对我们家的恩德我这辈子也报不完。”
黄师母手脚麻利的包好襁褓,笑着递给凤舅舅:“远亲不如近邻,别说啥报不报恩的。你看这小囡,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大了一定有出息。”又对床上躺着的一个年轻姑娘说:“雪芬,好好休息,多喝汤,奶水足了小囡才能长得胖嘟嘟。”
凤舅舅看了看怀里那个像小猫般瘦弱的小男婴,苦笑了一下:“你这个小冤家,为啥要投胎到我家来?”
“这也是缘分吧,既然来了就好好把他养大。”黄师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天快亮了,我回家还能打个盹,不能耽误明天上班。”
送走黄师母回屋关好门,疲惫不堪的雪芬已昏昏沉沉睡去。
凤舅舅呆呆地坐在床边,胸口像塞了一团麻,乱糟糟的:老天爷啊,我陈凤英前世欠了多少风流债?自己这辈子还了不够,还得让女儿接着还!
凤舅舅叫陈凤英,祖籍苏北。十六岁那年,被一个挑着货郎担卖脂粉的小白脸拐卖到了吴州城里一家妓院。解放后,陈凤英结束妓女生涯,进厂当了工人。
没有嫁人的她过继了大姐家的老闺女做女儿。
那丫头刚来时才四岁,头发乱糟糟身上臭烘烘,穿一身补丁叠补丁的土布衫裤,肮脏的脚趾头在开了口的布鞋里探头探脑。大姐一个劲对女儿说,丫头你命好,到这享福来了。以后姨就是你亲娘,快叫娘啊!
丫头抬起脏兮兮的脸,睁着两只怯生生的大眼,低低叫了声:“娘!”陈凤英欢喜得一把搂过来,连连应着:“哎,哎,乖囡囡!”疼得像心肝尖尖一般。看着院子里满树雪白的槐花,陈凤英为女儿起名叫雪芬。
雪芬长到十八岁,出落得像水灵灵白嫩嫩的槐花,人见人爱。
月亮爬上山头的时候,情窦初开的雪芬偷偷来到雨山脚下的小树林,和对门大杂院里的阿强约会。还有一星期,情郎哥哥就要戴着大红花,被敲锣打鼓的欢送去苏北——那个满目荒凉的广阔天地。
身边的秋虫在窃窃私语,月光透过枝叶照在身上,像在偷听两人的悄悄话。
阿强的身体慢慢靠近雪芬,一股少女的气息立即沁入他的每一个毛孔。他顿时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他的手臂,猛地抱住了雪芬,像怀抱着一只温顺的绵羊。此时的雪芬像喝了烈性酒,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在腾云驾雾。不多时,树林里传出“呼呼”的喘息声……
这一走,竟成了诀别。年底知青回家探亲,乘坐的大木船在长江里突遇风浪,被绳子连着头尾的船队,在宽阔的江面上被一丈多高的浪头上抛下坠,其中一条船眼看就要颠覆,那将会连累整个船队。危急中,有人用斧子砍断了连着那条船的绳索。可怜那一船的知青,连同少女的初恋,全部葬身冰冷的江水中,有的连尸首也没能打捞到。
阿强娘呼天抢地的哭声让老天爷也为之动容,大雪纷飞了足足三天,才好不容易见到一缕阳光。当街坊们渐渐淡忘了这事,陈凤英家却出了个爆炸性新闻:雪芬怀了个私囡!
