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小札】7：偶尔远行

南山菊

当初我写下这个小札系列第一篇的时候，我就害怕因为惰性而中途搁笔，所以写下了数字为记号，仿佛在逼迫自己走下去。后来我才明白，我要的是写下去，不放弃，类似于远古时代人的结绳——也许，在内心深处我是一个非常不自信的人。打小就是如此。


       小时候有次考了第一，母亲跟邻居炫耀，我悄悄拉一拉母亲衣袖，回家后责备母亲：“你以后别跟人说这些了，要是我下次考不了第一怎么办呢？那可太丢人了！”
      
       后来我果然学习不好，严重偏科。侥幸的是，初二期末考试还是考了全校第四，班里第一。后来，因为考试，我跃出农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毕业以后，包分配，我们这批70后的人，确实有自己的幸运。不说别的，我们不需要求人托关系，一切很公平，这么简单地就走到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看过莫言的小说和散文，知道莫言么小时候梦想当作家是为了吃水饺，那时候每一家都那么穷困，他还曾和一个女孩在大年夜出去要饭，“扮财神”。莫言的哥哥是大学生，他如果一帆风顺的话，应该也差不了哪里去。但是大环境变了，在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出现了很多很奇怪的现象，他和一个同学偶然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一幕，那个同学把这个当题材画成了漫话，于是被取消了上学的资格。当同学们在学校之内，他则孤独地牵着老牛，去了山坡。放牛娃莫言在没学可上的日子，迷上看书， 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中学和大学，尽管那里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看累了，就想蒲松龄的那些故事。

       是的，其实看书是一件轻松愉快的美事。我却不习惯写札记。可是如今是如此健忘，那些读过的书，就像云彩一样飘过，不留痕迹，我觉得太对不起那些书和那些优秀的作者了。也或者，我想用一本本读过的书，点缀平凡的生活，记录成长的足印吧。

        无论周末上山，还是河边漫步，要带的东西少不了：钥匙、手机、书，外加一张报纸。我在松树下读过《聊斋》，我倒希望有一只美丽的狐狸精出现，但是没有，只有山风，与鸟鸣。河边可看的风景就更多了，迎春、连翘、丁香，还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有一种像是火红的石榴花，但季节不对。紫藤花也开了，《紫气东来》是国画中常用的题目，吉利。柳风染绿了河水，柳叶足以藏鸦，河中传来声声蛙鸣。

        水面上一片绿荫，就像陆地上茵茵芳草，细看是荷花叶片，比铜钱大点，似乎一夜之间从河底淤泥中钻出水面，昭示着即将到来的下一个季节的风景——别看它不起眼，它便是未来的重头戏，“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是上天安排的，谁也别想篡改。

        我知道荷花叶子是哪天出现在河面的。有段日子我每天都从河边走一趟。我清楚记得是从清明节之前的一天，我开始清晨早起跑步。我说“我要坚持每天跑步，锻炼身体！”我看到的是对方脸上一抹笑，我知道那笑里面的潜台词——我偏偏要让你看看，我就是能坚持下来。于是，在不想坚持的时候咬牙坚持，一直坚持了5天，后来就中断了。

         我要出门了。尽管不想出门。一个极度恋家恋旧的人，出门在外就是一种煎熬。

         然而人生，很多大小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那就把出门当做一次旅行好了。我带的是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在车上我看了三篇，喜欢极了。可爱的小作者，从大城市乌鲁木齐买了“袖珍兔”给祖母当宠物，卖兔子的人说“这是袖珍兔，长不大，吃得很少，很听话。”后来，兔子涨到七八斤，胖得不会蹦，只会爬。又有一次买了“金丝熊”，倒了几次车，把笼子护在怀里喜滋滋带到家，妈妈说“家里还少了耗子吗？”——李娟同学买的两只金丝熊竟是没尾巴的耗子！

         还有一篇是很温暖的，叔叔用摩托带着她穿行在沙漠上，没油了，迷路了，遇到两个好人，给了油，还不厌其烦地指点了正确的道路。看的时候我真为他们着急！不过作者那次有意外的收获，迷路步行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很多玛瑙石。

