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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谁是谁的谁 [打印本页]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2 21:58
标题: [原创] 谁是谁的谁
文/老妖
于2003年
 



  我决定去买烟,在戒烟11个月以后的今天晚上,我决定复吸。

  都说立春三分暖,都立春了好几天,天气还是很冷。我披了件米色的中长外衣,腰间的带子没系上,里面的衬衣领口开得很低。敞着领口,迎着寒风,我走在街上。

  雨细细密密地下着,风冷冷地吹过,各种颜色的灯光眨着鬼眼,稀有的几个行人撑着小伞无声地经过我身旁。一种彻底的冷淡。这样的夜晚总是让人觉得整个人都很空,很空很空。五脏六腑和脑神经都似乎被掏空。

  超市烟类柜台前,我问,有利群吗?营业员是个小姑娘,她眨巴着眼睛半天才说,什么利群?

  “烟,浙江杭州的。”我耐心地解释。

  “哦,没有。”

  我是湖南人,可我不喜欢抽湖南的烟,诸如中华什么的外省烟我又不舍得钱。我转身朝另外一家超市走去。

  另外的超市也没有。可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抽烟。在柜台前转了转,我准备买一包银品白沙凑合着。掏出钱放在柜台上,看到自己白皙细长的手指被冻成了乌紫色,显得越发地瘦,越发地长,像不长肉的鸡爪子。

  还没出超市大门,一个在邻居家见过的男人凑了过来,满脸媚笑地和我打招呼:“买烟啊?”见我没答理,又凑近一步说:“现在的粉也不贵。”“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我大吼。

  一切都很糟糕!叫我老婆的人睡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也许已婚男人的爱情,就是趴在自己老婆身上对别的女人说我想你我爱你。 天亮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对着电话直叫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难熬?每天晚上都在承受被强奸的痛苦……分居?这么冷的天,别的房间没暖气,你想我冻死啊?……不是我不想离婚,她闹自杀,爸妈闹绝食,我不能赌呀……我也想和你一走了之,可是我答应了回来办离婚给你一张纸的……现在要是不管不顾地离开家,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
 
  我实在忍不住恶心。我冷笑,一阵阵地冷笑。挂了电话,我哈哈大笑起来,眼泪也出来了,索性倒床上大哭起来。眼泪干了时,羞辱和愤怒在心里像火一样烧起来,越烧越旺,烧得我坐立难安。
 
  火烧般的煎熬伴着我一天又一天。即使这样,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是爱我的,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不相信他会舍得丢下我,他现在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他不爱我,就不会在自己并不宽裕的情况想方设法地帮助我。我一刻也没忘记他是别人的老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拼命地榨干他的钱,用以建立一丁点安全感。在我认为,男人付出的越多,分手时需要掂量的分量就越重。钱对任何人来说都重要,如果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不舍得掏出钱包,那无异空话假话。
 
  可是现在叫我怎么相信他爱我?白天有家人在场时电话都不敢接我的,晚上早早地关机,对我发的信息视若无睹,除了说想我就是那句爱我,我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被他视作孩童般的胡闹,他总是说,你乖,你别闹,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我不是个能忍辱偷生的人,长久的期盼和等待中,我失去了信心。我撕碎了他从国外发来的邀请涵,撕碎了用来办护照的照片,撕碎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碎裂。

  我变得越来越刻薄狠毒,在电话里,我狠狠地挖苦讽刺他。伤害既然已经产生,隔阂也产生了。他慢慢地冷落、疏远我,最后把电话停了。我了解他,他是个骨子里有着很深自卑感的男人,需要鼓励需要被肯定。我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他逃了。

  我还在等。我们经过那么多障碍才走到一起,我不相信他会欺骗我,我在心里这样安慰我自己,他只是个处事不果决的人。

  我遇到了一个网姐,她问我,你们分了?我否定,然后问她这是谁说的。网姐说:“是吴唯亲口告诉我的。”我没想到他已经在外面宣扬我们的结局。我们分了,而我却是从旁人嘴里知道我们分手了。网姐还在说,有一天我在网上遇到他,在聊天室,他叫我不要用悄悄话功能,他说老婆在身边,用不着悄悄的。

  我拨通了他久未开通的电话,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告诉我,他已经去莫斯科了,号码给了他。

