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

碧海云天

　　　　　　　　　　　　　　　　　　　　　梦蝶

　　题记：我向来鄙视“只在乎曾经拥有”的爱情态度，正如我始终坚信真正的爱情不仅是可以直到地老天荒的，而且是可以生死不渝的！

　　　　　　　　　　　　　（一）

　　生活不是一幕戏剧，更不是一场游戏，生活是异常严肃的。然而，为什么凌风和朱月的故事让我感到那样一种震撼人心的悲壮和凄美呢？

　　此刻，我手捧着朱月的这封信，犹如双手托着一部5绝代的爱情史诗。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大眼睛的文静女孩已经流星般的陨落了。

　　朱月和凌风都很平凡，平凡得如同春天一棵老柳树上的两片叶子，除了二人之外，任何人都看不出他们的与众不同。然而，当两人的生命如刘叶般先后在春天飘落后，整个大学校园都沸腾了。

　　沐浴着春雨的大学校园，显现出一种朦胧的诗意。满树的樱花在雨中开的依旧灿烂，后山的嫩叶染出层层夺目的鲜绿。古朴、雄浑的教学楼在雨中保持着一贯的沉默。花花绿绿的伞下，一对对的校园恋人，或温存的相依相偎，或肆意的追逐嬉戏。校园依旧，人儿依旧。两个生命的消逝仿佛只是天际滑落的流星，引起人们瞬间注目后，一切照旧。或许更像是落在荷叶上的雨滴，滑过无痕，只留下见证者那偶尔隐痛的记忆。是的，在这个浮躁与喧嚣的社会里，又有谁愿意去品味“风碎月残春无影”的凄美与厚重呢？

　　展开信来，透过那滴滴泪痕，看着朱月那熟悉的笔迹，我仿佛看到她站在我面前，正睁大眼睛微笑，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绽放在圆圆的脸上。突然，又见她大眼睛晶莹了起来，双眉紧皱着，开始向我讲述她和凌风的故事：


　　　　　　　　　　　　　（二）

　　展：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可能已经永远见不到我了，不要难过。或许，生命对于人们来说是珍贵的，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说爱是一个人的事情，你说你愿意为我默默做事，我很感激。可是，你知道吗？一颗心只有听到另一颗心的回应，才有可能迸出爱情的火花。原谅我一直没接受你，原谅我，展！

　　风走了，走得那么偶然，以至于没有留下生命中最后的语絮。他曾说，他愿意为爱我而付出一切，可是，爱的代价真的需要付出这么多么？

　　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恍如隔世，少了风的世界，突然变的如此陌生。校内校外、白天黑夜，桃花依旧，人儿已逝。物是人非的悲怆最是无情，我无法忍受。

　　我想，我在这一场爱情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角色？风为我失去了他年轻的生命，我又为我深爱的风做了什么呢？

　　认识风是在大一的一次聚会。当时，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地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正因为丢了手机而心情郁闷，没心情嬉戏吵闹就和他闲聊了起来。“凌风，你感觉坤城人怎么样？”“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坤城人很坏呀？”

　　“喔，是吗？”他笑笑的看着我，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

　　“上星期日，我去市中心买书，在公交车上手机和钱包被偷了！”我愤愤的说。

　　“喔，……”风收起了笑容，严肃中带着一丝惋惜。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雏燕在初次离巢时，由于太过稚嫩，总是会吃很多苦头。可正是经过各种风雨的洗礼，他们以后才能更好的成长。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这真诚动人的话语，听着无疑很受用。那天晚上我闷聊了很久，直到聚会结束。回到宿舍我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但却没想明白。

　　第二天，风和我相约去打乒乓球。风耐心的教我发球、攻球、防守等，我俩玩得特别痛快。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风的老乡姚刚。打招呼时，看到姚刚那意味深长的坏笑，我偷眼看风，发现他竟然满脸通红，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大孩子。

　　后来，我俩常一起上自习，或晚饭后一起在校园内闲逛。事情发展的平静而美妙。然而，在不久后的一个傍晚，发生了变化：那晚，我和风在校园内转了很久，待到转到宿舍楼下时，风突然站住了，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眼镜后面充满了严肃，慢漫的，他说：“小月，如果所有的爱情都是从三个字开始的话，那么今晚我要对你说我隐藏了很久的话，我……爱……你！”听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我只感到一阵幸福而灼热的空气袭上脸庞，我没了语言，没了思维，只下意识地低下头。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遇见了，不能不让我相信这是宿命，动情了，才知道这分情深，无力抗拒。我不求天长地久的美丽，只求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有你有我。小月，让我永远守护你，好吗？”看我低头无语，风叹了口气，拍拍我肩头，说：“小丫头，别想那么多，回去早点睡吧！”说完，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悠然走开了。

　　我一夜无眠。他那悠然的身影和躲在黑边眼镜后那顽皮的笑，让我在窗外微亮时下定了决心。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时时感受到了他那无微不至的关爱。风对我那无原则的宽容和时时带来的惊喜，让我尝足了一个女孩所追求的幸福。我曾问他：“风，你这样不怕把我宠坏吗？”他笑着说：“爱一个人，就是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随时随地，等待付出。小月，能永远呵护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接着他定定地望着远方，幽幽地说：“小月，你知道吗？高三时有一次我去水库游泳。在水中我的左腿被水草缠住了，那一次差点‘无可奈何花落去’，现在想来，我只所以活了下来，就是为了等待生命中的你。小月，没了你，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没有意义。”听了他的话，我释然，也更加感动。可是，当时我没有想，如果失去了风，我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多了一个人的陪伴，大学生活就这样有声有色的一天天过去。幸福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转眼就到了大二的这个下学期。那个周日，风约我去爬坤山，（你知道的，坤山在这坤城很有名气的，但风和我还没去过）那天是我最快乐的一天。可是，当巨大的灾难袭来时，我们竟没一点的预感。

