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碎灯迷看红妆 ———对《历代妇女诗词选注》的阅读和赏析

王克楠

　　                                       月碎灯迷看红妆
　　                                                      ——对《历代妇女诗词选注》的阅读和赏析
　　
　　                                                      王克楠
　　
　　通过阅读文学作品而走进历史，走进消失的岁月，从中体悟时代对人性的摧残，是我的一个阅读趋向。
　　
　　女性，尤其是女性写作者对时代和本人心情的记录，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带出消逝时代的气息。毫无疑问，中国的历史是男人们演化出来的，无论是炎黄二帝，还是蚩尤，都是男性。以后历朝历代，第一把手都是由男性来充任的，女政治家有一个武则天，驰骋了一些年份，还是把政权还给大李皇朝了。至于清末的那个慈禧，那是僭越，为人和为政，都是提不起来的，总而言之，男性很强大，男性很荣光，而女性不仅是红花陪衬绿叶，更多的是成为绿叶的牺牲品。
　　
　　通过阅读原创，我想表达的还是历朝历代女性写作者文运和命运，中国的女人，在周朝还是比较自由自在的，无论是生活还是爱情，都有一份坦然，但是秦汉以后，尤其是程朱理学横行后，女性就被压制到十八层地狱，中国大地一座座贞节牌坊，不过它们仅仅是地狱在地面上的符号，并不能给妇女带来自由和幸福。命运决定文运，中国才女留给后代的只有两个字，一个是“伤”，一个是“死”，中国的才女们一个个命运多舛，一如鲁迅在《狂人日记》里所云：从字的缝里看到了“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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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笔者从好友那里得到了一部《历代妇女诗词选注》，是中国妇女出版社在1985年编选的（亦不知这个出版社如今存在否？）书的朴素的装帧，一眼看上去，就喜欢。这部书从汉代的才女开始收录，秦朝焚书坑儒，男性才子们都战战兢兢，才女们更销声匿迹。汉代有了“乐府”，是训练乐工和采集民歌的专门官署，有些些诗，原本在民间流传，经由乐府保存下来，当时的政府机关还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历代妇女诗词选注》选的第一首诗是丽玉写的《箜篌引》（为方便许叙述，往下简称《选注》），第二首便是卓文君的《白头吟》，是对另一个男才子的反抗，司马相如先生拟纳年轻漂亮的茂陵女为妾，彻底激怒了才女卓文君，于是写了这首诗吓唬他，果然，此诗写出来，并且流传以后，司马先生就收敛了，以后是不是还会心猿意马，就不知道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是女人对婚姻的理想，同时也反省了女性的从夫心态，嫁给一个人，一辈子死活就跟着他了。文君的娘家是很有钱的，此诗的结尾“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这两句很让现代人汗颜，汉代的文君才女已经对金钱和人格之间的关系认识到这个程度，当下一心向钱看的男人和女人岂不汗颜？
　　
　　《悲愁歌》是作为和亲制度而远嫁胡人的乌孙公主写的，读此诗之前，我仅仅知道王昭君远嫁塞外，与南匈奴单于结为夫妻。发生这个事情已经是汉灵帝时候的事情，西域的乌孙国王欲较好汉朝，派使者主动要求和亲，汉皇帝就把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发配过去了，成为乌孙王的右夫人。可怜的公主不适应住帐篷，让人建造了房屋居住，乌孙王又是一位老人，老夫少妻并非一定不幸福，可是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一样，可怜的公主岂能不忧愁，因此产生“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鷱兮归故乡”之情！还有，同样是和亲，后周宇文氏女大义公主却和王嫱和乌孙公主的心情不同，她的心情归结到一个词汇——报仇。因为后周是被隋朝颠覆的，隋文帝杀了公主的父亲赵王宇文昭，并且写了《书屏风诗》，以表心迹。怎样报仇呢，只是依靠她的突厥丈夫沙钵略，整天怂恿丈夫攻打隋朝，可是她的丈夫没有听她的，依附了隋朝。
　　
　　远嫁南匈奴的王昭君一直是作为民族友谊的使者受到后代歌颂的，王昭君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无法揣度，好在有了昭君自己写的《昭君怨》，可以作为了解昭君心事的一个窗口。《选注》记载，王嫱（昭君名字）是很有个性的，17岁被父母送到皇宫，竟然五年不得宠幸，她没有主动巴结皇帝，即使皇帝巡视后宫，她也闭门不出，遇到了出塞的机会，她的态度是主动的，“帝问欲以一女赐单于，能者往，昭君乃越席请行。”自己争取到的婚姻是否幸福？这一对老夫少妻是否幸福？应该说比较幸福的，但是老单于寿命短，少妇王嫱按照匈奴的习惯要嫁给单于的大儿子，一位妇人侍奉父子两人，心中的滋味可见而知。《昭君怨》确实写满了怨。诗的背景取了塞外的秋天，王嫱自己“离宫绝旷，身体摧藏”，还有“虽得委食，心有徊惶”，请注意“委食”，王嫱到了南匈奴，并没有当家做主人的意思，而是委身于人，也就是说，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这个程序，无论婚姻，无论人生，都是这样的。