那时候的女孩,对生理卫生知识的了解几乎是零,直到发现肚皮渐渐鼓起来了,才惊慌失措的用布条紧紧缠绕,外加宽大的棉袄,竟瞒过了没生养过孩子的陈凤英。直到纸包不住火了,雪芬才战战兢兢吐露实情。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雪芬怀私囡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条烟花巷。好事的长舌妇们归根结蒂得出一条结论:秧好稻好,娘好囡好,妓女的女儿天生就是个贱货。
雪芬没脸再去学校,就退学在家,从花边发放站拿点绣花活做。雪芬灵巧的双手,绣出的鸟会飞,绣出的花会开,绣出的云会飘……
婴儿的嗷嗷啼哭,打断了陈凤英的思绪。她看着女儿侧过身子,动作笨拙的撩起上衣,露出雪白滚圆的乳房,把乳头塞进婴儿的小嘴,初为人母的喜悦写在脸上。心里不住的埋怨:雪芬啊雪芬,你年轻轻的,将来还要嫁人,带着个拖油瓶总是个累赘,况且还是个没爹的私囡,这一辈子就别想抬头做人。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趁着天黑把这个婴儿偷偷送走。
说也奇怪,那婴儿仿佛有灵性,立刻放下乳头“哇哇”大哭起来,小脚在单薄的襁褓里拼命乱蹬,试图以他微弱的力量去抗争。
陈凤英犹豫了,她担心女儿接受不了这个安排。但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趁早送走,时间越长感情越深,到时候自己也下不了这个狠心。不是姆妈铁石心肠,姆妈是为你好,这小东西就会害了你一世。
等雪芬再次入睡,陈凤英便蹑手蹑脚抱着孩子出了家门。
东方开始露出鱼肚白,陈凤英捷步如飞来到人民公园,在大门口放下孩子。她知道天一亮,晨练的老人会陆续到来,他们会叽叽喳喳猜测着小孩的来历。她要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亲眼看着热心人把孩子抱到不远处的福利院。这个结局无论对孩子还是对雪芬,都是最圆满的。
然而,一切并未如陈凤英预料的那样:小孩没有被抱到福利院,而是被一对黑衣黑裤的外地夫妇抱走了。那时候经常有河南人来吴州领养小孩,男孩尤其受欢迎。这对夫妇凭空捡了个大胖小子,自然乐得合不拢嘴,欢天喜地抱着孩子回老家了。
雪芬醒来不见了孩子,闹得翻天覆地寻死觅活,最后竟变得疯疯癫癫,不吃不喝也不肯睡,整天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要不就是大哭一阵傻笑一阵。
这下吓坏了陈凤英。六神无主的她连忙去找黄师母。
因为当过妓女,街坊们骨子里看不起陈凤英。只有从医院退休的居民小组长黄师母,才是烟花巷里唯一让陈凤英信赖的人。
黄师母看到那架势,连声说不好不好,雪芬怕是发“花痴”了。陈凤英一听,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打着自己的脸:“我的乖囡啊!都是姆妈害的你,姆妈该死,姆妈该死啊!”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哭也没用。有个办法能治这病。”黄师母的话让陈凤英立马踩了刹车:“啥办法?”
“赶快托人给雪芬做媒,这病一结婚就会好的。”黄师母胸有成竹的说。
陈凤英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立刻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终于给雪芬找了个插队在黑龙江的上海知青。对方一直想找机会离开东北,双方各得其所,一拍即合。见过面后半年,二十岁的雪芬在陈凤英连哄带骗下,登记结婚了。
真如黄师母所说,雪芬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花边站有活的时候,她还能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没活就搬把椅子坐在门口,一边嗑着母亲炒的西瓜籽,一边看穿梭来往的行人,有时也去隔壁帮老裁缝钉钉扣子撬撬裤管。
一年后,上海知青如愿把户口迁到了吴州,并进了一家街道小厂。接着,女儿秋萍出世了。秋萍上幼儿园那年,正值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上海知青抓住机遇,考上了同济大学建筑系。
周末,雪芬男人从上海回来,从旅行袋里拿出几包拉链纽扣针头线脑,兴奋的对雪芬说:“隔壁不是有个裁缝店吗?你在门口摆个摊,卖卖这些针头线脑的小百货。我家有个亲戚在老城隍庙摆摊,一月能挣五六十块呢!”
雪芬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啊!这么多,一年下来不就是几千块了吗?我绣花一年到头也不过千把块。”她朝正在厨房忙碌的陈凤英努了努嘴:“这事你和我妈说说,她是当家的,我做不了主。”
