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
老妇人说一口海南话 我听不懂
我说普通话 老妇人也听不明白
旁边卖菜的大嫂做我们的翻译
老妇人家住响土村 那是平时
我远足曾经到过的地方
离这儿(农贸市场)十几里
老妇人是挑着空心菜走来的
担子里还有几个塑料瓶易拉罐
脚面隆起个包 我想那是骨质增生所致
我让翻译大嫂转问她高寿
老妇人伸出七个手指头 我差点落泪
她的额头有七道沟壑
老妇人说 刚走出村口就下雨
头上那顶破旧的草帽
是她又遮阳又防雨的工具
两个裤腿是湿的 前襟的下半截
与后襟的下半截也是湿的
唯有后背和胸口窝是干的
雨早就停了 熙熙攘攘 人多起来
说着卖着 老妇人把一左一右扒下来的
菜叶子 削下来的菜根子
一古脑收拢起来——她要挑回家
是人吃还是喂鸡鸭 不等翻译大嫂发话
她就用手指 指向自己的嘴巴
当我从市场归来 放下空心菜
写这首诗歌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流下了泪水 窗外又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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