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爷”变“孙”的思考

梁星钧

　　　　
　
　　
　　人一般是先当孙后当爷，却也有相反的。比如生活中的一些事，像借钱与收帐，不知你遇没遇到，感没感觉，现在越来越多的情况说明你放债时是大爷，收帐则成受气包似的孙子了，而孙了在今天的普遍独生子女时代是倍受怜爱和娇宠的对象，收帐人的惨境可就不言而喻了。
　　　　
　　于良有个好友叫杨雄。杨雄于某年月要去成都学无线电维修技术，预备回来在家乡小镇开个家电维修部，本是个紧俏的行当，于良深为之高兴。当然杨雄不只是来告之消息的，也顺便想借点钱，如有，则借给他100元。100元在当时是个什么概念？按如今的购买力折算，如买同样斤数的大米为今天的1000元，买同等的猪肉则为如今的2000元，反正刚参加工作才两年的于良要2.5月工资才能够这个数。于良毫不犹豫去信用社取了他仅存的100元，办理人还让他补交了1元钱保存折。杨雄喜之不尽，动身前激动地抓住于良的手说，“万一要用你就去我老婆镇校门口开的小卖部取用吧！”
　　
　　于良没有急用，也没多想，他这钱要用也是以后自己婚恋时用，或帮助点农村的父母什么，所以他没去杨雄老婆的小卖部收回。可是杨雄学成回来并没开什么家电维修部，甚至连两口子一起开的学校小卖部也因经营不善而转让别人了。从此，还帐的事暂时没着落。
　　
　　时光一晃就过了一年两年和N年。于良早想收回这笔钱又无策。一次在县城相遇，简单寒暄之后提到了该事，杨雄一脸惊恐地说，“哦我忘了告诉你老弟一件事，我刚从县医院出院没几天，患急性肝炎差点都见不到你了！”于良无奈地转致以问候。
　　
　　又一个冬天于良回老家路过杨雄家门口，杨雄也正好在家里，他肯定地表态说，“等我厂里发了工资就立即还你！”这回总算有了明确的答复。可是之后不知是对方没领工资，还是因别的原因仍没还。
　　
　　又过了两年后于良妻子生小孩，仅手术费用一项即花了39元。他专程驱车30公里之外去找杨雄收帐。杨雄此时和老婆一起在街上看管自行车，每辆收寄存费一毛钱。于良去街上四处溜达，中午吃饭时杨雄也只扬了扬老婆送在他手里的一碗饭象征性地请了句“说饭！”然后眼睛就转向别处了。于良说你先吃，我一会再说现在还不想吃。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班车只有最后一两趟了，于良焦急自己的妻子还在妇产医院，杨雄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角票一一清点，当然这时他只需66元，上午他们先骑车去涂料厂找事先约好的唐厂长签字取回了欠杨雄的工资34元。于良脸别向别处，心想你今天即使穷得偷狗卖捡废卖老子也要等着你凑够数！这时一声厉喝震耳地传来，是他老婆发怒了，“妈的X狗日的，你给人家拿大钱嘛！”杨雄这才极不情愿地一把捏住毛票，顺手从另一个贴身的衣兜掏出了几张10元券5元券……
　　
　　那一刻，于良什么话也没说。他一把接过钱后转身上了最后一趟回城的班车，他的所有悲愤和气恨都消散于公路上扬起的尘土里……
　　
　　从这我们可以读出点什么。
　　
　　于良当初不借给他完全有理由，自己的存款仅有100元，且他老婆的小卖部里拿不出这数吗（当然也许已尽力了）；之后要是聪明一点，避免麻烦，他也完全可从杨雄老婆的店里取回自己的借款。可是于良并没这么做，也是过于相信一个人，何况是一个交往甚密的朋友。之后若干年没收回借帐，非杨雄严格意义上拿不出这数目，是他压根就没有诚意去安排――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和实质；于良只是心慈而无奈地等待。