陈凤英听了这事,立刻眼睛发亮:对呀!巷口那条街是通往菜市场的必经路,人流量充足,隔壁又是裁缝店,摆个摊做做小生意,既方便了街坊邻居,又能贴补家用。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陈凤英就找了两张长凳,上面搁块木板,铺上旧床单,把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好。小摊算是正式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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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5 21:29
二
进入八十年代,个体经济悄然萌芽,几年后更是像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雪芬的生意从针头线脑做到小百货日用品,一路蒸蒸日上。后来干脆推倒临街的山墙,开起了服装店。
不幸的是,雪芬的婚姻却亮起了红灯。上海知青大学毕业后留在了上海,这场各取所需的婚姻几经周折,终于走到了尽头,留给雪芬的是年仅十岁的女儿秋萍和一个服装店。
如果说阿强扼杀了她懵懂的少女初恋,给她的人生下了第一场暴风雪。上海知青熄灭的是她对婚姻的幻想和希望。雪芬觉得娘说得对,她们一定是前世欠下了风流债,今生才会一次次吃男人的亏。等还清了孽债,下辈子就能嫁个好男人。
人在身处绝境时,往往需要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创业的时候,雪芬连睡个囫囵觉都很奢侈。衣食无忧后,刚过而立的雪芬内心却时常会骚动,泛起一股莫名的伤感。夜深人静时,她看着熟睡中的女儿,会不由自主的回忆往事,想自己的初恋,想阿强,想那个被送走的孩子,也会为自己的未来茫然。
这时候,隔壁开点心店的刘卫刚走进了她的生活。两人原本就是街坊,平时见面点个头,笑一笑,各忙各的做生意。忙完中午的卫刚无聊时就到雪芬店里聊天解闷,下雨天没生意就玩扑克打发时间。
卫刚住在烟花巷巷尾,比雪芬低两届,是个出了名的“横胚”。他的酒鬼老子喝了点猫尿就拿老婆出气,年仅十五岁的卫刚一声不吭,操起墙角一根带金属头的叉衣棍,对着老子劈头盖脑一阵猛打,打得他满头满脸的血,去医院缝了五针。从此,酒鬼老子对这个 “横儿子”有了顾忌,在家不敢轻易动粗。
可偏偏这个“横胚”却是娘的孝子。还在读小学时,有天他听娘在念叨想吃大螃蟹,又舍不得买。就逃学跟几个同学到郊区的小河浜摸蟹。脱了长裤鞋子下到水里,沿河岸搜索蟹洞。还真被他摸到一只黑里透黄的大螃蟹。小卫刚正得意洋洋准备炫耀,没想到手掌被那大黄蟹反过身,用两只大钳子死死夹住,疼得他呲牙裂嘴,想把它甩掉,却越钳越深,细嫩的小手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齿痕,回家让娘心疼了好几天。
卫刚初中毕业就去了兵团。八年后知青大返城,他进了一家工厂,被安排在食堂。人称“三角黄石”的卫刚有点拎不清:看到领导过来,别人忙着笑脸相迎,排骨挑最大的,他倒好,跟欠他五斗米似的绷着个脸,在菜盆里翻来倒去,拣最小的排骨。反之,给工人的排骨却挑大个的,还荤菜蔬菜盛上满满一大勺。
这下领导不高兴了,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厂劳服公司下属点心店,让他每天披星戴月的上班,生火揉面做早点。
六月里的一个早晨,卫刚正在店里忙碌,忽听店门外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有个公鸭嗓子在骂骂咧咧:“死老太婆,会不会走路啊?”卫刚一抬头,原来是个留长发穿喇叭裤的小流氓,骑自行车撞了个老太。老太跌倒在地上,竹篮里的菜撒了一地。
小流氓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扶起自行车就要走。
刘卫刚忍不住冲了出来,一把拉住车后座:“慢着,你撞了人还想跑?”
小流氓不认识卫刚,蛮横的歪着头:“你想怎么样?老子没让她赔修车钱已经不错了。”
“小赤佬!”卫刚像被点着的炮仗,火气顿时窜了上来。拳头随着一阵风,重重的砸到了小流氓脸上,“你他妈也敢在阎王爷面前称老子。”
小流氓哪里是卫刚的对手,三拳两脚下来就不住的求饶:“阿哥,别打了,我送她去医院可以了吧?”
小流氓吃了亏,记恨在心,隔天大清早带了几个人 ,候在点心店附近袭击了他。遭了暗算的卫刚哪里咽得下气,暗地里找小兄弟摸清了小流氓常去的地方,在电影院门口堵住了他。
一场混战,小流氓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刘卫刚因此被判刑三年。出狱后的卫刚丢了工作。他娘拿出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偷偷塞给他:“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你会做点心,娘陪你推辆小车去卖粢饭团。”
娘儿俩隔夜炒好黑芝麻,半夜蒸好糯米饭,天还蒙蒙亮就推着小车出门了。一个收票子一个捏团子,配合默契。由于他家的粢饭团馅好量足价廉,一个早市下来大木桶里就卖得精光。
等手头有了些积蓄,刘卫刚就租下了陈凤英家隔壁那间屋子,破墙开了个点心店,还雇了个外地小伙计。看着忙里忙外的儿子,做娘的还有块心病未了:这个 “三角黄石”,至今还是光棍一条,夜里连个暖脚的都没有。没有子孙,以后老死了,谁来抱牌位?
