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债
放飞梦想/文
“小洪,快来看啊!这里怎么有一堆纸灰?”早上来到单位后年轻女职工小林主动打扫办公室里里外外的环境卫生,当她把五楼过道里的垃圾清扫到右边的那个阳台上时,意外地看到阳台边上的墙角堆着一圈纸灰。
这是一座五层高的办公楼,小林她们的办公室处在五楼的中间位置,从办公室外面靠右手的楼道里走过去便是一道门框,外面是足有十几平米的大阳台,阳台给人一种荒疏冷清的感觉。
同事小洪惊奇地跑到过道里一看,莫名其妙地说:“谁平白无故地跑到阳台上烧纸干吗?”
另一位女同事小史也被好奇心促使着跑过去凑热闹:“是啊!谁这么无聊,犯啥神经哩?”
面对两位同事满心疑惑的表情,小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将那堆纸灰扫到了垃圾筐里,然后再倒进楼层的垃圾道里。
第二天刚上早班,当小洪主动去打扫卫生时,昨天扫过纸灰的地方又是一堆新烧的纸灰。
小洪自然抑制不住内心惊诧莫名的激动,扔掉手中的笤帚跑回办公室。“姊妹们,快去看看,奇迹又出现了!”
小史、小林紧随小洪过去一看,眼前的情景再一次使三个女人大惑不解,面面相觑。
“这是谁在烧纸?为谁烧纸?”小洪默默无言地在脑海里打着问号。
“莫不是谁在祭奠刚刚死去的老雷吗?烧纸的人该不会是大头儿吕局长吧?”小史表情沉重地猜测着两天来发生的奇怪事情。
“管他是谁烧的纸,又是为谁烧的纸哩,是垃圾就得清除!”小林看见另外两位女同伴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不声不响地把纸灰清理掉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回到办公室,她们自然而然地为烧纸的事情议论起来。
“这不明摆着吗?老雷才过世没几天,这是谁在悄悄地烧纸祭奠老雷哩!”小史觉得,老雷生前和自己关系最要好,几乎无所不谈,她猜测的那个烧纸的人肯定错不了。
小史的话顿时引起小洪与小林的共鸣,两个女人又一次面面相觑地互相看着对方。
小洪依然有些迷惑地说:“很有可能是谁在祭奠老雷,可是这个人为啥要为死去的老雷烧纸呢?”
“问题的关键是晚上偷偷地烧纸的那个人又是谁?”小林意犹未尽地补充道。
对于不久前离开人世的同事老雷,小洪和小林仅仅知道,老雷只是个干了十几年的临时工,刚来上班的时候,局里每月发给她三百元工资,她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有一天单位能为她增加工资,可是终究没有等到领上增加工资的那一天。她俩还知道,就老雷生前这份临时工也是来之不易,那是她到处找关系、托熟人,求爷爷告奶奶才得来的差事。她非常珍惜这份工作,长年累月,雷打不动,按时上下班,从不迟到早退。她为人实诚,口碑很好。按理说,好人有好报,只可惜她身子骨却一天不如一天,面黄肌瘦,常常说她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到办公桌前坐不了一会儿,就吃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再后来就到西安去看病,听说是淋巴癌晚期,已经扩散的癌细胞夺去了她五十三岁的生命。
而对于小史来说,因为她知道的有关老雷的事情远不止于这些。所以当她一看到地上的纸灰的时候,就对烧纸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给老雷烧纸这些问题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她不能暴露自己,要始终和另外两位同事保持一致,万一天机泄露,对她来说绝对不会好到那里去。
“你们二位真想知道为老雷烧纸的人是谁吗?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些老雷生前的事情,动动脑子,好好去想吧!”小史脸上露出诡秘的神情。
“快点说吧!还卖什么关子呢?”小洪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们知道老雷为啥会得重病吗?她的病一半是没钱去医院治疗,拖延来拖延去,病情越来越重了。另一半硬是叫她那不争气的男人给气出来的!你想想,儿子都到了找对象结婚的年龄,可是她那色胆包天的男人却在外面和小自己十几岁的女人钻到了一个被窝里……”
正当小史说得慷慨激昂的时候,却被小洪挡住了话茬。“你又绕到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去了,她的男人在外面乱搞女人关你屁事?”
“我绕了吗?没有!我这是在为后面的事情垫底儿哩!”小史有她自己的道理。
“好了好了,闲话休说,言归正传吧!”小林在旁边打圆场说。
“你们都知道老雷每月只拿三百元薪水吧!三百元放到现在能干个啥?作为一个弱女子,她不止一次地给我说,如果单位再不给她增加工资,她就辞职不干了。她说,现在给个体老板看个门市部也不至于三百元吧!我对她当时的想法,只能保持沉默。”
说到这里,小史被一股突然涌上喉咙的难过气息给哽住了。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缓了缓神儿,小史接着说:
“你们还记得吗?老雷曾经十几天没来上班,当时我猜想,她要么去医院看病了,要么就辞职不干了,给人家看门市部去了。后来,老雷又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来上班了。我问她,你怎么迟迟不去看病啊?她先是重重地摇了摇头,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有难处,就不好再劝她。她对我说,她这几天试着找了好几家个体门市部,人家都嫌她年龄大,没人要她。她又硬着头皮去几家超市应聘,超市倒是不嫌她老,一家超市勉强招收了她,她刚上了几天班,身体就吃不消了,整天要站在那里经管货柜,有一天差点晕倒在地了。她说,在这儿上班虽然钱少却可以坐到下班,坐着总比站着强啊!我想,她那时连多站一会儿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办公室猛然间沉静得像要窒息似的,小洪、小林知趣地没有再催促小史往下说。她俩越是沉默,小史越加有一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
“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老雷多年来一直不甘心只拿三百元工资啊!她对我说,她三番五次地去找咱们头儿给她增加工资,磨破了嘴皮,跑断了腿,吕局长终于答应把她的工资增加到每月八百元!你们都清楚,如今这人情世故,老雷总不能干指头蘸盐地空跑啊!只可惜,令人悲摧的是,给老雷增加的工资她连一个子儿也没拿到,人却匆匆忙忙地离我们而去了!”
“啊!这是真的吗?我们怎么不知道呢?”小洪、小林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一会,小洪打破砂锅问到底地对小史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谁在自作多情地为老雷烧纸,烧纸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二百五啊?难道还要让我指名道姓地说出来吗?多动动脑子,就当是个脑筋急转弯吧!”小史不温不火地回答道。
第三天早上,小史与小林在上班的路上正好碰上了,两人一同走进办公室,这时候,小洪早就等候在办公室。
“告诉你们一个新情况。”还没等小史和小林放稳屁股,小洪就迫不及待地对她们说:“我今儿特地早到了几个小时,走到五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咱们吕局长,等到局长下楼之后,我就到五楼阳台上的老地方去看,你们猜,我又看到什么?”
“看到了什么呀?”小史和小林齐声问道。
“纸灰!”小洪神秘兮兮地回答。
“啥?又是纸灰!”小史和小林同时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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