　　
　　乌孙公主和王嫱都是作为汉朝和亲女子去胡地的，有一个人是例外，东汉末年的蔡琰远嫁南匈奴，不是风风光光地嫁到那里的，而是被掳掠去的。封建社会的私塾等教育机构的门不朝女人开，能写诗文的女才子大多是受到家学影响，蔡琰的父亲是汉灵帝时期的大学者蔡邑。蔡邑遭到人的陷害，四处流浪，文姬也就跟着流浪。长大嫁给了卫仲道，夫君命短，东汉末年被掳掠到南匈奴，但是她很可能做不成单于夫人了，与胡人结婚，生育二子，被曹操搭救，嫁给陈留董祀。对于第三次婚姻，蔡琰本人并没有信心，“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婚姻是她的伤口，她已经无法再次承受被遗弃苦痛了。作为一个女人，一生中三次婚姻，而且两个儿子留在了胡地，心情可想而知。蔡琰的心情可以从《悲愤诗》里解析出来，她用了较长的篇幅叙述和两个儿子告别时的情景，原来蔡琰是不准备与儿子面别的，但还是面别了，儿子抱着母亲的头在哭，在说......对于蔡琰来说，要不就长久地留在胡地，要不就狠狠心割裂母子之情，这真的是两难的选择！将心比心，怎样不使得这位年轻的母亲五内俱焚呢？
　　
　　《选注》所选蔡琰的这首长篇叙事诗《悲愤诗》，写作时间大抵是第三次嫁给董祀之后。诗篇文本是五言诗，长达540字，面对复杂的历史事件，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叙述了东汉末年的政治动乱和人民生活的颠沛流离，“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面对强权，人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除了死亡，还有耻辱，“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蔡琰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背景下展现个人的命运，她被掳掠到胡地后，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很不适应，“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蔡琰希望自己生活在汉文化氛围里，显然对草原民族近乎原始的生活很不适应。经过曹操的救助，她长途跋涉，终于回家乡河南杞县，“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谁，从横莫覆盖。”曾经的美好家园不在了，亲人和亲戚们都在战乱中死去了，他们的尸体已经成为白骨，并没有人去掩埋......这就是中国的文明史，也是世界的文明史，是从死人堆里涌现出的文明，总是显得那么苍白和脆弱。
　　
　　在男权社会里，女子的生活风雨飘摇。唐代的才女刘媛送自己的丈夫远行，心里充满了忐忑，“知君此去无还日，妾亦随波不复回”。薛馥的《赠故人》写道“昔别容如玉，今来鬓若丝。泪痕应共见，肠断阿谁知。”这样的凄凄惨惨，谁人可知？只有弃妇自己承受着。唐代才女鱼玄机也是离经叛道的，她先是依附于某官人，失宠后当了女道士，她在《赠邻女》里疾呼“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正是对男权主义的愤懑！才女程长文的《铜雀台怨》是很有眼界的，铜雀台就位于笔者生活的邯郸西南方向的临漳县境内，如今这个台子在就不复存在，但还保留着金凤台（相传是冬天藏冰的土台子）。通过才女的诗，知道了铜雀台上原来是有很多房子的，房的屋顶有大铜雀雕塑的。铜雀台上还有很多歌女，是陪着官人和文人唱歌的......本来曹操大人是准备遣散这些女子的，但是临死时变卦了，让这些可怜的女子一直孤独地守着铜雀台，“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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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注意到了女才子们的身世，大部分是因为家学而得到了识文断字，并且可以用诗文的形式表达感情。女才子左芬是著名诗人左思的妹妹，鲍令晖是著名诗人鲍照的妹妹，谢道韫是文学家谢安的侄女，元严是元好问的妹妹，上官婉儿的祖父是中书侍郎，薛涛的父亲是有文化的，裴淑是著名诗人元稹的夫人，管道升是文学家赵孟兆的夫人，黄娥是诗人杨慎的夫人，沈宜修是叶绍袁的夫人，叶小鸾是沈宜修的女儿，鱼玄机也是有家学的，魏夫人是宰相曾布的夫人，著名词人李清照更不用说了.....鲍令晖的叙事诗写的很感人，.左芬是写过《啄木诗》的，曰“性清者荣，性浊者辱”，写的很可爱，这样的做人标准到了现代就恰恰相反了。
　　
