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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迎风 这小子，竟然把老子给划掉了,划得是那么的坚决、彻底，手不抖，心不软，眼不眨。鸿涛边往回走心里边耿耿于怀。他光着头，任凭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脸和衣襟，他却浑然不觉，伞还在他怀里抱着。 鸿涛本意是来给儿子雨伞的，今日周末，怕儿子放学后回家淋坏身子。可这下，他把伞又抱回家了。 鸿涛本来可以将伞放在接待室就离开的，他很忙，他要到镇上一个建筑工地粉墙，误时多了，工头又会骂人了。自打儿子上初中起他就不到昆明打工了，平常就在老家附近做工，赡养年迈的母亲和抚养年幼的儿子。儿子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全部的希望。 鸿涛终于没忍住到了儿子的教室窗跟前偷望了一眼，没想他只看了一眼，就像被施了定身法般迈不开步。 当时儿子正在黑板上写着啥。鸿涛心里很紧张，就像是老师喊他自己去黑板上一样。小时候读书，鸿涛最怕的就是老师抽问或是上黑板做题。鸿涛好奇，悄悄将头探过窗沿，睁大了眼睛盯着儿子，儿子在黑板上写得飞快，下面的同学起着哄，老师用手势和眼神弹压着。 儿子一下子就写完了，他转过身朝着同学，得意地笑，一点也不羞。鸿涛不觉对儿子的胆量感到自豪，看来儿子确实比自己强。 接着，老师说让儿子在写的10个人名或是称呼上划掉三个自己认为不重要的。鸿涛将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想知道儿子怎么选。 果然，儿子毫不犹豫地花掉了大黑猫、小花狗和大姑，大黑猫和小花狗是家里养的，儿子没事就和他们玩得风生水起，有时大姑来看母亲顺带给儿子买点糖果玩具什么的，所以他记在心中，但此时老师要他必须划掉三个，他抓起笔毫不犹豫地划掉了，下面的同学也照样在纸上操作着。 接下来老师又开始发布命令了，说让同学们再划掉三个。儿子望着老师迟疑着，下面的同学也迟疑着，当看到老师威严木然的表情时，大家就犹犹豫豫地又开始选择。 儿子拿起笔从开头往后点，他慢慢划掉了小琪、二多、大寒。这三个人，鸿涛都认识，小琪是儿子从小到大的玩伴，从小学同班到毕业，天天几乎形影不离，但没毕业就跟父母一起去新疆了；二多是我们的邻居，也是一个班的，后来家里在城里买了房子就转学去城里上学了；大寒是他三年的同桌，考到另一所中学去了，但周末他们还经常一起玩。 看得出，儿子有点累，他的表情凝重，脸上灿烂的笑容和得意之色荡然无存。 老师没有管同学们的反映，接着又发布了一道命令，请大家在剩下的四个人物中再划掉两个。鸿涛心里揪紧了，因为黑板上只剩下奶奶、爸爸、妈妈、小姨四个人。 同学们一听老师的命令，开始起哄，大声喊着：老师，你太残忍了！你太没人性了！老师，你是冷血！你心好狠！ 儿子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他白了老师一眼，把笔狠狠一摔。高喊：老师，我不划。班上也像炸了锅，很多同学都嚷起来：老师，我们不划。 老师并没有退缩，他将黑板檫在讲桌上咚咚敲了几下，说：同学们，人生充满了选择，你必须选择。再者，人生都是讲规则的，比如法律、纪律，你今后出去打工也有员工守则，任何人不得违背。这是游戏规则，人人必须得按照规则操作。好，给你们一分钟选择，不能做出选择的，宣布失败，淘汰出局退出游戏，但请记住，人生的游戏是谁也退不出的。老师的话斩钉截铁。 有的同学拿起笔开始呜呜地哭起来；有的站起来说，我退出游戏；有的硬起心肠开始选择。儿子没有哭，他犹豫了一下，抓起笔飞快地划掉了妈妈和小姨。鸿涛觉得一点不奇怪，孩子他妈在他刚两岁时就死了，死于一次建筑事故，后来是他小姨一直照顾他，在他读小学时才回老家交给奶奶，他在小姨身边只有四年，在奶奶身边已经八年，他肯定跟奶奶亲。 这老师真够狠的，最后还剩两个，老师硬要他们二选一，只留一个。一会儿教室里哭声一片，鸿涛见了有一种想冲进去揍老师一顿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了。 有很多同学退出了游戏，儿子没有退出，他选了奶奶，把爸爸划掉了。 鸿涛就是在那一刻暂时性失忆的，他像一个罪犯被子弹击中了脑门心，他失魂落魄。 鸿涛没有去工地，而是冒着雨踉跄着脚步走回了家。鸿涛不明白，自己艰辛地把儿子养到12岁，为了他，连重新找个老婆的心思都没有。他咋就把自己给毙了呢？自己挣钱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他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在城里买个大房子，娶个好媳妇？真是忘恩负义啊！ 鸿涛木木呆呆地回家了，母亲见他那呆愣样，慌了神，连忙烧钱化纸磕头拜佛，又泼水饭驱鬼，忙了近一个时辰，然后将儿子扶上床安顿了，急急烧了姜汤红糖水给儿子灌下。 鸿涛缓过了神，突然抱着母亲大喊一声：妈！接着就泣不成声了。 （1768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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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1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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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2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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