  真相大白,尘埃落定。

  我不停地抽烟。

  男人和女人之间所谓的爱情,只有在结束了以后才变得完整,再以一个残缺的方式存在。我和吴唯,功德圆满了。



  我不停地抽烟。我越来越喜欢湖南的烟了,已经达到了迷恋的程度。抽得我胸闷气短,头昏脑胀,恶心反胃。不断地去卫生间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干呕,眼泪纵横。

  林彬无日间断的电话适时地打过来,我接通后不等他说话就尖叫:“林彬,我要你来我这里。”不待他回答,我又说,“马上买张车票坐最快的车来。”
  
  林彬不慌不忙:“又心情不好了是不是?不是我不想来,你知道的,我请假很麻烦的,要打申请,要汇报行踪,要调班。还有家里,我怎么说?”
  
  “我不管,你不来我要你死!”说完,我突然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我想睡觉了。

  手机悦耳的铃声响在遥遥万里以外,飘飘渺渺,由远及近。手机躺在地上,我也躺在地上。以前怀孕时我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晕倒,我刚才又晕倒在地了。

  我站起来,身上没有疼痛感,头脑清醒了很多。捡起电话,若无其事地听林彬的埋怨:“你呀你,怎么那么爱生气?手机摔坏了我可不赔。打那么久电话不接,你到底怎么了嘛?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什么,老是折磨我……”
  
  原来可爱的林彬以为我摔了手机不接他的电话。

  进了房间,我准备生病。以前晕一次就病几天,次次不例外。

  得感谢吴唯,要不是因为他,我不会租了房子等他;要不是有这房子,在家人的关心下,我哭的地方没有一个。  

  安安静静地病着。其实也不是大病,就是头痛,胃不舒服,老想吐。我不吃不喝,醒了睡,睡了醒。梦中噩梦缭绕,醒来大脑空白。

  在床上躺了三天,家里来人了。原来是林彬见我总是关机,不放心就打电话到我家里了。我起床,轻飘飘的,精神不是很差。
 
  料定林彬不敢不来看我。我们已经三年多年见面了。在车站接到他,他竟然有些恼羞成怒:“你是不是要把我折磨死了你才甘心?”我扬了扬头,说:“没办法,折磨你会让我产生快感。”

  由于林彬的到来,家里人全部过来了。一个人住的房子一下热闹了起来。其实我不想我家里的人来打扰我们,可是我不能瞒住家人林彬来了。再说林彬也要见我妈妈他们。
 
  林彬会背着我家人问问我和吴唯的事。我声色不动。林彬这个傻瓜专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知道,每次提及吴唯,痛楚就在我心里无边无际地扩散,像毒蛇在一点一点地啃噬我的皮肤,像成千上万把刀在把我剁碎……

  我天天像只无头苍蝇心下不安,烦躁异常,难以摆脱这情绪的困扰。我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情才好,或者天掉下来,或者六月飞雪腊月干旱……
 
  我快要疯了。

  我是真的疯了。我带林彬去韶山玩,故意错过了每天一趟的火车,黄昏时,又故意磨蹭着错过了最后一班客车。林彬毫不知情,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找到一家宾馆。林彬对总台服务员说,麻烦你,两间房。我看也不看林彬,神情从容地说,不,一间,标准间。
  
  以前和我林彬在一个套间里睡过无数夜,这次为了照顾我的面子,自然不会在旁人面前坚持要两间房的。更何况,和我在一起,历来就是凡事我说了算。林彬对我的好就体现在听我话,给我钱。他的钱包一进门就交给了我。他知道我喜欢钱,一直都在超能力地帮我。其实吴唯的钱还有一些躺在银行睡觉,可我总觉得缺钱。没有比钱更能温暖人心的东西了。

  站在林彬的床前,我在脱衣服。

  外衣。

  长裤。

  衬衣。
 
  只剩下胸罩和裤衩了。我命令林彬转过头来。以前我捉弄过他,房间里,我让他转过头去后一阵稀嗦响,然后告诉他,我脱光了,你要不要看看。他丧魂落魄地转过头来看到衣着完整的我,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幸灾乐祸地大笑。今天林彬是真的被我吓住了,他转过身看到我这副模样,忽地从床上跳下来,扯了块床单裹住我,一把把我放到另外一张床上,铁青着脸出去了。