　　秦汉时期的妇女命运是不堪的，到了魏晋时期，是不是好一些呢？《选注》选魏晋六朝时选的第一首诗歌《塘上行》的作者是甄后，甄后是魏晋时代河北美人，有多美？读者读读曹植先生的《洛神赋》就知道了。此时，甄后已经是魏文帝曹丕的夫人。在此之前，是袁绍之子袁熙的夫人。旧社会女人的婚姻是自己不做主的，嫁给谁？一生嫁人几次？都是男人说了算。《洛神赋》把甄后写的多美，自然有曹植的一厢情愿的成分，但是甄后的美貌是肯定的，不然的话，曹丕也不会把甄后纳为自己的夫人。女人总是希望从一而终圆满，而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曹丕当了皇帝后，就对甄后夫人就不那么宠爱了。甄后写的这首《塘上行》就袒露了期待丈夫不要遗弃自己的心情。“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可谓是苦口婆心，把整个心都掏出来了。希望只是希望，最后，曹丕听了一个更美貌的郭皇后的谗言，把美丽的甄后赐死于后宫了。曹丕作为一个男人，这样容易被女人的谗言左右，最后被司马一族取而代之就不稀奇了。
　　
　　我注意到了秦汉以来，男人能够以所谓的“七出之条”而休妻，而女人万万没有权利休夫的。“七出之条”里的重要一条是妇女不能生育，岂不知，不能生育不能仅仅怪女方，男方也有干系的。王宋才女本来是刘勋将军之妻，因为此将军有新欢，就以女方无生育能力而休妻。那个年代的休妻，就意味着毁灭，不像现在离婚的双方可以重新建立家庭。王宋在《杂诗》里为弃妇鸣不平，“谁言去妇薄，去妇情更重。”才女冯小怜的身世更加可怜，先是在北齐皇宫作婢女，得到了齐后主宠幸，被封为淑妃，齐覆灭后，周武帝把她像是一件器物赐给了代王宇文达。周覆灭后，隋文帝又把她赐给宇文达的妻兄李询，一个才女就被强权踢皮球一般踢来踢去，最后被李询的母亲迫令冯小怜自杀。观念是可以洗脑的，几千年来，中国的百姓从骨子里希望一个皇上来统治自己，还有假话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封建礼教本来是吃人的，可是偏偏有很多妇女愿意被吃，如魏晋六朝时期的卫敬喻，他病死了，少妻王氏才16岁，16岁的女娃坚决不再嫁人，并写了《孤燕诗》明志“昔年无偶去，今春独独归。故人恩义重，不忍复双飞。”16岁的女孩子知道什么恩义呢？大人灌输，罢了。
　　
　　才女的诗词大部分是哀怨的，是叮嘱夫君的，是希冀爱情的，总之，是低调的。唐朝的武则天是政治强人，偶尔写诗，也故作多情，如《如意娘》（有人说此作为枪手崔融为皇帝代笔），竟然也情意浓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想想女皇帝的铁腕，能相信她有这样的柔软心情吗？“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这两句又有了破绽，女皇帝箱子里的石榴裙能说明什么呢？可能有眼泪的痕迹，不过不是女皇帝的，极为有可能是宫女的，或者不是眼泪，而是让人故意撒上的水滴。上官婉儿的《彩书怨》写的就比较真实，有对政治大局的观察，有对男人理性的思念。
　　
　　武则天时代还出了一个七岁的女神童，女皇帝神奇之，命此神童上朝，亲自考验，让小女娃现场作一首送别哥哥的诗，小娃娃张口就来，“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飞。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我想，小孩子作诗是当做儿歌来作的。这个娃娃后来是否成了诗人，不得而知，封建礼教和男人主义像是碾压机，再新鲜的青草也会被碾压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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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政治上男人的强者，文学艺术上，女人们并不逊于男人。才女们里的佼佼者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比如唐朝的薛涛，虽然由于父亲死了，家庭贫苦，不得不在成都做歌妓，但是她知音律，工诗词，她的诗是超过同时代许多男性诗人的。正是由于她的才华出众，同时代的许多优秀诗人才与她有唱和之诗，这些诗人有元稹、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等人。薛涛曾经因事被罚到松州，此地正是当时的边塞，薛涛写了《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二首》“闻说边城苦，而今到始知。羞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题竹郎庙》写的清新自然。《筹边楼》写的气势磅礴。《柳絮》写的活泼可爱。《酬人雨后玩竹》写的内藏峥嵘。《送友人》写的心事浩荡，连清代的学着纪晓岚读后也赞不绝口。
　　
　　说到唐宋妇女诗词，李清照是绕不过去的。李清照，号易安居士，北方历城人。中国的文气在唐宋之前大抵在北方缭绕，宋以后，逐渐南移，通过李清照的命运可感知一二。人们都知道李清照的词好，不知道李清照的词同样好。她有一首长诗《俉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写的洋洋洒洒，世道人心，人情世故尽在其中，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也。《题八咏楼》气势磅礴，“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至今读来，依然是难得的好诗。古诗词有共同的特点，就是用最少的文字表达最深刻的意蕴，易安先生的诗词天赋不是后天形成的，早在少女时期就有《如梦令》，以意引路，写尽了暮春之景。易安先生18岁与赵明诚完婚，男亲女爱，甚为和睦，赵明诚他乡求学，夫妻作别，易安先生赠了《一剪梅》（元代有学者考究），“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三句情词之逼真，流传万世也。
