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石其人

史枫

文/史枫
　　
　　我的高中同学小玉打来电话说，她家刚装潢了150平米的新房子，想借我们环境研究所的气体监测仪测一下室内装潢材料里含的有害气体。让我借好后打电话通知她。
　　
　　我们所里所有的检测仪器是由器械科管理，器械科的科长叫缪石，是我们单位的大活宝。和缪石打交道得小心，一不留神，说不定就惹出了麻烦。
　　
　　记得我们单位刚成立时，我被分到宣传科工作，我编发的一则简报上，有他们科的一篇文章，因为我修改了其中一段话，缪石和我大吵大闹，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架势。缪石一直自称是大才子，说他祖上是清朝时期的秀才，当然他缪石也是才气逼人啊，怎么能容忍别人修改？结果，他的无理取闹，惊动了单位领导，我被叫到领导办公室，领导对我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那样，来和我请示工作，那哪叫请示，经常是嗓门提高八度，在发表自己的演讲呢。我没憋住，呵呵，笑了一声。领导又说，不同的人，我们要采取不同的对待态度，你以后该怎么编发就怎么编发，别在意。
　　
　　此后，我一见到缪石，心里总感觉不舒服。人称，都愿和聪明人打交道，不想和糊涂人说一句话。但工作上又不能不打交道，为了省心，不惹麻烦，以后，凡是缪石科室上传来的简报，只要没特别重大的错误，我一般都不改动，省得惹事。
　　
　　缪石与众不同是单位出了名的，但凡单位举办活动，总可以看到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别人不敢说的俏皮话，逗着人们哈哈大笑。故此，他也就成了别人眼中调侃的对象，常被戏称为缪大爷。缪石常是早来晚归，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但他好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晚上下班了，全楼的人都走光了，他窝在他那间小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或许要等一、两个小时后，才慢腾腾地站起来，穿衣、拿包，关门、走人。
　　
　　年底单位举行中层干部述职，当别人述职时，会场一片死气沉沉，只有缪石述职时，全场是笑声不断，把台上坐着的各位领导都能逗乐。例如，他的述职，就像六、七十年代的演讲稿，语言的夸张，如：我们沐浴着党的春风，高举胜利的旗帜等。内容的丰富，和神经质的摇头摆脑，仿佛是还停留在过去时代的人，当然便起到了轰动效应。
　　
　　但你别以为，缪石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他的细心、认真和神经质的在意，有时能让你错把他当成非地球人。
　　
　　我们单位一直实行着上下班打卡制度，是人脸识相的那种。我总是到点一站，小机器里发出一声亲切地声音：谢谢！已签到！便转身走人。但缪石不是这样，他得站在那台壁挂在单位传达室的小机器，照好几次，至少两次。有一次，我还问他，你咋照这多次，照多了，单位也不给多发钱啊。他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我总是这样，这样保险，不会失败。我不敢笑出声来，心想，神经真是有点毛病啊。呵呵
　　
　　自从接了小玉的电话，我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和缪石去借检测仪。
　　
　　有一天下午，我上班走进单位走廓，秋困的一脸倦怠还未消尽。只看到前面检修办的门被一下打开，顿时一束光亮中，站着一个男人，我定睛一看是剃着光头的缪石。
　　
　　缪石手里拿着二个苹果，冲着我说：苗岚，上午上级单位来咱厂检查，剩下一些水果，给你两个苹果去吃。我先是一愣，继而客气的说：不用了，留着你自己吃吧。但推让不过，缪石硬把两个苹果塞到我的手里。
　　
　　我拿着苹果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缪石：你儿子上了哪所大学了？缪石赶紧说：别问这事，这事不能提！一提就心里窝火。我也连忙说：我也就是关心的一问，没别的意思。我曾听说，缪石在他儿子即将高考前，筹划着等儿子考完试，带儿子去海边旅游、放松。但他儿子考完后，并没有听说缪石带儿子旅游，估计是考砸了，心里窝着火，没心思出门了。
　　
　　我又小心翼翼地接着问：你们科的气体检测仪能否借给我用一下？我同学新装潢的房子想测一下有害气体。缪石扬起头说：没问题，下班你到我办公室来取。我一下轻松了，忙说：好。
　　
　　我边上楼往办公室走，边想，这个缪石是打西边出了太阳了？怎么想起来给我水果吃。而且，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一下就同意借给我检测仪了。到了办公室，便给小玉打电话，让她在下班时间，到我单位大门口等我，我把检测仪给她。
　　
　　下午下班时，我经过缪石的办公室，看门开着，但不见人。便想，可能他先去传达室打卡去了。在传达室，看到缪石低头不语的在打卡机前照了两次，还想再照一次，看到我和后面的人在等候，便沉默地离开了。我忙说：缪石，我一会去你办公室取检测仪。缪石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今天没时间，有事情要做，改天吧。
　　
　　呵！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心想，这人咋这样喜怒无常，说话不算数啊。排在我身后打卡的同事王伟说：苗岚，今天缪大爷是不是给过你水果？我说，是啊。那就对了，那是人家缪大爷炒股挣了，所以，心情好，碰到上班的人，就给水果。今天，他还给我一个梨呢。今天下班前，缪大爷通过一个股友才知道，上午看错行情了，他的股票非但没涨，还跌了好几元钱呢。所以，看见任何人不搭理。王伟说。噢，我若有所思的吱了一声。心想，缪石真是极其情绪化的人物啊。
　　
　　打完卡，忙到单位门口等小玉，得和人家解释、陪不是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啊。又一天早晨上班打卡时，在传达室听到同事们在议论缪石昨晚被派出所扣留，好像是打了一个在公园里耍流氓的男子。具体怎么回事呢？大家都不太知情，据说，就发生在前一天晚8点的北泽公园，我们单位领导赵副所长被通知到派出所去领人。
　　
　　临近上午11点钟，赵副所长和缪石一前一后回到单位。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这样的对事件解读情况。
　　
　　原来昨晚上，缪石不知为啥，下了班不回家，说是去北泽公园练快走。可能是受了前些时候媒体热吵的快走母亲练瘦了，给儿子捐肝的事迹影响，所以，自己决定每星期一、三、五练快走。二、四、六练游泳。
　　
　　秋日黄昏的北泽公园，光线暗的早，游人也不似夏天的多。缪石在公园的甬道上快走着，看到旁边的小树丛中，有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强吻，且开始在那个女子身上乱摸。男子情绪激动，动作也猛烈。女子面对男子的激情，呈现十足的反抗。缪石一看，这估计是一起强奸案吧。跑过去，对着男子便一顿臭打。男子一点防备也没有，白挨了十来下缪石的拳头，脸被打的又肿又青，这下不让缪石了，便说：你管闲事干吗？那是我未来的媳妇。缪石说：未来的媳妇也不行，婚内都不能强迫呢，何况，你们还没有结婚。结果，争闹不下，有围观的人打了公园派出所的电话，民警来了，把三人都带到派出所处理。
　　
　　那个女子本来就是那个男子的未婚妻，两人因为一点小事闹便扭，所以，女子不想和男子亲热，结果碰上了思维同常人不同的缪石，闹出了此事。
　　
　　缪石的趣闻还在不断地发生，只是缪石自己并不知觉别人对他的看法。就是知道别人把他当另类看待，也还是我行我素。我想，这世上有不同神经类型的人，自觉意识也有差别，于是形成了形形色色的各类性格的人。
　　
　　只是不清楚，我答应给小玉借的气体检测仪，不知什么时候能从缪石手里拿上。
　　
　　（2012年10月30日写于枫叶阁，全文2684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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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史枫 于 2012-11-8 16:20 编辑 ]