问题终于在最后暴出了：杨雄包里明明有这数还不止，可他非要趁这机会让于良和他一起去找厂部收回自己的欠帐，然后让于良耐心等他一毛钱一辆的自行车寄存费，倘若于良这时没耐心，等不住，恐怕这事就永难有着落和止境，――这就是杨雄这类借钱人的心态，无异于强盗和无赖，他们有的还“不满”地认为：你那么有钱或不缺钱或总比我强，还要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收帐，我脸下不来看你也下不来；所以他们一般就能拖即拖，能欠即欠，过了今日再图明日，即使老子用毫奢也不想还你――相信如此者并不少。所以这次即使拖到了近天黑，杨雄也只是一毛毛凑数，万一数不够看你又咋办。如何？恐怕只有“凉办”。总无权去搜身吧，这种人你骂他责他都无济于事，打他你会损失更惨重。于良暗自庆幸自己最后还真遇上了“好人”――他老婆――今天要不是那位好心的厂长和他老婆发“善心”，他这事不知要搁到牛年马月甚至遥遥无期都难说哩！
　　
　　呜呼，悲哀！于良连连向我诉苦道。其实这遭遇我也有。曾为一位家贫如洗的学生借钱读书，后来他上大学出来工作后，一天天只知装备自己的家庭，打扮自己的妻子，贵养自己的宠儿，好像忘了作为朋友我当初提供给他的所有借款。最后我还是坚决收回了自己的600元。可是这位大学生你猜他事后说了什么？他说，催催催，一天只晓得催催催，我上班总要生活吧，结婚吧，建家吧，光卖房子就花了3万多，给进城落户的妹妹买户口也花了7000多元，如今连想买一辆车都没钱，我的那些建筑同行同学早就……听，听，这就是这位大学生的逻辑。我听后肺气炸了，但还是忍着没发作。只委婉地书面提醒他别忘本，好好作人在什么时候都要紧。可是他正红运当头，怎么能听得进，几把撕了我这长长的9页书信。结果我不说了，我不会也不希望他倒霉，可是他后来真还倒霉了，虽下海终发了，但工作丢了，老婆易主，孩子也一同都随了别人，－－他有钱自然又有了新欢，不过这已与我关系不大了。该“友”我最不满意的是他一句话，四处诉说自己受了委屈，什么“人情债”难还。好像我反而没理了，辜负了他似的，也许也正是，我在他的眼里是一个不“光彩”的形象！
　　
　　天下有时竟有这样的乾坤颠倒！借钱者当初肯定是“大爷”，求助者似无助的“孙子”，而后来就成了对别人可还可不还，可迟还可早还的“大爷”了，这样的心态前者是，“反正老子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后者是“忙啥忙，催啥催，又不是不还你。”现在这些想起来都令人心灰意冷和胆寒！
　　
　　真不知世上的这些人作何想。当初借别人乐呵呵，后来还别人不理不睬趾高气扬或者是悲戚戚。这种爷孙的换位，实在是难打交道。可叹世上有许多人别的㶨好说，就是过不了这金钱关。

　　话又说回，这世上谁也少不了缺斤少两的，向别人借点钱多正常，然而，这信誉的确是不好保障了。所以这也是许多人宁肯在银行存定期，或一次性拒绝免得两次得罪人的根本原因。还有更聪明者（包括对付一些不守信的亲戚），可以一次性多给你点，也不想大宗数额地借给你，问题明摆着：到时能不能保障及时有效地帐回啊，特别是能否保障债权人的急用。所以对于这类，非血的教训不会不“残忍”，――你没有饭吃我宁肯给你买碗饭或塞给你一个馒头暂时救命也不会把钱借给你。给人的启迪和教训是，人上当只一次，三番五次地上当必定是傻子。再好的人你最好别提金钱，以免伤心难堪和从爷爷变孙子！（2012,4，9清江河）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2-4-12 11:04 编辑 ]

lichezhiyuan

语言诙谐有趣，针砭时弊，有理有据，论述有力，欣赏星钧好文！赞一个！

梁星钧

原帖由 lichezhiyuan 于 2012-4-11 20:12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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