　　
　　宋代词家，大致可分为婉约、豪放二派，只要用一派的写法写的到位，就已经了不得，但易安先生是天才，无法用“婉约、豪放二派”去对她归类。她的诗词忽而婉约，忽而豪放，完全是心境和兴致所然也。比如《渔家傲》一词，“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三句，即使豪放男儿又怎样？诗词是言情的，古来文人所写诗词，大都是酒足饭饱抒怀之作，国计民生较少涉及，而易安先生不然，虽是女辈，《永遇乐》一词，写尽身世之感，家国之痛。人是无法和命运较量的，易安先生的恋爱和婚姻曾经是圆满的，夫妇共同研砥钟鼎碑石，一起编纂《金石录》，经常会有新奇感悟和发现，然而，爱虽在，人已去，爱人得病撒手人寰，词人历经北宋的破灭和爱人赵明诚的去世，晚年填的《声声慢》一词，写尽了心中伤悲，“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是啊，过去是夫妇同寝，如今孤独一人，怎不生悲？“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三句话写尽了人心之隐痛矣。真正的忧愁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而易安先生满纸皆愁也。
　　
　　才女吴淑姬是李清照同代女词人，在当时即有评论家评述“佳作不减易安”，也就是说可以和李清照一比的。吴淑姬的《小重山》也写了愁，但是她的愁和易安先生的愁是有境界之别的。宋代的钱塘才女朱淑真多才多艺，除了诗词，兼通书画、音律，也是一位可以与李清照一比的才女，她的七绝《东马塍》写农事，确实宽阔明亮。《清昼》写的慵懒。《书窗即事》写的充满了动感。朱淑真是一位敏感于季节的女子，她的《落花》写的更是思路刁钻，“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诚是也。《减字木兰花.春梦》写得凄凉无告，确实逼近了李清照的“愁”。《蝶恋花.送春》里一句“黄昏却下潇潇雨”动人心魄也。《谒金门.春平》也是写春天的，写的是半春，“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她用可爱的鸟儿对陪衬，氤氲了内心的愁绪。人的处境往往决定心境，《清平乐》还是写春天的，写的是春的最后一天，“缱绻临枝嘱咐，来年早到眉梢。”对于春天可谓是一往情深，为何？必定是遇到了坎坷。
　　
　　宋代的词人的命运是怎样的呢？北宋末年的词人共同的命运是要面对金国的进攻。女真族作为发源于中国东北的半渔半牧民族，继承了历史上胡人骚扰中原的做法，攻下一地，即对男人一律杀戮，而对女子则一律掳掠。被掳掠的女子不乏善词者，北行旅途，常常会书诗词于驿站墙壁，形成了特有的“墙壁文化”。如《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便是宋靖康年间被掳掠的蒋兴祖的女儿写的，“飞鸿过也，百结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确实难啊。还有一位南宋的女官（昭仪）名字叫王清惠，在南宋终于被元朝所灭后，随从恭宗、全太后被俘入燕，把一首《满江红》写到了驿站的墙壁，“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朝代更替是规律，从北宋到南宋，先有《檀渊之盟》，后在杭州（临安）向金人称臣，步步后退，怎样呢？“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是啊，做了俘虏还能怎样呢？
　　
　　相对于男人来说，战争中，女人总是弱者。女人不仅要面对家破人亡，还要面对被侮辱的处境。南宋灭亡，有个男人叫徐君宝（功名不详），他的夫人是有才有气节的刚烈女子，她被元兵掳掠到杭州韩蓟王府，数次欲被侮辱，均未从，最后一次此女子知道躲不过，谎称先祭奠先夫，焚香面南祭奠，并书写一首《满庭芳》于墙壁，词中先是对大宋的灭亡感叹一番，而后思念已故丈夫“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词表达了坚贞为丈夫而亡的决心。这位女子在生死的选择上，她选择了死而保贞，在墙壁上题词之后，跳水而溺。叹！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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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到了元朝，好的诗词比较少。很多有才气的男人投降元朝了，女人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但是心里是想法的，比如管道升的《渔父词》里有“身在燕山近帝居，归心日夜忆东吴。”人到了北方，心还在南方。“人生贵极是王侯，飘利浮名不自由。”对于男人们所追逐的名利，连管道升这样的女子都认为不可取的。由此想到了曾经是南明文坛领袖的钱谦益，文采不能不说惊人，知识不能说不丰富，但是在气节方面竟然不如曾是秦淮歌妓的柳如是。另一位才女写了《吴人嫁女辞》，“种花管道人折取，嫁女候王不久长”，是嫁给官人，还是嫁给百姓好呢？作者的回答是：嫁给百姓好，可以白头偕老也。
