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诗人之死
韩诗人的死讯敲我心弦
只发出短短的微微哀叹
远不及一位普通农民、打工者死的噩耗
击打我心，痛得长远
作为一个乡村里的诗歌写者
我知道一位农民、打工者的离去
就是一亩庄稼的提前枯死
一座房屋竣工的延迟
一颗颗桃李、苹果、瓜的夭折
一只只牛马猪羊的削廋、病危
一段街道上小小的不洁
一位雨中病弱老人所需的
雨伞、热茶的丧失
乞丐、流浪汉们短缺了的那些面食
也是一家豪宅里的锅碗瓢勺
一双“官二代”“富二代”脚上的鹿皮鞋
突然没人刷洗……
同时也是千里之外
一声声亲人邻居的哀哭
一个个待哺婴儿看到了的
黑漆漆的地狱
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连心肉
是擦去他们脸上苦泪水的那双手
那条毛巾
是他们的及时雨、顺帆风、骨头里的钙
黑夜的灯
但是，韩的死，他们
视而不见、闻而不闻
因为韩诗人什么也没给他们
韩诗人发迹后就跌入“象牙宫”当头头
没有向他们投过一瞥，叹一声“诗”
他只想自己，写自己
反复打扮所谓的“艺术”“诗技”
跟在洋人屁股后，甘心作奴仆……
他的生死与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宁愿抚摸一只自家的狗
也不会光顾他的诗集
——但他们知道“端午”，知道屈原
也知道杜甫、张籍、李绅、白居易……
念叨着他们的语句，含泪咽几口粽子
强令子子孙孙、孙孙子子背诵他们的诗
这群人中识字多的，还知道普希金、雨果、拜伦、雪莱……
他们空闲时就收获这些灵魂的粮食
有时还随着千百万洋人送葬的队伍
向千百年前的这些诗人滴下滚热的泪
因为他们热爱自己亲爱的村庄、乡亲
因为他们歌唱自由，歌唱善良、仁慈
维护穷苦人的尊严
播种希望、美丽
韩诗人的死讯敲我心弦
只发出短短的微微哀叹
远不及一位普通农民、打工者的噩耗
击打我心，痛得长远
我甚至认为
韩诗人之死，死得其时
他的诗时代正在结束
一位姓习的真正诗人，正开始
写一首“民生”的大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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