入秋后,护城河边的驳岸上,鲜亮的枸杞子,像一串串红玛瑙,从墙角边的一丛丛枸杞藤中倒悬下来,点缀在粉墙黛瓦间,给这座江南古城增添了一抹亮丽。
卫刚娘在巷子里见到黄师母,拐弯抹角的托她帮帮忙。黄师母是个热心人,正巧老姐妹有个搁大了年纪的女儿,除了人黑点胖点丑点,其他条件都不错。就给他们牵了红线。
女方听说卫刚是个体户,又经过侧面打听,知道卫刚脾气不好,还吃过官司,就没了下文。
儿子对象黄了,急煞了做娘的。卫刚自己倒满不在乎:“她不要我,我还不要她呢,以后给我生个非洲黑炭怎么办?”
雪芬听说后,笑得直捂肚子:“你这张破嘴够损的,人家好歹是个大姑娘,被你说成了丑八怪。”
“大姑娘就一定好啊?我偏要找个漂亮的小寡妇。”刘卫刚转动着狡黠的眼珠“就像你这样的。要不,你嫁给我得了。”
“好哇,你敢占我便宜。”雪芬说着就扬起手里的杂志去砸他的脑袋。
卫刚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手挡着:“天地良心,我若是想吃你豆腐,出门让车撞死。哎,你肯不肯嫁给我啊?”他嬉皮笑脸的说。
“你个杀千刀的,再胡说,再胡说。”雪芬笑骂着,手里的杂志砸得越发凶了。
卫刚一把捉住雪芬的手,像铁箍似地紧握不放,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怎么?你不愿意?”
“我不是个好女人,别拿我寻开心了。”雪芬的声音软了下来。
“哈哈,那正好,我也不是好男人。我们俩是破扫帚配坏簸箕,你不嫌我吃官司,我不嫌你二婚头,正好一对。再给我养个漂漂亮亮的大胖儿子。”卫刚咧着嘴傻笑起来。
雪芬心里震了一下。是啊,自己这样的女人还指望嫁个啥样子的男人?两人从小就在一条巷子里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卫刚虽说脾气不好,还吃过官司,但为人义气肯吃苦,点心店又打理得红红火火,还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嫁给他也说不上吃亏。
她像个羞羞答答的少女,低头不语。
卫刚还在一个劲的问:“哎,到底行不行啊?我说的是真的。”
雪芬抬起头暧昧的白了他一眼:“你个憨大!”
两人就这样干柴烈火般的烧着了。年底找黄师母做媒,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雪芬涂了胭脂口红,穿着最时髦的盘花扣锦缎棉袄;贴着大红喜字的嫁妆车,排着队在巷子里神气活现的走过;鞭炮声从巷口一直响到巷尾,飞出的纸屑在火药味中一路飘洒,烟花巷像落了一场红雨。
看热闹的街坊们嫉妒得眼珠子发绿,都说雪芬漂亮又能干,卫刚讨了个”摇钱树”,真是人财两得。可卫刚娘觉得儿子太吃亏了,媳妇是个带拖油瓶的二婚头不说,做姑娘时还不规矩,养过私囡,闷闷不乐了好多天。
三
来年过了立秋,秋老虎仍在发着余威。骄阳透过青灰色的小瓦,把老宅烤得仿佛丢个火星就能燃烧。幸亏大门口那棵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才把逼人的暑气远远隔离了开来。
正午烈日当空,树上知了一遍遍单调的叫声,让人昏昏欲睡。街上行人稀少,雪芬吹着电扇在看时装杂志,店里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雪芬只扫了一眼,就断定她不是买衣服的顾客,便继续埋头看杂志。
果然,那女人是路过来讨口水喝,顺便歇歇脚的。雪芬给她倒了杯凉水,女人坐在墙角边的板凳上,一边喝水一边搭讪:“我看老板娘长着个福相,有福星高照,生意一定兴隆啊!”
雪芬暗暗发笑,呵,借讨水来看相,接着再问你要钱,这套把戏看多了。就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好了,喝完水就走吧,我可没钱给你。”
女人一听连忙说:“老板娘你人厚道,今天我免费为你看相,准不准的你听好了 。”她两眼看着雪芬,一字一顿的说,“你命里有两-次-半-婚-姻。”
两次半是啥意思?
女人神秘一笑:“两次是正桃花运,那半次是……偏桃花运。”
雪芬大吃一惊。这女人着实有两下子,不可小看了她。
那女人的眼光从雪芬脸上慢慢往下移:“你的脖子里有颗黑痣,叫牛压痣,正好是拴牛绳的位置。你是个六亲无靠的劳碌命,我说的没错吧。”女人得意的说,“你命中注定有两子两女,只是一子要骨肉分离肉分离,唉!”女人摇了摇头。
雪芬这回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看那女人起身想要离开,连忙叫住她:“不瞒你说,我只有一个女儿,还想要个儿子。”
“哦,我看看你的手。”女人抓过芬芬的右手,仔细看着手掌认真的说:“从手相上看,你四十岁左右会有个儿子。”
“真的?”雪芬惊喜得眼睛发亮,她从心底里对这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你得做点善事才行。”女人临走时撂下了这样一句话,让雪芬绞尽脑汁想了好些天:该做啥善事呢?