　　
　　满清建立政权后，江南饱受蹂躏，才女黄媛介全家辗转数地，沿途看到了百姓伤残，即使是美好河山也无法歌咏，“懒登高阁望青山，愧我年来学闭关”。堡垒总是从内部突破的，满清占领了北京，南明政权并没有积极备战，而是广征美女，沉醉歌曲，排挤抗清志士史可法。后来清兵渡江，南明政权不堪一击，南明弘光皇帝被俘，死于北京。值得一提的是，老朝代的男性诗人们大多是官员，即使不是官员的，也是生活宽裕者，对于自己的诗文可以自行印刷出版（那个时候没有出版社，不用花钱买书号）。而才女们的诗文则悲惨得多，大部分自生自灭了，偶会有才女把诗歌“发表”在驿站和其它地方的墙壁上，被有心人抄了过去，流传了下来。明朝初年的宋氏写在邮亭墙壁上的叙事长诗就是一例。这首长诗叙述了作者的苦难的身世，是可以与《木兰辞》和《孔雀东南飞》媲美的。
　　
　　家庭的亲人会死亡，国家也会被颠覆，南唐李煜李后主被宋攻陷后，写过“亡国词”，才女花蕊夫人是后蜀王妃，后蜀被宋攻陷后，也写过一首《述国亡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帜，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气魄宏大，一派忠愤。同一个花蕊夫人在《采桑子.题葭萌驿壁》却表达了另外的情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宠爱偏。”后蜀刚被颠覆，作为王妃，开始为自己被宠于大宋皇帝而忐忑，实在是不应该的。有些男性才华过人，但是人格低劣，照样会抛弃自己的妻妾，如满族词人纳兰性德，就毫不犹豫地遗弃了自己的姬妾沈宛，沈宛是才女，写了《朝玉阶.秋月有感》用以表达自己的孤苦心境，“无穷幽怨类啼鹃，总教多血泪，亦徒然。枝分连理绝姻缘。独窥天上月，几回圆。”是啊，婚姻已经解体，才子另有新欢，你再悲伤有什么用呢？天空的月亮会有圆的那一日，地上的婚姻爱情有几个圆满的呢？
　　
　　中国的妇女有一个特殊现象，除了男人迫害女人（朝三暮四或者休妻），便是女人迫害女人。迫害的种类：有的是来自新欢对旧妻的迫害，有的是来自婆母对媳妇的迫害，女人迫害女人，比男人的手段更多，更恶毒。南宋的著名诗人陆游的原配妻子唐婉与丈夫情投意合，偏偏无法讨好婆婆（其实是姑姑），两人被迫分手，偏偏春游日相遇，此时唐婉已是他人的妻子了，百感交集，在沈园的墙壁上填词一首《钗头凤》，同样有才的唐婉也填了一首，作为回应，“世情薄，人情恶”说的是环境的恶化。“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写的是再婚后见面的尴尬，纵然有情，勿吐衷肠也。“怡人寻问，咽泪妆欢”，写的是生存的凄凉......这都是谁造成的，恶婆婆，已为腐朽为骨殖的陆游的老母亲啊，岂不知你的弃媳的做法，已经钉在历史的谴责柱上了。
　　
　　男人死了，女人怎么办？中国的封建社会，极少有女人改嫁成功，尤其是男人有功名的，对女子就有了更多的压力。如明朝的方维仪出生在安徽桐城的书卷之家，他嫁给名门孙家。丈夫去世的时候，她才17岁，当时的心境是宁愿以死陪同丈夫的，因为“上观沧浪天，下无黄口儿”，“人生不如死，父母泣相持”，家境如此严酷！在另一首诗《独归故阁》里，她描写了明朝末年百姓的现实生活，“家贫空作计，赋重转添愁。远树苍山古，荒田白水秋。”这是社会生活，政治军事局面怎样呢？才女方维仪在《出塞》写到，“赋重无余饷，边荒不种田。小兵知有死，贪吏尚求钱”，这样的政治军事局面，面对李自成造反，面对清兵入关，焉能不败？李自成占领北京，崇祯皇帝吊死煤山，边将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南明政权被消灭，但是清兵逼到江阴一带，江阴军民推典史陈明遇为王，进行顽强抵抗，固守81天，终于惹怒清兵，攻陷江阴后，进行了肆无忌惮的屠城，有自称“江阴女子”才女题诗到江阴城墙，“雪胔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忠未肯降。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表达了尸鸿遍野的惨状，也表达了人民的不屈。
　　
　　每个时期都会有另类，他们面对潮流，卓尔不凡，比如魏晋时期的苏小小，她的身份是“名倡”，但是她对爱情有自己的追求和标准，作品里最出名的应该是《苏小小歌》，“我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天真得可爱，也坚贞得可爱。严蕊是南宋台州的官妓，富有才华，与台州知州交好，偏偏那个名人朱熹担任浙东提举飞的时候，将她提进了监狱，严刑拷打，逼迫她承认与知州“有染”，但是朱熹大人想不到遇到了硬骨头，此女虽然官妓，但骨头硬的很，几番生死，也没有陷知州大人于被动。联想如今勾结官员的女人们，不用拷打，即使与官员交好的时候，就用录像录下来他们的亲昵，预备将来拿一把——古今实在无法相比也。镜头再对准南宋，还好这位朱熹大人调任，新的提举名叫岳霖，见小女子严蕊病重，让她填词自陈，她写下了《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是啊，谁想做妓女呢？“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岳霖见到此女子如此有才，不再关押，放到民间从良......谁说诗词无用呢？诗歌除了救自我，还有用诗歌救村寨的，明军大将进攻南粤，朱元璋的将军俞良就遇到这样的一位聪明的才女，名字叫郭贞顺，写了古风《上俞将军》，虽然是颂扬之词，但是言之有物，洞悉明朝战功，将军大悦，村寨免于战火。