  我哭了。不是因为林彬的拒绝和冷淡,我早料想他不会动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

  过了很久,林彬回来了。我一边哭一边在被子里穿好衣服坐起来。他发话了:雪儿,你以后不要这样闹了行不行?一个吴唯值得你这样?姑且不论我是你小时叫过的哥,我是个男人,你应该尊重我,如果我离婚——

  我打断他的话:“你离婚关我什么事?我讨厌一个男人为了另外的女人离婚!”我又开始无理取闹,“明明就是看不上我这残花败柳,以前这样对我,现在还这样。讨厌,讨厌……”我抓起枕头扔过去。林彬不说话了,默默抽烟。我狠狠地哭,我决定哭到天亮。

  天亮离开房间时,我感激地看了林彬一眼,如果昨天晚上真出了点什么事,吴唯更加不会要我了。



  林彬走后,我收拾了几件衣服爬上了去南京的火车。那里有个男孩子一直都在痴情地等候我。

  我不知道两年前怎么会和小我两岁的安俊谈恋爱。或许我历来就是个对感情不负责的人。那年他23岁,还在读大四。我在他们学校举办的培训班管理学生档案。我们约会了三个月,同居了三个月。他的愿望是毕业后留在那座城市,和我结婚。
 
  他实现了他的愿望留在了那城市。而我离开了,我觉得男孩子和男人的区别就在于恋爱和结婚。男孩子可以用来谈恋爱,只有男人,才适合作为结婚对象。我想结婚,而安俊只是个男孩子,所以我离开了。

  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子,我又回到他身边。安俊说我是一只恋巢的小鸟,在天空盘旋了一番以后又落回了他为我筑就的小小城堡。我只是笑,淡淡地苦笑。我不会告诉他,我这只小鸟挤进了别的巢穴,又被挤兑出来了。我认为我的隐瞒是善意的。我会把这一切瞒得滴水不漏。
  
  我给了两年的时间给安俊成长,可他还是个男孩子,男性孩子,不是男人。男人无论站立和行走,无论说话和静默,总有很深的内容。安俊没有,没有禁得起推敲的深沉,只有年轻人的张扬和喧嚣,理想远远大于现实,热情洋溢,脱口就是哲学、政治,动不动就吟些浪漫的小诗送给我。

  夜已深。我们很自然地拥抱,亲吻。相拥着倒在床上时,我倏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僵硬了。安俊动情地亲吻着我的身体,呼吸声在加重。他跳下床,皮带解得呼啦响。再扑到我身上时,发现了我的冷淡。
 
  “雪儿,你怎么了?你不高兴?”

  “没。”我闭上眼睛。

  “是不是不习惯了?”

  “安俊——”我吃力地回答,“我们已经分开两年了……”

  “我们不是一直没断了联系吗?”

  “是的,电话联系。”

  “雪儿,我要你。”

  “好。”
 
  我不忍心拒绝,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以前没发生过,现在只是重复以前。反正今天不发生明天还是要发生的。

  安俊到底还是泄气了,面对我的无动于衷。他宽容地说:“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快乐。”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安俊。”

  “好的,我理解你的感受。”他轻轻地离开我的身体,亲了亲我的脸,“我去一下卫生间。”

  我们在清晨醒来,相视一笑。我迅速地起床穿衣服。


  
  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一份工作,在安俊上班的汽车销售公司。老板是个很和蔼的30好几的男人。

  我和安俊同时上下班。早餐在外面吃,中午在公司吃,晚上回来自己做。安俊为了我,特意用星期天的晚上去上家政课,营养课。我的身体不是很好,他不舍得累着我。他口吐狂言,要让我做一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女人。

  我很满足,我应该知足的。

  可是我好象并不快乐。安俊不在家的时候,我坐着坐着就呆了,脑海里在放一场无声电影,上演的是我和吴唯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讨厌回忆,我经常说不能让以往的不快影响现在的生活。我找到拖把,开始拖地。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

  老是做同样的梦:在火车上颠来倒去,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到站了,茫然四顾,等着吴唯来接我。坐等右等总不见他的身影。我无助而可怜。

  每次从这样的梦境醒来,我总是会紧紧箍住熟睡中安俊的脖子。睡在高挑英俊的安俊怀里,我很快能平静。可是睡着以后又是坐车坐车坐车……

  睡眠质量不好,我的头痛病老是发作。上班时搞错了一组数据,总校对总无法摆平。头很痛,我烦躁得不行。我去找安俊帮忙。

  推开安俊办公室的门,看到很滑稽的一幕:安俊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一只脚搭在办公桌上。老板则垂眉缩肩地坐在平常客人坐的椅子上。

  
  安俊的不懂事真令人尴尬!