几天后市个协开会,号召大家捐款助学,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完成学业。哎呀呀,真是老天有眼,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啊!
雪芬和卫刚一商量,资助了一个父母双亡,即将辍学的十三岁女孩。
这一资助就是四年,直到女孩初中毕业。期间,芬芬去大别山区看望了这个叫范小菊的女孩,还把她带到家里住了一星期,让这山沟沟里的女孩大开眼界。
这四年里,雪芬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在市中心开了一家“班尼路”专卖店,卫刚开起了出租车,唯一没变的是芬芬的肚子。为这事,盼着抱孙子的卫刚娘一直不称心,时常在儿子耳边敲敲打打。
雪芬现在成了吴州个协一颗耀眼的明星,同时资助了六个贫困生,事迹不光上了电台报纸,还在电视上露了脸,俨然是个公众人物了。
女儿秋萍考上了高中,成了个住校生,过完寒假就去了学校。
雪芬一家时而平静时而吵闹,过着磕磕绊绊的日子。
刚过二月初二,陈凤英急匆匆来到专卖店:“雪芬,那个范小菊来找你了。”
雪芬有点诧异:“哦?找我做啥?”
“她说在老家呆腻了,想出来找工作。”陈凤英走得急,有点喘,“几年不见,这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雪芬急切的问母亲:“现在她人呢?”
“在黄师母家。她托我帮她租间房,我想起黄师母家有间空房。”陈凤英有点担心的说,“雪芬,这外地人,你不知根知底,别到头来惹点麻烦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姆妈,你让一个女孩子家家,人生地不熟的找谁帮忙去,万一被人骗了呢?”
“好好好,算姆妈多嘴。”陈凤英言语里有点不高兴。
老太太懂个啥?鼠目寸光。眼看快换季了,专卖店里人手不够,正好可以帮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雪芬自有她的小九九。
这丫头虽说是山沟沟里的野菊花,但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老练。善于鉴貌辨色,加上模样可爱,嘴巴活络,很受新老顾客欢迎。雪芬当然也不会亏待她,工资以外,时不时的送些丝袜,挂件,头饰等小玩意给她。
范小菊的乖巧不仅讨得了雪芬的欢心,连卫刚也对她刮目相看,说店里的员工要都像她一样,营业额还不得直线上升。
那范小菊是何等精明,看准机会,半真半假的说自己没爹没娘,来吴州后承蒙叔叔阿姨一直照顾,想认你们做干爹干妈。
雪芬还在婉言推辞,卫刚倒爽快的答应了。范小菊甜甜的叫了声:“干爹!”把个刘卫刚哄得心花怒放,雪芬偷偷白了他一眼。
晚上躺在床上,卫刚看雪芬拉着一张驴脸,就想蹭过去和她亲热。哪知道雪芬一把推开他,给了他个后背。卫刚急了:“你脑子有病啊?认个干女儿怎么了?当初不是你要资助她的吗?”
“资助和认干女儿是两码事,我看你是没安好心。”雪芬酸溜溜的说。
“放屁。你自己有女儿当然无所谓,我呢?以后老了谁伺候我?你又不给我生一个出来。”卫刚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吼着。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雪芬,这是她的软肋。这些年来,她在外 拼命挣钱,在家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面对婆婆的冷脸冷语,不惜委曲求全,为的就是维护这个家的稳定。
雪芬除了默认,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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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5 21:30
四
月儿圆了缺,缺了圆。一进入小暑,气温就直线上升,持续的高温让人恨不得钻进冰窖。
太阳下山后,陈凤英照例从院子的水井里汲几桶井水,为地面降温。被热浪烤得滚烫的水泥地发出“嗞嗞”的声响后,湿漉漉的地面立刻又泛白了。打开通往水栈的后门,热乎乎的穿堂风扑面而来。她搬出一张方凳一把竹椅一只小收音机,白粥就着酱瓜咸鸭蛋,边吃边听评弹。
收音机里在“叮叮当当”播放长篇评弹《玉蜻蜓》,这是陈凤英最喜爱的一出,可今天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听。女婿刘卫刚昨晚一夜未归,雪芬正着急呢。
当初,陈凤英就不赞成女儿选择卫刚。她知道卫刚娘不是个善主,而刘卫刚又是个孝子,这场婚姻明摆着不会幸福。但雪芬鬼迷了心窍,一根筋的要嫁给他。陈凤英怕孙女在卫刚家受委屈,死活要把秋萍留在自己身边。
果然,因为雪芬的肚子不争气,先是婆婆冷言冷语冷脸色,卫刚开头那点新鲜劲热乎劲过去后,也对雪芬萝卜不当小菜。看着女儿在外拼命挣钱,在家还要委曲求全,陈凤英的心像锥子在扎。
傻丫头,你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辛辛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在他们眼里,只把你当棵摇钱树而已。
天渐渐黑了,护城河里的风却不见凉爽起来,反倒闷热得让人心慌。成批的蚊子从后门闯进院子。陈凤英点燃了一盘蚊香放在脚边,手里的蒲扇也成了拍打蚊虫的工具。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是雪芬:“姆妈,还在外面乘风凉啊?”