　　
　　南宋末年，西湖边有农家女张淑芳，有才有貌，被权臣贾似道所占为小妾，写过《浣溪沙》，词里有“为谁掩抑锁芸窗”一句，已经点明了自己的心境。早在贾似道猖狂之时，张淑芳亦预感到他的覆灭，待贾似道覆灭，即自度为尼姑以自救。在封建社会，一个男人可以娶几个妻，第一个是妻子，其他为妾，妾在家庭就没有地位，许多才女嫁给男人，便处在妾的地位，心情压抑，生活压抑，很难善终，明朝的冯小青就是一例，为人正直，不善变通，郁郁而死。冯小青写过《寄夫人》是寄给钱塘进士杨元荫夫人的，“夕阳一片桃花影，知是亭亭倩女魂”，正是对自己的命运的预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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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朝代更迭到了清朝。满清政府也曾经是积极向上的，经历了向上——维持——没落三部曲。刚开始的时候，满清政权组织八旗兵在木兰围场狩猎，以保持将士的勃勃生机，但是，铠甲永远无法金钱作战，渐渐地，这个少数民族政权开始腐化堕落了。从皇上到基层官吏一味地腐败下去。才女高景芳用《输租行》描写了农民交公粮的情景，“驴驮口袋牛挽车，天阴防雨宜重遮。农人惜米如珍宝，官府视米如泥沙。”这便是两个阶层对粮食的不同态度。贫苦农民的生活状况在才女黄克僎的古风《弃儿行》里也有反映，“昨夜良人死空屋，阿翁今早填深谷。枯树无皮草根尽，儿啼无食母亦哭。弃儿与君君勿辞，但得生儿死亦足。”百姓生活如此的水深火热，可见一斑。
　　
　　道士和尼姑是特定的阶层，因为皈依，从一定程度上，可以得到保护，所以历朝历代才女里时有女道士和尼姑出现，唐代的女才子李季兰即是女道士。有了道士这个保护，她就可以冲破“女有四德”的束缚，她的诗歌也抒情，但是明显有了哲理色彩，“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是也。李季兰的《从萧叔子听弹琴赋得三峡流泉歌》是描写琴声的奇妙的，能有如此才华的诗人不多（包括男性诗人）也。夏云英原来是周宪王的宫人，后来出家为尼，她写过《雨晴》，“春雨乍晴风日好，一声啼鸟过花枝”，思想完全被解放了。明末清初的秦淮河边的歌妓柳如是，一位有气节有才华的女子。面对清兵入关后的咄咄逼人之势，她劝自己的丈夫钱谦益为国尽忠，钱谦益投降满清后，她一直郁郁寡欢，七绝《西泠（二首）》“明月乍移新叶冷，啼痕只在子规西”，借着凭吊南朝名妓苏小小，表达了自己孤寂情怀。另一位才女叫徐湘翠，丈夫投降满清，官至礼部尚书，但才女却对丈夫的投降变节有微词，在《踏莎行.初春》里写道，“碧云犹迭旧河山，月痕休到深深处。”几年以后，才女回到南方探访，看到了满目苍凉，写了《永遇乐.舟中感旧》，“千古恨，河山如许，豪华一瞬抛撇”，“世事流云，人生飞絮，都付断猿悲咽”，这是何等的悲凉！还好，清初尚未文字狱，才女幸免于迫害。
　　
　　清朝的江苏丹阳才女贺双卿是农家女，居住四屏山中，没有钱买笔砚，就把诗词“以粉花叶上”。即使如此，夫妇也是十分相爱，“编纫麻鞋线几重，采樵明日上西峰。乍寒一夜偏风急，莫向郎吹尽向侬。”这样贤惠的才女，世界难找矣。尽管勤劳贤惠，也无法逃离封建社会的“婆媳相恶模式”，“汲水种瓜偏怒早，忍烟炊黍又嗔迟。日常酸痛软腰肢。”贺双卿总是得不到婆母的认可，毕竟没有像陆游的母亲力主休弃了媳妇。贺双卿喜欢菊花，写《二郎神.菊花》“月冷阑干人不寐，镇几夜未松金扣。枉辜却，开向贫家，愁处欲浇无酒。”对菊花的感情都在里面了。
　　
　　人总是要死的，但是死的意义不同，王嫱死在塞外，成了民族团结的化身。蔡琰死于中原，是饱经灾难的化身。小怜死于婆母的迫害，是封建礼教吃人的证明。甄后死在失宠，证明了皇帝无真爱。隋朝的侯夫人却死在——“要强”，隋炀帝在扬州建造了一座迷楼，选了数千宫女住了进去，侯夫人有美色，富文采，偏偏被冷落了，竟然用了一根绳子自我解决了，可惜，可叹！才女们写的古诗词不仅是怨，毕竟有幸福的夫妻，如明代的林鸿和妻子张红桥，两人相濡以沫，一首《念奴娇》便写出了幸福的风心态。还有女词人李清照，早见的夫妻生活是幸福的。清朝的才女杨琇，经过了一番坎坷终于争了自由婚姻，这和众多的同情者的帮助分不开，她有词《长相思》，“见时羞，别时愁，百转千回不自由。教奴争罢休！”表达了决绝的心境。
　　
　　说到决绝地赴死的才女，清末的绍兴鉴湖女侠秋瑾是绕不开的。光绪22年（1896年），她与湖南人王子芳成婚，婚姻不幸，这在五言诗《谢道韫》里有袒露的，“咏絮辞何敏，清才扫俗气。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说的是可怜谢道韫的婚姻不幸，其实是自己的婚姻不幸。面对婚姻不幸，有的女子默默忍受、湮没，而秋瑾在有了一双儿女的情况下，还是毅然选择的反抗和“出走”，她于1904年初夏去日本留学，参加革命党，完全成为革命党，全身心地投身推翻满清政府的革命事业。用献身革命的激情冲淡了个人婚姻的不幸。她喜欢梅花的高洁，1900年，虽然在婚姻的苦痛里，亦念念不忘国家的安危，写诗《杞人忧》“幽燕烽火几时休，问道中洋战未休。漆室空怀忧国恨，难将巾帼易兜鍪。”1903年写《满江红》的时候，已经与丈夫地方冲突公开化，“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此诗是对八年婚姻生活的总结，亦是对冲破封建婚姻的宣言，不久就设法东渡日本去了。