  回家后我批评了他不尊重上司且损害自己的形象。安俊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一句:我们老板是个很随和的人。

  林彬常有电话来,偶尔也让安俊接——

  “安俊,雪儿脾气不好,顺着她点。”林彬说。

  “我会的。”安俊千篇一律地点头。

  “最近她身体好吗?头还痛吗?”林彬永远只有提问。

  “还好,头也不经常痛了。”安俊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不知道林彬累不累,翻来覆去就这几个问题,安俊永不知道疲倦地唯唯诺诺。我看着烦死了。

  我想我和安俊肯定会顺理成章地结婚,这样幸福地过完一辈子的。

  安俊买回来一幅画,说是从地摊上买的。画上漫山遍野的雪,树上看不到一片绿叶子,一条小溪静静地穿林而过。右下交两个字:雪涧。我不懂画,只是觉得很美。巧的是我的网名也叫雪涧。

  安俊喜不自禁,把画贴进了房间。搂着我的肩,一同站在巨幅画前,他完全陶醉了,他说,在诗一样的意境里拥着我,体味我,实在是巨幸福。我怀疑地问,地摊上有这么漂亮的画卖?多少钱?他朝我笑笑,答,10块。

  几天后他就说漏了嘴。在我对着画由衷地说了句真美以后,他接口说,当然美啦,特意为你买的,花了大价钱的。

  “不是说才10块钱吗?”

  安俊笑笑,不作答。

  安俊知道我喜欢钱。他每个月的薪水统统交给我。我曾经说,一个人,最爱的是自己的孩子,第二是父母,第三是钱,第四才是配偶。他说:“我们现在还没孩子,我最爱的是你,因为有你,我们以后才会有孩子。然后是父母,因为有他们,我才可以认识你,钱被排在所爱的最后。”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天,我把钱分成四份:一份寄给我家;一份寄给他家;一份留作月开支;一份存进银行。安俊有很多宏伟计划,买房、结婚、买车……存进银行的那份是给他完成梦想的。我没去过安俊的家里,也没见过他父母。听他说他父母都在乡下,承包了四十亩荷塘。我每个月按照他给我的地址汇钱,收款人名叫巫小慧。我想是他妈妈吧。

  可以说,安俊的每一分钱都由我掌管。他又哪里来的“大价钱”买画?


  
  留在上大学的城市不止是安俊的愿望。安俊有很多同学也留了下来。有好几个我两年前就认识的。现在他们的来往还很密切。平时经常聚聚。我不太热衷参与他们的聚会。都是些年轻人,说着些血气方刚的话。喝高了时往往为了一场球赛争得面红耳赤,拍桌子砸凳的。我情愿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看安俊八成是疯了。他居然把聚会开到家里来了,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们那种聚会的。

  菜、点心、酒、饮料、水、烟……满满堆满了客厅。同学来了,男同学带着女朋友;女同学带着男朋友。客厅拥挤不堪。音响开得山响。我的头快要爆炸了!

  吃得开心,喝得尽兴,气氛热烈。天南地北,高谈阔论,海阔天空。有的人唱起歌来了,有的人喝醉了去卫生间吐,有的人大侃创业艰辛,说到动情处,淌眼抹泪……

  整个场面乱糟糟,臭哄哄。作为女主人的我,自始至终脸上挂着微笑。

  宴会欢腾一直到凌晨两点多。终于一个个心满意足告辞了。安俊张罗着给他们打车,付车钱。送走最后几个,我的脸沉了下来。安俊兴致还很高,忙忙碌碌收拾客厅。头和太阳穴胀痛得快要裂开了,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有些惊讶地问:“怎么把房间锁上了?”我不予理睬,进了房间,洗漱的力气都没了。倒在床上,心里烦烦的,索性爬起来,帮着搞卫生。有那么多一次性使用的塑料杯子不用,偏偏有人要用我们的玻璃杯,印着鲜红的口红,我手一扬,扔进了垃圾桶。安俊再次感到意外:“怎么了?我们精心挑选的杯子扔掉干嘛?洗洗还可以用的嘛。”我心烦意乱:“没钱就不要化装,涂劣质口红弄脏了我的杯子。”安俊不悦:“雪儿,你大度点好不好?”