“正要进屋呢。今天太闷热了,天气预报说下半夜有暴雨。”
雪芬皱了皱眉头:“姆妈,你也真是,这么热的天还舍不得开空调 。”说罢连忙进屋打开空调。
“这空调是电老虎,电表哗哗哗转得像走马灯。”老太嘟哝道。
“省钱也不在这当口,39度高温了,到底人要紧还是钱要紧 ?”雪芬责怪着母亲。
半支烟的功夫,房间里就变得凉爽了。母女俩东拉西扯唠起家常。
“杀千刀回来了吗?”被老太称作“杀千刀”的人正是刘卫刚。
“没有。”雪芬苦着脸摇摇头,“昨天早上出去的,到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BB机呼了好几次也不回。”
“去黄师母家看看呢,或许被那个狐狸精缠住了。”提起这,陈凤英愤愤不平:“当初叫你别去管那个范小菊,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恩将仇报,反过来抢你的男人。”
“我刚从那里来,范小菊上星期就搬走了,去哪里了黄师母也不知道。”雪芬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会是两个人私奔了吧?你呀,就是和男人犯冲的命,老是跌在同一个坑里。”陈凤英瞪了女儿一眼,斩钉截铁的说:“就算他铁了心要离婚,你也别心软,决不能给他一分钱。”
雪芬知道丈夫有外遇是在一个月前。那天,卫刚到天快亮才回来,说是拉了个客人去虹桥机场,其实他是在范小菊那里。
别看十九岁的范小菊年纪轻轻,却很有心计。当年雪芬把她带到吴州小住,这个生平第一次走出穷山沟的女孩像走进了天堂,内心产生了巨大的落差。尤其是看到同龄的秋萍那一件件漂亮的衣裙,可爱的玩具,还有许多零食小吃,心里嫉妒得要命,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初中毕业后,范小菊随老乡进县城打工.先是到一家路边小饭店做服务员,这里经常会遇到色迷迷的司机,借着酒劲往她手心里塞上十元二十元,趁机捏把胸脯摸把屁股的占便宜。初出茅庐的小菊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又哭又叫。后来在老板娘的“开导”下,才豁然开朗,原来女人赚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渐渐的 ,范小菊不满足饭店里的小打小闹,开始进军娱乐行业。灯红酒绿下,她游刃有余的穿梭在那些男人中,用“小费”把自己包装得时尚妖媚。这种逍遥快活的日子过了一年,歌舞厅出了一件大事:两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其中一个拔出了刀子……
范小菊吓得连工资也没拿,带了几件衣服就逃出来,她不敢回老家,就想到了当年资助过她的雪芬阿姨。于是,连夜坐上了开往吴州的火车。
来吴州三个多月,范小菊很快摸清了雪芬的家庭背景,把目标对准了比她大一倍的刘卫刚。她要施展自己的魅力,俘虏这个头脑简单的男人,把他当做自己的提款机。
五
没多久,范小菊的计划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下晚班时,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范小菊不急着回家,而是撑着花伞,去了东方电影院。她知道,刘卫刚隔三差五要去那里的露天排挡吃夜宵。
她站在电影院门口高高的台阶上。眼睛不停的扫描着过往车辆,等着和刘卫刚“意外相逢”。
大约过了半小时,一辆带着顶灯的黄面的进入了范小菊的视线。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钻出车门,径直往大排档而去,她心里一阵兴奋:鱼儿来了,准备下饵。
看刘卫刚在一张桌子前坐定,范小菊不忙不忙走下台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东逛逛西看看,走向大排档。
离卫刚越来越近了,小菊放慢了脚步,好让卫刚先发现她。
果然,前面传来一声热情的招呼:“小菊,你怎么还没回家?”