　　
　　1903年，冲破封建婚姻牢笼的秋瑾曾居北京，此间写古风《宝刀歌》，“誓将死里求生路，世界和平赖武装。”“我欲只手援祖国，奴种流传遍禹城。心死人人奈尔何，援笔作此《宝刀歌》”，列数武装斗争的重要，为国民的沉闷而忧虑，这时她已不是为冲破封建婚姻而努力的新女性，而是自觉的革命志士了。凡是革命和变革都是需要牺牲的，才女秋瑾虽然是女儿身，却有男儿的豪放。古今中外的革命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牺牲自我，唤起民众。秋瑾1905年从日本归来，写了的《对酒》，她笔下的对酒不再是林黛玉式的小家碧玉，而是女人的英雄情，“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优能化碧涛。”豪情何等坦荡！从日本归来，她还写过一首很豪情的《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影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将乾坤力挽回。”雄心壮志的正能量出来了。由于对清末的形势看的如此清晰，她写了《如此江山》，“猛回头，祖国鼾眠如故。外侮侵陵，内容腐败，没个英雄作主。天乎太瞽！看如此江山，忍归胡虏？豆剖瓜分，都为吾故土。”读历史人物，是从正面读，还是从旁门左道读，是有很大区别的，有读者这样议论，“如果没有满清当权，中国的疆土能有现在的架构吗？”这样的解读，正是旁门左道也。
　　
　　1905年，秋瑾再度东渡日本，此时她的意向鲜明地推翻满清政府，写到了《泛东海歌》，“愧我年二七，于世尚无补。空负时局忧，无策驱胡虏。所幸在风尘，志气终不腐。”这首诗的手稿曾作为清绍兴府判秋瑾有罪的“罪证”给予公布。大祸就这样来临了。其实这天早上，大通学堂来过两个乔装打扮的人，他们是反抗清朝统治的革命党人，他们的到来是为了通知秋瑾避开刀锋。刚刚七天前，秋瑾的革命同志徐锡麟在安徽起事失败，连心肝都被清兵吃了，负责浙江起事的秋瑾自然成了奸细告密的对象。无奈此时的秋瑾心意坚决，她说：“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如满奴能将我绑赴断头台，革命至少可以提早五年。”在秋瑾身上凝结着中华文明精神的另一面，即是“文明和自由不能依靠恩赐，需要拼力奋斗。”在祭奠秋瑾遇害100周年纪念时，著名网站“凯迪”就“秋瑾精神”进行了讨论，大多数人认为秋瑾身上所呈现的牺牲精神，反抗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不只是在外敌侵略的时候值得提倡，即使是和平建设年代，也是值得提倡的。
　　
　　秋瑾是宝刀，终于使满清政权发抖了；秋瑾是具有独立自由精神的人，敲响了封建专制的的丧钟。清末有秋瑾，现代有林昭、张志新。都是巾帼英烈,是民主战士，只是渐渐被淡化和遗忘了。重新读秋瑾的诗词，不仅可以展现一位才女的丰富的精神世界，更可以了解她的民族、民主思想的成熟过程，历朝历代有的才女，包括许多才子也都是写文字抒情一下就算了，而秋瑾是较真的，较真得不管不顾，这样的精神与中华文化里的折中主义严重地不吻合，正是因为不吻合，才更有价值，我们在颂扬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的时候，不要忘记清代才女秋瑾做出的贡献。一个以遗忘为习性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笔者希望我们的同胞，无论中国这只大船走到了哪里，都不要忘记写过“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才女秋瑾做出的贡献，不要忘记她以33岁的鲜血擦亮这个民族的希望。
　　
　　弘一法师李叔同总结自己一生的时候，喟叹“悲喜交集”，笔者读毕《选注》亦生此感受。我们在讴歌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的时候，不要忘记这个民族的一半是妇女，如果说中华文化遗产是恢弘的，其中一半的贡献是历朝历代的妇女们，妇女们在中国式的男权社会里，肩膀上有诸座大山，她们在负重生存，在这个过程中活出了她们的特色......一个夜晚一个夜晚过去了，感谢妇女出版社的同志编写了这本好书，使得笔者可以穿越时空，和这些星光闪烁的才女们相遇，体会她们的忧愁和欢乐，理想和失望。在感受她们的创造和成果的时候，也在想，我们当下文坛的才子才女还欠缺一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还是交给年轻的学者去研究，去回答吧。
　　
　　                                                                                       2014年6月6日结稿于苦雨斋
　　　　