  大度大度,我就大度给你看。哗啦啦,我把所有印着口红的杯子砸进了垃圾桶。

  令人伤心的是,安俊晚上完全不顾我的头痛,要了我一次。



  星期天,我和安俊去学校散步,不成想看到了他的同学史龙搂着一个漂亮女孩,却不是小凤。史龙前段时间还带着小凤到我家聚会的。他和小凤,我在两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打扑克,拖拉机。

  史龙落落大方地和我们打招呼,安俊却窘住了。我们和他们擦肩而过。过了不久史龙又追了过来。

  史龙:“今天的事,你们不要告诉小凤好不好?”

  安俊:“小凤不知道你背叛她?”安俊的用的“背叛”俩字让我觉得他真的很傻,傻得可爱。

  史龙:“她知道。她们约出来谈过。”

  安俊:“你应该做个选择,不要伤害了其中一个。”

  史龙:“一个有钱,一个对我的好让我挑不出毛病。我真不知道怎么选择。”

  ……
  
  我明白对他好的一方是指小凤,小凤是个温存女孩,低眉顺眼的样子。

  我们的散步被史龙弄得了无兴致。往回走,一路沉默。我紧紧地抓住安俊的手,安俊把我的手握得很紧。

  快到家时偏偏遇到小凤,面对她热情的招呼,我和安俊都笑得很勉强。小凤走远了,我说:“从本质上讲,男孩和男人都一样无耻下流。”我想起了吴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史龙的秘密以后引发的对小凤的同情,我和小凤成了朋友。每次看到瘦弱单薄的小凤为史龙忙这忙那,我有想哭的冲动。小凤经常和我聊起史龙,说他回心转意了。她也会问问我和安俊的事情。未了,她总是羡慕地说,安俊是个好男孩,你真幸福。

  错就错在我那天心情太好。

  那天星期天,安俊加班。我起床后美美地吃完他给我准备的早餐。心情非常好,我决定去找小凤逛街街。

  那天我把小凤说的每个字听得真真切切:

  安俊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孩,他爸爸开一个那么大的公司,安俊却不是个纨绔子弟。以前他也好玩,时不时地邀三五个朋友一起吃饭喝酒。铁哥们生日,他一甩手就送个手机。学校很多女孩子追求他,他也不时地换女朋友的。后来就不见他带女孩了。有一次同学会,我问他女朋友怎么没来,他说,那些个小女孩,谁不是冲着我老子来的?再后来我们就认识了你,安俊真有眼光。

  我借故离开了小凤。

  有一件事情,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你蒙在鼓里,这就是欺骗。安俊玩腻了小女孩以后找上了我,因为我不是小女孩。因为我从不掩饰对金钱的痴爱,所以他隐瞒了他的家世。我眼前出现安俊翘起退放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样子,原来……

  现在开公司的人那么多,开个公司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这样处心积虑地隐瞒着我?我实在不能原谅简单透明的安俊在我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欺骗。

  我在房间转来转去,咬牙切齿地重复两个字——可耻。

  我想骂人。拨通了他的电话以后,我又挂掉。安俊的电话随即打回来:“雪儿,我在忙。今天晚上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你有事?”这时候非小女孩有的城府和忍耐在我身上起到了作用,我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事,只是想你。”安俊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我尽早回来,你乖乖着家待着。”

  我不会乖,也不会在家待着。我要求证。

  按照安俊给我的汇钱地址,我坐了5个小时的汽车,轻而易举就弄明白了巫小慧乃何许人。巫小慧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太太,她有个女婿了不得,在南京有一家规模不小的汽车公司。外甥很乖,每个月都给她汇钱。

  一切就这么简单,一切明白无误。我租了个小车当天晚上就赶了回来。

  安俊问我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淡淡地说去玩了。

  我称病告假。

  生活好象没有偏离正常轨道,安俊天天上班,我呆在家里,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恩爱。

  这天还和平常一样,安俊亲吻了我脸以后上班去了。我收拾衣物准备离开。临出门,我给他留下几个字:安俊,对不起,你再次被我抛弃了。

  我买了张去成都的车票,这个时候,我需要我哥林彬。只有他,才永远不会伤害我。



  林彬又被我吓了一跳。他盯住我的脸看了好几分钟,问:“怎么突然就来了?安俊知道?脸色这么难看,坐车累的?”