　　顶着初升的太阳，我和风爬到山顶时已经大汗淋漓。风招呼我到山顶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我不敢，风伸手把我拉了过去，我害怕级了，偎在了他的肩上。风喊我向下看，我小心翼翼的一探头，啊，我惊呆了！阳光下的坤城归规矩矩的展现在我们面前，弯弯的护城河婉若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正在梳妆。山风轻拂，登时让人心旷神怡，那种感觉永远难忘。

　　下午，我俩来到了山脚下的坤湖，映着斜射的日光，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湖面展现出一种别样的风情。风指着湖边一块干净的岩石，笑嘻嘻的说：“洗洗小玉脚吧！传说中在坤湖洗脚人会长命百岁的！”我欣欣然脱下鞋袜，把脚伸进清清的湖水，凉凉的湖水环绕着双脚，惬意级了。看风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黑边的眼镜反射着太阳的光辉，一副陶醉的样子。我喊他：“喂，你怎么不洗洗呀？”“呵呵，小月，你长命百岁了，我当然也会一直守护你的！”

　　回到城里时，圆圆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将夜色涂成一片朦胧，城市的夜风轻轻吹着，让人感觉梦境一般。我兴致特好，坚决不同意坐车返校。于是，我俩就沿着马路慢慢的走着。“今天玩得爽吧？”风突然问我。“恩，太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呵呵！”“哈哈，高兴就好！”风也一脸快乐的样子，没有一点不幸的预兆。

　　或许太高兴了吧，我在马路中间跳来跳去。一辆出租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风一把把我拉到他右边，恶狠狠的说：“小丫头，乖乖的走边上！”看我一副扫兴的表情，过了好一会，风，低着头，歉意的说：“你知道吗，小月？我爱你！我要让你每天平平安安，快快乐……”正在那时，一束耀眼的光从前面冲了过来。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感觉风向后飞去。“砰”的一声，那熟悉的黑边眼镜落在了我的脚下。我呆住了，缓缓扭过头，只见风张着两臂，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仿佛一只巨大的红色蝴蝶。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风骗了我，他说要一生都守护我，可他再没醒来，他说要我快乐，却让我尝受到了伤心的极至。展，你们对我的安慰，对我的规劝，又有什么用呢？又有谁能体会到这种彻骨的伤痛呢？

　　风走了，走的那么偶然，又那么突然。看着书桌上他那黑边的眼镜，却再也看不到镜片后那微微笑着的眼睛；翻开相册，他正顽皮的笑着，露着洁白的牙齿；日记本里还夹着他送我的那张素描：画中男孩和女孩相移相偎。记得当时，他笑着对我说：“瞧，这个大眼睛的女孩就是你，这个戴眼镜的帅哥嘛，嘿嘿……”似乎每件东西都残留着风的痕迹；台灯、风铃、笔筒……一切都散发着那熟悉的馨香，这让我几近窒息。

　　我逃出门去，那平日走过的小路，夜色下的小广场，灯光笼罩下的小花园，甚至那圆圆的月亮，都是那么熟悉。我无处可逃。物是人非，情何以堪。我望着校园中来来往往的行人，眼前浮现的却如同暴风雨后的江面，无声无息，无边无际，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我清清嗓子，想振作一下，泪却又流了下来。

　　失去了，我才体会到我对风竟然是那么的依恋。平平淡淡中原本以为一切很平常，现在才发现我再也离不开他了，我的自我早已迷失。没了那黑边眼镜后顽皮的笑，没了那悠然自得的神情，没了那幽幽的话语，没了，一切都在不会回来。没了风的世界，竟然如此的陌生。

　　我每日流着泪，喃喃着：“风……，风……，不会的，不会……”晚上，我总能梦到风，梦到他披着红色的蝶翅，默默在我身边飞舞，一会儿，他又突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喊他，他只微微笑着一言不发，我拉他，却总够不着。我忍受不了，我要崩溃了。

　　昨晚，我又梦到了风。在梦中，我也变成了一只蝴蝶。我俩相互追逐，相互嬉戏，梦中，我俩都笑得那么灿烂。

　　醒来后，我泪流满面。曾经，我是那样的热爱生命，如今，我却为自己的偷生感到可耻；爱情的誓言不是随口背出的台词，爱的代价本来就应该两人来承受。

　　展，我不企求你的原谅，我更不奢求你的理解。忘记我吧，忘记关于我的一切！如果有来世，别再认识我。或许，某天你会看到两只红色的蝴蝶，那就为他们祝福吧！请相信，他们也会为你祈祷的。

　　保重！

　　　　　　　　　　　　　　　　　　　　　　　　　　　　　朱月


　　　　　　　　　　　　　（三）

　　看罢这封沾满朱月泪痕的信，我久久无法释怀。我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不，不是空白，而是完全被一种震撼的情绪所充斥。

　　我想，我们都只有一生一世，像流星。划过之后便永远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其实，我们都是石头，是情感赋予了我们光亮，因此，生命才有了一瞬间的灿烂。那么，我们是该敝帚自珍呢？还是应该像朱月那样为爱情的信仰做出别样的选择呢？

　　远处传来一丝若隐若现的琴声，是二胡！我感到一丝惊讶，再这浮躁与狂热的大学校园里，竟然还有人执着地探求着生命审处的悸动。琴声凄切哀婉，不绝如缕。喔，听清了！是那个经典的爱情传说！琴声悠悠里，我仿佛真的看到朱月和凌风在我眼前化为两只粉蝶，飞出浮躁的校园，飞过喧嚣的街市，飞过阴森的树林，沐浴着春日的阳光，在点缀着无数彩色小花的草地上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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