[ 本帖最后由 王克楠 于 2014-6-15 06:53 编辑 ]

黄叶斌

视野开阔，观点新颖，又是一种别样的文学点评！

高迎春

将历代才女系统整合，揭示人物命运背后的规律，给读者以更清晰的认识，功莫大焉！

范廷伟

巾帼不让须眉。只是这些才华横溢的女性多是红颜薄命。在此也应该感谢王老师，使得我们可以穿越时空，和这些星光闪烁的才女们相遇，体会她们的忧愁和欢乐，理想和失望。在感受她们的创造和成果的时候，也在想，我们当下文坛的才子才女还欠缺一些什么呢？

翠微

王老师写得详尽，点评细致。。。

西夏楼兰

王老师是借个由头谈女人，把历代有点名气的女人都点评一番，通过女性诗词延展议论，写法灵活，耐读。
能够主宰自己的女人（相对而言）还得数李清照，虽然后半生易安居士有些坎坷，但她终究没有屈服于男人，值得点赞。

梁星钧

有观点，有调侃，不过都是建之于学识。
把评论写得好读，我认为是评者的本事。好读才谈得上理解和接受，这个是前提。对于任何文章，没谁欠你的非得读。王老师以散文的笔调写评，议论，我极其欣赏。知见的迭加以调侃并适度留白的方式展开，我更是喜读。什么是大家？在我简单的理解看来就是把复杂搞得简单。而这个简单你一细嚼，嘿，不简单！
该文具有坚决的反思、抵御和抗拒传统文化及其礼教强加给妇女身上的不幸。当然是通过对作品的分析例举而得出结论并加以自然引伸，可贵在于作者的洞见及反封建糟粕文化的胆识。一个"伤"字，一个"死"字，我认为就是最精准而入木三分的揭示！
这篇当是女性文化及其命运研究的学术佳品。我们有责任和兴趣收藏并认真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