万里

小说的主人翁是个情绪化极明显的人，算得上是个另类人物，但总体看来，还是善良正直的。在最后一节有所表现。大千世界，正是因为这样形色各异的人，才显得如此精彩纷呈。

史枫

原帖由 万里 于 2012-11-8 19:10 发表
小说的主人翁是个情绪化极明显的人，算得上是个另类人物，但总体看来，还是善良正直的。在最后一节有所表现。大千世界，正是因为这样形色各异的人，才显得如此精彩纷呈。

谢谢朋友阅评！问候！

木门长子

小人物的解读，丰满有型，学习！

荦春

人物性格鲜明！学习了！

刘满园

原帖由 万里 于 2012-11-8 19:10 发表
小说的主人翁是个情绪化极明显的人，算得上是个另类人物，但总体看来，还是善良正直的。在最后一节有所表现。大千世界，正是因为这样形色各异的人，才显得如此精彩纷呈。

是啊，作品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细节刻画人物。

史枫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11-10 09:01 发表
小人物的解读，丰满有型，学习！

谢谢木门才女！问候！

史枫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2-11-10 09:12 发表
人物性格鲜明！学习了！

谢谢阅评！问候！

史枫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2-11-11 17:06 发表
是啊，作品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细节刻画人物。

谢谢刘版阅评！问候！

曾经沧海

小说挺有意趣，耐读。

暴雨迎风

小说人物丰满，叙述很有情趣，很生活。

史枫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2-11-12 09:54 发表
小说挺有意趣，耐读。

谢谢阅评，问候！

史枫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11-12 15:24 发表
小说人物丰满，叙述很有情趣，很生活。

谢谢迎风版主阅评！问候！

西夏楼兰

一个蛮有个性的人物在史枫的笔下立了起来。现实生活真的是有趣得很。欣赏朋友的新作。

史枫

原帖由 西夏楼兰 于 2012-11-13 14:54 发表
一个蛮有个性的人物在史枫的笔下立了起来。现实生活真的是有趣得很。欣赏朋友的新作。

谢谢楼兰才女阅评！也希望看到你的新作！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