  我不言不语。

  老规矩,我住宾馆。见面以后我一直没说话,林彬急得差不多要哀求我了。

  晚上林彬要离开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终于说话了:“要吞就吞,要吐就吐,有什么快说,说完了快走。”

  “雪儿,”林彬犹豫着,“我说了以后你不要生气行不行?”

  “你先说,我听完了以后再决定生不生气。”

  “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我在和她商量着离婚。”

  我不相信地看了看林彬的脸,确信他说的千真万确。林彬从来就没在我面前说过假话,玩笑也没开过。

  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对不起林彬,对不起林彬的老婆,我从来就拒绝和她碰面,从不肯叫她嫂子。虽然我从没要求林彬什么,可是我一直都在影响他的生活,我比一个明火执仗介入别人的家庭的第三者更可耻。

  我哭了起来,大吼大叫:“你离婚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影响你们!是你们之间出了问题,关我什么事?”三推两推,我把林彬推出了房间,反锁上了门。

  我号啕大哭。为林彬,为林彬的老婆,为吴唯,为安俊,为自己。

  天没亮我就退了房。我来到车站,突然间觉得不知道置身何处,去向哪里。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们:

  “芙蓉,你可不可以在那里给我找一份工作?”

  “现在不行,以后看吧。”

  “梅丽,你上次不是说你们公司招文书吗?”

  “早就招了呀。”

  ……
 
  最后两个电话打给我妹妹:

  “三,你们首饰厂还需要人么?”

  “你要来?就你那身体?”

  “阿四,你们玻璃厂还进得去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现在不招工了。”

  我颓然合上手机盖,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

  我该去哪里呢?头又痛起来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作者: 江南行    时间: 2004-2-12 22:52
文章名挺别致的,看得我眼睛都累了
作者: 谭其森    时间: 2004-2-13 09:58
女性笔下的人物总是鲜明的让人疼爱的,欢迎老妖朋友。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3 17:15
最初由 江南行 发表
文章名挺别致的,看得我眼睛都累了

抱歉,害你眼睛受累。:)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3 17:17
最初由 谭其森 发表
女性笔下的人物总是鲜明的让人疼爱的,欢迎老妖朋友。

问斑竹好:)
作者: 舄兢    时间: 2004-2-13 19:27
啊,谁也不是谁的谁。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问新朋友好:)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4 14:15
最初由 舄兢 发表
啊,谁也不是谁的谁。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问新朋友好:)

问好:)
作者: 龙侠    时间: 2004-2-15 10:01
最初由 谭其森 发表
唉,高手越来越多,个个的文章呱呱叫,真的让我难以取舍了,欢迎老妖朋友。下面请龙大侠说两句,就在7楼吧。


站在7楼往上看,四个字:写的不错。
作者: manchurose    时间: 2004-2-15 10:34
标题: 哈哈,新发现!
七楼的会造假!筒子们打假了!!!!
作者: 谭其森    时间: 2004-2-16 11:56
玫瑰姐姐怎么和龙侠客接上梁子了啊?改天我策划一场大决战!!让你们决出胜负。

呵呵。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6 14:54
最初由 龙侠 发表
站在7楼往上看,四个字:写的不错。

这句话适用用于来这里的每个朋友。呵呵,如果我也被囊括其中,诚惶诚恐中……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6 14:58
标题: 回复: 哈哈,新发现!
最初由 manchurose 发表
七楼的会造假!筒子们打假了!!!!

玫瑰姐姐振臂高呼,我们。。。?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6 15:00
最初由 谭其森 发表
玫瑰姐姐怎么和龙侠客接上梁子了啊?改天我策划一场大决战!!让你们决出胜负。

呵呵。

乐得看热闹。
呵呵
作者: 老妖    时间: 2004-2-16 20:19
今天一看才发现掉了一大段没敲上去。加上了。
作者: 小亲疙蛋    时间: 2004-2-17 23:11
他知道我喜欢钱,一直都在超能力地帮我。其实吴唯的钱还有一些躺在银行睡觉,可我总觉得缺钱。

呵呵,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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