范小菊嫣然一笑:“干爹,你来吃夜宵啊?”
卫刚要了一瓶啤酒,四个菜,和小菊边吃边聊。今天下雨,出租车生意不错,又意外遇见了干女儿,让刘卫刚格外高兴。两人频频干杯,不一会就“弹尽粮绝”了。卫刚又添了些酒菜,范小菊给自己斟满,却给卫刚倒了小半杯:“干爹,你还要开车,我不让你多喝了。”
卫刚笑了:“小菊,你可不知道,干爹的脖子底下就是酒甏,这点啤酒,只配让我当饮料喝。”
“人家是怕你喝醉嘛!”范小菊故作娇嗔的说。
“哈哈,都说女儿是贴身小棉袄,今天干爹算明白了。小菊啊,今后有啥事尽管和干爹说,别客气。”豪爽的卫刚给自己倒满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小菊一听,有门儿!
吃好夜宵,卫刚打了个饱嗝,说:“今天早点回去了,我顺路送你吧。”
车里,范小菊不住的默默对自己说,鱼儿快咬钩了,不能急躁,不能急躁,要沉住气。
她故作神秘的说:“干爹,等一下到我屋里坐一会,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噢,什么好东西啊?说我听听。”
“先保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范小菊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卫刚神差鬼使的跟着范小菊来到她的租住屋。这是一间十来个平米的小屋,屋里有床和衣柜,桌椅等简单家具,墙上贴了几张半裸的人体画,窗口挂着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悦耳的“叮铃”声。范小菊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从桌上的大茶壶里倒了一杯凉开水,浅笑着递给卫刚。
“干爹你先坐,喝口水,我换件衣服。”说着范小菊就走进床后的花布帘
当范小菊穿着薄如蝉羽的黑色吊带衫出现在卫刚面前时,卫刚不由自主咽了几下口水:昏暗的灯光下,那若隐若现的峰峦,顾盼流连的秋波,让他神魂颠倒,恍若在梦中。
小菊款款的走过来,白嫩嫩的胳膊紧挨着卫刚黝黑的臂膀,两眼含情脉脉:“干爹,你看小菊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人长得漂亮,穿啥都好看。”卫刚只觉得心跳在加快。他有点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说:“你不是说有样好东西要给我看吗?啥东西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范小菊拉过卫刚的手,轻轻放到自己大腿上,双眼大胆的盯着刘卫刚,柔声说道,“这个,你不喜欢吗?”
一连串的动作,传递出一种暧昧,不,是赤裸裸的挑逗。
手指刚刚触到细腻光滑的大腿,卫刚的血液就沸腾了,本能的欲望让他的身体迅速膨胀起来。他来不及想许多,一把抱住了范小菊。
剑拔弩张,刺刀见红。身为拓荒者,带给卫刚的不仅仅是满足,更有惊喜和自豪。
他深深地感动了。这男人哪,口头上说不在乎那层膜,其实纯粹自欺欺人。哪个男人内心没藏着处女情结?那是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下饵,静候,拉杆,这一切都在范小菊的掌握之中。看着这个被自己收入囊中的猎物,小菊心中暗暗窃喜:臭鸭蛋,你真他妈以为遇到处女了。本姑娘要愿意,天天都可以是处女。
这偷情就像吸毒,明知有害,却抵挡不住那份飘飘欲仙的诱惑。卫刚自从偷吸了第一口,就像鬼魅缠身,再也无法摆脱。要不是两人的动静闹大了,引起了房东黄师母的注意,可怜的雪芬还蒙在鼓里。
雪芬从母亲家回来,半宿没睡好。对于丈夫刘卫刚,她既伤心又愤怒。婚后第二年,卫刚的点心店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还差点殃及到她的服装店。家里的一切开销全靠雪芬在撑门头。凭着她的胆识和眼光,进的货一直引领者吴州城的服装潮流,店面也从最初的一间逐步扩大到三间,后来干脆搬到市中心,做起了品牌专卖。在资产积累的同时,雪芬热心参加公益事业。媒体的曝光让她的知名度不断提高,成了这个江南小城大名鼎鼎的成功人士。想想这些年里自己既当男人又当女人,里里外外操持着这个家,还不是为了维持这个光鲜的外表。
原以为自己的辛勤付出能换来下半辈子的安逸生活,换来夫妻的白头到老。想不到,却被这个自己资助过的,山沟沟里的乡下丫头毁了这一切。这口气让雪芬怎么咽得下。
离婚?不不不,一个两次离婚的女人,外人会怎么看?口水也能杀死人,现在大小也算吴州的名人,更丢不起这个脸。
唉!这都是命,算命的也说了,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孤独命,认命吧。雪芬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颗“牛压痣”。和卫刚结婚五年,没生个一男半女,或许也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吧。
下半夜起风了,呼啦啦吹散了空气中的闷热,也带来了湿润的气息。窗外在飞沙走石,远处传来几声闷雷。迷迷糊糊中,雪芬看到刘卫刚头发蓬乱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向她走来,嘴唇不停的在嗫动,却又听不见一个字。雪芬急了: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卫刚毫不理会,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一连串的“救救我,救 救我,救救我……”随风飘进雪芬的耳朵里。
雪芬被惊醒了,蓦的坐了起来,吓出一身冷汗。
屋外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一阵紧似一阵,顷刻便呈瓢泼之势,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半夜三更做这稀奇古怪的梦,是不是卫刚出车祸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
她下意识的拿起床头的电话,拨打卫刚的BB机。她甚至希望卫刚是和范小菊在一起,这样也能回个电话。但电话机却像断了线一样悄无声息,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是卫刚回来了?不对,那脚步声不像他。
“笃笃笃!”有人敲门,“雪芬,是我,卫刚回来了吗?”
