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贰在平山县民政局干“准公务员”已有12个年头了。王贰因身份属于事业干部,工资按“参公”(参照公务员管理)发放,不是组织上认可的标准的公务员身份,因此,私下里有同事开玩笑说他是“准公务员”,王贰干脆说自己就是“公务员助理”。
组织部来推荐干部那天,老李建议他在酒桌上找个借口多和“组工”干部“甩”(喝的意思)两杯小酒,特别是组织部的二把手张应答常务副部长,更何况张常务还是王贰西北大学的同班同学,尤其难得的是张应答很看重王贰的才情,对同学情谊比较珍惜,属于所谓的“性情中人”。一般情况下,“性情中人”皆能喝点酒,而且最喜欢说“好色无胆、好酒无量”之类的话。
王贰对老李的一番好意简直是“不屑一顾”,他竟然嘻嘻哈哈地对老李说,尊敬的老李同志,我们最亲爱的工作伙伴,若要论喝酒,我给您说道说道,他顿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据说,能不能陪领导喝酒,也是考察干部的一条暗规则之一,我今天就给您开阔开阔眼界,您听好了:
----能喝酒来喝饮料,这样的干部不能要;能喝白酒要喝啤,这样的干部不能提;能喝一斤喝八两,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能喝半斤喝一斤,党和人民都放心;会喝一两的喝二两, 这样朋友够豪爽!会喝二两的喝五两, 这样的同志要培养!会喝半斤的喝一斤, 这样哥们最贴心!会喝一斤的喝一桶, 回头提拔当副总!会喝一桶的喝一缸, 酒厂厂长让你当!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也没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喝完后:小酒天天醉,回家和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纪检委员会,纪委书记说:该喝不喝也不对;老婆告到人大常委会,人大主任说:这笔开支早就在预算内;老婆告到妇女联合会,妇女主任说:我家那位也是天天醉;老婆告到市委联席会,市委书记说:喝死了我们为他开追悼会。
王贰说罢,哈哈大笑,连声说:“老李啊,老李,您这辈子是没有机会来参加我的追悼会了”。
“谁的追悼会?”敏局长一句追问。敏局长刚好经过王贰办公室门口,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
王贰故作高深地说:“当然不是我的追悼会,也不可能是老李的追悼会,自然是重要领导人的追悼会了,我俩在讨论酒文化对官场的潜移默化的重要作用呢”。
敏局长一愣,呵呵一笑:“王贰啊,你小子越来越有品位了,好啊,好好研究研究”,说罢,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悄然而去。
王贰向老李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老李不解,茫然所问。
“我的故事完了”,王贰郑重其事地说。
第二天,召开全局职工大会,会议的相关议题都结束时,敏局长饶有兴趣地说,我们今后一定要加强方方面面的学习,时刻不能放松,并举例说,我们王贰科长,都已经在研究酒文化与官场文化的关系了,这就是一种进步嘛。
会后,王贰满脸的不高兴,真他妈的倒霉,老混蛋!老滑头!我就是不识抬举了,老子就是要“二”到家了,一路回到办公室,王贰都在心里骂骂咧咧。
老李凑过头来问:“小王,刚才局长布置的任务我们科如何完成?”
“好办,将去年的相关数字改一改,弄个材料报送给局办公室就行了”,王贰愤愤然地说。
“行吗?万一被领导识破,那可不好交代。”老李满脸忧心忡忡。
王贰眯起眼睛,故作神秘地说:“我写的材料,能被领导‘关爱’,这也是我的荣幸了”,他呡了口茶,接着道:“如今的领导,能够亲自审阅材料的,没有多少了,除非他不想进步。”
老李一脸的茫然,急忙说:“小王,快讲讲,有何讲究?
王贰也不谦虚,直言道:“那我就和您老革命闲聊闲聊,讲讲我从民间听来的一个段子,权当解闷。据说,人多的会议不重要,重要的会议人不多;
解决小问题开大会,解决大问题开小传,解决重大问题一般不开会;
上会的事不一定要真干,真干的事不一定要上会;
会上发表的意见不要太当真,会下交换的意见一定要认真;
开会的人基本不干事,干事的人基本不开会。是不是这样,老李”。
“因此,我说,对于我们科来说,就是做做样子,您老千万别当真,您都快退休的人了,别多管闲事,一切由我来操办,您放心吧,我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属于干事的人基本不开会”,王贰长叹一声。
星期六下午,王贰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聚会是由班长高赢政牵头组织的,王贰饭前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在一起搓了几把麻将,手气不错,赢了点小钱,心情挺好。酒桌上,同学之间个个豪情满怀,嚷着要喝点“腐败酒”,都向高赢政提议,让他带领大家享受享受科级干部的待遇。高赢政在县纪委任副书记,有点实权,干些吃喝玩乐的事比小职工方便。高班长也不含糊,抬手一挥,叫道“服务员,上老白干,三斤。”
众同学急忙阻止,有人就喊:“副书记请客,真抠门”。
王贰站起来说:“高班长懂酒,那些个名烟名酒,假的多真的少,就喝我们当地的白沙坡酒吧”。王贰有点酒量,高兴时能喝一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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