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在追逐着一只红蜻蜓。身后跟着一只小花狗。 “小心，别摔着了。”爷爷手里牵着黄牛在喊。
“爷爷，你帮我抓咯。”
“我抓不到，你自己抓吧。”
“帮我抓咯爷爷，明天我要带着它去深圳。”
“爷爷老了，跑不快啊。”
小姑娘头上粘了几根野草，抓累了，就坐在草坪上，爷爷放下牛绳来到她身边，坐下来，把她头上的草小心翼翼地拿掉。燕的头上扎着两根羊角辫子，那是爷爷跟山下一个大婶学的，还给她到镇上买了两个红色的蝴蝶结扎着。爷爷七十岁了，头发稀疏斑白，但腰杆却板直从未弯过。爷爷以前的烟瘾是很大的，专抽那种象青菜叶子似的旱烟，那味道呛死人。但自从燕的父母把她交给他带后就戒烟了，因为燕只要他一抽烟就咳嗽，流眼泪水。爷爷的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燕，总是喜欢看着她活蹦乱跳地样子，喜欢听她那银铃般的嬉笑声。
“爷爷，你明天也和我一起去深圳咯。”
“爷爷不去，爷爷要看屋呢，个个都走了，谁照看我们家啊？”
红蜻蜓又从远处飞来了，故意在小姑娘周围飞来飞去的逗她。于是小姑娘又起身追红蜻蜓去了。
小姑娘从两岁就跟着爷爷在大山里，父母在远远的深圳打工，只是每年回家看望他们一次。如今小姑娘长大了，该上学了，前天父母从深圳回来要接她到他们打工那地方去读书。昨天晚上，他们和老人商量，要他和他们一起到深圳去。老人只是闷闷地喝酒，一句话也不说。他只觉得心里憋得慌，老伴去得早，如今儿女都长大了，都一个个飞出了大山，唯独他舍不得离开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山林，任凭他们怎么劝死也不答应和他们去。现在唯一的小孙女也要离开他了，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要不你就去镇上姐姐家住，我们每个月给你寄钱过来。”媳妇说。
“要那钱做么子咯？有饭吃就行。那镇上也有学校呢，你们就不能让燕到镇上去读书吗？我又还在动得，我可以天天去接去送啊。”
“那又怎么行啊？家里离学校有十几里的山路，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媳妇打起了哭吧声。
“唉，你们把燕带去吧，反正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缝赶场天我就到镇上你们姐姐家去住几天，厌烦了就又回来。”
“那只能这样了。”儿子道。
“爷爷，爷爷，我抓住了。”远处，小姑娘在高兴的喊。她蹦蹦跳跳地来到老人身边，把那红蜻蜓举到老人面前晃动。突然小姑娘怔住了：“咦，爷爷，你怎么哭啦？”
“哪有啊，是太阳太刺眼了。”
“爷爷，你明天也和我们一起去咯，大城市肯定比这大山里好玩多了。”
“爷爷不去，爷爷要看屋。”爷爷抚摸着她的头发，“燕，你去深圳可要好好读书啊，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千万莫到处乱跑，那地方可不比我们山里，要是找不到路了那可了不得啊。”
“晓得啦，过年的时候你一定要来镇上接我呢。我给你买个老鼠夹来，免得你夜夜起来撵老鼠。”
“要得，我喂个大肥猪等你们。”
“燕，喊爷爷回来吃夜饭啦。”妈妈在远处喊。
燕手里抓着红蜻蜓走在前面，老人牵着黄牛跟在身后，小花狗在忽前忽后地撒欢。微风轻轻拂来，晚霞掩映着翠绿的山野。叮当，叮当、、、、、、，呵，好一派山野风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