是婆婆。雪芬打开房门:“还没呢。我刚刚给他打了好几个呼叫,一直没回电。”
“我起来上马桶,看见你房间里亮着灯就过来问问。外面这么大雨,卫刚不会出事吧?两天了,连个电话也没有,真是的。能去哪儿呢?”老太一脸焦急,嘟嘟哝哝的走了。
雪芬六神无主的在房间里打着转。外面黑灯瞎火,又是风又是雨,找也没处去找。先别胡思乱想,天亮再说。伸手就关了灯。
黑暗里的雪芬虽然闭着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捱到天亮,雨过天晴了。雪芬安排好家务事,早早来到了专卖店。
昨夜的暴雨给吴州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早晨的空气凉爽又清新。晨光下绿油油的草坪上,草叶间滚动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是露,晶光闪亮,仿佛是顽皮的小精灵。
雪芬的专卖店门口来了一辆白色警车,走下一位表情严肃的警察:“你是陈雪芬?你丈夫刘卫刚的出租车在312国道那里被歹徒抢了,人被刺了几刀,扔在了桥洞里,是附近农民发现后报案的。”
雪芬浑身一颤,声音在发抖:“他,他,他人在哪儿?”
“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你先去看看吧,等一下配合我们做个笔录。”警察说完先走了。
雪芬脑子里一片空白,发呆了许久,才歇斯底里狂笑一声。那笑,像腊月里刺骨的冰雪,冷得彻骨透心:“老天爷,这就是命,是我陈雪芬的命啊!”
[ 本帖最后由 海伦姐姐 于 2011-3-5 21:43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11-3-5 22:31
搞连载啊?发我那儿去吧。啊?
作者: 叶柄 时间: 2011-3-5 23:11
先排好版哦!
作者: 刘一刀 时间: 2011-3-6 08:44
:victory: :victory: 写得不错。
作者: 刘满园 时间: 2011-3-6 08:47
欢迎新朋友!
地方色彩浓,写法娴熟!
只是要排好版哦,如是原创,文尾也请加上声明。
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6 09:32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1-3-5 22:31 发表
搞连载啊?发我那儿去吧。啊?
不是连载。暂时先写到这里,结尾留了个口子,等以后找到灵感了继续写下去
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6 09:34
原帖由 叶柄 于 2011-3-5 23:11 发表
先排好版哦!
呵呵,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动排版,麻烦这位老师指教下,谢谢
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6 09:34
原帖由 刘一刀 于 2011-3-6 08:44 发表
:victory: :victory: 写得不错。
谢谢鼓励
作者: 海伦姐姐 时间: 2011-3-6 09:41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3-6 08:47 发表
欢迎新朋友!
地方色彩浓,写法娴熟!
只是要排好版哦,如是原创,文尾也请加上声明。
谢谢版主
海伦算不得新朋友,早在一年前就注册并在这里发了《野人王大毛》
排版的事请教版主怎么弄的?我弄了半天也不行。呵呵,真够笨到家了。
小说是原创,本人博客里也有,并非中财首发,也不是奔稿酬来的。只为抛砖引玉,与各位文友交流切磋,故没加声明
[ 本帖最后由 海伦姐姐 于 2011-3-6 09:44 编辑 ]
作者: 百味人生 时间: 2011-3-6 09:52
来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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