         出门回来，整本书基本看完了。看的时候，囫囵吞枣，还想回头看。真正看完了，却再也无法找到初读的劲头，那种激情——我竟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吗？不是的，我只是把这本书放在心里去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回家后我决定继续跑步，心想让不相信我的那谁看看我的毅力。上学的时候我上政治课看植物书，被政治老师发现，让同学把那本书烧了，我硬是借同学的书抄写了一本。学车的时候，同事说我肯定不行，太弱小，能拿动方向盘？我报名，学车，考试，像半坡起步那样的项目都没补考，我自己觉得简直是奇迹——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跑步之后，在丁香和水杉树下的石头上，开始读周国平的《偶尔远行》。他去的地方真遥远，是南极。有些书是需要一页页慢慢看的，是不敢轻易评论的。揭开第一页，我还是抄录下其中一句留作纪念吧：“我不善于写游记，事实上这本书也不是游记，只是我几次在国外的生活和心情的实录而已。”

        周先生到南极去，带的唯一一本书是《圣经》。巧合的是，我曾看到一座小庙前，香火缭绕，一位青年女子和一位老年女子，在那里虔诚地上香。我觉得很好。有信仰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人。我相信有所敬畏的人，不会做丧良心失德行的事。因为他们相信，头顶三尺有神明，俯视人间，明察善恶。

        我没有系统地读过圣经，但是我知道一句话，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我不是基督徒，我也静静在心里念一声：阿门。

        总有一个地方， 我愿意皈依。在心里。而在生活中，愿意不被任何人注意，享受与书本对话的寂寞与安静。选择写札记，而我不擅长写札记，只是凭书来结绳记事，淡淡记录一份心情，谢谢赐予这方自由空间的上天。除此之外，夫复何求？


        最后啰嗦一句，今天看到一则新闻，桑兰产子。我为她深深祝福！
      

                                                                                                      2014年4.14（三月十五）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4-4-14 16:01 编辑 ]

南山菊

谢谢夏版主。读夏版主的随笔，让人感觉有哲学意味。
哲学家周先生此书中有一篇文章的题目便是《灵魂只能独行》。“灵魂的行走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寻找上帝。”
我想，上帝 代表了真善美吧？

南山菊

莫言在解决吃水饺问题之后，写了很多很多深刻的小说。最早成名作是写一个偷萝卜的小男孩，我看过，非常精彩。
后来的莫言，和你一样好玩，他去了很多地方，国外。他写过一篇文，里面写到欧洲人拿火腿肠喂狗，叫狗为心肝宝贝，可好玩了。

南山菊

一个女人怀孕生子（女）是一份光荣，也是非常平常的事。但桑兰不一样，曾经的跳马冠军，一次意外改变了她的命运，青春年华高位截瘫，活着都是问题。好在她遇到了黄健这个人做丈夫。

南山菊

说句高攀的话，我跟陀版有同感。谢谢你说出我想说的观点。
很多喜欢文学的人，骨子里大概都有一份渴望自由甚至冒险的情结。

南山菊

谢谢一孔版主首提。一点小感悟，不成文章。问好。

南山菊

几天没来了，在此一并问好各位版主和文友。我们这里今天下雨了，很清新，很美好。
俺这些天正在书中，随着周国平先生在南极旅游看风景呢！呵呵

夏冰

真正意义上的远行，其实就是思想的远行，精神的远行。在分寸范围内，偶尔远行是必要的，挺好。

[ 本帖最后由 夏冰 于 2014-4-16 10:26 编辑 ]

靖子

我和莫言不一样，我写作是为了偶尔出远门O(∩_∩)O~

靖子

桑兰产子！

完美了

陀螺

我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每隔一段时间总想出去走走，即使身体走不了，思想也想借着书籍或者影视去漫游一下。这些年我一直在遵循逃离——回归——逃离这种模式，好不好自己没法评价，反正也这么晃悠了40年了。

一孔

一些读书的体悟，一些生活的体悟，想来还是一个有心人！问候南山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